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景玉農勸不住李學武,離京前他不能給董文學留下一攤子爛人、爛事。
同樣的,董文學在鋼城也在做收網工作。
兩人早有默契,集團在遼東工業的這塊蛋糕他們吃定了,老李有想法也不好使。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他并不否認景玉農的意見和想法有著必要的道理,但他和董文學最缺的便是時間。
如果是在其他時期,李學武或許會選擇退一步,慢慢走,早晚能熬走這些老東西。
但現在不行,或者說從他謀劃秘書長這一職務開始,李懷德就已經打開了潘多拉魔盒。
現在他和董文學的處境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群敵環伺,腹背受敵。
什么?
你說李學武在管委會有超過半數的支持票?
這事連李學武自己都不知道。
以往在班子會議上,堅定地把票投給他的,不是對他這個人,而是對他的意見。
簡單來說,他在組織和業務工作中確立了一定的威信,在思想和發展方向上有著敏銳的視角,得到了大家的認同和信任。
但這并不意味著班子里的成員會無條件地支持他本人,他只是個秘書長而已。
能排進班子里的成員哪個不是經歷過無數次挑戰和磨練的,李學武何德何能,敢想駕馭他們。
你問問李懷德敢不敢說在班子里一言九鼎這種話,真要敢說,上面分分鐘叫他去喝茶談話。
這是集體企業,組織秩序要不要了,團結還要不要了?
到了集團這個層面,權術和思想最終都是為影響力而服務的。
李懷德都不敢奢求他的想法能夠影響到所有人,在有些問題上必須聽取班子成員的意見。
他只能通過對人事和業務的干預調整,來確立自己在班子里的威信和影響力。
對于一些決定和意見,他有最終的拍板權,相應的他也需要承擔主要責任。
真正聽取了大家的意見,會議記錄上會標注集體決定,即便決策失誤也不會影響太大。
但只要他一意孤行,班子成員就會態度激烈地選擇“保留意見”,一旦決策出現了問題,李懷德的責任便會成倍增加,影響上級對他的看法。
所以一把手的工作環境都如此的復雜,更何況是他這個秘書長呢。
作為班子里排名最末的一個,李學武同樣不敢說自己有多大的影響力。
他的能力主要表現在對業務和發展的前瞻性,讓其他成員不敢輕易反對他。
這樣“打臉”的經歷他們遇到過很多了,李學武也故意挖坑收拾過他們。
所以,只要是李學武認真提出的意見或者建議,他們都會仔細思考,選擇支持。
不支持會怎么樣?
不用你選擇保留意見,哪怕是棄權,次數多了,時間長了,你在班子里的威信,在集團里的影響力也會下降。
尤其是李學武的意見和看法被一次次證實以后,棄權的人會被貼上目中無人的標簽。
但是,李學武對發展、業務、人事等方面的意見被班子重視,不代表他本人的進步得到所有人的支持。
上一次從大組長進步秘書長,那么好的機遇,李懷德和董文學又是那么的支持,可還是遭受了一定的阻力。
要不是景玉農及時站出來明確反對,打了一個反向支持,這件事還不定怎么著呢。
景玉農這張反牌不能總拿出來頂上去,次數多了就不靈了,大家又不是傻子。
有人問了,董文學在鋼城奮斗三年,支起了集團的工業生產基地,回京已成定局。
而有能力、有信心接任董文學的,而且在以往遼東工業工作中做出重要貢獻的只有李學武。
本來是平穩交接的過程,為什么去年李懷德放出風來說支持李學武沒有人反對,今年這接班的關鍵時期,有人表達了不同的看法呢?
