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張農的話像是一道晴天霹靂,明明聲音并不大,但卻直接在客廳里炸響。
何惠蓉在聽到“休學”兩個字的時候,呼吸都停滯了幾秒鐘,腦袋懵住后,只聽得見心跳在猛烈跳動的聲音。
所幸她更加在乎張農的情緒和感受,放在膝蓋上的雙手默默的攥緊,指甲都快扣緊破舊的棉褲里,忍耐住了自己內心的驚惶和失措,深呼吸了幾口。
“農農,你先說說,是發生了什么事嗎?”
這時候,電話已經接通了。
張農明顯提前就跟輔導員吳秩國交流過這件事情,電話那頭的吳秩國在聽到張農媽媽的聲音后,并沒有第一時間開口打擾,而是靜靜的聽著這對母子的交流。
“是這樣的。”張農臉色平靜,語氣平緩穩定,用冷靜的力量安撫何惠蓉和奶奶的情緒,說道,“開學的時候,學校里有提供的學生兼職,里面有一個送外賣的工作,每個月努努力,大概能有一兩千。”
“你知道的,我學習很好,做份兼職并不難,也不耽誤我上課,所以就這么做了一個月的時間。”
“這中間的時候,我室友徐行讓我多注意學校附近外賣的行情,說是能賺錢。”
“我當時不是很在意,但聽有錢賺,還是做了些記錄,一直到十月份。”
“然后徐行就找上我們幾個室友,了解了學校附近的情況后,創辦了一家叫‘吃了么外賣’的公司,專門做線上的外賣點餐和配送服務。”
說到這里的時候,張農見何惠蓉的臉色有些困惑和迷茫,于是貼心的解釋道:“其實就是用手機點外賣。”
“以前每家店的外賣都是獨立的,咱們需要知道這家店的電話號碼,打電話過去點餐,然后報上地址。”
“但是我們是專門做了一個手機的軟件,大家只要在手機上面下載這個軟件,就可以在上面直接找到任意一家跟咱們平臺合作的飯店,在上面直接點餐,再由我們公司的外賣員配送過去。”
張農解釋的很細致,才讓何惠蓉這個幾乎不怎么使用智能手機的中年婦女勉強理解了這玩意的作用。
解釋到這里之后,張農接著說道:“從十月份開始,我們這個外賣平臺,從只能在閔大配送外賣,已經擴張到覆蓋了整個滬市的大學市場。”
“現在只要是在滬市上大學的學生,點外賣都是用我們的軟件。”
“徐行是公司的老板,但他主要負責提供資金和發展方向,具體執行和領導團隊的任務是我負責的。”
“原先我們只做滬市本地的大學市場,那時候我還能兼顧學業的同時,完成工作任務。”
“但是從下個學期開始,我們就要開始進軍其他領域和其他城市的市場,這時候再分心去學習,可能兩頭都無法兼顧。”
“所以我打算休學。”
一口氣說完這些,張農從坐上動車到回家這段路上努力積攢的勇氣,差不多就消耗干凈了。
他是個很聽話的孩子,如果何惠蓉真的強烈反對他休學的話,張農可能就得從吃了么目前的領導地位退下來,只專注于大學市場這塊的鞏固。
而徐行就得重新找人,來執行接下來的發展計劃。
如果可以的話,張農自然要努力說服母親,讓她能夠支持自己的決定。
“我明白了。”何惠蓉臉色上看不上什么傾向,只是指了指張農手里的手機,問道,“你這是打給誰的電話?你那個室友嗎?”
“不是。”張農搖搖頭,“是我們輔導員吳秩國老師,他也是我們創業公司在學校的指導老師,最開始的時候,學校也給了我們很大的幫助。”
聽說是老師,何惠蓉連忙說道:“吳老師,你好你好,實在是打擾您了,還讓您等這么久。”
“沒關系,張農的情況,他之前已經找我詳細聊過了。”張農開了免提后,吳秩國的聲音清晰的在客廳里回蕩,“張農媽媽有什么問題,我都可以第一時間解答。”
何惠蓉面色猶豫了一下。
原本張農說要休學,她還以為是張農在學校里遭受了什么不公的待遇,或者壓力太大什么的。
結果聽完后卻完全不是這么一回事。
可是她又沒開過公司,更何況是這種互聯網公司,對她而言完全就是遙遠的海市蜃樓。
但何惠蓉還是用自己最樸素的想法,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幾個問題:“農農要是休學了,是不是就拿不到閔大的文憑了?”
