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里的第一年,趙元樂覺得過了很久。
其中經歷的事情更多,一件接一件的。
而今年,一切就過的快了不少。
這一年,還沒怎么過,感覺就到了后面。
趙元樂想罷,將自己的褲腳挽了起來,從田埂與田埂之間跳過,回到自己家里。
她將懷中的信掏了出來,擺在了桌子上,叫來了房間里的幺兒。
“午林的信來了,你快來看。”
幺兒一下從房間里沖了出來,找到了自己的信,美滋滋的開始讀起來。
趙元樂笑笑,將另外的信拿出來看。
她也有信呢,是科林醫生的。
她因為趙四成的事情,寫信問過科林醫生那邊的情況,并以此為證據,勸告趙四成還是暫時不要去。
趙四成果然在她的堅持下,放棄了這兩年就去留學的準備,而是選擇再學習一段時間。
而科林對于她養羊毛豬的情況很好奇,還對長出來彩色羊毛豬的特別關注。
他在信里提起過,如果有這種的彩色豬毛,他,和他認識的人,肯定都會愿意買的。
敏銳的嗅到外貿商機,趙元樂便這樣跟科林保持了通信,討論著將這個東西賣到西洋的可行性。
將科林新的來信展開,趙元樂看到了其中一張圖紙。
這是她問過的,那邊新的紡織機。
趙元樂笑的很開心。
“真是個大好人。”
如此助人為樂的科林,起碼得活個一百歲吧。
幺兒看著午林的信,也在笑。
旁邊的趙元喜,忍不住湊過來看。
“你們兩個笑這么開心?”
趙元樂看完了,將信收了起來。
她的眼神落在趙元喜的大肚子上。
“姐姐啊,我覺得你這個肚子有點過大,會不會是雙胞胎啊?”
趙元喜摸摸肚子,笑的充滿母性光輝。
“多半是,我自己把了脈的。”
趙元樂:“還是學醫好,自己心里就有底。”
趙元喜笑笑:“希望是個龍鳳胎,這樣,既有女兒又有兒子。”
趙元蘭從一旁湊過來,手里拿著一團粉紅色的毛線,插嘴:“還是兩個兒子好。”
趙元喜:“我也喜歡女兒的。”
趙元蘭:“下一胎再生女兒的好,要是雙胞胎,不得偏心男孩啊。
所以啊,這要是兩個兒子好,一下子就站穩腳跟了,到時候再生個小女兒,就只管寵著。”
趙元喜嗤的笑出聲。
“你是說你自己吧?你當了好多年的老幺,誰都寵你不是。”
趙元蘭拿著毛線,仰天長嘆。
“以前寵有啥用,現在我還不是被二姐姐欺負。”
趙元樂一個白眼甩過去。
“你可算了吧你,就是叫你跟著一起學學怎么紡線,學著使那個織機,就成欺負你了?”
趙元蘭癟癟嘴:“那個累啊,再說了,一開始說讓人家繡花,說是要學大戶人家小姐的事兒。”
趙元樂也不由嘆了口氣。
“本來我真是有這個想法,可你真沒這個天賦啊,你也不努力,又不愛吃苦。
就這個速度,你這繡功也就這樣了,琴棋書畫你都別想了。
還不如現在學學這新技術,以后肯定用得上,賊吃香,到哪兒都能養活你自己。”
趙元蘭納悶:“我還能去哪兒?”
何菊輕笑了聲。
“說不準嫁個惡婆婆,還是遠嫁呢。”
趙元蘭:“我才不會呢,我就嫁附近的,賊近!”
趙元樂挑眉:“哦?這附近…”
何菊一琢磨:“這附近除了狗兒,也沒哪個年紀合適又認識的了啊。”
趙元蘭一跺腳。
“不跟你們說了。”
而后便一頭跑回房間去。
趙元樂看向何菊,問:“三娘,你覺得狗兒行嗎?”