尤其是李懷德,對李學武的支持態度也含糊了起來,更是助長了那些質疑意見的傳播。
總體來講主要有兩個原因。
首先時間變了,時移世易,去年的情況放在今年來考慮就很不合適了。
尤其是最近幾年風向變化太快,有些話不能說,有些事不能做了。
去年正值紅星廠制定集團化進程方案,大家對工業變革、人事變革、制度變革都很迷茫。
而今年再看,京城亮馬河生態工業區、營城船舶港務區、鋼城工業園區三大工業支柱已然成型。
對于集團未來的發展方向,大家都已經有了明確的目標和想法。
也就是說,從工廠到公司,集團發展起來了,變革和生產已經走上了正軌。
從今年開始,紅星鋼鐵集團便在收縮投資,減少項目設立,壓縮股份換取運營發展資金。
這就不難看出,集團發展正在從激進轉為平穩,不至于說保守,可也不需要冒險來進行資本擴張和原始積累了。
甚至從李懷德開始,一眾班子成員都在講,要避免冒險的投資行為。
而李學武主張的,恰恰就是抓住時代機遇,大膽發展科技和工業。
積極推進集團的各項變革,快速完成集團化的演進,鞏固發展成果。
這一思想在有些人看來就是激進的,就是賭徒心里,贏了這么多都不舍得下桌。
當然,這些人承認紅星鋼鐵集團能有今天,確實是這種激進的發展思想創造的。
可他們依舊能表達對現有成績的謹慎思維,希望降低集團的發展速度,以確保發展方向的正確性。
這些人不是在批評李學武,也不是在否定他的作為,只是受此保守思想的影響,對他下一步的工作設想和計劃產生了懷疑。
他們懷疑李學武去遼東主持集團重工業集群,是否會延續這種激進的思維。
集團在遼東布局了幾乎全部的重工業和輕混工業,是集團的重點和核心。
有人便提出建議,安排李學武擔任冶金工廠廠長,兼任遼東工業管理小組副組長。
至于說組長,完全可以由董文學擔任一段時間,或者請相關的班子成員兼任。
這一建議看似是為了集團的穩定,為了遼東工業的未來著想,可對于李學武是不公平的。
對董文學來說也是不公平的,甚至可以說是不信任。
董文學在會議上已經就遼東工業的工作做出了匯報和說明,他已經完成了階段性的目標。
而李懷德此前也同他有過態度明確的談話,從遼東回來是要管理亮馬河生態工業區的。
現在要讓他監管一段時間的遼東工業,那亮馬河工業區誰來管?
這是不是無形之中拖了他的后腿?
以李學武的能力和水平差這半步嘛?
李學武可是集團的秘書長,是集團領導,下去只負責一個廠,還是副組長?
那他到遼東工作的威信從何而來,誰又能聽他的指揮。
所以對于這一意見,董文學是明確反對的,誰要是覺得李學武的水平和能力不夠,誰就主動站出來,請他去遼東主持工作。
董文學在會議上發火的主要原因是他不能再耽誤這半步了,會阻礙李學武的發展。
兩人之間已經越來越淡化聯系,絕口不提以前的師生關系,就是為了消除不良影響。
現在有人扯出資歷和年齡來說話,又要談發展的思路和速度,董文學必須要講話的。
他在會議上明確了一點,那就是集團在遼東的工業發展完全沒有到躺在功勞簿上吃老本的時候,集團在遼東的工業必須以更快的速度發展壯大。
在談及集團的發展方向和思想,他嚴肅地批評了安樂主義、消極主義。
紅星鋼鐵集團還沒有完成集團化的進程,就有人要享受了,這是堅決不允許的。
作為當事人,董文學的發言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可壓下去的聲音還是存在的。
話可以不公開說,可思想是一時之間無法轉變的,甚至會在壓抑中愈演愈烈。
時間因素發展到現在,就不得不提到第二點了,形勢變化。
形勢確實變了,上面對變革的解讀和宣傳都做出了很大的調整。
李懷德對這方面是十分敏感的,由于三支代表的入駐,工宣隊的派出,他開始警惕了起來。
他在擔心什么?
沒有開歷史天眼的他,當然擔心他的變革之路被復制重演,有人會提前結束他的管理。
時間來到今年的下半年以后,他的這種擔心和顧慮越來越嚴重,其直接影響便是朝令夕改。
原本讓李學武負責的工宣隊在完成主體框架搭建以后,便被要求移交給了谷維潔。
這就說明李懷德對李學武的信任在降低,對谷維潔更是直接表現出了警惕。
李學武對李懷德失望了嗎?
不,他從來都沒有奢望過李懷德是一個堅定且正直的人。
要讓李學武來評價他,李懷德就是一個投機客。
試想一下,李學武接班出了問題,會產生什么樣的情況?
