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汁姬:
傍晚六點多的時候,棋局在孫婉慧和畢雯麗的催促下,總算進入尾聲。
兩邊殺得難分難解,連樓上睡覺休息的徐歲歲都下樓了,樓下這四個人還在為了誰洗碗而征戰不休。
可惜,最后還是徐行這邊棋差一招,成功獲得了今晚的洗碗權。
“喏,提前安慰你一下。”徐年年給伯父和老爸親手剝了個橘子后,又給徐行和徐立松剝了一個。
旁邊的畢雯麗看不下去了,擺擺手說道:“都要吃飯了還吃什么水果,待會兒又吃不下了。”
徐行一邊嚼著橘子一邊收拾棋局,旁邊的徐立松還念念不忘,嘴里念叨著:“剛才就不該下車,直接上馬堵住那個口子才對。”
“爺爺,咱們得愿賭服輸。”徐行笑呵呵的說道,“大不了一會兒我幫您把碗洗了。”
“呵,你覺得我是輸不起的人嗎?”徐立松眉頭豎起,“輸了的人洗碗,待會兒一起洗。”
老爺子這方面的脾氣還是很合徐行胃口的,說到做到的事兒,也不會以身份壓人。
平常他們這些小輩不在,只有徐立松和黃秀珍住在這里,他又不是不會洗碗。
收拾好棋局,大家便走到餐桌旁落座。
此時餐桌上已經擺滿了菜肴,紅燒肉燜蛋,一整只燉雞,咸水鴨,清蒸鱸魚,以及各色蔬菜,筍干炒肉,小青菜,炒山藥之類的,都是自家地里種出來的。
下午大家都忙得很,徐堅他們去串門送禮,徐行帶著兩姐妹玩炮仗,現在都已經饑腸轆轆。
等所有人都坐下來以后,徐立松先動筷,其他人便開動起來。
徐歲歲作為如今家里最受寵的小孩子,率先獲得一只雞大腿的所有權。
原本畢雯麗已經把另一只雞腿塞徐行碗里來,但徐行卻夾起雞腿,扔到一旁的徐年年碗里:“喏,賞你的,就當是橘子的謝禮。”
“嘁,算你有點良心。”
徐年年嘴上這么說,心里卻美滋滋的,低頭在雞腿上啃了一口。
因為明天才是除夕,今天飯菜看上去豐盛,但還比不上年夜飯的分量。
徐歲歲胃口小,很快吃飽了之后,就下了桌跑到沙發那邊,一邊看電視一邊玩手機。
徐行和徐年年也先后吃完,到沙發那邊休息。
靠在沙發椅背上,徐行翻看著微訊朋友圈,上面有不少人剛發的動態。
廖沁宇:大家過年回家路上注意安全,聽說晚上要下雪了,冷空氣要來。
廖沁宇那邊的微訊團隊,臨近過年的時期,不少人都已經放了年假,回家過年去了。
現在還在公司里的,基本都是本地過年的員工,維持著微訊的基本運轉。
龔奧:過完年有沒有人愿意提前來上班的?項目組的人早點來唄?加班費管夠啊!
至于龔奧那邊的游戲組,除了過年期間需要維護各個游戲的春節活動,預留了一小部分本地員工做預防之外,其他人也都已經放假。
也就龔奧這個游戲狂魔,過年了還在這里找人加班,恨不得明天就能把卡牌游戲《神話降世》做出來。
徐行想了想,在底下給他回復道。
徐行:注意勞逸結合,過年期間就別太趕了。
回復完后,徐行接著往下翻。
陳瑞:今年事業又迎來了新的轉折,希望嗶站越來越好,明年馬上就有新番要來了,這次都是正版版權!
