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小飯堂第七百章 綠豆百合蓮子湯(二)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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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章 綠豆百合蓮子湯(二)


更新時間:2025年08月15日  作者:漫漫步歸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漫漫步歸 | 大理寺小飯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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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那些年的事情時隔多年之后總算叫他們盤出了些許眉目,可其中的是與不是,卻是還要那當年就一眼看穿之人給個定論的。環顧了一番四周之后,男子的目光重新落到了手邊這碗綠豆百合蓮子湯之上。

雖說綠豆百合蓮子湯這種飲子味道差別不大,可差別不大到底也是有差別的,城里講究些的酒樓端出的綠豆百合蓮子湯與街頭小販賣的之間的味道差別他的舌頭還是嘗得出來的。

田家這碗解暑飲子顯然做起來沒那般講究,就似這座大堂里的擺設一般,雖精致,卻遠不到田家兄弟身份那般的講究。

不比他們這些人當上了富貴閑人之后的各種享受,似田家兄弟這等人所求的顯然不止這些,而是享受之外的旁的東西。

想起那日同周夫子他們說話時評露娘與那溫家女兒,唔,當真有這么厲害的話,一直喚她溫家女兒好似不大好,還是該有個名字的,那丫頭好似叫什么來著?同溫秀棠差了中間一個字,哦,他記起來了,名喚溫明棠。

一個‘秀’一個‘明’,雖然只差了一個字,可從那一字之差,足可見當初取名時,其父母對她二人的期盼是不同的,一個求的是‘秀’,皮囊之美,另一個求的卻是‘明’,明事理也好、清明、明白也罷,顯然期盼的是內在的東西。

若真是他們想的那般的話,看這一雙堂姐妹的表現還當真是極其對得起那一字之差的名字了。

露娘與溫明棠,一個求的是攀附富貴權勢,一個求的是‘公道’,如此……造成的眼界不同,那磨出的鉤子自也不同。正是因為鉤子不同,自也得到了他們這些人截然不同的待遇。

其實很多道理都是懂的,可真正去做的話……將那碗味道平平無奇的綠豆百合蓮子湯端起來輕抿一口,其實飲子做的沒什么問題,甜淡正好,只是自己這張嘴早被那些最精細的吃食養刁了。

將綠豆百合蓮子湯重新放回了案幾之上: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長安城里一向不乏各種各樣,只處于話本子中才能看到的事情。譬如有那等富貴人家被弄錯以及被人調換的親生兒女被從鄉下找回來的。

初時那等被人偷了人生回家的親生兒女也是處處拘束,被人嘲諷上不得臺面。可時間久了,一兩年過去了,甚至都不消那么久,富貴之氣養人,自也開始融入其中了。當然,要做個富貴閑人不難,要做個做事之人卻是難的。不過這做事之人卻不是想做就做得上的,便是打小養在身邊、悉心教導的都未必能做到,尋常時候,對于那等找回來的兒女,家里人自也不會有那么多的要求。

所以說,由儉入奢易,可由奢入儉……就連面前這碗做的并沒出什么岔子的綠豆百合蓮子湯他都有些吃不下去,更遑論要他去日日體驗那些苦日子了。

唏噓了一番,再次看了眼堂外,果不其然,還是不曾看到那位的影子。

于這位一身紅袍立于朝堂之上的大員而言,那些刁難人的話語甚少是從他口中親口說出來的,卻不妨礙他用各種方法“教會”他們領悟到他想讓他們知道以及明白的事。

比起那些喜歡開口直言,以言語教導的,這位顯然是更喜歡用“事”來教人的,只是……若不是那日恰巧盤出了一番眉目,他怕是到死也領悟不了田家的意思的。

眼下好不容易盤出了一番眉目,得到的待遇往上提了提,卻是再一次打住了,自己依舊沒有見到他的資格。

恍惚間,他好似看到那田家的門頭化作了一張網,那些小魚小蝦輕易就從網里漏出去了,剩下的,能被網住的,都是些真正的大魚。

而大魚……顯然才有被田家這位親自見一見的資格。當然,有才者必自傲,不是所有大魚都愿意見他的,可哪怕大魚不想見他,似那位黃湯一般,卻也會被用各種手腕請進田家門頭。

田家這門第還真是……微妙啊!想進去的進不去,不想進的……卻偏生被人抓了進去。

黃湯顯然屬于后者,只是不知道那只破了籠中物之局的屬于前者,還是后者,又或者兩者皆不是。

當然,嘴巴再刁再如何喝不下面前這碗平平無奇的綠豆飲子,田家也會‘請’他喝下去的。既進了田家的門頭,管他愿不愿意,想不想,吃不吃得下,這面子都是要‘給’田家的。

原本以為只是一碗飲子的小事,可他才起身走至門外,便撞上了外頭等候的小廝含笑有禮的話語:“大人說了,天熱,不如喝完這碗飲子再走吧!”說話間,那原先半日也不見動一下,規矩的仿佛將‘禮數’二字刻入骨子里的人突然伸手撓了撓頭發。

