顧辭說：“見到表妹之后，朕發現，她是個可愛的女孩兒。”
“可愛？”
“是很可愛。”顧辭說，“臉蛋兒圓圓的，笑起來溫柔可親。”
“就這些？”
“就這些。”顧辭說。
“這……”李第堯更不明白了。
笑起來溫柔可親的圓臉姑娘多了去了。
別的不說，勤政殿伺候的宮女們，哪個不是溫柔可愛？
陛下身邊還能缺這種女人嗎，怎么還稀奇上了。
見他面露難色，顧辭又說：“二舅舅，表妹還小，這朕知道。如今只是先定親，等表妹過了十五才正式成親呢。”
“我倒不是擔心這件事。”李第堯搖頭，“這件事，還是得跟你母親商議才行的。”
顧辭笑道：“我就知道，二舅舅擔心我娘不同意。其實這次去南邊見到娘的時候，我便提起了這件事。”
李第堯吃驚：“你娘怎么說？”
“娘親說，她不贊成親上加親。”
“你看，我就說了……”
“但娘也說，她不會干涉我的決定。”顧辭說，“二舅舅，你了解我娘的，她這話不是假話。”
李第堯道：“話雖如此，既然你娘不贊成，你真的要違背她的意愿嗎？”
“娘只是覺得親上加親不好，覺得會影響到孩子。并不是因為別的。”
這年頭表兄妹，表姊妹之間做親太正常了。
尤其各大門閥之間，更是講究親上加親，牢固各家之間的關系。
李第堯心里并不覺得表姐弟之間是什么障礙，但他習慣了凡事先考慮妹妹的感受，知道妹妹不贊成這樣，也就下意識覺得這樣不好。
“陛下，依臣看，還是算了吧？”李第堯小心翼翼的試圖勸阻。
顧承卻嚴肅起來：“難道舅舅忘了那些年，我娘為了李家所做出的努力嗎？我是在李家長大的，還曾經姓過李，上過李家的族譜。我希望未來李家的所有人，外祖父，我娘，舅舅舅母們，姊妹們，可以一直過著不再擔驚受怕的日子。”
李第堯嘆氣：“哪有長盛不衰的家族呢。”
“一百年后誰也說不準，但至少朕可以保證這一百年內的事情。”顧辭說，“二舅舅您完全不必擔心什么，我娶表妹，同時也是因為我喜歡表妹。”
“皇上就沒想過，萬一糖球不愿意嗎？”
作為皇帝，顧辭的意愿便是圣旨，是所有人必須遵守的事情。
一個小女子的想法是不需要理會的。
但李第堯就問了。
顧辭也認真的回答了：“所以朕才要和糖球表妹見一面，確認她的心意。”
李第堯張了張嘴：“所以，昨兒那場詩會……”
“朕只是為了見唐卿表妹，與其他人無關。”
李第堯呆了良久，長嘆一聲：“既然如此，臣也無話可說。待臣回去后，和她說一說吧。另外，臣想知道，昨日陛下和糖球談過什么了嗎？”
顧辭低頭看奏折，頭也沒抬：“沒談什么。”
“臣明白了。”
李第堯回去后，第一件事先坐到書房，花一個時辰來回斟酌了許多遍，才寫了封信，讓人送到南邊去。
楊雪端著茶點進來，見他連官袍還沒換，忙喚丫鬟拿衣服來。
她親自侍奉丈夫更衣。
李第堯拿過她的手，笑道：“這種事情用不著你做，你坐下，我有話跟你說。”
楊雪見他神情嚴肅，心中有些忐忑：“是不是宮里出了什么事？還是你又和陸青寒起沖突了？”
“沒有，即便偶有沖突，也是因為國事。我和他沒有什么私怨。”李第堯拉過她的手，拍了拍，笑道，“總覺著你生糖球沒過去多久，怎么忽然咱們就要老了呢。”
楊雪笑道：“怎么就老了，我可覺得自己還年輕呢。”
“孩子都要嫁人了，咱們還不老嗎？”
“嫁人？”楊雪不解，“糖球要嫁人還得好幾年呢，你這就感慨上了，也太杞人憂天了吧？”
李第堯嘆道：“你說這世事難料吧，今兒陛下說，看上了糖球。”
“真的啊？”楊雪大為震驚，“咱家糖球也不是什么美人啊，陛下怎么就看中了？不是，陛下看中的不是黃淑茵嗎？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是你們誤會了。陛下對黃淑茵沒有任何念頭。陛下一開始想見的人就是咱家糖球。”李第堯說，“陛下要娶糖球，要讓咱們李家的女兒繼續做皇后，李家的外孫子繼續做皇帝，要保李家接下來的百年安穩日子。”
楊雪聽呆了。
良久，她才說：“這，這行嗎？”
“倒也不是不行。”
“可，這是皇上自己的主意嗎？”
“目前看來，是的。”
“哎呀。”楊雪重重的嘆了口氣，“到底是在咱家長大的孩子，心里總是向著咱們李家的。”
李第堯微笑著看著妻子：“這么說，你同意這門親事？”
“咱閨女愿意，皇上也主動提了，我們同不同意的，還有什么用嗎？”
“哎！”李第堯幽幽嘆息。
“你又嘆什么氣？舍不得閨女出嫁？”
“那倒不是，女大當嫁嘛。”李第堯笑道，“何況還不是遠嫁。我只是慨嘆，如今的孩子是越活越通透了，比咱們年輕的時候強。”
家中長輩沒有一人提出要親上做親，給李家再增加一層保障。
但下一輩的兩個孩子卻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起。
李第堯感嘆之際，也覺得欣慰：“這倆孩子到一處去，于國于民，都是好事。”
楊雪卻沒他那么樂觀：“他們年紀還小，現在只考慮這些利益相關的事情，等將來大些了知道感情了，還不知怎么樣呢。”
“你別操心太多，兒孫自有兒孫福吧。”李第堯安慰妻子，“總之辭兒是個好孩子，這你是知道的，女兒嫁給他，不比嫁給別人家不知底細的好？”
在他的開解下，楊雪也就逐漸接受了這件事，并找了個合適的時間，把糖球叫到面前，與她說了這件事。
哪知糖球聽了，表現的十分淡定，好像早就料到會如此。
這倒是讓楊雪納悶起來：“你怎么知道皇上會看中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