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上,四道人影疾飛而去。
一行四人外出閑逛,本來是欣賞田園風光,誰料異變突起,不得不就此逃出巫峰。
一個嬰孩,未滿百日,尚在襁褓之中,已被選定為祭神的祭品。曾經目睹活祭的慘無人道,得知孩子最終難逃一死,便在于野的阻攔與邛山的提醒之下,青衣出手帶走了孩子。而感念孩子獲救,身為娘親的婦人及時指出一條去路。
三十里外的巫水澗,可直達巫峰谷外。
“于前輩!”
轉瞬之間,抵達山谷的盡頭,可見飛瀑懸掛的石壁之上,隱隱約約有道縫隙。見淵已先到一步,舉手示意。
于野與青衣、邛山隨后而至。
便于此時,忽聽喊聲傳來——
“于道友,有話好說……”
是祖杞,與另外三位長老,以及上官旭等人,已追到了數百丈之外。
祖杞的閉關療傷,果然是個借口,便聽他繼續喊道:“事關巫族的興衰存亡,交出孩子,既往不咎……”
于野回頭一瞥,便想求個情,或道明原委,遂又打消了念頭。
將巫族的存亡系于一個嬰孩的身上,未免過于荒唐!
“砰、砰——”
轉念之間,前方的飛瀑炸開水花,三位老友已相繼失去身影,表明那位婦人所說的去路可行。
于野閃身往前,一頭扎入山澗之中,順手打出禁制封住退路。霎時風聲呼嘯、塵沙漫天,還有一位老者與一位銀發女子在盤旋掙扎。他一把抓住青衣與邛山,便聽見淵在傳音呼喚——
“于前輩,此地禁制古怪……”
“返回神域!”
于野吩咐一聲,帶著青衣與邛山沖天而起。
即使禁制古怪,只要離開巫峰,離開巫星,便可擺脫困境。而返回神域,指的是神域本土,乃是唯一熟知的去處。
呼嘯的風沙之中,三道光芒飛遁而去,另有一道淡淡的黑影緊隨其后。不消片刻,似有結界的光芒變幻,緊接著四周豁然開朗,一方黑暗的虛無呈現眼前。
“咦,并非神域……”
“你我置身所在,均為神域,卻已遠離本土,莫非……”
“莫非是九天,或古荒混沌……”
“據悉,巫星臨近古荒……”
“哎呀,去向有誤……”
于野松開雙手,上下張望。
邛山與青衣凌空漂浮,猶自愕然不已。
片刻之后,一縷黑影抵達近前,現出見淵的身形,也是意外不已——
“于前輩,那位婦人所說的巫水澗,僅有神修能夠進出,直達結界之外,這是……”
回望來路,一團光澤黯淡且又巨大的星體懸在身后,正是巫星,可見幾道人影穿過結界追趕而來。
眼前的虛無,乃是一方陌生的星空。或許遠離了神域本土,使得日光極其暗弱。就此散開神識看去,遙遠之外飄著幾顆星體,卻為結界籠罩而難辨端倪。
古荒?
神域,乃是各方約定俗成的稱呼,因其廣袤浩瀚,分為神域本土與九天、古荒三片星域,各有不同之處,卻又彼此相鄰而互為一體。
已知的情形,大抵如此。
卻意外抵達古荒之地,若想返回神域本土,唯有繞道而行。
于野稍加斟酌,出聲道:“仙子……”
青衣舉起右手,會意道:“孩子無恙!”
她右手多了一枚玉石戒子,乃是來自幽冥的御靈戒,已隨身攜帶多年,不想今日派上用場。
于野不再多說,揮袖一甩,三位老友失去身影的瞬間,他已化作一道淡淡的光芒飛遁遠去……
與此同時,四位老者出現在星空中,正是巫族的四大長老。
祖杞微微氣喘,顯然在強行支撐。
祖堅與方月、元恒雖然無恙,卻焦慮不已——
“我等并無得罪之處,他緣何插手巫族事務呢……”
“一個嬰孩,倒也罷了,尚不至于翻臉,難道走漏了風聲……”
“哎呀,竟然不顧阻攔,也不聽分說,擅自闖入古荒之地,倘若上巫怪罪下來……”
“各位長老!”
祖杞擺了擺手,道:“多說無益,古荒兇險莫測,若是惹出亂子,得不償失啊,務必設法稟報子宿上巫,或能補救一二!”
三位長老也是無奈,紛紛點頭。
須臾,四道人影奔著星空深處飛去……
一道淡淡的流星飛馳而來。
前方出現一塊星石,約莫百丈大小,孤零零飄在星空之中。
流星驟然消失,隨之冒出一位年輕男子,周身籠罩著護體法力,可見他衣著簡樸,而頭頂的金冠卻極為醒目。
于野凝神遠望,未見有人追來,他抬腳虛踏幾步,人已落在星石之上。
飛遁了幾個時辰,已然遠離了巫星,且待辨明去向,便可繞道返回神域。而此行并非僅有四位修士,還有一個未滿百日的嬰孩。
光芒閃爍,一旁冒出三位老友的身影。
見淵離地飛起,四周盤旋,一如既往地謹慎小心。
邛山則是打出禁制,陪同青衣坐下。青衣也未敢怠慢,懷中多了一個嬰孩,頓時哭聲響起,使得兩人手忙腳亂。
“咦,為何哭泣?”
“許是饑餓所致,急需母乳喂養。”
“哎呀,如何是好?”
“是我一時莽撞,惹出禍端……”
于野佇立在數丈之外,看著兩位忙亂的老友,他是感同身受,卻也無可奈何。
巫星之行,本來有一番打算,如今為了一個孩子,最終前功盡棄。
而若非目睹祭神的慘無人道,他不會多管閑事,青衣更不會一時莽撞,救下這個孩子。此次惹出的禍端,他三人皆難逃干系。換而言之,若非性情相近,彼此也難以走到一處,生死相伴至今。
而孩子已是饑餓難耐,如何是好?
神域本土相距甚遠,找到送養的人家之前,務必找到充饑之物,否則孩子難以活命!
便于此時,見淵出聲道——
“于前輩,前方或為古荒、混沌之地,似有猛獸出沒,是否繞道而行……”
邛山忽然沖出禁制,興奮道:“若是尋到獸乳,可供孩子充饑!”
青衣已將嬰孩收入御靈戒,撤去禁制,轉而凝神遠望,帶著請求的口吻說道:“能否為孩子找到充饑之物,再返回神域?”
于野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便走一趟古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