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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八月來得突然,走得更任性。
她說完一番話,人就原地消失不見。
審訊室里的其他人才能重新恢復言語能力。
“我等會好好協助沈司長。”譚永說話時看沈栗的眼神并不服氣。
雖然并不想和沈栗合作,但是宓八月的話必須聽。
這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事,不看著這個婦人之仁的沈栗,鬼知道他會交出什么樣的考卷。
沈栗對站在譚永一方的眾人點頭,并不在乎譚永他們對自己的態度,心思都被宓八月剛交代的事吸引走。
剩下的姜通等人則是中立派,不完全站沈栗這邊,也不偏向譚永。
“楊青,宓大人說的話你都聽見了。”沈栗望向楊青。
楊青點頭,“聽見了。”
沈栗:“起來,自己去修煉班。”
“是!”楊青應道,起身告退。
他走出審訊室,一到外面就看到自己小隊成員都等在外面。
雙方見到面,隊友上下打量他。
“楊青你蠢不蠢,開光令符那么重要的東西都隨便交給別人,而且連商量都不跟我們商量一下。”
“吳老板就在外面跟我們說了情況,我知道你重情。”
“司長他們怎么說?”
“我們一起湊了功勛,看能不能給你將功贖罪!”
面對隊友們的關心,楊青搖頭又點頭,等他們安靜了才露出笑容,“我沒事。”
“沒事?”隊友們都一臉不信,覺得是楊青在安撫他們。
“事關百姓安危,司長怎么會輕易放過你。”一隊友說。
其他人點頭。
他們都是自小被司夜府收養訓練的孤兒或棄兒,早年受到的教育就是護衛百姓安危。
‘斬穢除惡,還夜升平’這句司夜府的宗旨,他們日日背誦謹記。就算是曾經沒有讀過書,不認得自己名字的,都記得這幾個大字該怎么寫。
沈栗以民為主的作風,司夜府的弟子們都非常清楚。
楊青望著一張張隊友懷疑的表情,想了想還是低聲說出實情,“宓大人親自到場,說我行為無罪,只是有過。”
隊友聞言,先驚訝再用一副‘你小子真走運’的表情看他。
楊青笑了笑沒有說什么,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這次走運。
如果不是宓大人到場欽點他無罪,他就算被輕判,心里也會一直存有懊悔,留下個心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輕松。
“你們說吳老板來了?”楊青提起剛從隊友口中聽到的話。
“對,人還在府外候著。”一隊友雙眼詭影晃動看起來相當詭異,顯然是在用詭能窺視什么。
時至今日,這樣的一幕不會引起任何人的驚異,連北原城的普通百姓都習以為常。
楊青點頭,然后往府門外走去。
司夜府大門。
吳來福在這里已經等了大半個小時了。
天氣并不熱,可他額頭已經急出一腦門的汗水,不斷往下巴流淌,不時就拿出汗巾擦拭,抬頭去看司夜府大門的神色焦急懊悔又不安。
突然看見楊青從里面走出來,吳來福還愣了下,過了兩秒方才反應過來。
楊青則已經走到他面前。
“楊兄弟,對不住,實在對不住啊。”吳來福見到人就匆忙道歉,“這……你可還好?我實在沒想到此事這么嚴重,絕對沒有坑害你的意思!”
“我也知自己此番行為挾恩圖報,本就對你不起。”吳來福咬牙,“我原是想給姑娘留個傳家寶,或是等她大些遇到什么麻煩事能有個解決的退路,是要將神符偷偷藏起來的,哪想到這死丫頭竟然把神符偷走,干出這樣的混賬事!”
“都怪我管教不嚴,楊小兄弟你看需要我做些什么?這罪責也有我一份,該我擔的我都認!”
