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虛空遠征’捅了這么大一個簍子。
雖然在那位宇宙排險者眼中,高工這個文明領袖,也只是螞蟻窩中的老大。
雖然遠征玩家依舊無法上線,在論壇上到處噴人。
但當高工出現在米爾塔首都時,依舊受到了最頂級的歡迎,米爾塔大議長親自帶著聯邦高層和財閥領袖出面,其它文明的各個政要、明星、藝術大師,更是數不勝數。
高工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在這個藝術星球外面,以光年計算的星甲防御圈,此時居然也安置了各種各樣的太空建筑。
很顯然人數來的太多,已經有點超出這個星球的承載力了。
不過這種人前顯圣的關口,只有高·達一個玩家看到了。
而且對于這種‘過場cg’,他達某人也是興致缺缺。
原因無它,又一次求愛失敗,這一位現在正處于失戀期。
不過他不惦記別人,別人倒是相當惦記他。
對于軍團文明的星甲科技,幾乎所有文明都保持高度關注,畢竟這可是能夠擊敗三個文明的星甲科技。
而這位文明領袖后面,似乎就這一個‘星甲保鏢’。
而且說實話,單從階位上來看,‘高達號’的確陣營之中,最高級的星甲。
于是,就在高工入住的第一晚,高·達就被人惦記上了。
那是一臺有明顯‘生物風格’的星甲,紅色的外骨骼裝甲如同干涸的血痂層層覆蓋,關節處裸露的液壓肌肉纖維如肌腱般虬結蠕動;頭部形似破碎的王冠,下顎裂開至耳際,露出兩排旋轉的鋸齒狀切割器。
它懸浮在虛空之中,背后星光點點,仿佛黑夜中的君王。
斬殺君王號?
高·達立刻認出了這玩意。
沒有這臺星甲殘骸,自己可造不出高達號出來。
但有意思的是,通過模仿‘斬殺君王號’打造出來的‘高達號’,貌似比對方更先進。
幾乎沒有怎么說話,雙方的氣場就開始對撞。
兩者之間的空間開始扭曲——黑甲的熾熱殺意與銀白的冰冷死氣相互絞殺,形成肉眼可見的渦流。
然而當‘高達號’背部的六對銀白色神性抑制翼一扇扇張開,只‘激活’到第四對,對方就有點頂不住了。
空間開始浮現出巨大的暗金色紋路,如同古老神祇被剝落的皮膚,每一道紋路都在蠕動、重組,形成不斷變化的禁制符文。
5號機械大師是一個大胡子矮人,自稱仙宮人,好喝酒,據說是來自一個神系文明,擅使機械大錘子。
當時高工的第一反應,這老兄莫不是跟某個‘雷神’有點關系?
后來細細打聽了之后才知道,還真是有點相似,但也不完全相同。
作為一個碳基種族為主體的機械文明,那些仙宮人最擅長的,便是手搓各種超級機械,而為了壓制物種機械化,這些仙宮人走上了追求神性的道路,通過神性,壓制可能發生的機械革命。
而這個‘仙宮文明’也沒有毀滅,人家活的好好的,只不過是這個大胡子嗜酒成癮,被簡單的一個計謀就被綁票了。
哪怕是這一次,也是屁顛顛的過來蹭酒水喝,現在還不知道醉到哪里了呢。
但雖然人家是酒鬼,但手搓技術一流,哪怕在一眾機械大師之中,也是能排名前三的水準。
此時,隨著‘神性機械’的手段徹底展開,斬殺君王號的周圍磁場當場崩潰,甚至各種模擬生物部件,都出現了大規模的失靈、或失效。
不過這似乎并沒有逼退對方,斬殺君王號每一條裝甲縫隙都滲出灼熱的猩紅,然后二話不說,一飛沖天。
同一時間,‘高達號’也自動激活了戰斗模塊。
‘請駕駛員做好戰斗準備——’
‘神經系統接駁中——’
‘循環系統接駁中——’
‘運動系統接駁中——’
高達還沒反應過來,意識便在信號接入中重迭——機甲視覺系統捕捉的紅外光譜直接投射在視網膜上,聲波收集器轉化的音頻信號在鼓膜內側震蕩。
金屬開始呼吸,血肉開始導電,疼痛與力量在神經回路的兩端瘋狂振蕩,最終融合成超越人類的復合感知。
“你要不試著跟我約會一次,我就哎呀”
高達還沒談好條件,就被對方直接帶飛出去。
機甲有人格了,貌似不完全是好事。
而親眼看到這一幕的高工,并沒有發表什么看法。
“看來有人惦記上了我們的戰狂系列。”后方傳來一道聲音。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正如同我們惦記米爾塔人那般。”
高工頭也不回道。
“而且那臺星甲,你不覺得眼熟么——”
“那臺蟲子機甲?”
