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個,得對準這個位置。”
她將工具對準了一個小豬崽的口糧處。
幾個婦人尷尬的看著。
她們都知道是這個,但是這樣說著這樣教,是不是不太好。
趙元樂繼續弄。
“把這個對準之后,就得有耐心,這個擠是擠不出來多少的,因為豬奶是一會兒一會兒,有了再出來,不是像牛那樣,存那兒。
所以你們要有耐心,把這個位置把握好。”
最完這些,趙元樂補充。
“我覺得一次還用一個工具太慢,最好是一次性弄五個左右。
因為母豬產奶速度有限,再多弄,它也沒那么多奶出來。
這頭花豬,可以弄多些,八個,超過八個也不行了。”
眾人聽著,神色都有些復雜。
她們看著趙元樂將東西按在那里,卻見她很快又取了回來。
秀兒娘好奇:“這個奶呢?”
趙元樂:“哦,今天早上取過了,它就算了,我只是拿它做例子,接下來,換你們到那幾頭白豬身上試驗。”
她將眾人帶到了隔壁去。
“你們誰先來試試?”
趙元樂看向眾人。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吭聲。
這敢去啊。
趙元樂:“沒人應啊?你們到底干不干?這個工錢可比弄刷子高多了,要是不干的話,我就換人了。”
幾人猶豫著,也不想被換掉,畢竟工錢的誘惑還是很大。
秀兒娘硬著頭皮走過去。
“我先來試試?”
誰料,秀兒娘剛走進,白豬就激動的抬起頭,兇了過來。
秀兒娘嚇得往后退。
“哎呀,它要頂飛我,要咬人吧。”
趙元樂一巴掌過去:“不許兇!這幾個人都不許兇!”
白豬頓時老實了,乖乖將頭縮了回去。
趙元樂覺得這白豬果真不如一開始養在身邊的豬聰明呢。
黑崽子多懂她的心意啊。
秀兒娘見這豬果然老實了,便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學著趙元樂的樣子拿出這東西。
趙元樂看她動作不熟練,直接上手教。
“就是這兒,摁住了,然后得等著,看有沒有松,時不時碰一下,不然沒有奶出來。”
秀兒娘老臉一紅。
這………這還是怪讓人尷尬的,果然錢不好掙啊。
隨著秀兒娘正確掌握后,趙元樂又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猶豫著,被趙元樂幾番催促,才跟著一起弄。
趙元樂在費了好些功夫后,終于是將這幾個人都領上道了。
秀兒娘好奇:“就這幾頭豬,你一個人也忙的過來啊。”
趙元樂:“現在是只有幾頭,之后就是好多頭了,等到那時候教你們就來不及了,趁著現在有機會,你們快熟練,之后要是多請人手,你們就算師傅了。”
說著,她在周圍轉悠,沒有離開太遠。
站在這里,她可以看到村子里那個釘子戶的地。
就那塊地,要啥啥沒有。
另外的地方,就是雜草都長的更加茂盛些。
而隨著時間慢慢過去,這些白豬弄出來的奶差不多可以了。
趙元樂將這些成品收好,過去家里吃飯。
因為昨天她說的話,今天果然沒有雞湯。
飯桌上的菜,也沒有像之前那樣放那么多的油。
趙元蘭好奇的問劉小紅:“家里油不夠了?”
劉小紅搖頭。
“不是,你姐姐說,你娘現在要吃清淡些了。”
趙元蘭:“那給我娘弄個清淡的菜就是了,我們吃的還是照往常唄。”
劉小紅:“你娘看了要饞。”
趙元蘭:“她饞她的,反正她不能吃。”
何菊黑了一張臉,狠狠瞪了自家女兒兩眼。
“你不會說話就不要說,沒人說你是啞巴。”
說著,何菊又嘆了口氣:“你這個腦殼啊,又不會說話,又好吃懶做,全家的姑娘你最丑,哼,以后看哪個人家要你。”
趙元蘭切了聲。
“越勤快的越吃虧,越聽話的越受氣,我長的可比娘你好看,你都可以找爹這么好的,我還怕找不到?”
何菊:“你!”
