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弄沫:、、、、、、、、、
“來鋼城的路上我還在想,臨出來前李主任交代我的那番話是什么意思。”陳壽芝笑著看向身邊的李學武講道:“到這里了我才真正的理解。”
“呵呵,李主任愛管閑事。”
李學武轉頭瞧了他一眼,輕笑著講道:“有的時候還管不好。”
這算是玩笑還是認真的?
陳壽芝有點麻了,當著司機和秘書的面同頂頭上司談論集團一把的壞話?
自己應該怎么接下茬?
在線等,很急——!
“不過李主任心是好心,對誰都一樣,尤其是你這樣新來的同志。”
李學武瞧見了陳壽芝驚訝和謹慎的目光,沒太在意地探著身子從前排扶手箱的位置拿了自己的保溫杯擰開喝了。
這臺車是老李用剩下的,當初換了大紅旗以后硬要塞給李學武。
當時李學武還沒有資格乘用這臺車,便放在了小車班。還是他提任秘書長以后了,真正外任遼東才真正用上。
紅星鋼鐵集團有自己的汽車制造廠,有完整的汽車零部件產業供應鏈,還有產品高端的改造車實驗基地。
這么說吧,這臺車外表看起來還是伏爾加M24,但車內裝飾完全看不到毛子那種粗糙的風格。
該有的全都有,甚至連微型電臺都有,這是李學武的移動辦公室。
陳壽芝坐在副駕駛的后面,能真切感受到這一點,從這臺車的改造風格便能看得出秘書長的為人和做事風格。
低調、奢華、有內涵?
“雖然你才剛到集團工作,但李主任一定找你談過話了,對吧?”
李學武吹了吹保溫杯里的熱茶,再一次看了身邊的陳壽芝問道:“他有沒有跟你談集團的企業文化和發展史?”
“呵呵呵——”
從陳壽芝略微驚訝和尷尬的表情中李學武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或者說這個答案并未出他所料。
“李主任確實很好,很溫和。”
陳壽芝還能說什么,難道講一講李主任是如何拉著他講了一中午的故事?
故事的開頭還要從那一次驚險刺激的邊疆之行講起?
聽著就夠乏味的,難道還讓他自己講,這算不算自我懲罰?
“日子長了你就會發現,其實他很好相處,至少比我好相處。”
李學武喝了熱茶,擰好了保溫杯,交給了副駕駛的張恩遠。
他說話的空隙,陳壽芝仔細打量了他的表情,并沒有一絲絲的自謙和虛偽。
這得是一個多么復雜的人啊。
集團的這位秘書長有多重身份,他站得高、望得遠,對于其他人李學武的身份是秘密,對于他來說不算是秘密。
復雜的身份鑄就了工作上的輝煌,也讓他身邊這位集團領導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看起來模糊不清。
什么叫至少比他好相處?
這是對他講李主任在他來鋼城時強調的那句話的回應嗎?
如果是這樣,那這位的心機也太深了,他當真有些含糊了。
明明已經認真消化了那些傳出來的消息,也認真接受了別人叮囑他的事實,在明確不敢輕視對方年齡的情況下,還是被對方拎起來點了點。
紅星鋼鐵集團的干部都是這樣嗎?
如果是,那他真掉狼窩里了。
6月份結束,開啟了7月新的一天,這也意味著69年過去大半。
在過去的半年里,《人民大報》總結了一條喜訊:我國麥類作物大豐收。
不用驚喜,豐收這個詞匯最近每年的報紙上都會出現,且頻次越來越多。
這意味著什么?
我們已經度過了最艱難的自然選擇時期,正在向解決溫飽問題而努力。
工業發展呢?
外面的不看,只看紅星鋼鐵集團。
7月1日,《聯合工業報》報道:亮馬河生態工業區工人新村項目又添新成員,紅星鋼鐵集團擬在工人新村建設大型工人俱樂部,還有標準化液化氣站。
前者體現了集團對職工業余文化娛樂生活的關心,后者體現了集團對職工生活品質提升的努力。
建設俱樂部有啥用?
這個年代工人不能沒有俱樂部,大學習時期為了加強組織的管理,接連取締了各種各樣的俱樂部。
現在紅星鋼鐵集團又要給工人們建設和投資新的俱樂部,這又意味著什么?