遼東工業管理小組會有解散的風險,集團會直接對各分廠和公司實現管控。
也就是說,作為主管領導,班子里的一些成員對下面的影響力會驟然提升。
再有,遼東工業管理小組不解散,李學武接不了正的,那正的是不是就空出來了。
你說董文學監管,那京城這邊呢?
董文學顧頭不顧腚,兼顧了鋼城,京城這頭兒的利益就得讓出來。
可憑什么啊,這是李學武辛苦擺出來給他的,不等于被人家虎口奪食了?
李學武要是個副組長,就像董文學說的那樣,他在遼東工業的影響力和管控能力會呈支線下降。
他的影響力和管控能力下降了,是不是就意味著班子里其他成員的利益增強了?
基于以上兩點,集團班子成員對李學武的態度發生改變就顯得很正常了。
你要問李學武該怎么辦?
景玉農都已經感受到了來自他身上的戾氣,就說明他真的要來硬的了。
即便是最后沒有拔刀,可要拔刀開干的架勢必須做出真的,且能拔的出刀。
你要是問李學武針對誰?
他針對的不是某個人,而是集團里的這種意見,要扭轉他們的惰性思維,打消他們的覬覦。
首先來講,老李對他信任的減弱,就證明他進步的速度正在加快。
也說明老李最近兩年的人事調控和政策有了一定的成績,否則他不可能有這么足的信心。
但總體上來說,老李還是支持他去鋼城負責工業工作的,因為他在業務和組織管理上要依靠他和董文學來創造支撐。
可這并不影響他做平衡。
以前的班子成員少,還可以用利益關系來進行區分化解,大家也都吃得飽。
現在班子里正常的位置就有十一個,再加上三支代表、職工代表等等,說話的人太多了。
李懷德要鞏固自身的影響力,還要協調和分割其他人的影響力,完成組織生態的平衡。
這沒有錯,誰更強就削弱誰,誰更弱就支持誰,當年楊元松也是這么玩的。
只是那個時期風云變幻,楊元松的腦子跟不上,把自己在紅星廠的路給玩死了。
李懷德不一樣,集團的發展已經快要走上正軌,也是時候做出平衡調整了。
所以,李學武表現出強勢的態度,強硬地接過董文學的班,會給其他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這是他需要的,打破李學武在班子里的和氣形象,完成關系分割。
李學武接了遼東工業對他沒有什么影響,反而是給了他接下來削弱李學武影響力的機會。
而一旦李學武沒接上,那他就更不會手軟,借著其他人之手,壓一壓李學武。
反正到時候李學武恨的是其他人,他回頭還能做好人,繼續拉攏使用李學武。
作為一把手,他就是有裁判員的優勢,只要稍稍放松對李學武的支持態度,他怎么都會贏。
其次,谷維潔的態度很模糊。
你要說她和董文學以及李學武之間的聯系,前文已經提到過了,并不是鐵板一塊。
李學武和董文學完成互換交接是他們自己的事,一旦出現了紕漏,也不能怪谷維潔撿便宜吧。
她在紅星廠經營了三年,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可一旦亮出爪牙,也能啃下一大塊肉來。
薛直夫,一直以剛正不阿,善于處理復雜問題而被上面的領導所重視。
李學武確定,一旦谷維潔進步成為書記,組織副書記的人選一定是薛直夫。
兩人之間并沒有很好的私人關系,工作關系倒是很融洽,可也只是工作關系。
只要是做管理,做領導的,就沒有不培植自己親信的,這句話擱在誰身上都一樣。
一旦出現了危機,谷維潔都能對他們動手,更不用說薛直夫了。
可以這么說,兩人動手的理由還真不是分他們的肉,而是跟其他人搶奪資源。
這都不能怪他們冷血漠視。
如果判斷谷維潔和薛直夫會在問題的關鍵上動手,就不用考慮蘇維德、張勁松和程開元了。
程開元的實力其實一直都很強,屢遭李懷德的毒手,李懷德又舍不得他嗝屁。
現在更是被扶持,以平衡董文學和李學武的勢力,尤其是他同薛直夫走在了一起。
你要說張勁松才來幾個月沒什么基礎,那這話可不準確,主要領導有動作,下面能不跟著打順風仗?