何菊:“狗兒不錯啊,多踏實啊,又老實,那會腦袋都要被小蘭打冒煙了,都沒敢還手呢,還賠笑臉。
我說啊,就小蘭這臭脾氣,真能嫁給狗兒這樣的,就偷著樂吧。
要我是狗兒的娘,我才不樂意狗兒娶她這樣兇的姑娘呢,又懶,又饞,又不會干活。”
說著,何菊嘖嘖:“還說不準呢,以后她的親事,我還有的愁呢。”
說著,她抱起正在地上爬的城城。
“哎喲,城城啊,瞧瞧你這不省心的姐。”
趙元樂:“城城,叫姐姐。”
城城眨巴著眼睛,嘴巴閉的緊緊的,一點聲兒都不發。
何菊:“這孩子是真不鬧騰,平時真是一點聲兒不坑,要不是之前哭過,我都快把他當啞巴了。”
幺兒湊過去:“叫哥哥!”
城城盯幺兒一眼,支愣了下手,還是不吭聲。
趙元喜:“有些孩子就是說話慢,我記得小蘭說話就慢,兩歲多了才開始說呢。”
何菊:“這個小的估計又是這樣,跟我一樣,我小時候說話也慢,別人還說我啞巴妹兒呢。”
趙元樂:“多慢啊?”
何菊:“三歲多,四歲了才說話。”
趙元樂:“啊,那三娘,你不是記得自己不會說話時候的事兒?”
何菊點頭:“是啊,記得呢。”
趙元樂:“這種感覺…”
感覺很奇怪啊。
除了啞巴,一般人有記憶開始,就會說話了。
所以…趙元樂好奇問:“三娘,這不會說話的感覺是什么樣的?”
何菊回憶了一下,搖搖頭:“記不清了,反正就是不會說,后來忽然就會說了。”
趙元樂:“那三歲多說話,是不是一開口就能說一句話?”
何菊笑了:“啥啊,還是先一個字兩個字,后來說多了才能一句話一句話說的說。”
趙元樂:“原來是這樣啊。”
幺兒在一旁,露出嘚瑟的小表情。
還得是他最聰明。
這時候,趙元喜誒喲一聲。
她輕輕撫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有動靜了。”
趙元樂湊過去,也摸了一下,還真是有動靜呢。
趙元喜高興之余,想到自家男人。
“他過兩天可能又要來了。”
趙元樂哼了聲。
“隨便他,要我說,干脆你直接在家里生孩子還更好,還回去干嘛啊,有那個小姑子在,別把我外甥外甥女氣著了。”
趙元喜笑笑:“沒事兒,我聽他說,那個小姑子要回去了。”
趙元樂:“反正你有什么不開心可不能瞞著啊。”
趙元喜:“你放心吧。”
她覺得趙元樂有點好笑,總是一副要戰斗的樣子。
趙元樂心里可不舒服。
如今趙元喜肚子都老大了,她卻對她嫁的這個婆家越來越不滿意了。
好在這個時候不比以前了,自家也算是有那個資本給自家女兒撐腰。
趙元樂回到了自己房間里,開始給科林寫回信。
寫好的回信,第二天就寄了出去。
按照時間算,科林多半要一個月后才能看到這個信了。
趙元樂心中不由懷念起了電話和網絡。
有電話和網絡,分分鐘就可以聯系,哪里像現在,寫封信來回都要兩個月了。
這段時間,她自然也問過這邊關于電話的事情。
但是電話不比發電機,發電機買了就能用,而電話的背后要一個大線路和系統。
現在,沒有發展到一定程度的城市,別想安上電話了。
起碼百靈縣五年內都安不上電話。
趙元樂覺得自己還是老老實實學著發電報吧,這玩意兒每天都不能丟,得經常練習,練習手打能力,還要練習聽力。
就這樣,忙碌著,忙碌著。
總是透著淡淡清冷的秋天,就這樣不知不覺的過去。
白豬們長的一如既往的好,也按照時間在賣。
羊毛豬們過了這個季節,就到了要去毛的時候。
趙元樂在決定要給它們去毛之前,也猶豫過。
畢竟冬天就要來了,正是冷的時候,給人家的毛都弄掉了,似乎不太厚道。
但這些羊毛豬自己的毛,不用人去脫,也掉的厲害。
加之趙元樂算了算時間,它們只需要一個月,就能長出來足夠保暖的毛,正好迎接冬天。
如此,她便狠狠心,在冬天即將到來的時候,給自家的五十頭羊毛豬都脫了毛。
這一下,一千多斤的豬毛,收拾起來可真是不容易啊。
在紡織女工加班加點干的時候,趙元樂時常都往驛站那邊跑。
她需要去找客戶,將這樣毛賣出去。
之前的那個商人,早早的就聯系她了,說豬毛出了要來看貨。
而除了這個商人,還有其他的好幾個商人,也在問這個趙家坳豬毛的事兒。
在這樣艷陽天,趙元樂到了驛站后,正好就遇到了這幾個人。
這幾人湊在一起,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警惕。
趙元康在旁邊看著,心里有些高興。
看吧,他妹妹的生意,多搶手啊。
趙元樂也很淡定,她看向這幾個人,拿出了不同顏色的豬毛給這幾個看。
“都瞧好了啊,這顏色都是天生的,沒染,一點兒異味兒都沒有,還有這個質量也很高的。
不過我先說好啊,這不同顏色的豬毛,價錢可不一樣啊。”
說著,趙元樂從懷里掏出來一撮七彩色的豬毛:“像這種七彩的,那可是白色豬毛價錢的十倍,是藍色的五倍呢。”
有人就問了。
“那這粉色的,還有黃色的呢?”
