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死亡天澤,并非是指沼澤縱橫八百里,而是指最長的一段有八百里,實際上死亡天澤的領域并沒有這么大,但是卻足以讓無數人困死在里面。
死亡天澤之中,八分為水,兩分陸地,在湖泊邊緣生長著極高的蘆葦和苔草,這便是鱷人借助隱藏自己的絕佳防線。而有時候也能夠看見淺湖之中泥土松動,甚至移動,那個……便是鱷人最擅長的土行!
踏入死亡天澤,燕霆的第一感覺并沒有外界傳聞的那般陰冷,這里的氣候還是比較適宜人類生存的,或許是傳說聽多了,導致內心作祟吧。
不過,要他在這茫茫無際的死亡天澤之中尋找神火,還真是一份苦事。
源心炎呈現碧綠之色,但是這死亡天澤之中綠草繁多,洞穴無數,源心炎靈智極高,它應該也是想著這地方能夠很好的掩藏自己吧。
按照那個凌聶所說,死亡天澤之中發生了異動,驚動了那些宗門之主,他猜測或許是神火的緣故,若是如此,他需要加快些速度了。鱷人傷而不死,肯定和源心炎脫不了干系,只要他找到鱷人,或許有機會能夠順藤摸瓜找到神火。
這個簡單的道理誰都知道,但是要在死亡天澤里面找到鱷人,無異于大海撈針,不過,被鱷人找上的幾率會大很多。
足足六個時辰,燕霆漫無目的地行走,目光所及,皆為湖泊深草,夾雜在兩片湖泊之間狹小的陸地就是他落腳的地方,難怪那么多人殞身死亡天澤,在這種地形與鱷人作戰,簡直和找死沒什么兩樣。
“唉,這要怎么找才好。”燕霆嘆了口氣,他背靠在一顆歪脖子樹上,略微休息一下,背著斷涯走了六個時辰,即使是他也感到了勞累。
大澤城歷代城主開辟了一條相對于安全的道路,也算是雪鷹東部連接南北兩地最近的道路,專門用以通商,但走那條路的話,會受到很多限制。
更多的人抱著獵殺鱷人、尋找寶藏的目的而來,抱團進入死亡天澤,千年來幾乎沒有斷層過,所以這死亡天澤之中除了他,還有許多的人,譬如昨日來此歷練的飄雪宗。
八級天元,對于一年前的他來說已經是非常強大了,但是現在看來,還是弱得可憐。就說那個凌聶,現在的他,斷無半分戰勝的可能,更別說那被傳為在他之上的雪鷹四絕了。
簌簌簌……
秋風拂動,吹得草葉作響,燕霆休息了半刻鐘后,繼續往前行走。
因為常年下雨的緣故,死亡天澤里湖泊和泥地極多,尤其是泥地最為危險,湖泊還算是看得見的,但是你永遠不知道泥地之下隱藏了什么東西。燕霆可不會相信,這里除了鱷人之外,沒有其它生物生存。
要是忽然來一條毒蟲,那對燕霆來說也是頗為頭疼的,畢竟這一次出來,他身上可沒有什么多余的治療毒蟲的丹藥,要是中毒了,或許只能運氣將毒逼出體內。
簌簌簌……
燕霆耳朵微微一動,然后猛然回頭,一臉謹慎地看著不遠處的那片深草,心中再次生出一股危機感。
從半個時辰之前他就一直有這種感覺,似乎總有人在背后窺視他一樣,可回頭之際又無人,能夠在這片地域完美地隱藏自己,除了鱷人,他還真的想不到還有什么。
“出來吧,鱷人!”燕霆解下斷涯,插在地上,地面泥土松軟,斷涯落地,直接滲入兩尺之深。
十息之后,除了微風吹起他兩鬢的頭發,再也沒有任何的回應。
“難道是我太敏感了?”燕霆心中思忖,隨后拔出斷涯重新綁在身后,剛走出兩步,背后簌簌的聲音驟然響起。
燕霆深深吸了一口氣,顯然對這聲音很不耐煩,他知道肯定有東西在背后窺視他,但他也不敢貿然動手,在未知的環境里面,敵不動我不動就是最好的應對措施,但是那東西分明在刺激他,只是干擾,卻從不出手。
如果是鱷人,那么這東西的靈智未免也太高了點,不僅是靈智,它的謹慎也非一般人可比,怪不得連元道境都會死在這里。
燕霆加快了腳步,打算先找到一片空地,再另做打算,這里兩側都是湖泊,只有一小片陸地,真的打起來他估計占不到什么好處。