更何況張勁松同其他成員的關系都不是很密切,跟李學武更是沒有什么共同語言了。
他是很傲氣的,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很是賣力氣,也做出了成績。
至于說蘇維德,李學武倒是不用擔心他。
這不是蘇維德很弱,或者說他對削弱自己的影響力沒有興趣。
而是這老銀幣對他和李懷德等人都感興趣,不用李懷德主動給他遞機會,他都在暗戳戳地搞事情。
其他人還有可能在明面上對他的進步表達質疑,李學武毫不懷疑這老小子會背后使陰招。
最后再說高雅琴,這是李學武主動招攬來紅星廠的,也是目前班子里唯一一個跟他有過正面對撞的成員。
可正因為如此,高雅琴來到紅星鋼鐵集團以后,在他的支持下負責了經濟工作,對他的支持和否定都不足以造成什么影響。
他現在手里能捏著的只有董文學和景玉農這兩張牌,老李那張牌只能算順風牌。
所以,他沒得選,必須要讓李懷德重新重視和信任他的意見,不給谷維潔和薛直夫被迫出手的機會,更要堅決打掉蘇維德、程開元和張勁松等人的主動冒犯之心,拿到高雅琴的順風票。
有人問你是不是忽略了兩人?
沒錯,工會主蓆熊本成,三支代表王小琴。
這兩個人李學武沒重視是有原因的,熊本成在醫院躺了一年多,影響力幾乎消耗殆盡。
他沒有能力發起對李學武的挑戰和質疑,能走出醫院來開會都得看李懷德的態度。
李懷德需要他這一票了,他的病就好了,李懷德覺得提案有信心,哎,他又病倒了。
王小琴這一票李學武并不需要她在第一時間投出來,因為她是三支代表。
李懷德本來就對三支代表來集團工作有所警惕,就是沖著王小琴不太管事才允許集團同衛三團開展一系列合作的。
王小琴本人是一定支持他的,可李學武要考慮到接下來她在集團的工作環境。
同樣的,也要考慮到衛三團與集團之間的合作未來。
所以,她有能力發表意見,甚至直接與李懷德對抗,但這張王牌不能這么用。
要打一場,但不能砸碎了盤子,更不能不考慮到未來的工作環境和班子表面上的團結。
李學武在船艙里就跟景玉農講了,要把某些人打疼,要把某些人打醒,要把某些人打怕。
至于說怎么打,他心里有數,對付這些老狐貍,不能直接用明謀陰謀,人家一看就知道。
景玉農對于他的這些分析還能說什么,只能在嘆息過后,給他一些支持和安慰。
男人在遭遇困難和敵人的時候,總是需要女人的支持,這一點她太了解不過了。
他雖然年輕有為,年富力強,可終究還是個二十出頭的男人,要面對那些比他大很多的老梆子,壓力不用說也知道了。
什么?
你們問她是怎么安慰李學武的?
船艙門關著呢,誰知道呢。
“這破地方有啥好玩的。”
周小白也不管李懷德等人在不在,很是挑剔地打量著海濱浴場,微微搖頭,滿眼的瞧不上。
蘇維德有些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李學武,那意思是這姑奶奶哪來的?
