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樂:“你現在不自由嗎。”
明翯言搖頭:“現在太累了,十余年沒睡過安穩覺,若不當世子了,不享受這些權利,也不用再盡義務。
我如果想,可以去當官,當的不高興了,就辭官。
缺錢了,去掙錢,當個商人,做買賣,一口價,不砍價。
錢夠花了,就做點想做的事情,還可以游山玩水。
生氣了,也不用再擔心體面不體面,想罵就罵,還能變著花的編順口溜罵。”
趙元樂又倒在了桌子上。
她困的迷糊。
“祝你早日過上這日子,不過那些親戚,以后能躲就躲著點吧。”
明翯言打了個哈欠,開始收拾東西。
看趙元樂又睡著了,他嘆了口氣:“是他們自己不爭氣。”
事實證明,人啊,總是貪婪的。
吃飽穿暖后,便想要山珍海味綾羅綢緞,而后便奢侈浪費荒(淫)無度。
人又都是傲慢的,久居上位,在他們眼中,其余人便成了螻蟻,死了,也只是幾個數。
他們注定躺在溫床上,一代更比一代爛。
這么爛,鏟掉算了。
想罷,將東西收拾好,明翯言也一頭倒在桌上睡去。
明翯言后睡先醒,剛出去院子,就聽到了關于金豬鉆洞把墻給弄塌的事情。
他見到自己的奶奶。
太后抱著兩頭金豬,無奈的戳了一下它們的腦袋。
“你們一把年紀了,這幾天怎么這么鬧騰。”
明翯言對上金豬無辜的雙眼,輕咳一聲。
“奶奶,爹娘他們回去了嗎?”
太后點頭:“我給攆回去了,這兩個人,湊一起就吵架,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吵的?吵的我心煩,直接給攆回去了。”
說著,太后問起趙元樂。
她的笑容還是意味深長。
“叫她待會兒來見我。”
既然要送人回去,現在又不好光明正大的辦兩桌酒,那就得多給賞賜,不然讓人家怎么想呢。
明翯言:“嗯,孫兒會告訴她的。”
太后:“嗯,你過來一下。”
明翯言跟著走過去,太后與他說了一番話。
明翯言忍不住皺眉,很快低下頭,沒有反駁什么,點點頭。
等到快要用午膳的時候,明翯言去看了一眼趙元樂。
還睡著…
他現在得將趙元樂叫醒了。
趙元樂被叫醒的時候,皺著眉頭,看向他的眼神很是煩躁。
“你煩不煩啊?就不能讓人睡個囫圇覺?這天天的,晚上沒得睡,白天也不給人睡夠。”
明翯言:“你都睡一上午了,還困?”
趙元樂一個白眼。
“哼,我又不是你這種中年人,我還是個孩子,才十幾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呢,本來就應該多睡。”
明翯言嘆了口氣,語重心長:“你這是聽誰說的啊,都十六了,長也是橫著長了。”
趙元樂狠狠瞪他一眼。
明翯言坐在一旁,抬了抬手。
一個丫鬟送上一碗湯藥,便退了下去。
趙元樂疑惑的盯著這碗藥。
“我喝?”
明翯言:“喝吧,梅子汁。”
趙元樂端起來,一口喝了,給出評價。
“有點酸。”
明翯言:“抱歉,沒放糖。”
趙元樂:“下次注意啊。”
明翯言抬眸,盯趙元樂一下。
“沒有下次了。”
趙元樂反應過來。
“哦!這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那什么,絕育湯!”
明翯言一頭黑線:“你這么高興做什么?”
趙元樂笑笑:“一直聽說過,沒想到真的見識到了。”
明翯言:“你喝的不是,原本要給的也不是。”
趙元樂一臉的好奇。
“我大伯說,這些個東西,其實沒有那么大用處,如果真有用,就是特別傷身體的那種。
但是他又說,可能宮廷有秘方。
也不知道,你奶奶這秘方到底靈不靈。”
明翯言:“沒什么用。”
趙元樂:“你又沒喝,你知道?”