“這倒是不至于。”吳秩國解釋道,“休學和退學不一樣,只是暫停上學,等什么時候需要了,張農可以再申請回來繼續上學,順利畢業就能拿到文憑。”
“那……那個公司靠譜嗎?”何惠蓉擔心的問道,“我倒不是懷疑那個叫徐行的同學,只是他們還是大一的學生,我這聽他們說創業啊公司啊什么的,是不是風險很大的啊?”
“嗯……如果是普通的學生,那風險確實挺大的。”吳秩國在電話那頭斟酌著說道,“閔大的學生都是很優秀的,但一般而言,大一大二階段,還是建議正常上學比較好。”
“不過這個世界總歸會有一些人不太一樣,每每能夠超出所有人的預料,展現出非人的出色天賦。”
說到這里,吳秩國停頓了一下,旋即失笑:“你可能會覺得我說得有些夸張,但情況確實如此,那個叫徐行的同學,在互聯網商業化這方面有著很強的嗅覺。”
“別的不說,單只說吃了么外賣這個平臺,剛才張農沒跟您說的是,就在上個月的時候,徐行已經成功完成融資,獲得了1500萬美刀的資金。”
“您沒聽錯,是1500萬,美刀。”
“這個數字,哪怕放在全球范圍內的創業公司當中,都是最頂尖的A輪融資規模。”
“所以我也很能理解張農的想法。”
“畢竟咱們來閔大上學,也是為了畢業后能夠找到優質的工作。”
“而現在,張農如果能在初創期一直堅持下去,未來吃了么外賣一旦成長起來,張農現在這個位置就是絕大多數閔大學子都夢寐以求的職位。”
“在這樣的情況下,張農同學選擇暫時休學,我是可以理解的。”
吳秩國說了很多,但何惠蓉其實沒怎么聽見后面的內容。
當她聽到“1500萬”這個數字的時候,腦子就已經愣住了,呆呆地坐在那里,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先前張農跟何惠蓉解釋的時候,雖然何惠蓉也聽出了他們這個公司挺厲害的,能覆蓋滬市所有大學市場,聽上去就很有能力。
但這些描述,顯然都遠不如“1500萬”這個直觀的數字來的直接和震撼。
她緊張的用手掌搓著膝蓋,在面對這個數字的時候,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一時之間還有些不能接受這個情況。
她一個月的工資也就幾千塊錢,想要賺到1500萬,哪怕不是美刀而是人民幣,那也得幾百年時間呢!
想到這里,她的呼吸都急促起來,身體都跟著飄乎乎的。
不過好在她還保有理智,知道這錢不是張農自己的,而是那個叫做徐行的同學的。
但既然張農現在作為徐行最信任的員工,哪怕只是從1500萬里漏出來一點點,對于他們的家庭而言,也是一筆巨款了。
“休學這種事情還是比較嚴肅的,今天就是先了解一下情況,張農媽媽也不用著急作出決定。”吳秩國替張農補全了情況后,沒有讓何惠蓉當場作出決定,只是說道,“距離下學期開學還有一段時間,三月份開學之前,你們都可以慢慢考慮。”
掛斷電話后,客廳里陷入了一片安靜。
何惠蓉思考著休學這件事的可行性,張農則略顯擔心的看著母親。
而這時候,一直安安靜靜坐在旁邊聽著的奶奶,終于忍不住,用最簡單樸素的想法問道:“農農休學去做這個,能賺多少錢?”