都是老狐貍了,一雙招子都跟探照燈似的。
周小白什么情況他們或許不知道,但聽這話頭,再看姑娘的氣質和穿著,便知道不是一般人。
廢話,一般人能戴進口手表,穿著進口衣服,臉上涂抹的更是少見的化妝品。
這年月化妝品品類真的很貧乏,只要女人的臉上有一點顏色,便能知道用了什么。
你再看周小白,明明知道她化妝了,就是看不出用了什么,只能看出涂了紅嘴唇兒。
似的,現在還沒有口紅的普遍市場,老百姓的嘴里就叫抹紅嘴唇兒。
十月里的津門還是有點涼意了,周小白上身穿著白短袖,外罩皮夾克,下身則是更為少見的緊身褲,什么材料的還真沒看出來。
反正蘇維德瞅著這姑娘很特殊,也知道是李學武帶過來的,看向他的目光里就有了探究的意思。
李學武沒搭理周小白,這小丫頭自從那天以后,在他面前總要表現出一副成熟的模樣。
就連穿著和打扮都改變了風格,很怕別人不知道她有男人了似的。
說起來,俱樂部那一次過后,這還是李學武第一次見她。
可就是這次見面,李學武都覺得腦瓜仁疼。
他在女人身上只失手過兩次,一次是秦淮茹,一次便是周小白了。
而在周小白這里,他雖然早有防備,可還是抵擋不住年輕人的執著。
你問李學武當時有沒有能力和意識拒絕她,答案是肯定的。
李學武從來不會用醉酒來遮掩自己的沖動,因為醉酒狀態下是提不起槍的。
他當時只處于可也不可的狀態,退一步保全了自己,可也傷害了她的心。
周小白被他養到現在,估計連她自己都意識到回不去以前的生活狀態了。
就看她這些穿的用的吧,可都是港城帶過來的,穿在身上就是跟內地的衣服版式不一樣。
她倒也是仔細,把所有的衣服標簽都去掉了,真喜歡穿牛仔褲,也選了條黑色的。
李學武沒跟她談過兩人的關系,心里想著順其自然好了,都由著她自己選擇。
是很渣,對吧,可他渣的有原則,至少給周小白充足的生活和精神價值。
只看她現在的精神狀態,其實李學武也能想到,她是考慮清楚的了。
說愛情太厚重了,可以說友情之上為好。
她也知道,李學武這樣的人或許在生活中有愛情,可不一地都會給她。
與其糾結這些,折磨自己,倒不如好好地花錢,瀟灑地生活。
要依著現在她的生活水平,這一點還是做到了的。
當然了,李學武也不是燒包,同這么多領導一起行動還要帶著她來顯眼。
她不是一個人來的,二孩兒和吳淑萍也來了,是要考察這里的服務環境。
而周小白作為順風商貿的總經理,理所當然地跟著集團的領導們一起行動了。
之所以只有蘇維德對她的存在感到很詫異,是因為其他人都認識周小白。
順風商貿的周總嘛,能量大的很。
這些人或多或少地都知道一些關于這家聯營企業的情況,只是沒有人說出來罷了。
你想吧,能做集團的供應鏈業務,包攬了京城大大小小多家單位的三產產品供應。
同時這家聯營企業還在做津門水產以及津門本地的三產產品經銷業務。
沒有一定的能力,沒有深厚的背景,能做到這么大的攤子,還能不出事?
先別考慮出不出事,只是看集團一些領導的態度就知道了,知道了也都當不知道。
蘇維德好像也感覺出了有什么不對,這姑娘如此囂張,大家怎么沒什么反應啊?
尤其是李懷德,聽著海濱浴場經理的工作匯報,還回過頭來問了周小白兩句。
他仔細聽了這位周總的回答,說的還真是北戴河的情況。
嘶——
蘇維德也是被大李和小李坑出經驗來了,眼睛一瞇,直接裝死,再沒有驚訝的表情了。
艸,他就說事出非常必為妖。
哪有正經的聯營企業會用一個姑娘家家的來當總經理啊,這關系戶不要太明顯吧。
連李懷德都主動招呼的人,這背景得多深厚?
“沙灘一般啊——”
李學武蹲在廊橋邊上往下看了看,抬起頭對站在一旁的經理問道:“不能再細化處理了嗎?”
“能,我們也在想辦法。”經理很坦然地回應道:“國外已經有了沙灘處理機械,只是采購成本有點高,吉利星船舶那邊有說從外面租一個回來用,他們可以代為出面。”
“去港城掏噔吧。”谷維潔半蹲在了李學武身邊,順著他的目光看了腳下的沙灘。
“我知道國外的天然海灘也需要專業設備維護,這么粗一定是不行的。”
她指了指沙灘里露出來的貝殼道:“這東西不僅能劃傷人,還會對救生設備造成損害。”
“貝殼,石頭,海藻。”李學武點頭認同道:“要做沙灘,必須防備這些。”
他站起身,看了度假區靠近海邊方向的幾個游泳池,問道:“暫時只能引入海水做內部游泳池吧?”