沒錯,關于職工娛樂生活的約束和限制放寬了,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釋放。
尤其是當城市釋放了年輕人就業壓力和畢業生分配困難等矛盾以后。
幾千萬城市青年涌入農村社會,不僅加強了農業農村的變革,也加快了農民向新時期、新時代耕種標準的邁進。
有人說城里的年輕人去農村就是搗亂的,就是惹禍的,這話是不對的。
以偏概全要不得,真正為農村建設做出努力和工作的大有人在。
這個時代的年輕人有理想,有抱負,有追求,更有吃苦耐勞的精神。
至少李學武幾次回京還沒聽見有人偷偷跑回家的,骨氣還是有的吧。
農業發展離不開工業,工業發展也離不開農業,今年上半年國內發展普通低合金鋼便獲得了獲巨大成就。
紅星鋼鐵集團冶金廠、軋鋼廠、五金廠通力合作,用我國特有的某些合金元素制成的犁鏵鋼、大橋用鋼、鋼筋用鋼、電站用鋼、采煤機械用鋼等,品質已經超過國外同類名牌產品。
由紅星電子參與研發制作的我國最大的兩臺農業用水泵試制成功,整個水泵自動控制程度達到了國際先進水平。
你說一個水泵的自動控制程序都需要幾個工廠合作才能完成研發設計?
從一百開始和從零開始完全就不是一回事,這個年代從國外引進的技術不是落后的就是夾帶私貨的。
真正如紅星鋼鐵集團這般一直捏著外商的手腕開展合作的少之又少。
李學武在給陳壽芝介紹遼東工業最近半年的產業成果時,車隊也開進了奉城。
“李秘書長,歡迎歡迎啊。”
車隊剛剛在大樓門前停下,便有人帶隊從臺階上走下來。在見到李學武等一行人下車,那人笑著連聲打了招呼。
“這位便是我們沈飛的王新副廠長。”有辦公室副主任上前給兩人做了介紹。
“不用介紹,我見過李秘書長。”
沒等辦公室主任介紹到客人,王新便笑著握住了李學武的手,點頭說道:“上次您和貴單位李主任到遼東做客,我有幸參加了那次的工業座談會。”
他很是謙虛地講道:“會議上李秘書長的發言我至今記憶猶新,您就遼東工業發展講的那幾點意見我印象尤為深刻。”
“見笑,一家之言,能有機會來沈飛學習參觀也是我們紅星人的榮幸。”
來而不往非禮也,人家說話都這么客氣,李學武自然要說一些好話。
他晃了晃對方的手熱情地講道:“感謝您的邀請,謝謝。”
“您太客氣了,能邀請到諸位來沈飛做客,我們蓬蓽生輝才是。”
王新一看就不是負責工業生產的副廠長,管業務或者后勤是有可能的。
你瞧他這份待人接物和應酬的能力,這是車間爬上來的副廠長能有的好脾氣和態度嗎?
兩人寒暄客氣片刻,李學武轉身給對方介紹了身邊的同行人員。
當聽說紅星鋼鐵集團的常務副秘書長也跟來了,王新是有些驚訝的。
因為一般情況下,秘書長和常務副秘書長不會共同出席一個外單位活動。
集團內部的活動是有可能的,但其他兄弟單位的活動哪有這么參加的。
一個秘書長的份量不夠,再加上一個常務副?這不是開玩笑嘛,加碼也沒有加常務副的,哪怕是一般副主任呢。
就在王新愣神的片刻,陳壽芝已經同他握了手,然后便禮貌地退到了一邊。
李學武這邊繼續介紹隨行團隊,有工程師的介紹王新都沒注意到。
他心里是在猜測,紅星鋼鐵集團的常務副來遼東,是不是對方集團有什么變動,那接下來的合作找誰談?
王新在懷疑什么?
李學武帶著自己的常務副來參加沈飛的活動,是不是意味著他要走了?
一般只有主管領導要調任,才會帶著接任的人參加同一個外單位活動。
要不是真有別的目的,王新才不會這般失態,更不會心里打含糊。
歡迎他們來參觀和參加活動是有程序的,辦公室主任及時提醒了王新。
“聽說你們要放大飛機?”
在邁步上臺階,往臨時休息區走的時候,李學武就這么直白地問了出來。
都到現場了,馬上就能見到了,還有什么好保密的,想問就問唄。
王新很關注紅星鋼鐵集團在遼東的工業規模,同樣也關注過李學武。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如果不了解紅星鋼鐵集團在遼東的主要負責人,那接下來的談話該怎么展開呢?