對,沒錯。
說到底,那1500萬都只是人家的錢,說的再厲害也跟張農沒什么關系。
只有實打實能拿進自己兜里的錢,才是最讓人踏實的。
什么公司的未來,職位的潛力,都不如能拿到手的鈔票。
張農聽奶奶問出這個問題,反倒是輕松了一些,他從沙發上站起來,走進臥室里,拿著自己的書包回到這邊來,把書包往茶幾上一放。
何惠蓉和奶奶的目光都落到這個書包上,一時沒明白張農的意思。
但很快,張農就把書包拉鏈拉開,將手伸了進去。
下一秒,一疊被皮筋綁住的百元大鈔就被拿了出來,還厚度,差不多就是一百張的樣子,足足一萬元。
把這一萬元放到茶幾上,張農繼續把手伸進書包,又拿出一萬元,擺在剛才那一萬元的旁邊。
就這么一捆又一捆,當張農把第八捆一萬元放到茶幾上一字排開的時候,何惠蓉和奶奶都說不出話來了。
“這些是我這幾個月攢下來的工資。”張農老實說道,“不過還包括了很多提成、績效和獎金之類的,單純的工資現在就是8000一個月。”
在張農逐漸展露出自己的能力后,徐行其實并不吝嗇提高對他的工資,畢竟張農也相當于是滬市這邊吃了么的一把手。
只不過張農自己覺得,8000已經足夠多了。
尤其在吃了么內部團隊,帶隊推廣并完成任務和業績后,都是有相應的獎勵跟提成的。
尤其是擴展市場這一塊,張農既是領導也是第一執行人,永遠都在最前線督戰,甚至依舊經常親自去各個商家那邊談判。
如果算上獎金的話,他一個月起碼得有兩萬多的收入。
“你們……我記得你剛才說,是十月份才開始的?”何惠蓉看著茶幾上這整整八萬塊錢,語氣有些輕微的顫動。
“嗯,對。”
2月9日,除夕。
一大清早,徐行就被徐年年給一屁股坐醒。
“徐行!起床啦!”
他只感覺肚子上一陣沉重的壓力襲來,猛地睜開眼后,就看到徐年年這家伙坐在自己身上,雙手捧住他的臉,左右搖晃起來,“快起來快起來!快看窗外!”
“……你這么坐我身上我也起不來啊。”徐行無語吐槽道,“而且現在才幾點鐘?”
他瞅了眼外面天光初顯的天色,看樣子估計也就六點多,太陽都還沒完全出來。
這大過年的,竟然還不能滿足他睡懶覺的愿望。
“那你起來。”徐年年從他身上跳下來,拍拍屁股后走到窗邊,朝他招招手。
徐行打著哈欠從床上坐起身,勉強挪到靠近窗戶的一側,伸直了脖子朝外面看去。
一片雪白。
整個世界都仿佛安靜下來,被銀白包裹,天地同色。
徐行看到這個場景,頓時愣了一下:“昨天夜里雪下得很大啊?”
“應該是吧。”徐年年望著窗外看不夠的雪景說道,“感覺已經積了不少雪了,待會兒吃完早飯一起去玩雪唄。”
“我還是更想睡覺。”徐行老實的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那我陪你睡啊?”徐年年斜眼看他,“保證你很快就睡飽。”
徐行:“……”
“難得下一次雪,不堆個雪人就可惜了。”徐行利索的下了床換上衣服,推開臥室的門就走了出去,跑到衛生間里刷牙洗臉。
臥室里,徐年年站在窗邊,看著徐行溜走的狼狽身影,扭回頭重新將目光投向窗外白茫茫的世界,忍不住撇了撇嘴角,小聲嘀咕道:“膽小鬼。”
衛生間里,徐行一邊刷牙一邊問道:“歲歲呢?不一起嗎?”
“還睡著呢。”
徐年年正這么說著,結果徐歲歲的臥室房門就突然被打開,徐歲歲從里面探出腦袋來,正好看見斜對面正在衛生間里洗漱的徐行。
于是她連忙喊道:“徐行哥哥!我們去玩雪呀!”
徐年年:“……”
“那你快點起床,待會兒先吃早飯。”徐行洗漱完后朝她說道,然后就拿出手機,找到李智斌的電話,秉持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思想,在大清早六點鐘的情況下,給他打了個電話。
嘟嘟嘟,嘟嘟嘟。
大概過了有半分鐘左右,電話才接通。
“……喂?”李智斌有氣無力的聲音從那頭傳來,“你啥事兒啊?大早上的打電話。”
“別睡了起來嗨!跟我一起去打雪仗!”
李智斌:“……你知道現在幾點嗎?”
“一日之計在于晨。”
“……那可真是謝謝你提醒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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