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入侵天界,橫行梵界山、天孤山、天微山,殘害無辜,罪大惡極啊。于情于理,你都應該受到嚴懲。而老夫不愿再添傷亡,鴻元仙帝也是慈悲為懷,只要你交出九璽劍,一切既往不咎!”
星空中,回蕩著梅祖的話語聲,像是長者的肺腑之言,語重心長,卻又似罡風亂流,忽高忽低,忽而飄忽,難以捉摸,忽而清晰,直透神魂,令人驚懼不已。
他的腳下便是支邪山,已是山石崩塌、滿地狼藉,曾經的田園風光已不復存在。左右兩旁的數百人,乃是天微山的各家修士,猶自虎視眈眈、殺氣騰騰。數里之外,另有一年輕男子踏空而立,嘴角掛著血跡,顯然吃了大虧,尤其雙方眾寡懸殊,使得孤單他的倍顯無助,卻又身影挺拔而氣勢凜然。
“眾所周知,九璽劍與天神斧乃是星域的兩大神器。有斧鉞鏘鏘,其鳴震乾;九璽煌煌,其光耀坤之說。所謂斧劍相爭,必將乾坤顛倒、星月逆轉,唯有雙器合一,方能開啟神界通途。當年的先人因故分開神器,使得天地爭斗不休。如今機緣已至,理當順勢而為。況且你搶奪九璽劍,并無大用。念及先輩們篳路藍縷的艱辛,還望你交出寶物!”
總而言之,交出九璽劍。否則便是逆道而行,與整個星域為敵,縱使天界廣袤,亦沒有他于野的立足之地。
于野昂首遠望,似在遲疑不決。
星空,還是那么的深邃莫測,點點的星光,顯得遙遠而又寂寞。下方的支邪山,倒是近在眼前,卻也同樣的冰冷陌生……
梅祖看向左右,拈須微笑,似已勝算在握,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于野沉默了許久,胸口飛出一把小巧的玉劍,隨著銀光一閃,呈現出五顏六色,猶如彩虹般懸在他的面前。他轉而眉梢一挑,沉聲道:“梅祖?”
梅祖的兩眼一亮,連連點頭道:“呵呵,老夫來自靈罡峰的梅氏一族,素來寬厚為懷,與人為善,各方尊稱一聲梅祖,你不必見外……”
于野沒有理會他的自我標榜,打斷道:“地界的道友只想走出迷途,遠離酷寒之地,卻遭到天界的伏擊,或慘遭殺害,或魂飛魄散,或煉成陰丹,難道只能任由屠戮而不得還手?本人逃至天孤山與天微山,祁氏與風氏又忘恩負義,究竟是何人無辜,何人又罪大惡極?”
他看向梅祖,接著說道:“我不管天界與地界有何恩怨,也不管你與鴻元仙帝有何企圖,想要得到九璽劍不難,邀請本人一同前往神界。如若不然,免談!”
他話音未落,伸手抓住劍光,猛地踏前一步,人已化作一道光芒倏然遠去。
“咦,好快的遁法!”
梅祖微微一怔。
眾人也是始料不及,卻擔憂不已——
“此番逃脫,他豈肯罷休……”
“無人是他對手……”
“天微山危矣……”
“無妨!”
梅祖擺了擺手,道:“于野不敢輕舉妄動,各家散了吧!”
眾人不敢質疑,只得無奈散去。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一座山頂上,站著四位老者,猶在抬頭仰望。
“唉,又被他逃了!”
“梵某有言在先,沒人抓得住他!”
“我二人背叛了于野,已是走投無路,梅山子,你應言而有信……”
同樣在擔憂的還有樊玄、元桀與玄夜,而梅山子沒有耽擱,翻手拿出一塊玉牌,示意道:“三位持此令牌,借助來時的傳送陣,數日內便可抵達天陰山,屆時自會得到妥善安置。”
樊玄接過令牌,與元桀換了個眼色,又沖著玄夜點了點頭,舉手告辭離去。
不消片刻,光芒一閃,山頂之上,又落下一位老者。
梅山子后退兩步,躬身施禮道——
“師伯!”
來的正是梅祖,他看著三道遠去的人影,自言自語道:“老夫已見到于野,那三位小輩便也沒了用處!”
梅山子愕然不解,道:“于野去向未明,何不留著三人……”
此次雖未抓到于野,卻見到他本人,找到九璽劍的下落,也算是大有收獲。于是他奉命放走了三位鬼修,而師伯竟然改變了念頭?
“呵呵!”
梅祖拈須一笑,道:“于野果然狡詐,而老夫在此斷言,即便不去找他,他也會自己尋上門來!”
“請師伯賜教!”
“呵呵……”
星空中,一道疾馳的光芒放慢了去勢,遂即顯現出一位年輕男子的身影,微微氣喘著回頭張望。
梅祖沒有追來?
百萬里之外的星體,便是來時的天微山,非但無人追來,聚集在支邪山的人群也似乎已經散去。
是接著跑路,還是稍事歇息?
于野翻手拿出一枚圖簡查看。
對照星圖,只認得一個天微山。其他星體,則是相距甚遠。一時忙著拼命逃竄,差點迷失了方向。也著實被逼無奈,那位梅祖的修為之高,心機之深,皆讓他望塵莫及而難以應對。
于野收起圖簡,擦拭著嘴角的血跡,回想著之前的兇險,忍不住又是一陣心驚膽戰。
迷失方向,尚有補救之法,若是丟了性命,萬事皆空!
遠近四方,竟然尋不見落腳之處。
于野盤起雙腿懸空而坐,抓出一把丹藥塞入嘴里,又禁不住悶哼一聲,胸口傳來陣陣疼痛。
片刻之后,疼痛稍稍緩解。
九璽劍的威力極其強大,雖已被他祭煉,然修為不濟,難以掌控自如,一旦遭到反噬,無異于自討苦吃。
而他幸有龍甲護體,傷勢并無大礙,奈何連番施展遁術,依舊令他疲憊不堪。
于野緩了口氣,輕輕揮手。
光芒一閃,見淵與邛山、青衣出現在他面前。
“于前輩,你已殺出重圍、逃出天微山?”
“哎呀,這是何處……”
“于野,傷勢如何……”
三人的神情各異,關注不同。
于野卻無暇多說,他沖著見淵上下打量,疑惑道:“多日前,我吩咐你與樊玄、元桀在暗中設伏,為何僅剩下你一人,能否與我如實道來?”
邛山與青衣已有所猜測,皆面露驚訝之色。
見淵卻搖了搖頭,長嘆一聲:“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