正因為了解過李學武,也了解過他的身份和作為,這才在廠務工作會議上主動提出邀請紅星鋼鐵集團來參加活動。
一般來說,沈飛不會邀請三機部以外的,甚至是與飛行器無關的企業來參加這樣的試飛活動。
但就像王新在會議上提到的,紅星鋼鐵集團遼東工業有鋼飛,雖然是直升機,可人家也是有航空器工業的。
所以,就在活動臨開始的時候,他親自準備了這份邀請函,并安排辦公室副主任親自送到冶金廠。
他知道李學武在哪,所以邀請函送的非常準確,這也側面證明了他對李學武的了解。
李學武能親自來,甚至沒有在意邀請函發出的時間太晚太緊急,還帶了這么大的團隊,誠意顯而易見。
所以兩人溝通起來極為順暢,談話的節奏和氣氛也很融洽。
“我不知道李秘書長你有沒有了解過咱們的戰斗機相關工業情況。”
王新看了李學武,輕聲解釋道:“我們受三機部委托,研制了一款新型戰斗機,就在今天的活動上做試飛演訓。”
“哈哈,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李學武當然很高興,這種機會在后世都不多見,在這個時代得有多珍貴。
就說他選擇的隨行人員,沒有廠保密部門審核通過的根本來不了。
看到就是學到,今天我們擁有直升機制造廠來看戰斗機試飛,明天我們的戰斗機試飛也邀請對方來參觀學習。
這才叫來而不往非禮也。
紅星鋼鐵集團參觀團隊確實很受沈飛的重視,或許他們也沒想到紅星鋼鐵集團對沈飛的邀請會這么重視。
當李學武帶著紅星鋼鐵集團的團隊走進觀演區域準備就座的時候,前后左右紛紛投來了或是驚訝或是意外的目光。
有認識李學武的,也有不認識李學武的,但紅星鋼鐵集團機關職工統一的著裝,統一的工作牌以及胸前的像章,就是瞎子也不會認錯人的。
紅星鋼鐵集團參觀團隊在面對這些似是在說“他們怎么來了”的目光時不由得挺直了脊背,自豪感油然而生。
今天是飛機主題的活動,等明天汽車主題、電子主題、鋼鐵主題的活動我們都能參加,這就叫實力不允許我們低調!
為什么沈飛叫廠,而不叫集團,國內目前集團型企業又有幾家。
試問他們有什么不好意思驕傲的。
李學武笑呵呵地隨著工作人員進場,直到坐下的時候才看見身后跟著的是一群驕傲的小鴨子。
昂首挺像,雄赳赳、氣昂昂,走起路來威風八面,看著可不就像初出茅廬的小鴨子嘛。
活動并沒有太多贅余,當高空“嗖”地一聲劃過一道白線時,觀演臺上舉著望遠鏡觀察的眾人嘴巴不由的張大,甚至望遠鏡里的眼睛都睜大了。
“……這是我國第一款自行設計的殲擊機,首飛活動正式開始……”
“這就是殲8了——”
李學武仰著頭,還在看從望遠鏡里遠逝的那道優美的弧線,內心激動萬分。
從這一刻開始,我們就不算從零開始了,總有一天會追上列強的。
當列強船堅炮利的時候,我們有鋼鐵一般的意志,希望當我們也擁有這些利炮堅船的時候,敵人也有鋼鐵一般的意志。
“……該款殲擊機主要承擔制空與攔截任務……”
作為活動主持人的王新還在做著相關數據和信息的介紹,臺上眾人的眼睛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天空。
有些人仰頭時間過長,脖子酸疼了也舍不得放下手里的望遠鏡。
大家是多么希望這款先進的殲擊機能盡快列裝啊。
即便它的來歷不是那么的先進,李學武依稀還記得這款殲擊機實際上在設計上是參考了毛制米格21戰斗機。
也就是殲7。
聽王新介紹,這款殲擊機裝備了兩臺WP7甲渦噴發動機,加長了機頭,提高高空戰斗能力。
基本型裝備兩臺黎明航空發動機公司(LMC)生產的渦噴7A航空發動機,最大馬赫數2.2,一門23毫米雙管機炮七個外掛點。可使用霹靂2、霹靂5、霹靂8短程空對空導彈,霹靂11中程雷達制導空對空導彈,以及無制導航彈與火箭彈。
陳壽芝和張恩遠沒參加過這種活動,對戰斗機也沒什么了解。
外行看熱鬧唄,他們舉著手里的望遠鏡看著飛機嗖地一下飛過去只覺得很厲害,空中變換飛行姿勢也很牛氣。
你要讓他們說這款飛機怎么厲害,他們是說不出來的,飛得快算嗎?
