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入冬河水還未結冰,水路通暢的窗口期,劉益守輕車簡從的從武關返回了建康。此時武關被梁軍控制的消息已經傳遍梁國各地,人心振奮的同時,建康城內也是謠言四起。
所謂“謠言”,說的不是別的,正是劉益守要在平關中后,于建康登基稱帝之事。
謠言沸沸揚揚,說得煞有其事的,把登基稱帝的時間表都漏出來了,搞得像是劉益守到時候真的會這樣玩一般。
劉益守不得不上表朝廷,辯解說自己志在匡扶社稷,一統天下。他言之鑿鑿的說自己絕不會像司馬氏一樣謀朝篡位。
天地良心,日月可鑒。
在他上表過后,謠言暫熄火。
到了冬至那天,東府城旁邊趕工修建的“新吳王府”,終于竣工。這座府邸修得叫個氣派啊,三道宮墻,八個宮門,建制跟建康宮(臺城的核心,不等于臺城)比起來也不遑多讓。
要是沒人指路的話,外人來到建康只怕以為吳王府是皇宮也未可知。
劉益守帶著親信對其考察了一番后,十分滿意,并褒獎了負責營建王府的官員。劉益守還要求工部抓緊時間將府邸修繕一番,明年他將會帶著自己的卷屬入住其中。
然而沒過幾天,建康城內便有小兒童謠稱:手執金刀起東府,梁斷臺城無所依。
金刀者,劉也;手執金刀啥意思也不必多說,至于東府,新吳王府所在地。至于后面那一句不提也罷,沒讀過書的人都懂是什么意思。
這兩句話在說啥?
簡直就是指著劉益守的鼻子,罵他將來會在東府城旁邊的新吳王府起兵造反!
斷了蕭梁的基業!
得知這個消息以后劉益守大怒,有人三番四次的造謠他會學司馬氏一般造反篡位,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他不顧朝廷中樞正在休沐,不方便辦事的節骨眼,以天子的名義下詔書,嚴令京兆府在建康和周邊地區緝拿造謠者。
一時間,不少平日里作奸犯科的江洋大盜落網,“無辜”被牽連,但就是沒有找到傳播謠言的人,甚至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發現。
已經混到京兆尹的大舅子崔士謙被撤職查辦,他妹妹崔瑤蘭,一連給劉益守跳了三四個晚上的艷舞,柔軟的細腰在床上都快扭斷了,才把劉益守給哄好了,答應不追究崔士謙的罪責。
無奈之下,劉益守再次上表朝廷,表示自己將來絕不會入住新建的吳王府,不會向造謠自己的人妥協!
為了表示自己絕無篡位之心,也為了證明當前的謠言是多么無恥和荒謬,劉益守決定將這座規模宏大的府邸捐出來,當作學子們讀書與學習的地方。
劉益守的意思很明白了:某些人不是說我要從這座府邸里起兵造反嗎?那好,這地方我不要了可以吧!新的吳王府我不要了,看誰還能說我想從這里起兵!
果不其然,在他宣布將新的吳王府捐出后,所有的質疑聲音都消失了。很多中樞大臣上書為劉益守辯解,說他是國之柱石,當代諸葛孔明,堪稱是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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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這座府邸坐落于東府城附近,因此劉益守將其改名為“東府大學”。
劉益守還提出了一個招生的方案:這座學府每年都將在全國范圍內招生,并在建康舉行“高等學府入學考評”,合格者方可入東府大學讀書學習,為期四年。
四年后合格者發畢業證,不合格者請出學府,無論成績好壞,到了時間就會被學府清出,不會多留一天。
并且所有學費都由國家提供。
正常畢業之人,便可以進入國家的“人才庫”待選,未來官府在選拔安排官員的時候,會優先推薦試用東府大學的學子。
此策一出,南方世家大戶們大喜過望,以他們家祖祖輩輩的教育質量來說,這個學府簡直就是為他們定點設置的專業教育機構。
同樣的,寒門子弟也大喜過望,因為選拔人才進一步制度化,不再以“郡望”來選拔人才。世家人才雖然多,卻無法再壟斷所有的官位。他們冒頭的機會,比從前更多了!