自從年前拿到了徐行提供的資金后,陳瑞就跑去櫻花國展開了買買買的模式。
不僅買了十幾部優質的三月新番,還在跟盛大的競爭當中獲得勝利,成功拿下了《百萬亞瑟王》在大陸的游戲開發與運營權。
一些人可能不太了解。
作為國內二次元手游的先驅,這款游戲幾乎可以說是席卷了當時整個二次元圈子。
游戲劇情是由《魔法禁書目錄》和《科學的超電磁炮》的作者擔任主筆,游戲配音囊括了當時業內最著名的聲優,名字叫出來都是大家耳熟能詳到隨口報出角色名的程度。
再加上數十位的櫻花國頂尖畫師的加持,可以說每一張卡牌角色都是滿滿的金錢味道。
這款游戲率先證明了二次元手游在國內的可行性和強大的吸金能力。
在這之后,二次元手游便開始進入了真正的成長階段,各種二游作品如雨后春筍般冒出來。
而這第一個吃螃蟹的作品,在當時也確確實實是賺的盆滿缽滿。
雖說估計還是填不上嗶站這個大窟窿,但起碼也算是為嗶站的發展加上了一個分量不小的砝碼。
未來單拎出去融資也會順利很多。
張農:快要到家了。
繼續往下翻,徐行就看到張農發的朋友圈,配的圖片是一張車站的照片。
他家在黔州省那邊,之前幾個人大晚上吃完燒烤后,大家就都回家去了。
但張農還是多留了幾天下來,在吃了么外賣這邊將年前的各種瑣事都一一處理,才收拾好行李回家去。
徐行:好好休息,有任何問題直接找我。
之前張農說打算休學,將重心完全放到吃了么的事業中來,這事兒肯定得跟家里人商量,也不知道張農的媽媽會怎么想。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過完年后,張農就會帶著吃了么開始開疆拓土了。
而在張農下面,就是呂鵬友和簡嘉樹的朋友圈。
呂鵬友曬了曬自己節奏王者的戰績,估摸著是用微訊分享游戲才能獲得獎勵。
簡嘉樹則是分享了一下最近拜托親戚在國外買回來的一些護膚品和化妝品,跟自己的閨蜜們交流了一下心得。
徐行這個連口紅色號都傻傻分不清的,一眼就略過了。
這時候,他看到顏池醋發了一條新的朋友圈出來。
定睛一看,是一張落雪的晚景。
看角度應該是在窗邊朝外面拍的,依稀能看到右手邊的窗沿。
背景是窗外的高樓和燈火,點點白雪在路燈映照下,如同飛舞的精靈。
顏池醋:下雪了。
下雪了嗎?
徐行愣了一瞬。
旋即他便聽到耳邊傳來徐歲歲的驚呼聲。
“哇!是雪!”
徐歲歲此時站在屋子門外,伸出手掌來到屋檐外面,接住了一片又一片雪花,融化在掌心,一點點變作水漬,沁涼沁涼的。
徐年年也好奇的跟出來,發現外面下雪了之后,臉上頓時露出欣喜的表情來,朝徐行招手喊道:“快出來看呀!下雪啦!”
徐行沒有急著出去,低頭給顏池醋的朋友圈點了個贊,事后找到聊天私信。
徐行:吃飯吃的怎么樣?
大概是忙里抽空拍照發了朋友圈,現在沒看手機,顏池醋暫時沒有回復。
徐行見她沒回,才收起手機,從沙發上站起身,摸了兩個橘子,一邊剝一邊往外走。
“不要大驚小怪的,下個雪而已,說不定下一會兒就停了。”徐行很掃興的說道。
“那快來拍照吧。”徐歲歲拿起自己的手機,小心翼翼的將美景記錄下來,連什么時候嘴里被塞了半個橘子都不知道。
徐年年也用嘴接過徐行給的橘子,一邊嚼一邊說道:“天氣預報說會至少下到明天的,你別烏鴉嘴。”
“那明天一早起來可就有事兒可干了,得先把院子里的雪都鏟干凈才行。”
“急什么,都拿來堆雪人唄。”
“我也想堆雪人。”徐歲歲看著滿天飄舞的雪花,嘴上細聲說著,語氣都溫柔下來,腦海里已經在幻想堆雪人的畫面了。
“那就先回屋里來吧,別凍感冒了。”徐行說道,“要玩也得等明天,雪積厚一點才行。”
“那先來拍照嘛。”徐歲歲舉起手機說道。
正好這時候,院子外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李智斌探頭探腦的站在院門口,頭頂戴著羽絨服的帽子,朝屋門口的徐行喊道:“我來啦!”
“誒,你來的正好!”徐行朝他招招手,把徐歲歲的手機遞到這家伙手里,“來,給我們拍幾張有雪的合照。”
說完,徐行就拉著徐歲歲和徐年年走進雪中,雪花一片片的落到他們身上和頭頂。
李智斌有點無語:“合著我就是來給你們當攝影師的?”