李學武一邊看著頭頂的試飛,一邊聽著大喇叭里的王新的介紹,同時也在努力回憶這款“老掉牙”飛機的情況。
這款飛機此時還不叫殲8,研究項目是一串毫無意義的數字。
現在是69年,李學武想起來這款飛機在十年后才完成設計定型,也是在十年后才開始量產服役。
怎么說呢,生產一批,研發一批,思考一批,應該是這個順序。
不過現階段沈飛有沒有這么強的技術儲備和研發厚度,李學武不得而知。
也許十幾年后才量產服役這種已經不是那么先進的殲擊機也是迫于無奈。
要知道,此時的一架戰斗機身上有一萬多個零部件,一千多項標準件。
從100多個組合件直至前后機身對合,機身機翼對合,以及發動機、油箱在飛機上的安裝,要求都是一次成功。
從王新的介紹中,李學武了解到,早在去年的7月份沈飛就已經完成了首批兩架此時還是一串數字的殲8總裝。
直到今天才實現首飛,期間到底經歷了什么,或者遇到并處理了多少困難,可見從研發到生產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也是后來才知道,今天這場試飛活動的現場總指揮還是空總副。
當飛機從遠處停機坪穩穩落地并向觀禮臺駛來的時候,李學武也才知道,今天兩架飛機的試飛員是同一個人。
英雄飛行員尹玉煥。
“從J8飛機方案論證到首飛,其間我們經歷總體布局、技術設計、木質樣機審查、發圖、新機制造、試驗等階段,歷時4年10個月……”
王新站在臺上十分感慨地講道:“在這期間我們受到了來自領導的關心和鼓勵,有……”
到了煽情的部分,李學武已經放下望遠鏡,仔細打量著距離觀演臺不遠處的那個大家伙了。
這款飛機還有個代號,叫“空中美男子”,李學武覺得名副其實,近距離觀察它,它真的很美啊,陽剛的美。
如果被它轟一炮,是不是很陽很剛?
“這種飛機我們能不能造?”
陳壽芝有些激動莫名,在活動結束散場的時候,主動問了身邊的鋼飛工程師。
看那工程師糾結的目光和古怪的表情就知道,他問到了點子上。
李學武笑了笑,沒有接話,轉身帶頭離開了。
這個問題該怎么回答呢,要想生產這種飛機,你至少得有個正經工廠吧?
什么?你說鋼飛?
嗯,你說的也沒錯,鋼飛很正經,但鋼飛沒有底蘊和技術儲備。
這么說吧,鋼飛即將生產和準備生產的三種直升機型號,沒有一款是自己研發并設計試飛的,完全沒有參與度。
從國外引進生產線,原封不動地復制人家的零部件,以數控機床和高標準車床來保證這些零部件的精度和質量。
就以這種條件,至今從日本引進的KH4直升機還在試生產階段。
美洲豹和云雀三還在設備安裝調試中,距離量產日期還有段距離。
這次回去老李經開玩笑地問了李學武,他死之前能不能見到美洲豹和云雀三。
你就說,這問題問的多沒道理,讓李學武怎么回答?
李學武說了,美洲豹不好抓,那玩意兒咬人,三只云雀還是可以的。
同樣的道理,李學武都不敢當著老李的面吹噓鋼飛有多成功,陳壽芝是受了多大的刺激敢問鋼飛的工程師什么時候能設計生產這種“美男子”。
那意思是他想要唄。
臣妾做不到啊——
估計這個工程師此時內心的感情就是這個樣子的,他真的做不到。
從學校畢業到工作,再到來鋼飛工作,他已經選擇了直升機的賽道,你讓他再回答戰斗機賽道的問題,他想哭。
“生產這種戰斗機很難嗎?”