就連讀書學習條件極差的貧寒之家子弟,同樣也是大喜過望,他們看到了一條機會十分渺茫,卻可以向上躍遷的狹窄通道。
因此劉益守所提出的設想,幾乎沒有遭遇任何反對,就被當作正式的詔書頒布下來,只是辦學的細則還沒有公布。
梁國所有的社會階層,都覺得“我上我也行”,感覺自己似乎找到一條新的向上通道。
于是在劉益守的笑聲中,他親眼看到吳王府的牌匾被摘下,換上了“東府大學”的新牌匾,于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帶著親信返回了雞鳴山上的吳王府舊宅。
“…初,建康有童謠云:手執金刀起東府,梁斷臺城無所依,隱喻太祖欲起兵東府新宅。太祖大怒,捐宅為東府大學以自清,選拔干才于國,后有賢良皆出于此,如過江之鯽……”
吳王府的書房里,陽休之在編寫《太祖本紀》,已經是在為將來一統天下改朝換代做打算,修“前朝史書”了。
劉益守和他的親信們,對外口口聲聲說的都是忠君愛國。不搞形式主義,不加九錫。
污蔑劉益守要造反的,不是外地藩王就是建康童謠。
但劉益守等人做的事情,卻又是實實在在的掌握權柄,甄別異己,記錄在冊,為將來改朝換代做準備。
看破不說破,又只做不說。
通過一次又一次“莫須有”式和自污式的渲染,讓朝堂內外都有一種“雖然劉益守看起來很忠心,但他遲早都要謀反,而現在又抓不到什么實證”的錯覺。
老實說,梁國的官僚階層和世家大戶們對此都已經麻了。
劉益守真要哪天改朝換代了,這些人才會哀嘆一句:劉益守這廝終于玩夠了,可塔馬塵埃落定了啊!
“主公那個狼來了的故事,還真是妙極了。如今的情況,也跟狼來了一樣。待他日主公舉事的時候,世人都見怪不怪了。
他們都在夢中,而主公才是編織夢境的人。”
陽休之一邊筆走龍蛇,一邊還不忘拍劉益守的馬屁。
“嗯嗯嗯嗯,確實如此。”
劉益守有口無心的哼哼了一聲。
羊姜寫的小黃文,雖然沒什么文采,但勝在真實。劉益守看得津津有味的,哪怕都是他親身經歷過的事情,可讀起來卻有種黃毛偷窺正主辦事的莫名刺激。
畢竟,還是用女主第一人稱寫的,有些感受他也是第一次知道。
只是劉益守有點不明白,這篇小黃文的主角又不是羊姜本人,她是怎么知道別的女子當時什么感受呢?細節還寫得那么清楚,跟自己印象中的事情能對得上。
劉益守覺得其中頗有蹊蹺。
“果然,她們舒服了,我也舒服了,兩全其美。
人倫之事,是多么的美妙啊。陰陽調和,當真是妙不可言。而為了獲得美人,就必須要掌控權力,這一切都是權力的附屬品。”
看完這一篇,劉益守將其放在桌桉上,忍不住感慨說道。要是他沒權柄,身邊那些美人就算死心塌地愿意跟著自己,也遲早會被壞人搶走的。
這世道可是壞人遍地啊!相貌出眾,身份尊貴的美人,誰不想玩一玩呢?
權力本無善惡,區別在于掌握在誰手里。元明月就是這樣,劉益守說送給王偉了,她就只能乖乖的當王偉的妾室。如果劉益守自己想染指,那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
羊姜的小黃文,給了劉益守莫大的壓力。一旦他失去權力,會連落毛的鳳凰都不如。劉益守有了如今的地位身份,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回頭或者走錯,就會跌下萬丈深淵,萬劫不復。
陽休之豎起耳朵,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正在這時,源士康走進來對劉益守拱手道:“主公,那個陳霸先在大理寺監牢里絕食,說一定要見您一面。這件事主公需要讓大理寺卿處理么?”
“他這個人倒是很有意思啊。”
劉益守面露冷笑道。
王僧辯送陳霸先叔侄到建康大理寺關押,就一直無人過問,既不殺,也不放。負責此事的崔暹,也在等劉益守等態度。
而劉益守從武關回建康后,壓根就不想見陳霸先。無論前世史書上說這個人多么厲害多么能干,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這個人現在就沒有什么價值,也沒什么人打著他的旗號興風作浪。
“那就見一見唄,反正閑著不也閑著嘛。”
劉益守對此好像無所謂的樣子。
他帶著源士康等人來到修了沒幾年的大理寺,卻發現這里的地牢里已經關滿了犯人!都是等待批示后就推出去問斬的。
“看來,梁國反對我的人還挺多的啊,兼管大理寺,你的壓力很大吧?”