趙三成笑瞇瞇給趙元蘭夾了菜。
“女兒還是好看,機靈,說的對,以后就找個爹這樣的。”
何菊沒好氣:“你就慣著她吧。”
趙元樂這時候吃完了飯,起身便去拿東西,要走。
幺兒:“姐姐,你又去縣里?”
趙元樂:“嗯。”
幺兒:“昨天去了的,今天還要去?”
趙元樂:“今天也要去送奶啊。”
幺兒嘆了口氣。
“你好辛苦啊。”
每天這么幾十里路幾十里路的跑著,好累啊。
趙元樂想到自行車,笑了笑:“以后就不會這么累了。”
攢夠了錢,她要把路修整一遍,然后弄倆自行車,節省大把時間。
至于現在,她還是老老實實的用自己的腿走路吧。
下午進了縣里,趙元樂直奔陳家和清鄴堂。
她是沒進去陳家了,直接將東西送到門童處就走。
而后進了清鄴堂,她把豬奶送到,就去找了午林。
午林這次倒是沒有披著那斗篷了,在他的手邊,已經擺好了一水的十個玻璃瓶,玻璃透明純凈,看不出雜質。
整個形狀是水滴款式,頂端口子還是稍微做大了點,上面用的是干凈圓柱形的木塞子。
趙元樂走過去,拿起一個看了看,十分滿意。
“成色好,形狀好,手感不錯,你會這么多手藝,走哪兒都餓不死。”
午林:“只做這幾個。”
趙元樂:“可是我以后也還有需要啊。”
午林:“不做了。”
他昨天吹了好久的玻璃,現在已經對這個東西產生了厭煩。
要做出來形狀完美無瑕,還要保證重心,不會晃蕩倒下,完成這些,已經將他對于玻璃的興趣與耐心耗盡。
趙元樂將這十個瓶子帶盒子收了起來。
她無奈:“那到時候只有回收瓶子了,拿回來之后換個新木塞子。”
午林暼了趙元樂一眼。
“沒給我帶?”
趙元樂:“你喝這個干嘛,你身體那么好。”
午林又哼了聲,轉過身去,不理趙元樂了。
趙元樂哈哈笑出聲,而后從懷里拿出來一瓶花豬產的奶。
“給你留了的,試試味道吧。”
午林接過去,聞了聞,又嘗了嘗,而后一飲而盡。
他對這個豬奶有很高的評價。
那就是…
“我以后還想喝。”
趙元樂:“你叫明翯言給你訂,你找他要,這樣我即可以賺錢,你又可以喝。”
午林果斷點頭。
趙元樂也不是很著急走,便走在這個房間里,看了一堆午林弄的小玩意兒。
直到明翯言拿了東西來這邊。
他還沒和趙元樂打招呼,就見午林找他提條件。
明翯言:“嗯?豬奶?你也要喝?是要我給你每天準備?”
午林點頭:“沒錯,你應該知道,你只是負責給錢的。”
明翯言低聲笑了。
“沒錯,你說的對。”這一看就是趙元樂提議的
趙元樂不吭聲,而后抱起了一箱子的玻璃瓶子就要走。
“不打擾你們了,再見。”
明翯言目送她離去,轉身將一本書放到了午林面前。
“最新的金屬熱處理數據統計,你應該會需要。”
午林接過,直接看了起來。
明翯言轉身離去,心中想到了莫青山。
其實莫青山看這種書更合適,可是他卻不認識這些書上的東西,根本看不懂那些字母表達的意思。
午林不會去打鐵,他的理論在實踐上的轉換偏難。
讓午林去教莫青山?更難。
也就是說,他還要負責在午林讀懂內容后,想辦法將這些知識轉化,讓莫青山理解并運用。
真是麻煩,卻只有這個辦法…
明翯言背著雙手,仰望藍天,嘆了口氣。
這個世界上,果然很難有完美的人啊。
這邊,趙元樂捧著東西離開后,在路上偶遇了陳墨潁。
陳墨潁和那幾個學生,邊走邊說些什么。
這些人也是好長時間沒看到陳墨潁了,要說的話有很多。
趙元樂從旁邊走過去,跟陳墨潁打了聲招呼。
眼鏡男不合時宜的聲音又傳來。
“我們幾個大活人站在這里,你眼里就只有陳先生啊。”
林音笑笑:“陸同學,你得有點自知之明。”
趙元樂翻了個白眼,捧著東西離開。
陳墨潁想說些什么,但趙元樂離開的速度太快,他便干脆將話吞了回去。
眼鏡男的話最多。
“陳先生,你說她這脾氣是不是特別差?”
