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想著就搖頭——顧氏的家世……
當初從侍妾提到格格也就罷了。
可是若真是側福晉,就憑她……
不過眼前,既然四爺要擴建花步閣為花步小筑,福晉反而就放下了一顆心。
這就是主子爺對顧氏的賞賜。
顧此難以及彼——有了這擴建,就算主子爺有想替顧氏請封側福晉的意思,也得再放一放。
不然就太招搖,太扎眼了。
然后,
這“放一放”說不準就是幾年。
府里一連沒了三個格格,最近進來的又都是侍妾。
算不得正經選秀出身。
往后趕上了三年秀女大選,漢軍旗里也有不少好姑娘——誰說到時候,四爺對這顧氏的心意會不會變淡呢?
福晉越想越覺得漸漸安定了下來,正好芝迷進來問是不是要現在擺上晚膳。
福晉想了想,讓人挑了幾道好菜,用食盒裝著,換了一身衣裳又重新梳了妝,就往四阿哥前院書房過去了。
四阿哥果然正在外書房會客,
剛剛將人送走,回到里面來,就看福晉被一群人簇擁著,笑盈盈的地在庭院里等著他。
四阿哥在原地站定住了腳:“福晉怎么過來了?”
烏拉那拉氏笑著指了指奴才手里的食盒,表明了來意,然后屈膝:“給爺請安。”
四阿哥伸手虛扶,示意福晉起身。
福晉跟著他往屋子里走,等到在上座坐定下來了,她一邊指揮著奴才們將被盤碗盞鋪排開來,一邊就對四阿哥道:“妾身過來,是想和爺商議商議今年過年的事兒。”
過年嘛,各種事兒都得有個了結。
要是有什么大事也得往宮里報上去。
福晉這其實算是個試探。
她就想看看清楚——四阿哥到底有沒有想給顧氏請封的意思。
若是有,一會兒肯定得說。
果然,四阿哥有些莫名其妙地瞥了福晉一眼:“過年?就同往年一般布置便是。”
他頓了頓:“福晉是有什么想法?”
烏拉那拉氏一顆心終于徹底的放了下來。
她暢快一笑,一邊親手給四阿哥盛湯,一邊就道:“沒有,
沒有。四爺放心,
妾身會將各處上下賞賜禮物安排預備好,
到時候擬了單子,妾身再讓人送來——給爺過目一遍。”
四阿哥低頭喝湯——這湯雖然熬得濃醇,但并不膩。
他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用完了膳,四阿哥倒是真的想起一件事——弘昐如今到了年齡了,等到這個年過完,明年開春,差不多就該進上書房了。
其實年齡還是偏小了一點,不過不要緊,耳濡目染也是好的。
最重要是環境。
他對著福晉說了,福晉一臉慈母笑容,輕輕出了一口長氣感慨:“孩子們長得真是快,一轉眼,大阿哥都要進上書房了!想來,沒過幾年,弘暉也要有這時候。”
她句句話都不忘提到自己兒子。
四阿哥也些感慨,伸手過去在福晉的手背上拍了拍:“弘暉如今年紀還太小,等他再大一些,爺先帶著他在前院書房——和當初大阿哥一樣。”
福晉臉上的笑容勉強了一些。
弘暉可是尊貴的嫡阿哥,誰要和那臭小子弘昐“一樣”!
轉眼到了康熙四十一年的開春。
花步小筑已經擴建好了——連廊連接著另一邊的院落,說不出的幽靜雅致,
因為正是草長鶯飛二月天,院子里到處都彌漫著花兒的甜香。
顧幺幺帶著乳母和二格格,出來在小院子里轉了轉,也覺得愜意極了。
她知道府里至少有好幾處眼睛都盯著自己這里——自從二格格出生之后,許多人都以為她有可能會被抬成側福晉。
畢竟四阿哥這么寵愛她。
但是隨著四阿哥那兒,什么動靜也沒有,漸漸地,府里也就有點看笑話的意思了。
喏,是寵呢,但也就止于“寵”了。
說到底——主子爺不把顧氏抬成側福晉,只不過是因為內心深處覺得她不配。
她的身份不配。
她的母家也不配。
更何況,顧氏生的只是二格格,這還不像當初李氏生了弘昐阿哥。
為了小阿哥——四阿哥總是要將他生母的身份給安排妥當的。
福晉那里,其實也不好過。
過年的時候,各府的女眷難免要彼此走動,嫡福晉們之間,也會在一起交流。
一個得寵的格格,又有了孩子,府里唯一的側福晉地位又在搖搖欲墜。
這幾個條件排列組合起來,換作在哪個皇子府里,嫡福晉心中都是要提防的。
更何況,顧格格還年輕,雖說這一胎生了個小格格,難道以后她就不能再生了么
誰又知道這府里的三阿哥,將來會不會托生在顧格格的肚子里呢?
被別人一點,烏拉那拉氏疑心又生起來了——看著顧氏的時候,也覺得越看越值得玩味。
雖然顧格格現在一副安分守己、知足感恩的姿態,但誰知道是不是裝出來的呢?
若是裝的,反而倒也就罷了。
福晉最擔心的:就是顧氏是真的無所求。
有欲有求反而不可怕,無欲無求的人才最要命。
所謂“其志不在小”,誰又能說得清?
三月份,朝廷里出事了。
起因是湖廣鎮筸幾個生員捅了上來,說是當地的苗民肆行搶擄,還殺了不少人。
鎮筸在湖南的西邊,長期有商人屯丁和苗民混合居住,是朝廷未曾關注到的角落
地方官隱匿不報,為了當年的政績,硬生生的將這事情給壓了下去,也不及時奏請剿撫,簡直將百姓的安危視為兒戲。
康熙命吏部左侍郎、工部右侍郎奉旨下去調查,結果不出一月,奏報就回來了——果然是地方官隱匿不報,而且當地已經鬧得沸沸揚揚,民怨連天,又有流民忍無可忍,奮起反抗,賊人間雜其中,四處作亂,無惡不作。
事情越捅越大。
這事兒拖延了一段時間之后,事態已經漸漸趨向無法控制。
康熙看完了奏報,一口氣憋在胸口,當場就把奏報給狠狠扔了,隨后一口氣下了旨意下去。
直接將當地的官員從上至下革職,連革職留任都沒有。
開春的紫禁城里,暖意浮動,康熙站在半明半暗的乾清宮大殿上,把所有的大臣和皇子們都叫來問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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