或許他也發現了那工程師便秘的表情,內心有了一些疑惑和不解。
等參加宴會的時候,他還是悄悄問了李學武一句。
李學武正笑著同走過來的王新點頭,嘴里悄悄地回了一句,“你現在就努努力,把王副廠長拿下,咱們十年內一定能造戰斗機。”
“真的?”陳壽芝不敢置信地問了一句,隨即發現自己真的很無腦。
李學武也發現了,這個副手有點幼稚啊,他隨便說說的,這他也信?
“李秘書長,招待不周,抱歉抱歉啊。”王新表現的很謙虛,同活動現場在臺上的嚴肅端正判若兩人。
“如果這都算招待不周的話。”
李學武笑著示意了一桌子的飯菜,看著他說道:“那下次你到我們集團做客,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招待你了。”
“哈哈哈——”王新笑著坐在了李學武的身邊,這是預留給他的座位。
“李秘書長,我也十分想去被杜副主任推崇備至的紅星模式企業看看。”
他端起酒杯敬了李學武道:“有您今天這句話,我可認真了啊。”
“隨時歡迎你來紅星鋼鐵集團。”
李學武端起酒杯同他碰了碰,一平齊哥倆好,沒上沒下。
他微微一笑坦然地講道:“紅星鋼鐵的大門永遠為朋友敞開著。”
“我敬您——”王新依舊是很客氣。
兩人酒干亮杯底,坦蕩又豪氣。
“剛剛我還同我們周廠長講呢,有您在鋼城,我們參觀也方便一些。”
王新主動問道:“就是不知道您是否經常回京城,這時間上……”
他想問什么?
是問李學武的工作重心在哪。
這個問題來自李學武身邊的陳壽芝,是王新誤會了。
如果李學武的工作重心在集團,那有人來鋼城做副手是應該的。
如果李學武的工作重心在鋼城,那這位常務副是怎么回事?
李學武多聰明個人呢,徐斯年說他粘上毛就是猴,一點不含糊啊。
“時間上沒問題,集團未來幾年的工作重點都在遼東工業,我也是在學習。”李學武笑了笑,看著他講道:“所以我很希望同遼東的兄弟單位多多交流啊。”
“那真是太好了——”
王新別樣地看了陳壽芝一眼,見對方聽了李學武的話沒別的表情變化,心里這才稍稍落了定。
看來這位常務副不是要來紅星鋼鐵集團遼東工業主持工作的。
既然問題已經確定了,那他也就把話往目的上說了,畢竟他時間也很寶貴。
“我辦公室訂閱了《聯合工業報》,這是我每天都要看的報紙。”
王新微笑著講道:“我也是從《聯合工業報》上得知,咱們集團已經突破了數控機床的研發壁壘,實現了機床量產工作?”
“嗯,感謝你對我們的關注和支持啊。”李學武笑了笑,講道:“目前是有一部分機床實現了量產,不過還在建設階段,畢竟有大項目跟著呢嘛。”
他話說的很含糊,沒注意的人絕對聽不懂,可王新就關注這些動態呢。
他很敏銳地感知到了李學武話中有話,眉毛輕輕一跳,點頭問道:“是要在鋼城建設集成化工業產業園區吧?”
“貴集團的零部件工業產業化標準是我十分關注的工程。”
王新認真看著李學武的表情問道:“不知道這項工程的進度如何了?”
“你這問題讓我懷疑自己回到了辦公室,這也太專業了。”
李學武笑著打了個哈哈,并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倒是開起了玩笑。
陳壽芝別有意味地看了眼王新,想看看對方在面對李學武時是怎樣的表情。
王新倒是很沉得住氣,笑著聽李學武東拉西扯的,李學武也是在觀察他的表情,扯來扯去還是要看合作誠意。
一頓飯賓主盡歡,但李學武始終沒有表態,不過在離席的時候表示回去以后一定會積極同集團其他領導溝通。
在面對王新懇切的詢問時,他表示會盡快給出回復。
不過在上車的時候,他見王新送了他們到樓下,還是忍不住提了個意見。
“我也是看了今天的試飛活動有感而發,我可不是專家,所以接下來的胡說八道請您不要介意。”
李學武站在汽車旁,看著王新認真地講道:“武俠小說中有一種思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看了J8的速度,我也認同這一思路,不過……”
王新初聽李學武要提意見還很意外,因為他知道李學武不是專家。
他早就把李學武的身份背景調查清楚了,知道他是大學生,可有點水份。
至少不是工科大學生,要想在飛行器領域提意見,這位李秘書長真有點自不量力,貽笑大方了吧。
可他聽著聽著就察覺出不對了,內心的笑意驟然散去,見李學武的話語中出現轉折,更是提高了注意力。
“飛的更高,飛的更快是好事。”李學武點點頭,抬起手指向天空說道:“可如果目標是在中低空機動,且具備國際水準的武器和飛行性能,你們的這款飛機能應對得了嗎?”