正當燕霆踏出一步之時,腳下的松軟泥土突然彈起,燕霆的腳掌像是被什么東西頂住了一樣,他臉色驟變,一步退開,緊接著一只巨大的生命體破土而出。
那是一只渾身綠色的生物,鱷首人身,身上如同披上了一層堅不可摧的鎧甲一般,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背后還長著許多的尖刺,每一道尖刺只有寸余之長,卻是從鎧甲上生長出來的,它的尾部,還長著一條粗大的尾巴,這明顯就是一只鱷魚,不過是用雙腳行走的鱷魚。
而且它們的身軀非常龐大,足有一丈多高,比燕霆高出來一個頭還多。
看著眼前的這只鱷人,燕霆飛速解下斷涯,雙眸在鱷人身上飛速打量著,令他詫異的是,他竟然看不透這鱷人到底是什么修為。
以他現在的感知力,初期元羅他都可以看清,難道這鱷人的修為還要在初期元羅之上?
“你跟了我這么久,是打算把我帶回家嗎?”燕霆冷冷一笑,雙手抱胸,似有挑逗之意。
鱷人那橙黃的眼珠子飛快轉動一圈,露出那兩排泥土沾滿的惡臭牙齒,吐出一口濁氣之后,直接抬爪朝著燕霆砸去。
燕霆可不會跟他客氣,魔氣匯聚拳心,與那落下的爪子對轟在一起。
在未知對手實力的情況下,全力出手絕不會有錯。一拳一爪相碰,燕霆只感覺自己打在了一塊鋼板之上,拳心傳來微微的疼痛感,但是鱷人卻是直接飛了出去,遠遠地落在十幾丈開外,像是一條魚落地翻騰一樣,它也亂跳了幾次后,倉皇逃竄。
燕霆一臉疑惑,這鱷人的實力似乎真的不怎么樣,但是這一身的皮確實硬,他的蘊含魔氣的拳頭與其對撞,竟然都感到了一絲疼痛。
“這東西,到底是魔獸,還是人?”燕霆眉頭緊皺,沒有追上去,他不確定對方到底有沒有受傷,萬一對方是故意如此引誘他,他這一追正好是落入了圈套,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畢竟這死亡天澤,說到底算是鱷人的地盤。
背起斷涯,燕霆迅速離開了這片區域。一路上,燕霆都在回憶和鱷人對碰的那一拳,按理說鱷魚雖然背部堅硬,但是爪子確實裸露在外的,為何它的爪子也會如此堅硬,連魔氣都無法貫穿。
變異!
燕霆只想到了這個可能,但鱷人到底是鱷魚變異而來,還是人變異而來,如果是,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后方二十丈左右的泥土地,土壤微微隆起,一雙橙黃的眸子從土里探出,那漆黑的瞳孔微微凝縮,然后又緩緩下沉。
天色已是黃昏,燕霆找到了一棵還能夠支撐他重量的樹,他不打算繼續向前行走了,今晚就在這里過夜比較好。連白天他都不敢保證能夠完美地偵查周圍的情況,更別說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了。
燕霆手指一彈,在地上燃起一堆火來,在這死亡天澤要找到干燥的柴火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只能借著這團無法持久燃燒的火焰取暖。
不得不說,到了夜晚,溫度下降得很突然,他又取出幾件衣服披在身上,等到天色完全黑了下來,他放好斷涯,一步躍上大樹,背靠著樹干就這樣睡了下來。
寂寥的沼澤,猶如無人踏足的禁地,上演著它自始至終都保持著的那份寧靜,死一般的寧靜。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已是深夜,隱藏在湖泊底下的那雙眼睛才終于浮出水面,它緩緩游動著龐大的身軀,擊打著周圍的水面,本該造成較大聲響的水面,在這一刻仿佛是與它的身軀融為一體,將所有的聲音都吞沒。
這只鱷人手里拿著一根巨大的鑌鐵棍,它看著樹上熟睡的人類,微微咧唇,露出了森然的獠牙。
“夠得到嗎,要不我下來?”