杜招娣終于抬起頭來,看了宇宙虛空一眼。
以她的視力,自然能夠跨越十幾個天文單位,看到正在激戰的‘斬殺君王號’。
“我記得,學院里面,好似解剖過一臺吧?”
“嗯,好幾個機械大師親手操作,他們對于這種層次的星甲都很感興趣,而且解剖之后,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東西。”
杜招娣沒有說話,只是轉頭看向對方。
“這其實并不是一臺無人星甲,是一臺載人星甲,”高工指著對方那表面有上千條硬化神經索的腹部。
“那里有一個米爾塔駕駛者。”
“嗯?”
杜招娣揚了揚眉,并沒有說話。
她知道對方肯定不會無緣無故說這個的。
“且不說無人機甲和載人機甲是兩條技術路線,也不說對方是怎么就一步登天,開發出這種級別載人星甲的,畢竟人家有著雄厚的機甲科技基礎,厚積薄發也不是不可能。”
“關鍵是經過幾位機械大師的拆卸,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東西。”
“對方的駕駛員,似乎并不是真的駕駛者,更多扮演的,是一個生物連接器的作用,也就是說,這個‘斬殺君王號’,很可能是有自我意識的。”
“它鏈接的什么?”
杜招娣問出了關鍵。
“念網。”
杜招娣恍然,刨除自家的星網之外,米爾塔人是這個星區之中,唯二掌握三階網絡的物種。
一個機械文明,掌握了這種三級信息網絡,好處是極大的。
而且這讓杜招娣也想到了什么。
‘斬殺君王號’的原型是蟲子君王,而蟲子君王也談不上是個體意識物種,而是集體意識延伸。
這么一分析,‘斬殺君王號’的操縱者,與其說是星甲里面的米爾塔人,不如說是念網演化的集體意志。
而知道高工謀劃的杜招娣,立刻反應過來。
“是不是那個封印物——”
高工默默的點了點頭。
而幾乎就在陰謀家們相互算計的時刻,兩臺星甲也分出了勝負。
隨著‘高達號’展開了第六對神性抑制翼,神性壓制領域徹底綻放。
任何踏入此領域的生命,都會感受到一種源自本能的戰栗——仿佛正站在某個沉睡神明的夢境邊緣;金屬哀鳴,能量湮滅,未授權的武器在抬手的瞬間便化作齏粉,而機甲本身,則如同這片領域的絕對主宰,每一步落下,都伴隨著空間的震顫與法則的臣服。
光芒閃過,斬殺君王號被狠狠的砸出了好幾個天文單位,直接撞在了‘金屬隕石帶’上,撞翻了一堆未變形機甲模塊。
不過很快,更多的機甲模塊飛了過來,從納米模塊到能源引擎,進行從微觀到整體的修復。
就在修復的差不多的時候,一只機械手掌伸了過來。
斬殺君王號一愣,抬頭,卻發現這只手掌的主人,正是將自己擊敗的對手。
這尊仿蟲族星甲只微微猶豫一下,便就接受了對方的好意。
然而,對方很快就傳來了一個更有意思的指令,它可以通過操作系統的共鳴,有效的調整自己性能,從而提升機器效率。
斬殺君王號再次猶豫了下,又選擇了接受。
畢竟對方性能比自己強、武器比自己強、算法也比自己強。
沒道理貪圖自己什么。
于是,兩尊星甲便找了一塊隕石,高達號開始給對方傳授‘電子十八摸’,哦不,是系統共鳴。
然而,機甲艙內的高·達,早已目瞪口呆。
天見可憐,這些指令可不是自己發出去的。
甚至于,這種‘電子按摩’的手法,還是G先生傳授給他,讓他來刷‘高達號’好感的。
好家伙,我說怎么刷不了好感,搞了半天,原來你是女同,哦不,機同。
原來繼承了高老板手藝的,不僅是我!還有你!!
那么問題來了,這兩臺星甲要是搞上了,自己算什么?生殖器官嗎?