吳來福是真抱著認罪的心來的。
他說的話是真是假,是真誠還是虛偽,在靈海中刻有渡厄魂典前篇的夜游使面前無處遁形。
因此楊青知道吳來福這次說的話也是發自內心,正如之前吳來福向他求開光令符時對他并無惡意一樣。當時他才會考慮再三,心軟答應對方的請求。
“無事。”楊青說道。
雖然在這件事上受了點磋磨,但是楊青并沒有為此遷怒吳來福。
對方對他有大恩,這次本就算恩情兩清,就算吳來福不來道歉都沒什么,何況對方還親自來了,真誠的要和他一起承擔罪責。
不過吳來福既然來了,有些事還是要和對方說一下。
楊青道:“吳知恩的性子的確跳脫了一些,她既然已經開光成為詭師,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隨意,詭能操控不當就容易傷人傷己。”
“是,是。”吳來福連連點頭。
楊青:“接下來他們會由我來教導一個月,教導過程或許有些辛苦,到時候吳知恩的性子也許會有所改變,吳伯要有個心理準備。”
“好事,這是大好事。”吳來福表態,“你盡管教,怎么教都行,能被楊小兄弟你教導是她的福氣。”
“我厚顏在此先謝過楊小兄弟!”吳來福道謝。
楊青及時扶起他要彎腰拜謝的動作,“吳伯不用客氣。”
楊青沒有被重罰就被放出來的消息迅速在司夜府的圈子里傳開,他安然無恙走出審訊室,又去了司夜府大門口待了一陣子被許多人看見,想不知道都難。
一開始大家和楊青小隊的人一樣疑惑,緊接著就得知是宓八月親自下場判決了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主子開口,就難怪如此。”余虎說。
班鹿正在嗑瓜子的動作頓了下,抬起頭道:“你怎么還叫大人主子。”
余虎:“就算大人無所謂,我心中她始終是主。”
班鹿沒有抓著這點深究,放下剝瓜子殼的手,一頭黑亮的秀發散開,細密的發絲靈活的開始接下這個活。
這是班鹿訓練自己契詭的方式之一。
“余哥,你是不是還記恨司長?”
余虎知道她說的哪一件事,淡道:“陳年往事了,談不上記恨不記恨。”
班鹿盯著他瞧,辨別他話語真心。
余虎:“沈栗是什么樣的人,你我早就熟知。”
提及‘你我’,把班鹿也包括在內了,讓班鹿問不出別的話。
余虎接著說:“他以民為本,卻總忘了司夜府的其他人也是平民百姓,又或者不是忘了,只是將‘坐其位司其職’貫穿到底。”
“司夜府所有人可以忍受不公委屈,卻不能讓百姓遭受不公委屈。”
“說他是對自己人無情卻也不是,他視所有司夜府的孤兒棄子為親人,大家吃的穿的都一樣,從不因為自己是司長就高人一等。”
“如果有事需要一人犧牲,他必愿意走在前頭。”
“他只是仁善大義,又習慣要求所有司夜府弟子也和他一樣。”
“當初我怨過卻沒有恨過,因為傷我害我的從來不是沈栗,而是他人。我大半條命都丟在府衙牢時就算盡到了過去夜游使的職務,還了他那些年的恩情。現在的我是余虎卻又不再是當初的余虎,我不必再遵守他的準則行事,也無所謂過去的那些事。”
作為當初那次事件的受害者之一,在聞家遭受私刑的班鹿似苦笑又像釋然,“你說得對。”
余虎:“何況主子將沈栗留在司夜府,一直讓他擔任代理司長的職務,說明沈栗的這份仁善之心目前還被主子所看重有用。”
“目前?”班鹿敏銳抓到這句話中的用詞,發出笑聲,“余哥你還是對司長有意見嘛,看樣子很不想讓司長坐在這個位置,現在是站譚先生那一派?”
“我站主子。”余虎說。
班露說:“這句等于白說。誰都知道宓大人說的話相當于神旨,無論是司長的溫和派、還是譚先生的激進派,姜先生的中立派,只要宓大人一發話,大家都會照辦。”
說著她笑得更暢快,把長發剝開殼子,里面干凈的瓜子仁一次性抓起來丟口中嚼咽,不那么斯文的邊吃邊說:“這次楊青能無罪釋放挺好的。”
有這樣想法的不止她一人。
初代夜游使們都這樣想,私自談及此事時都露出笑容。
誰不喜歡公正護短的上司呢。
沈栗:我好像又被利用了?懷疑不定
八月:我真的很看好你啊。一臉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