這當然不是面前這小廝憋不住撓頭了,而是借著撓頭發的舉動,叫他一眼便看到了他袖中的字條。

明白了這是要他喝完這碗平平無奇的綠豆飲子才會將答案交給他的男人瞬間恍然,走回堂中,將案幾上那碗綠豆飲子端起開始喝了起來。

嘴巴刁,吃不慣粗茶淡飯是真,可在那田家的權勢面前,好似那些個人的喜惡都能被這田家的權勢沖走,改換成‘屈服’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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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越想,口中那碗平平無奇的綠豆百合蓮子湯的味道便好似越發好了起來。再想起露娘與那個名喚‘溫明棠’的丫頭,想那個被毀了臉的女人被他們百般羞辱也不敢吭聲,而面對那名喚‘溫明棠’的丫頭時,他們卻突然慎重的態度,其實一切的一切,并不難理解,不過是彼此換了個位置罷了。

他此時在田家兄弟這里,就似那被毀了臉的女人以及露娘在他們那些人跟前是一樣的,任那女人以及露娘手腕再怎么花樣百出,他們依舊是毫不在意的出言羞辱以及欺辱著她們。

陡然看明白了這些,手邊的綠豆飲子的味道自是更好了。大口大口的將田家親賜的這碗綠豆百合蓮子湯喝罷,確保一點湯汁都不剩之后,男子方才將碗放了回去,走至門口小廝的面前,卻見門口的小廝笑著將袖中的字條拿了出來,遞到他手里,說道:“我家大人說了,這不是誰更厲害的問題了,而是他接手時已太晚了,陽謀在你等的眼皮子底下已然成型,自是再聰明的人都是無解的。”

男子看著字條上寫著的——“無解”二字,頓時恍然。

“既然早知無解,那就干脆利索的認輸,重頭再來便是。不破不立,這也是一種破局。總好過一直不甘心,這般拖下去,眼睜睜的看著她一步一步應了她母親那‘鳳棲梧桐’四個字的披命來的好。”小廝說到這里,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請!”

男人點了點頭,將那字條收了起來,這字條回頭還要交給周夫子他們,只是才走了兩步,倏地記了起來,回頭問小廝:“那個局是溫玄策做的,還是她做的?”

小廝搖頭:“大人不曾說過。”

男人“哦”了一聲,日常對那被毀了臉的女人的壞脾氣在這小廝面前出人意料的不見了,或許也終究是被‘田’這個字壓的沒了脾氣。有了這張字條以及這小廝帶的話,足以回去再羞辱一番那被毀了臉的女人機關算盡,險些為他人做嫁衣的一番白費的算計了。

待男人離開之后,小廝回去稟報了書房中看書的自家大人,雖今日不是什么節日,也不是什么休沐日,不過自家大人這等位子之上的人還當真鮮少是在衙門里做成的事,多是在衙門之外,那看不到的地方成的事。

小廝稟報完之后便退了下去,書房中看書的紅袍大員抬起頭來,將案幾上攤放的書冊挪走,露出了底下寫滿大大小小‘無解’二字的紙。

想當年接手那群人的局之后,發現了那只試圖出籠的籠中雀鳥一事……他從未忘記過。當然,那些人用過的法子已不需要再用了,若是得用,那只籠中雀鳥也不會那時候還活蹦亂跳的了。

所以,他不是沒有出手,而是當真出手試過一次怎么破這只籠中雀鳥布下的反殺之局的。

那些人擅長的是詭譎離奇、咋咋唬唬的玄奇手段,可這么多年她還活著,足以證明這種手段沒用。所以,他試著用了最簡單的手段,尋個人,接近她,而后下毒。

可那最簡單的下毒手段帶走的卻是幾只誤食毒藥的老鼠,并不是她。而后么……那個接近她的下毒之人便再也沒有過機會接近她,也再也沒有機會給她下過毒。

那些人的眼線帶來的稟報是之后的每一日,入口的每一份吃食,每一份湯水,她都會用銀針試上一試,經年如一日,直至徹底走出牢籠的那一刻,都小心的不能再小心,謹慎的不能再謹慎。