“是這樣的,秘書長。”經理也是有管理經驗的,點頭回應道:“津門有不少海濱浴場,在這方面我們還是有一定經驗的。”
“嗯,內部浴場要做,海灘浴場也要做。”
李懷德站在廊橋上眺望大海,背著手說道:“這里的沙灘環境確實不如北戴河的,可惜咱們在北戴河沒有什么基礎。”
“有也不去。”景玉農抱著胳膊站在一邊,語氣有些冰冷地說道:“躲都來不及呢。”
眾人被她的話一提醒,互相對視了一眼,齊齊挪開了目光,同樣的,也結束了這個話題。
集團在津門做的海濱浴場是得到了津門水產總公司的支持,這里本來就是人家的地皮。
原本張長明還說呢,可以借給紅星鋼鐵集團使用,更不用提什么錢不錢的。
當然了,這是人家的一片好心,是為了給紅星鋼鐵集團省錢。
可李學武跟李懷德講了,這份人情不能要,時間長了還不起不說,以后出了事也麻煩。
李懷德也是這個意思,既然想要做對外招待服務處,就得舍得這份本錢。
所以這一處本來是津門水產總公司的資產,現在過手給了紅星鋼鐵集團。
據張長明介紹,這一片別墅區本來就是個度假區,沙灘都是現成的,他們接收的時候這里的狀況還要好一點,可十幾年沒維護打理糟踐了。
確實糟踐了,四九年以前津門生活著很多外國人,他們對大海和沙灘的執著是想象不到的。
集團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整理出一片可以接受領導體驗的現場,就說明這里以前的基礎設備設施還是可以的,只是老舊需要更換了。
以前的沙灘比現在好,可時間長了沒有維護,碎石和貝類堆積就又壞掉了。
眾人從海邊來到了一處比較大的庭院,經理介紹這邊將會作為高級餐廳來使用。
“吃海鮮嘛,我還是喜歡原汁原味的。”
李懷德笑著招了招手,示意眾人在大圓桌這邊就座,甚至還招呼了周小白。
湊巧,周小白本來也沒想著走,好不容易見著李學武了,又怎么可能提前離開呢。
至于說紅星鋼鐵集團的領導們,她連李懷德都不怕,還用怕其他人?
“有人說吃海鮮最正宗的做法是直接用海水煮,我也不知道這個論調的出處。”
李懷德自然坐在了主位上,笑呵呵地看著眾人講道:“以前說吃海鮮,還得托人找關系。”
“反正我在京城是沒吃過幾次像樣的海鮮大餐。”他胳膊拄在餐桌上,雙手捏合在一起,講道:“直到咱們同津門水產總公司合作以后。”
他抬手示意了餐桌上服務員剛剛端上來的涼菜拼盤,點點頭說道:“這都是看得見的變化,享受得到的進步啊。”
“我以前每次來津門都要吃個飽。”谷維潔笑了笑,接話道:“這津門的海鮮到了京城,總覺得味道有些不新鮮了。”
“我也有這種感覺。”
景玉農點點頭,附和道:“除非是在冬天,否則這海鮮真是沒得吃。”
“今天這算是憶苦思甜飯?”
薛直夫用一句冷幽默提升了氣氛,在座的臉上都有了笑意。
在京城,在集團如何較勁,既然出來玩了,自然要開心一點。
這邊早有準備,他們一上桌,各式各樣的海鮮大餐便被服務員端了上來。
別聽李懷德瞎幾把扯,經理敢保證,他們廚房煮海鮮的水絕對是正經的自來水。
至于說海水煮海鮮,連他都沒聽說過。
吃海鮮必然是要喝酒的,否則這海鮮算是白吃了。
周小白看著酒桌上氣氛很濃,很意外地看了李學武一眼,她好像聽吳老師說過,紅星鋼鐵集團領導班子內部并沒有看起來那么和諧啊。
咋地,李懷德這一次帶來的都是乖寶寶啊?
李學武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小聲問道:“你這總經理都不管吳老師和楊召的嗎?”
“呵呵——”周小白嘴角一撇,白了他一眼道:“講道理好不好,在我們順風誰管誰啊?”
這話說的好有道理啊。
內部業務由吳淑萍負責,津門業務由楊召負責,唯獨京城的供應鏈是周小白創建的。
但她也只是掛了個名字,具體還是二孩和沈國棟在幕后操縱的。
周小白算是把自己活明白了,花起錢來是一點都不心疼的。
為啥?因為她就是順風商貿的營業執照啊。
“你們單位不是在這邊搞了游艇的嗎?”