這一句提問像是李學武剛剛提到的傳統武俠小說里的點穴功夫,直接讓王新呆立當場,就連李學武等人上車離開他都沒反應過來,就這么定定地看著前面。
辦公室副主任急壞了,在活動中失去冷靜這可是王副廠長第一次呢。
剛剛那位紅星鋼鐵集團的秘書長提了什么意見,什么問題,竟然讓王副廠長如此失態。
這個疑問不僅是沈飛的工作人員在想,就連紅星鋼鐵集團的參觀團也在想。
王新在想什么?
他在自我懷疑和自我否定中重復循環,腦子里只有一個矛盾,那就是李學武到底懂不懂飛行器設計,他又是基于什么考慮才提出了剛剛的那個意見。
他到底是怎么看出J8在中低空機動性能這個弱點的,還是他對北毛的飛機都很了解,才能有如此敏銳目光。
李學武的話綜合起來就是,J8雖好,但要著眼改進飛機的中低空機動性能,完善機載電子設備、武器和火控系統。
這特么是一個馬列專業畢業的大學生能思考和給出的意見?
他作弊了吧!——
7月1日,由遼東工業領導小組辦公室主持并召集的審計團隊在集團的支持下完成了對遼東工業企業的審計工作。
在此次審計工作過程中共計查出了323項資不對賬的情況,相關問題已經形成整改臺賬,交由相關部門按照相關工作管理條例下發了整改通知。
同樣的,依據集團相關制度和管理辦法,對相關問題責任人進行了處理。針對在審計工作中出現的違規違紀委托,工作中已經將問題同步移交給了監察部門。
至此,紅星鋼鐵集團遼東工業企業組織架構和人事變革已初步完成。
也是從這一天開始,紅星鋼鐵集團正式將交叉審計常態化,至少李學武在遼東這幾年,應該不會有人敢鉆漏洞。
7月2日,集團常務副秘書長陳壽芝在向李學武詳細匯報了集團綜合管理部工作以后,從鋼城啟程回京。
遼東工業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張兢到火車站送行。
陳壽芝來之前就想確定一下接下來應該怎么辦,現在知道了,回去以后自然心里有數。
同一日,國際飯店重建項目部設計團隊也拿出了第一份設計意見稿。
李學武當然是最先看到意見稿的人,帶來意見稿的工作人員也匯報了此時進行的合作談判很順利,圣塔雅集團是想要盡快促成這一合作的。
能看得出的進度是大家都在等設計團隊給出預算和報價,才能繼續討論。
又要建的好,又得花錢少,就算有貸款,這壓力也是很大的。
李學武看了意見稿沒有提什么具體的意見,只是關心了一下安全和消防建設。
酒店設計那些歐洲團隊是專業的,哪里用得著他指手畫腳。
不想讓他指手畫腳的還有倔驢何雨水。
到今年6月底,京城各高校基本上已經完成了在校畢業生的分配工作。
同樣的,以為集團網羅人才為目的所組建的宣傳隊也宣告壽終正寢。
而作為宣傳隊的負責人,在去年和今年人才招納工作中具有卓越表現的何雨水自然也得到了進步的機會。
在籌建和主持宣傳隊工作的時候,她的人事關系是從國際飯店調到了文工團,兼任了宣傳科的主管。
現在宣傳隊即將解散,何雨水也需要重新安置工作,讓她負責文藝宣傳工作有點對不上信號。
而當她得知自己的新崗位時,還是忍不住將電話打到了李學武的辦公室。
因為她知道,自己能得到這個崗位,一定是李學武的意見。
“你什么意思?”
倔驢就是倔驢,說話的語氣都跟驢似的。
何雨水在電話里質問道:“我在車間干的好好的,你把我調到了國際飯店,我剛熟悉了服務工作,你又把我調到了文宣隊,現在文宣隊的工作結束了,你又讓我負責國際飯店工作。”
她大聲在電話里問道:“你當我是什么人了?”