突然一道聲音打破了夜的寧靜,這鱷人宛如受到了驚嚇一般,眸子微沉,死死地盯著樹上那道身影。
燕霆坐起來,一臉苦悶地看著鱷人,他打了一個哈欠,揉了揉眼珠子,煩悶道:“要引你出來還真是不容易,這幾個時辰都沒睡好,看來你們獵殺人類已經形成了一套基本的理論體系啊,這種智慧比我們人類的某些蠢豬要高,不過你要殺我,憑你手里的那根破鐵,怕是不夠。”
燕霆一躍而下,一腳踏在地面上,震得周圍一陣顫動。
“熟知人類的作息,謹慎小心,不出紕漏,鱷魚絕不會有這種靈智,你不應該是鱷魚變異的人,而應該是人類變異而來的鱷魚才對。”燕霆指著鱷人,冷冷開口。
鱷人瞳孔忽然一顫,手中的鑌鐵朝著燕霆掄過去,燕霆眼睛微瞇,后退一步躲過這一棍,他伸手抓住斷涯,雙臂猛地一甩,轟向鱷人。
鱷人反身一棍再度甩出,與斷涯當空碰撞,只聽見無比震耳的一道鐺鳴聲,兩寸多粗的鑌鐵棍如同脆弱的布帛一般被斷涯切下一截。鱷人臉色詫然,但它還來不及反應,就看見斷涯迎面砸來,它揮動被切開一截的鑌鐵,想要攔下這巨大黑刀的攻擊,鑌鐵卻再次被切斷。燕霆一腳踹在鱷人的胸口上,他臉色陡然一變,鱷魚的腹部也應該是柔軟的才對,為何這一腳卻如同踹在了精鋼之上。
鱷人連退數步,望著地上斷成三段的鑌鐵,他原地狂跳,似乎因為兵器被打斷了而暴怒。
“這到底是什么怪物?”燕霆倒吸一口涼氣,這鱷人竟然全身都如此堅硬,他的拳腳攻擊估計都無法傷到鱷人的皮。
既然如此……
“翻浪覆天劈!”燕霆腳步移動,揮起斷涯朝著鱷人轟殺而去,翻浪覆天劈是地級中品重劍決,威力極大,雖然他如今只得招式而不得其要領,但是也足以爆發驚人的力量。
鱷人毫不示弱,一爪拍向斷涯,這一幕讓燕霆瞳孔凝縮,神色駭然。
燕霆雙臂甩開,身形重心不穩,被斷涯帶飛數步,而鱷人上半身后仰倒下,它用來硬扛斷涯的爪子裂開一道口子,滲出鮮紅的血液,它捂著爪子痛苦地哀嚎一聲,然后無比迅速地朝著湖泊鉆去,僅僅是兩息不到的時間,便消失無蹤。
燕霆雙臂顫抖,倒吸涼氣,不是因為鱷人的力量有多大,震得他雙臂發麻,而是那爪子是真的硬啊,比鑌鐵硬上了不知道多少倍,他很難想象,為什么明明鱷人的實力還不如他,肉身卻能夠變態到這個地步,硬抗斷涯還將他震退。
他那一刀砍下去,根本無法破開鱷人的鎧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