不對啊,這個斬殺君王號的內部,應該也是有人的,自己和她又是什么關系?
兩臺機甲和兩個駕駛員,咱們這種操作,不算是聚眾陰亂吧?
一時間,高·達陷入某種機甲倫理觀不可自拔,總覺得自己成了別人娛樂的工具。
壞了,難不成繼承G老板手藝的,其實不是自己,而是對方?
這也在你的預料之中嗎?G老板!?
而此時在高·達心目中,已經深不可測的G某人,此時正在米爾塔人副議長的陪同下,參觀這座藝術星球的各個三階藝術建筑。
事實上,這不是高工第一次來,也不是一次參觀。
當然,上一次他只是一個路人游客,不要說一些三階建筑不開放,開放了他也進不去,沒這資格。
不過這一次嘛,他算是逛了個爽,從星際雕塑中心到藝術方尖碑、從萬物豐碑到帝國博物館。
只不過這一次回到帝國博物館,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老溥。
看大門的似乎換人了。
意料之中,情理之中。
“我記得,以前在帝國博物館中,似乎有一位姓溥的管理員?”高工似笑非笑。
這位副議長先是一愣,很快回過神來,笑道:
“他請假回老家了。”
高工點頭,沒有繼續追問。
“好了,逛了一圈也算是差不多了,現在該直入正題了吧。”
米爾塔現在的首都,并非當年的帝都,而當年的帝國星球,如今已經變成了一顆垃圾星球。
不僅星球表面是層層迭迭的壓縮垃圾,像地質斷層般堆積成山;軌道上,無數廢棄的衛星殘骸環繞著它,形成一片由尖銳碎片構成的星環,偶爾有太空垃圾相互碰撞,迸發出轉瞬即逝的火花,照亮下方扭曲變形的城市輪廓——那些被壓縮成方塊的摩天大樓殘骸,像墓碑般矗立在垃圾平原上。
老溥默默的走著。
身后跟著一群皇室血脈者。
作為末代皇帝,以及文明改制的經手人,他知道很多文明辛密,甚至于他本身便是‘古代秘密’的一部分。
事實上,雖說當年皇室衰微,大部分疆域星球都有強烈的離心主義傾向,但哪怕皇室下臺,按照他的謀劃,也該是走君主立憲的套路,甚至借助協同進化之書,成為另一種意義上的文明領袖,何至于連個皇位都保不住。
那些財閥領袖,多半也沒有趕盡殺絕的想法。
奈何這個計劃被人破壞了,然后,另一股勢力插手了。
這股勢力正是蓋倫人。
而正是因為那群金皮的參與,才讓計劃功敗垂成。
畢竟如果當時他再不退讓,‘離心主義’就要真的變‘離心’了。
這些年間,他一直在打探到底是誰出賣了皇室,但由于懷疑對象太多,導致調查進度一直很緩慢。
不過現在他已經調查出來了,不是別人,正是當年的皇家科學院院士,如今的國寶級機械師托尼洛。
那個惡婦!!
一想到這里,老溥感覺體內就有洶洶火焰在燃燒。
“導師,準備好了。”學生梟低聲道。
老溥轉過頭,表情再一次恢復了古井無波。
“那就開始吧,”他面無表情的道。
一道蟲影從他的眼中閃過。
然后,劇變開始了。
垃圾山脈的表面開始浮現出詭異的脈動,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深處呼吸。廢棄金屬被某種粘稠的黑色物質包裹,像活物般扭曲、融合,逐漸形成光滑的幾丁質外殼。塑料與有機廢料被分解、重組,化作黏膩的菌毯,沿著星球表面蔓延,吞噬一切。
星環中的衛星殘骸被某種力量牽引,緩緩墜落。
它們不再碰撞碎裂,而是被暗紫色的生物質捕獲,像被蛛網黏住的獵物,逐漸被溶解、重塑;金屬框架扭曲變形,長出鋒利的節肢,電子元件被異化成發光的神經節點,最終化作漂浮在軌道上的蟲族生物軀殼。
星球的大氣也開始變化,原本渾濁的毒霧被一種紫黑色的孢子云取代,它們像活物般翻滾、擴散,吞噬著殘余的氧氣。每當恒星的光芒穿透這層活體云霧,地面便投射出無數蠕動的陰影——那是菌毯下的蟲群在孵化。
龐大的意志隨著演化出現,而且不止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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