劉益守若無其事的敲打崔暹問道。
“回主公,屬下不過是名義上代管大理寺,實際上,生殺大權都在主公手里,這也是大理寺獄人滿為患的原因之一。”
崔暹小心翼翼的說道。大理寺是皇權染指行政權的代表作之一,他顯然只能這么回答,所謂“大理寺卿”,其實不過是一塊橡皮圖章,劉益守說殺誰就殺誰,沒什么好爭議的。
當初在制度改革的時候,故意加一個大理寺來制約刑部的權力,其實就是為了以后一統天下,劉益守登基稱帝做準備的。這個職務一直由崔暹兼任就是如此。
現在,大理寺還看不出有什么特別,要等將來劉益守當天子后,才會顯示出這個機構的存在意義。
“帶路吧,可別把那位陳霸先給餓死了呢。”
劉益守意有所指的說道。
一行人來到一間鋪滿茅草墊,看起來還算干爽的牢房跟前,劉益守就看到印象中那個英武不凡的陳霸先,如今已經是蓬頭垢面,靠在墻上茍延殘喘。
大概是因為絕食餓得沒有力氣了,整個人看上去一點精神也沒有。
要不是曾經見過面,劉益守完全無法把這個人跟當年那個敢跟自己硬頂叫板的陳霸先聯系起來。
他輕輕抬起手,源士康等人識趣的退到無人的地方,把空間讓出來,讓劉益守可以和陳霸先單獨聊天。
“有什么事情,是一定要當面跟我說呢?你不會以為我整天沒事做,專門圍著你轉吧?”
劉益守輕嘆一聲,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
“梁國腐朽,雖然貴為駙馬,你將來也必定是要改朝換代,自立為天子的。
為何你不能留我一命?
為什么不能讓我為你所用?
你明明招降了那么多人?王僧辯、王琳甚至彭樂這種人你都可以忍,為什么你要對我和我那兩個侄兒趕盡殺絕?
我就是想不明白這些!”
陳霸先一臉不服的問道。
“如果我說,這只是我的個人愛好,你信么?”
劉益守微笑問道,那笑容充滿陽光,人畜無害。
“吳王莫非是在說笑?”
陳霸先不滿問道,臉上全是震驚的神色。
“那你就當我是在說笑吧,莫非我貴為梁國吳王,在朝堂上一言九鼎,還不能跟你這個階下囚開個玩笑?我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還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劉益守收起笑容,冷笑著一字一句說道:“就憑你,也配來質問我么?你!配!么?”
這種紅果果的鄙視,陳霸先無言以對。他閉上眼睛,有些倔強的說道:“枉我自詡才干過人,精通戰陣,沒想到也有今日,真是蒼天弄人。”
“好好吃飯,好好休息,比怨天尤人要好。
大理寺獄的犯人,從明日開始,要用自己織的布換取自己的飯食。勞動光榮懶惰可恥這話聽過沒有?
你還是留一點力氣干活比較好。
我會把你們叔侄的性命留到天下一統的那天,在此之前,可別餓死了啊。你們要是餓死了,世人會說我虐待死囚的,你們覺得冤枉,我還覺得冤枉呢。”
劉益守頭也不回的走了,一邊走一邊說,聲音越來越遠。
“唉!”
陳霸先所在的監牢里,傳來了一聲深沉的嘆息。
來到大理寺門外,劉益守一臉不滿的看著崔暹訓斥道:“真是豈有此理,陳霸先居然還有力氣來絕食,你這個大理寺卿,也當得太不稱職了。”
“請主公示下。”
崔暹低聲說道。
劉益守的脾氣就是這樣,他要是罵罵咧咧的,那肯定不會責難問罪。崔暹等人都知道這一點。
“明天給大理寺獄配上織布的織機,讓他們用自己織的布換飯食!國家的錢要用在正確的地方!”
劉益守沒好氣的抱怨道。
聽到這話,崔暹等人都傻眼了。讓那些男人織布,會不會太那啥了?虧劉益守想得出來!
“主公,這個會不會太……”崔暹一臉為難說道,感覺劉益守的要求跟讓公雞下蛋也沒差太多了。
“是讓他們織布,又不是讓他們穿女人衣服!有什么不好辦的!
不好辦就讓他們餓著,看是吃飯重要還是織布重要!請個善于織布的老婆子幫忙看管一下,織布織得不好的打回去重做!”
劉益守撂下狠話就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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