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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云山林家,北地最大的世家之一,產業遍布北地各處,尤其以鑄器聞名。
以季缺的理解,這類似于北地最大軍火商的存在。
可以說,北地越是動蕩,俠客、鏢局、山匪、叛軍越多,它就越賺錢。
能一直做這種生意做了兩百年不倒,還越做越好,云山林家的底蘊不可謂不深,單純論勢力的話,云雪宗和云山林家比起來只能算小弟。
這樣的家族自然是不會缺錢的,有什么珍奇之物也不算奇怪,所以當林香織說林家有這東西時,沒有人質疑。
林香織見過蛆龍草,并且并不是在很久之前,那時她還沒去棲霞觀,因為好奇見到了這種草,還覺得惡心,當時他父親和她說了些蛆龍草的事,就派人移去了他的洞府。
是的,云山林家不少高層都有自己的洞府,因為他們不只是做生意,更是修士,而且修行的功法也是五花八門。
總之,除開最基礎的林家功法外,林家這些年來還網羅了大量功法秘籍,供嫡系后輩學習。
所以林家人里有修道的,修佛的,修兵道的
云山林家能長盛不衰,和這“海納百川”脫不開關系。
季缺覺得,這是慕容復家族的鼎盛形態,家族人多,人才輩出,千變萬化,又依附在家族這棵大樹上,這棵樹自然不會輕易倒下。
按照林香織的說法,她爹的那處洞府就在云山深處,她有不少叔伯的洞府也在山里深處。
總之,這些洞府許多都挺神秘,即便是她只在挺小的時候進去過一兩個。
而她爹的洞府也不會讓她輕易進去,可她大抵知道是在什么地方,曾經遠遠看到過一次。
既然東西有可能就在那里,季缺自然是準備出發了。
鑒于林香織如今的身份很微妙,如今她這父親的情況也很微妙,甚至顯得有些危險,所以他們決定用偷的方式。
當然女兒拿父親的東西,只能說是先拿來用,反正父親都是假的,她“孝順”一點沒什么問題,甚至接受了季缺說的,遇到值錢的多撈一點的說法。
總之,那些東西留在林家,還不如讓給季缺。
聽聞季缺和林香織要云山偷東西后,白露趕緊說道:“我也想去。”
季缺說道:“你不回家,你娘不收拾你?要是她知道是我帶著你鬼混,我的天.”
畢竟這段時間,白露每天晚上都是乖乖回家的。
他想起了白夫人那啰嗦的樣子,忍不住一陣后怕,比見到鬼之類的怕多了。
白露說道:“季哥哥,不用擔心,我直接和娘說我回宗門了,她不知道的。”
看著她眼巴巴的樣子,別說季缺了,林香織都有些不忍。
林香織嘗試道:“那邊很危險的。”
白露認真道:“就是危險我才要去,我們三個人合練的技藝,有我肯定要更厲害一點吧?”
最終,互相勸說了一陣兒,季缺和林香織還是帶上了白露。
因為她實在是顯得太可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裝的。
云山位于北地中部,離天仁城有十天路程。
因為要偷東西的緣故,季缺沒有馬上開啟悟性積攢模式。
平時他出門開這模式,那是增長悟性,挑戰自我和隊友,可這次出門不同,他想要穩妥一點。
陳老實的傷最好能治好,這不僅在于雙方的情誼,還在于有健康的陳老實在,他底氣都要足一點。
有句話怎么說——“我背后有人!”。
于是這十來天里,并沒有發生什么意外,除了有一伙小年輕嫉妒季缺帶著漂亮的表妹和小姨子私奔想陰他,反而被他戳傷了眼睛外,并沒有什么意外發生。
當時那伙年輕游俠捂著眼睛,一邊哭嚎著,一邊坦白道:“你說你帶個漂亮的表妹私奔,我們能理解,你帶個漂亮的小姨子私奔,我們最多認為你玩得花,可你又帶表妹又帶小姨子一起私奔,我們就一時沒有忍住。”
“大俠,饒命啊!”