“社會主義接班人啊。”
李學武的回答很堅定,沒有一絲玩笑和扯淡,但聽在何雨水的耳朵里就是這樣的。
她有些無語了,剛剛想了很多要質問他的話,這一刻一句都問不出來了。
“你想讓我怎么辦?”
何雨水氣哼哼地問道:“頂掉韓總的工作,風光地回國際飯店?”
她話里的風光二字一定帶有雙引號,因為她的話并不覺得風光。
李學武淡淡地嘆了一口氣,強調道:“這是組織人事安排,你當過家家呢,你沒有謙讓和客氣的理由和資格。”
“你要么服從組織安排,要么拒絕安排,辭職回家。”
他的話有些嚴肅,也是對何雨水沖動的懲罰,他的電話是這么好打的?
何雨水有些急,如果當著他的面一定要好好掰扯掰扯,但現在不行。
電話隔千里,這期間有多少人聽著都說不好,她不能胡說八道。
所以李學武的訓斥她都聽了,但她想問一句,這工作到底應該怎么干。
“現在大家都在說,圣塔雅集團和紅星鋼鐵要合作重建國際飯店。”
何雨水解釋道:“都知道國際飯店要發達了,我走的時候是什么情況,現在回去做總經理又是什么情況。”
“我就這么回去了,人家不得說我摘桃子,是哪里有好往哪里去嘛——”
“所以你需要加強組織紀律學習,把組織修養擺在自身修養的首位,從組織的創新理論中汲取組織修養,把學習、貫徹、遵守組織紀律作為自身修養的重要內容……”
何雨水懵了,我就是問你搞突然襲擊算怎么回事,韓雅婷又該怎么安排,你跟我講這些?
這是我現在能聽得懂的嗎?
調令其實已經下來了,只是何雨水一直都在高校那邊工作,沒有注意到集團這邊下發的人事消息。
再一個,她也是剛剛完成宣傳隊的掃尾工作,還沒來得及回集團辦理交接,驟然收到調令通知讓她很驚訝。
韓雅婷去哪了?
調令寫的很清楚,原國際飯店總經理韓雅婷調任紅星文藝出版社副總編輯。
這個職務之前是誰的?
嗯,沒錯,就是剛剛就任紅星鋼城冶金廠機關綜合管理處經理的丁鳳。
韓雅婷從國際飯店到文藝出版社,這到底是怎么想的?
沒人知道,但這個調令也沒什么好奇怪的,兩個崗位都是管理崗。
韓雅婷在國際飯店工作的時間也足夠久了,是時候更進一步安排了。
從文藝出版社出來再能去哪?
這個問題很多人心中都有答案,無非就是集團的宣傳主管部門唄。
這對于韓雅婷來說是好事,對何雨水來說也是好事,因為她根本就不熟悉文藝管理工作,回原單位是最好的。
她有組織工作經驗,有基層管理經驗,還有特殊工作管理經驗。
現在給她上強度,進一步做中層管理,也是對她近一段時間工作成績的獎勵。
李學武其實不想搭理她,這邊的工作太多了,分工會議還沒召開,沈飛的合作討論會議還得開,忙都忙不過來。
張松英問他收購京城中醫院附屬制藥廠這件事都被他訓斥了一頓,就何雨水這點矯情勁兒他不訓人才怪了。
7月4日,紅星鋼鐵集團鋼城冶金廠召開廠務工作會議,在會議上李學武以班長的身份宣讀了集團任命冶金廠常務副廠長的決定。
很意外的,至少大家想不到,李學武竟然支持楊宗芳擔任常務副廠長職務。
這與大家當初所想的栗海洋這一人選有太大區別了,完全不是一條線上。
可會議上大家驚訝,也不影響李學武繼續宣讀分工意見。
“常務副廠長楊宗芳同志配合主持廠務工作,同時主管機關綜合管理處工作。”
“總工程師王志軍同志負責質量安全環保處工作;羅仲康同志負責綜合業務管理處工作;曾梅一同志負責組織工作管理處工作。”
大家都不好奇新來的三位副廠長如何分工,大家只好奇李學武是怎么想的,因為他們都確定,沒有李學武的支持,誰敢安排楊宗芳進步給他添堵。
楊宗芳你偷偷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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