一次免于被毒殺的好運……過后帶來的是源源不斷的“好運”,他當然看懂了,也知道沒有必要再試下去了,所以讓他們主動打開那只關押雀鳥的籠子了。

因為再不開門,就要讓這只雀鳥登上枝頭化成鳳凰了。

當然,雖清楚這局自他接手的那一刻就已落入陽謀之局了,陽謀之局是無解的,與聰明與否無關,可事后想起……到底還是在意的。

自詡聰明如他與兄長,竟還需要旁人來教他們怎么破局?看著案幾上那寫滿大大小小“無解”二字的紙張,紅袍大員輕舒了一口氣:再怎么不想承認,再怎么不甘,不得不說這一場籠中雀鳥的局確實教他看明白了如何破解這等籠中局。

可明白之后……便是愈加的不想承認與不甘。

甚至那一刻……他還想過自己若是沒那么聰明,看不懂那只籠中雀鳥的動作就好了。

這還是平生頭一回嫌自己太過聰明了!昔日讀書時以及后來入仕的一點就透的聰明同樣出現在了這件事之中,所以……腦子還未反應過來,甚至身體是那般的排斥旁人來教自己怎么做事,而是更希望是自己領悟明白的這些事,可那天生的聰明還是本能的一把抓住了那只雀鳥動作的精髓,讓他明白過來這只雀鳥究竟下了局什么樣的大棋,以及教會了他該如何打破桎梏他與兄長多年的牢籠。

想到這里,紅袍大員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有才者必自傲,聰明了那么多年,所有人的動作在自己眼中都是不披著那層皮的,一眼可見,如此……自也難免陷入那人性的桎梏,習慣了俯視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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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朝堂之上同為紅袍的存在,手腕伯仲之間的人,他也……從不需要他們來教自己怎么做事的。

他自有他的行事章法,那些人亦是如此。

自古文人相輕……朝堂之上的又是非一般的文人,那相輕……自也是存在的。

即便是朝堂之上的紅袍來教自己都有些不能忍受,更遑論是一只籠中的雀鳥?

參是參透了,可那桎梏了他與兄長多年,名為人性的牢籠給予他答案,教會他如何勘破自己身上囚籠的同時,卻將本就陷入那人性牢籠中的他往下拽的更深了。

若是蠢一點,不明白這些還好,便是太聰明了,太過明白了,才愈發的陷入那人性的擰巴之中掙脫不開。

這個牢籠……好似就是專門為他與兄長這等太過聰明之人準備的。

是什么時候發現自己陷入那人性牢籠之內的呢?大抵是將那全然一片漆黑的小道走至盡頭,成為大榮文武股肱之臣的那一刻,突地發現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覺間陷落進了一只看不見的囚籠之內了。

午后的日頭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卻絲毫不覺,而是神思恍惚的想起了那些舊事。

少年時被寡母拉扯長大,雖有一個光鮮的出身,可那出身也只剩個光鮮的殼子了,內里的錢、權、勢可謂樣樣都缺。也是因為過早的看明了世事,讓他與兄長早早便明白了世事的殘酷,人……也越發的現實與世俗了。

他與兄長白日里在學堂之中讀著‘之乎者也’的圣人之言,私下所做所奉行的卻是另一套截然相反的準則。這套準則助兩人在少年時期,在那般破落的背景之下,依舊能在同窗之間混的不錯,而后是高中入仕,看著周圍同樣讀書好的那些苗子尚且青澀的臉,兩人嘴上說的與同窗一般無二,可私下卻是另外一副面孔。

什么事都是只有做了才能知曉對錯的。他與兄長順暢的仕途似乎向他證明了兩人這般做并沒有錯。就這般的,兩人越走越高,越行越遠,直至走至巔峰的那一刻,才發現,那原本只奉行于表面的面子功夫竟是不知什么時候開始反過來綁著二人前行了。

他從來不想做什么好人,所得的一切沒有哪一樣是做好人得來的,可卻不知什么時候被架到了那不得不做好人的位子之上了。

這種感覺讓他與兄長覺得分外憋屈,更憋屈的是兩人太過聰明了,這種‘不得不做’的無解之局叫二人一瞎子就明白自己已被套入牢籠,跳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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