在經歷過這段小插曲之后,三人順利的來到了云山一帶。
站在云山山腳上,只見這片山脈柏木森森,曲徑幽邃。
云山這座位于北地的山脈,自古便有“云山天下幽”的聲譽。
林家就在這片山脈中。
林家雖大,可和這廣裘的群山相比,就顯得挺小了。
當然,在林家來到這云山扎根前,這片山脈已有不少洞天福地的傳說,據說林家不少先輩的洞府,就是一些古代煉氣士的洞府改建的。
臨近云山時,林香織已然變成了貓形。
因為這里已是林家的勢力范圍,她的容貌很容易引起林家人的注意。
林家這個家族很大,外姓族人就有數千之多,再加上這些人拖家帶口,在山腳下的林家鎮就可以說是一座規模不小的城鎮。
兩人一貓很快穿過了這片樓宇林立的城鎮,往山上走去。
山路很不好走,特別是清晨有雨露,比較濕滑,不過這對季缺和白露都不是什么問題。
季缺走路,從來沒有濕滑一說,說不定濕滑還能讓他走路更絲滑。
除了山下的林家鎮,這山上林家宅院規模同樣不小。
它坐落在山林之間,亭臺樓閣錯落,看起來很有層次感。
與其說那是一個宅院,倒不如說它是一個依山而建的山城。
季缺看著這一幕,忍不住說道:“香織,你家這么富的嗎?”
林香織淡淡說道:“也就那樣吧。”
季缺開始明白,為何這只貓對銀票不怎么放在心上了,那是因為見過了大海,誰才會感慨溪流有多洶涌。
這樣的大家小姐給你洗衣做飯,想想他竟然有點興奮。
“我說,把你那假父親干掉,你能不能奪些家產回來?”季缺一臉興奮道。
“那你要先考慮能不能一個人對付七八個本命境。總之我這假爹死了,至少有這七個本命境來找你。”林香織回復道。
“那還是先算了。”季缺很認真說道。
這林家的底蘊果然比云雪宗強多了。
按照林香織的說法,林家宅院并不是能輕松進去的,不過他爹的洞府還好并不在里面,他們可以繞過去。
因為要繞過去,所以他們行走的地方近乎沒有路,有時候遇到的山崖都近乎是垂直的,還光滑如鏡。
不過對于擅長跑步和游泳的季缺來說并不算什么,有時候遇到特別難走的路,他直接把白露黏成翅膀,帶著其飛速攀援。
白露對這一切都感到很好奇,因為她真的是個宅女,除了天仁城和云雪宗外,近乎沒有去過多少地方。
這個時候,季缺正帶著一人一貓在一面懸崖上攀爬,從這里望去,云海隨著山風翻滾,猶若仙境一般。
可更多的感覺是刺激,因為這算是在千丈懸崖之上,她的整個身子懸在外面輕輕搖晃著,只要一個跌落,骨頭估計都能摔成渣。
有好幾次季缺的腳直接踩在崖壁的青苔上,她都感覺心都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忍不住想提醒一下。
可是不管是有沒有青苔,季缺一直穩得可以。
很快的,懸崖到了盡頭。
當白露被季缺放下來后,只覺得鼻尖都是汗水。
真是好玩又刺激。
山路的盡頭是一個斷崖,離對面的山峰起碼有數百丈距離。
橫在兩山之間的是一根鐵索,以及鐵索下掛著的木籠子。
林香織說道:“要去那洞府,就必須從這里滑過去。”
這種東西白露還是頭一次見,只覺得有些新奇。
不過老實說,他很不想坐這東西。
因為這鎖鏈看起來都已經有些陳舊,如果一旦出現問題,掉下去恐怕連骨頭渣都不剩。
季缺也有同樣的感覺,不過他覺得只要左腳踩右腳,雖不至于飛起來,但也不會摔死。
于是他示意林香織趕緊。
于是兩人一貓站在了這木籠子里,拉動了機關,緩緩向另一座山峰飄去。
很快的,木籠子就沒入了山間的云霧里。
頭頂傳來了機關攪動的哐哐聲音,靠著傾斜的坡度,這籠子一直在前行。
只是風吹來時,稍微有點搖晃。
這個時候,即便季缺看著腳下籠子的縫隙,都有一種眩暈之感。
木籠子在云霧間行走,突然發生了一陣顛簸,嚇得白露抓住了季缺的手。
不過很快的,籠子又恢復了正常。
季缺很快發現,他們被霧氣包圍了。
這里的霧氣很濃,猶若牛乳一般,以他的目力也只能看個一丈左右的距離。
時間在流逝,木籠子一直在行走。
一段時間后,季缺覺得有些不對勁,道:“我們已經走了多久?”