明翯言頓了頓,沒繼續這個話題。
“梳洗一下,吃完這頓飯,你就可以回家了。”
趙元樂一臉開心。
“終于可以回家了,太好了。”
奔波在外的日子,確實辛苦啊。
用完這頓午膳,太后便如趙元樂預料那樣,賞給了她一堆東西。
趙元樂很開心,因為賞的大多都是金子,不是沒什么用的玉石珍珠。
等到最后,太后面色淡淡,拿出了平王妃留的玉鐲給她。
太后:“這東西,你好好收著。”
趙元樂點點頭,對這個玉鐲沒什么興趣。
即便這個玉鐲水色很好,一看就很值錢。
收完這些東西,趙元樂還要打包自己的行李。
在這里,她白得了好幾身衣服,都是好料子。
她想趁著回程的路上,就給賣掉,過年的時候,這些東西正好賣個高價。
什么都收拾好了后,她出發,明翯言親自送她。
兩人這次坐了一輛馬車,馬車內已經裝好了趙元樂放在如云郡主那邊的東西。
現在她可以直接回家,不用再去拿一次東西。
趙元樂在馬車內,將自己得到的一堆賞賜攤開來,一件件的問明翯言。
“這個鐲子應該值多少錢?”
“這個皮毛多少錢?”
“這些綢緞,現在的市場價是多少?”
明翯言說一個價格,她便記住。
等到問完后,趙元樂就將這些東西都擺在了明翯言面前。
“打個折,賣給你。”
明翯言看著這些東西,欲言又止。
趙元樂:“賣給誰不是賣啊,打折賣給你不是更好,反正你缺錢,你把這些東西轉手一賣,又賺一筆。”
明翯言一哽。
“我倒也沒缺錢到這份上。”
趙元樂:“這個是賞賜的,不好賣,特別是這個鐲子,你娘給的,賣給你算了。”
明翯言頗有些無奈,卻還是將這些東西收了下來,轉身翻找銀票。
趙元樂美滋滋接過銀票,揣進了自己懷里。
“嘿嘿,回去過年咯。”
過個大肥年。
明翯言單手輕輕掀開了車簾,望著外面的風雪,開口叮囑了下。
“這個天氣,路上可別睡野外了。”
趙元樂:“嗯,不過,我想跟你再說一件事。”
明翯言轉過頭來:“嗯?”
趙元樂:“明年,我就不來了。”
明翯言疑惑:“那金豬…”
話音未落,趙元樂朝著后邊叫了一聲,兩頭小金豬從后面的籃子里鉆了出來,趴在了趙元樂身旁,盯著無辜的卡姿蘭大眼睛望向明翯言。
明翯言的面容凝固了幾秒鐘。
趙元樂有些心虛的訕笑。
“我也是走了一截路后才發現的,這個金豬自己躲在這里面了,它們只是太想和我一起回家。”
明翯言沉聲,微微一笑。
“是啊,這么小的體格,自己爬上馬車,還躲在了這里一直沒被發現,可真是豬中豪杰啊。”
趙元樂:“哎呀,是它們自己要跟著我的,我已經很它們說了回去,它們不肯。”
明翯言笑笑不說話。
趙元樂小心翼翼:“你不會,要把它們送回去吧?”
明翯言微笑著,輕輕偏了下頭:“你猜?”
趙元樂:“可是,你就算把它們還回去了,它們也會自己跑出來的,它們是一定會跟著我的。
要是你把它們還回去,它們又鉆出來找我,這路上要是出點什么意外,怎么辦?”
明翯言:“你覺得,我奶奶會罷休?”
趙元樂:“她又不知道。”
明翯言淡淡暼她一眼。
趙元樂心虛歸心虛,辦法還是想了出來的。
“其實我也理解老人對這兩頭豬的感情,所以啊,等我回去后,我就寫信過來,說這兩頭金豬自己一路跟著我來了。
我呢,又不能把它們丟掉,它們也死活不離開我,我就把它們先帶回家去養著了。”
明翯言:“然后呢。”
趙元樂:“等到明年春天,它們應該就下小崽子了,我就把它們送回來,再把大部分的小崽子送過來。”
明翯言挑眉:“你不是明年不來了嗎。”
趙元樂:“讓別人送啊,我自己不來。”
明翯言一個眼神過來。
“別,到時候給我來信,我安排人送。”
趙元樂笑著點頭:“行行行,我巴不得呢。”
她笑完,又開口
“到時候我不來了,演戲這事兒就算了,理由我都給你找好了,你就說,你不想納我了。
你說,我這個小村姑,你一開始就是覺得新鮮,后來覺得也不過如此,沒什么意思,就沒必要再納進來了。”
明翯言沉默不語。
他這樣說,他奶奶那老胳膊老腿保證一下子就好,再提著鞭子將他從行宮南抽到行宮北。
見明翯言沉默不語,趙元樂理直氣壯的責問他。
“你明知道這里是虎狼窩對吧。
我已經陪著你演了一場戲了,還累死累活。
要是明年來,豈不是更危險?