她是閑不住的,聽著酒桌上一眾人嘻嘻哈哈說著言不由衷的話也是煩了。
聲音不大不小地給李學武問道:“剛才怎么沒見,該不會是大風刮跑了吧?”
“咳咳——”
李懷德也不知道是花椒粒卡嗓子了,還是被這倒霉孩子的話給嗆著了。
多大的風浪能把集團的船給刮跑了啊,周震南吹起來的風也不成啊。
“小白同志,怎么,順風商貿要運營俱樂部的游艇碼頭啊?”
景玉農吃著手里的大蝦,語氣別有味道地問道:“我倒是很愿意看到集團的資產產生流動經濟呢,你們順風商貿要做運營我一定支持。”
“謝謝景副主任,這個我們也在考慮。”周小白也是學壞了,湊著腦袋看了看身邊景玉農手里的大蝦贊嘆道:“您這蝦扒的真好啊。”
李學武明顯感覺到餐桌上的氣氛為之一凝,好像冰凍了一般。
景玉農手里的動作也是一頓,隨即在眾人揶揄的目光中點點頭,看向身邊的小丫頭問道:“羨慕啊?早說啊,我可以教你的。”
嘟——
餐桌上的氣氛再一次發生了變化,大家都不吃了,笑呵呵地看起了熱鬧。
周小白也是沒想到,景副主任這塊老姜這么辣,她只是諷刺了一句,便招來了還擊。
“扒蝦就算了,我也不是很喜歡吃蝦。”她用筷子指了指大盤子里海龜身邊的龜蛋道:“您還是教我怎么剝蛋吧。”
“哈哈哈——”大家再也忍不住,俱是笑出了聲。
看男人吵架打架有什么意思,要說有意思還得是看女人吵架斗嘴。
桌上一眾男同志看得津津有味,樂不可支。
這景玉農在集團里也是一副包公的面孔,平日里很少有人愿意招惹她。
沒想到啊,今天還有意外收獲。
到底是家庭背景深厚,牙尖嘴利,一點都不給景玉農面子,真敢懟著嘮嗑。
景玉農瞥了李學武一眼,那意思是你管不管,你要是不管我可下黑手了。
“扯蛋還用人教?不會學還不會看啊——”
李學武不得不插嘴了,挑開話題示意了那盤海龜蛋逗了一句。
眾人正笑著,卻有人笑不出來了,薛直夫和蘇維德剛剛都從盤子里“扯”個蛋出來。
“哈哈哈——”
配合著兩人笑不出來的表情,其余人的笑聲更敞亮了。
李懷德也是看著周小白點了點,笑著說道:“俱樂部供應鏈交給你們公司運營,可不能光學會扯蛋了啊。”
眾人雖然還在笑著,可耳朵還都支棱著呢。
瞧瞧,老李這說的什么話。
誰提議把俱樂部的供應鏈交給周小白的公司來運營了,他怎么做出這個決定的。
老李卻是看都沒看他們的眼神,自己家的生意還用跟你們商量?
以前他或許還有點看不上順風商貿的工資和分紅,現在不一樣了。
順風商貿的攤子大了,業務量也上來了,看周小白的消費水平就知道賺著錢了。
老李等人的態度也從原本的不重視到現在的主動出手幫忙了。
只是一個小小的俱樂部供應鏈,大家還都沒太在意,他們只是意外李懷德對周小白的照顧。
這照顧在酒桌上表現的很隨意,可還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蘇維德就盯著周小白看了幾眼,心里猜想老李同這個順風商貿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關系。
內心暗自決定,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查查這個周小白,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怎么不說現場詢問周小白的根底呢?
你當他傻啊,有李學武的照顧,李懷德的照顧,還不能說明問題嘛。
他在上面是有關系,可也沒到了隨意使用的地步,有什么事先查了再說。
他不知道的是,有些事不查沒有事,一查才會出事,還有些事是誰查誰出事。
明明知道沾上李學武邊的就沒有好事,他還敢主動往前湊合,他不出事誰出事。
“李主任您放心啊,我學會這扯淡也不會耽誤了正經工作的。”
周小白笑著從盤子里扯出一個海龜蛋來,作勢要放在景玉農的碗里。
可看著景副主任玩不起要急眼的目光,只好嘀咕了一句不吃拉倒,隨手丟在了自己的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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