趙元樂:“粉色的比藍色貴兩倍,黃色的稍微又便宜點,最貴的是正紅色的,這個就比七彩的便宜。”
趙元康小聲:“那怎么沒有紫色的,紫色的能賣高價啊。”
趙元樂無奈:“你以為我不想啊,上哪兒給它們找能染紫色的東西啊,紫色本來就貴啊,人家都是從海里找的,我上哪兒找去。”
趙元康:“沒事兒,咱有七彩的。”
有人就好奇問:“這七彩的,到底是怎么弄出來的,聽說這不同顏色是喂不同東西弄出來的,七彩的是為啥,哪兒有七彩的東西吃啊?”
趙元樂微笑:“這個保密,你們只需要決定買還是不買就可以了。”
另外一個人:“我們都想買,你有那么多貨嗎?還有這個價格是怎么算?”
趙元樂看向眾人:“一種顏色的也就兩百來斤,這七彩顏色的最少,只有五十來斤。
我看你們都想要,可以,我給你們一個各個顏色的最低價,你們自己在紙上寫想要的顏色,想要的量,開一個能給的價格,價高者得。”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人不滿了。
“你這個,不地道啊。”
趙元樂攤手:“怎么不地道,按理說,應該是先來后到,可是你們一起來,我怎么算誰先來?
既然如此,那自然是價高者得啊。
而且又不是喊著來,就一口價,也不算惡意哄抬吧?”
趙元樂說完,看向趙元康。
趙元康咳嗽一聲,道:“反正呢,我們就這點東西,你們想要就買,覺得不合適就走,沒必要說這些話。
買賣自由嘛,我們也沒逼著誰買不是,你們也不能非逼著我們按你們的想法來賣啊。”
話都這樣說了,這幾個人也沒啥好說的了,各自在紙上寫了自己覺得合適的價格。
趙元樂原本定的最低價就是白毛一斤五塊,藍毛一斤十塊,黃的也一樣,粉的這類就是二十,大紅的是三十一斤,七彩的一斤五十。
現在,她看完這些人給的價格,發現他們都特別想要七彩的,給七彩的價都特別高。
直接一百塊一斤算最低的,好些直接給一百五。
給的最多的,是之前就與趙元樂做過生意的那一個。
他給了二百。
她將價格都公布。
“看來,七彩的這五十斤,還是給老熟人得了啊。”
看來這個老熟人,之前弄豬毛去,是掙了不少錢啊,居然這么豪橫。
這樣,更堅定了趙元樂想要自己弄一個牌子出來賣的決心。
大頭可不好給別人賺了啊。
要賺得是自己賺,最次也是周邊人賺,不能老讓外人賺。
其余的毛,白毛最多,三百斤,就是最低價,五塊。
藍毛兩百斤,粉毛兩百,黃毛也是兩百,大紅色的,是一百五。
藍色和黃色的沒有加價,粉色的稍微加了點,到二十五了,大紅色的加價了,最高的是給五十。
趙元樂的要求是先給定金,等加工好了,再錢貨兩屹。
這些人要一個確定的日子。
趙元樂:“那就七天之后吧,在這樣驛站,一手交錢一手交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