“別人想拍還沒這個機會呢。”徐行呵呵笑道,“趕緊的。”
光是在雪里拍照就拍了半個多小時。
不光是在院子里,后來拍的不過癮,兩姐妹又跑出院子,到街上田邊取景拍照。
徐行和李智斌就跟在后面,一邊幫忙拍照,一邊抽空玩炮仗。
中途玩到一半,徐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摸出來低頭看去,發現是顏池醋的回信。
顏池醋:沒什么大事,挺好的。
徐行:他們沒為難你吧?
顏池醋:沒有,曲阿姨人很好,做的飯菜也很好吃。
徐行:那你有什么事記得跟我說。
顏池醋:嗯。
跟顏池醋聊完,一行四人總算拍完照回到院子里。
然后徐行就聽見徐立松在屋里喊他:“徐行!來洗碗!”
黔州省。
張農拖著行李箱,背著書包,走下公交車后,朝著自己家的小區門口走去。
這棟樓的年紀也不小了,大概能有四五十年,和滬市的現代化建筑風格相去甚遠,還能明顯看出上個時代的樸素氣息。
幾十年的時間沖刷,樓房磚瓦表面也滋生出腐朽的味道來。
張農一家三口如今就住在這里。
在張農前往滬市求學的時候,家里就只剩下母親和奶奶兩個人。
此時因為公交車路上堵車,已經過了晚飯時間。
張農走上樓梯來到五樓之后,才發現家里的門一直打開著。
往里面望去就是狹窄逼仄的客廳,飯桌被一個大罩子給罩住,何慧蓉和張農的奶奶坐在飯桌旁,絲毫沒有動筷的意思。
在聽到樓道里傳來腳步聲的時候,坐著的兩個人便不由自主的扭頭看向門口,也不知道是第幾次做出這個動作了。
當張農出現在視線中時,屋里的兩人便像是演練了無數遍似的,整齊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朝門口走去。
張農拎著行李箱走進屋里,趕緊把透著冷風的大門給關上。
年久失修的門嘎吱刺啦的發出刺耳的聲音,必須得很用力才能一次性合上。
砰的一聲重響。
刁鉆的東風被徹底隔絕在外。
何慧蓉把行李箱拖到一邊,奶奶就拉著張農到餐桌邊坐下。
兩個人十分默契的把餐桌上的大罩子掀開,里面是一個大碗和兩個盤子,上面都各自有一個一樣的碗盤倒扣在上面,然后用熱毛巾捂著。
張農坐下以后,何慧蓉便把倒扣的碗盤連帶著熱毛巾都拿走。
里面的菜肴雖然已經涼了不少,但是只要夾進嘴里就能知道,上面還是溫熱的。
張農看著這一幕,什么都沒說,只是乖乖的接過何慧蓉打好的飯,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雖然說起來有點矯情,但是吃著家里的飯菜,張農卻由衷的覺得,還是自己媽媽做的飯最香。
何慧蓉和奶奶分坐一邊,看著張農吃的香甜,臉上也露出來寬慰的笑容,這才開始動筷吃晚飯。
這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鐘。
張農大口的吃,只花了十分鐘不到,就已經吃得飽飽的。
但他也沒離開桌子,而是靜靜地坐在那里,陪著媽媽和奶奶,等她們也吃完飯。
然后,張農便站起身,從廚房拿來垃圾桶和抹布,將桌上吐出來的骨頭啥的抹進垃圾桶,再把碗筷全都拿進洗手池,開始洗碗。
他不知道的是,這會兒他親愛的室友兼老板,也正在自家廚房里洗碗。
張農只是安靜的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
洗好碗之后,又把廚房打掃清理了一遍,最后回到自己臥室里,將行李箱里的個人物品都歸置整齊。
做完這一切,張農才重新回到客廳,臉色認真又嚴肅的說道:“媽,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兒。”
“嗯?”何慧蓉見他一臉正經的模樣,不由心里一緊,擔心他是在學校里出了什么事兒,“你說。”
張農看著媽媽,從口袋里摸出一個手機,撥通了輔導員吳秩國的電話,然后在接通電話之前,跟何慧蓉說道:
“我想休學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