陳墨潁:“還好,她只是不太拐彎抹角,比較直白。”
林音:“可是陳先生,你什么時候回來?在鄉下這么長時間了,還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嗎?”
陳墨潁:“我在鄉下有其他事情要忙,報社現在已經步入正軌,你們自己也可以。”
王先致關心的是昨天趙元樂說的。
他問:“陳先生,你對恩語報紙那些文章是怎么看的,你覺得這一位趙姑娘說的,有幾分正確?
如果是真的,我們應該怎么辦?又要做什么準備呢?
你說,我們要不要在我們的報紙上,進行還擊?”
陳墨潁微微一笑。
“我很贊成你們反擊,并且希望你們可以就他們的論點進行有說服力的反擊。
一個版本,是給咱們自家人看,另外的版本,可以翻譯成許多種語言,讓其他地方的人也看看。”
林音卻搖頭。
“雖然我覺得西洋有可取之處,但是我們并不需要迎合他們,把語言翻譯了給他們看。
理應是他們學習我們的話,然后來看我們的文章,或者是他們的人,主動將東西翻譯過去。
而且,要想說服對方,也得是對方主動想知道我們的態度,不然的話,我們主動翻譯過去,他們也不會看的。”
陳墨潁臉上一抹無奈的笑容。
“爭論往往說服不了對方,而是拉攏看客。
他們既然已經開始刊登這樣的文章,又怎么會如同從前那般,與我們主動交流?
而要想說服看客,拉攏其余人,便只能我們自己翻譯出各種不同的版本。”
林音一時疑惑。
“為什么不用我們自己的語言。”
陳墨潁反問:“是啊,為什么呢,無非就是看客們,根本不懂我們的語言。”
林音皺眉。
“只看得懂那些西洋語的人,怎么能算是看客呢。”
陳墨潁輕輕搖著頭。
“看吧,你們連看客是哪些人,都不懂。”
王先致懂了。
“看客,其實是那些國家的殖民地。
殖民地的人民,學習的語言往往是宗主國的語言,這樣的人,才叫做看客。
而北邊半島,與一衣帶水的鄰國,都看得懂我們的字,根本不用翻譯。”
陳墨潁這才點頭。
眼鏡男又疑惑了。
“殖民地的人民,肯定向著自己的宗主國,他們算正真的看客嗎?”
陳墨潁笑而不語。
“如若要這么想,那你們這些時間,應該是什么都沒學到。”
眼鏡男:“何出此言?”
陳墨潁想罷,嘆了口氣,還是和他們解釋了起來。
“首先,你們沒有理清楚殖民地與宗主國之間的關系。
這叫做,搞不清楚敵況。
其次,殖民地與宗主國,可不一定是一條心,被壓迫的人,在有了思想之后,才會想著反抗,有了正確理論的武裝,才更能夠團結一致獲得成功。
西洋國家日漸興盛,除了科技知識的發展,從其他土地上和被壓迫的人身上,也吸取了不少的能量。
破壞他們可以吸血的來源,自然也是削減他們的能力。”
他拍拍眼鏡男的肩膀。
“所以,這些事情,你們要是做好了,也是有大用處的,現在就看看你們,到底能不能做好了。
降低那些底層人民獲取知識理論的門檻,播撒種子,即便不知道這些種子存活的概率大小,也還是很有意義。
好好做吧。”
說完這些話,陳墨潁轉了個彎:“我還有點事,你們先回報社吧。”
幾人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王先致看向林音。
“我恩語一般,這種事情…”
林音不由揉了揉太陽穴。
“哎喲,這個可難了。”
眼鏡男是最有著雄心壯志那一個,他摩拳擦掌。
“終于讓我等到這個時候了。”
趙家,趙元樂在院子里,又開始勸說趙四成先打好基礎,再去外地。
趙四成被說的有些動搖,他也提出了一個問題。
“可是,縣里到底誰能教我呢?”
這個…
趙元樂第一個想到的是李映紅,可趙四成甚至不好意思和李映紅單獨說話。
門外在此時剛好響起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