所以啊,你就找這個借口,把這場戲給終止了,明年我也不用來了,你該怎么忙活就怎么忙活。”
明翯言嘆了口氣。
“你這一路上,記得照顧好這兩頭金豬。”
趙元樂向他投以感激目光。
“你可真是個好人啊,好人有好報。”
明翯言微笑:“謝謝您啊。”
趙元樂:“哎呀,你看你這個人,真是客氣,不用謝不用謝。”
明翯言輕笑了聲。
“那就祝你一路順風。”
趙元樂:“祝你馬到成功。”
馬車到了路口,兩人也要下車了。
這是個現在沒什么人的路口,風雪很大。
趙元樂提著大箱子,戴著自己的大帽子,身上是一件新毛皮斗篷,更厚實。
趙元樂看向對面的明翯言。
“可惜沒能跟如云郡主道個別,你就替我告訴她,每天練練體力,扎馬步很有用,想當女俠,一定要堅持啊。”
明翯言:“嗯,我會的。”
趙元樂又嘆了口氣。
“唉,這次都沒見上吳大美人,你替我去給她問好。”
說著,趙元樂掏出來七彩色的一包豬毛和粉紅色的一包豬毛。
“七彩的豬毛給午林,他肯定會喜歡的,粉紅色的吳大美人,這個其實是最稀少最貴的。”
明翯言接過這兩樣東西,眼中有些疑惑。
他忍不住開口。
“我能冒昧問你一件事嗎。”
趙元樂:“什么?”
這時,其余的下人,已經很有眼力見的退了下去。
明翯言看著這兩包豬毛,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了口。
“你…是不是對吳念有別樣的感情。”
原本趙元樂一臉自然的聽著明翯言的話。
當他說完后,她的臉緩緩僵住,眼中寫滿了大大的震驚。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明翯言:“算我逾越,失了分寸,你就當我誤會了,不好意思。”
趙元樂眉頭皺成一團。
“你什么意思?不能因為你自己和陳墨潁有事兒,就來造謠我啊!”
明翯言忍不住:“我跟陳兄只是兄弟之情。”
趙元樂:“我對吳大美人也只是單純的欣賞之情。”
明翯言:“你總說要娶她。”
趙元樂:“我說的是,要是我是個男的,我也愿意娶她,就算只是做做樣子,并無事實。”
明翯言:“你許多次關心她,說喜歡她。”
趙元樂:“她長的好看啊,關心她,喜歡她不應該嗎?”
明翯言啞然。
趙元樂一個白眼。
“原來你那天那句話是那個意思啊,我當時還沒聽出來。
你這腦子,不去當編書的,也很浪費嘛。”
明翯言輕咳一聲。
“早些上路吧。”
趙元樂又給了他兩個大白眼,轉身闖進風雪中,很快消失在前方。
明翯言收起了手中兩包豬毛。
他又有的忙了。
風雪中,趙元樂忍不住感慨。
“去一趟北都,就沒見幾個人,真虧啊。”
全待在那個行宮里面解密萬易留下的東西了。
不過…
趙元樂低頭看向自己懷中的兩頭小金豬,笑容十分明媚。
“但只要有你們,一切也都值得了。”
兩頭金豬靠在趙元樂懷中,舒服的瞇起眼睛。
它們這輩子,能在生命快要走到盡頭的時候遇上豬王,也真是很幸運了。
趙元樂提起箱子,抱緊了金豬,在滿是積雪的路面上一個滑鏟,過去十多米。
“趕快回家去吧。”
沒有在路上花時間賣那些好衣服,趙元樂一路除了吃睡拉撒,全都用來趕路。
當坐上回家的火車時,她看向滿是歸家人的火車,心情萬分感慨。
終于要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