林香織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感覺很久了,上次沒有這么久啊。”
是的,兩峰之間約莫五百丈距離,這籠子前行得雖然不快,但也不慢,按照季缺的預估,他們應該早到了才是。
可惜沒有。
木籠子一直在滑行,依舊不見頭。
季缺三人站在里面,只覺得進入了一片虛無之中。
四周全是霧,天地寂靜得可怕,只剩下了頭頂繩索摩擦的哐哐聲響。
又過了約莫兩柱香時間,白露終于忍受不住,道:“我們怎么還沒到?”
季缺皺眉,疑惑道:“這鎖鏈中途有沒有岔路?”
是的,如今這時間和距離明顯已不對了。
林香織搖頭,道:“我上次來只有一根。”
季缺分析道:“也許有人中途加了一條鎖鏈,我們誤入了那根鎖鏈,所以時間變長了。”
這是季缺能想到的最為合理的解釋,但是怎么想怎么不靠譜。
他們在這木籠子呆了太久了,這籠子一直沒停,如果真的有這樣一根鎖鏈,這根鎖鏈得有多長?
季缺抬頭看著頭頂的鎖鏈,確認了它沒有走回頭路,神情有些凝重,說道:“如果鎖鏈有岔路,我們沒去到你父親的洞府,會去到哪里?”
林香織臉色發白,搖頭道:“我不知道,這山我不常來的。”
雪白的大霧,季缺所在的木籠子一直在前行,它就像是走上了一條沒有盡頭的道路,永遠停不下來。
季缺已經反復確認過,這鎖鏈一直是向下的,沒有彎曲。
那這意味著什么?
恐慌的情緒在白露和林香織之間發酵,終究還是影響了季缺的情緒。
因為這種感覺實在是很不好。
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四周的景色都是簡單的重復,你甚至會忘了時間與自己的存在。
這樣一根鎖鏈如果沒有通向林香織父親的洞府,會通向哪里?
或者說,它會永遠停不下來?
就在這時,白露忽然說道:“聽,什么聲音?”
季缺凝神去聽,發現除了上方鎖鏈帶起的哐哐聲外,什么都沒有。
可這個時候,白露卻很緊張道:“霧里有人在說話。”
她手拉著季缺,恨不得和季缺融為一體,林香織也忍不住靠了過來。
是的,這樣的霧里怎么可能有人說話?
可是白露偏偏聽到了,而且不止一人。
磅礴的大霧,仿佛永遠到不了頭的鎖鏈,以及那似是而非的低語。
在這樣的環境中,饒是也算見識了一些世面的季缺都有些緊張,更別說旁邊的白露了。
她一臉惶恐的看著四周,很是不安。
為了緩解白露的恐懼,季缺不禁問道:“如果有人在說話的話,那他們在說什么啊?”
白露環顧四周,總想從霧中看到什么,但是終究還是什么都沒看到。
她渾身顫抖著抱緊了季缺的手臂,顫音道:“他們說‘小心火燭’。”
白露的耳中出現了不少人的聲音,但是他們說的話卻是一樣的。
“小心火燭?天干物燥?”季缺疑惑道。
白露忙道:“不是,只有‘小心火燭’,只有‘小心火燭’。”
這時,林香織開口道:“我小時候聽家里老人說過,他們說云山不止一座。”
季缺問道:“不止一座什么意思?”
“那些老人說,云山不止一座,而是兩座,地上一座,地下一座。”林香織緩緩說道。
此語一出,季缺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意思是,他們誤入了地下那座云山?
不會吧,悟性關了也這么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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