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
馬車旁邊的茶樓里,三個身材高大,容貌普通的男人系上蒙面黑巾,便提氣想要從所在的二樓窗口一躍而下。
可這一運氣,丹田處就像是被人扎了一個破洞,體內的內勁一下子全泄了。
賽爾朗一眼掃向空了的茶盞,他們剛剛還好好的,上了茶樓就只喝了這一杯茶水而已。
“該死的,中招了。”
他低咒一聲,搶先一步朝門口沖去。
其他兩人立刻緊隨其后。
砰……
沒等三人跑到門邊,房門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
一眾身著常服的將士蜂擁而入,將賽爾朗三人團團圍住。
以此同時。
茶樓對面的客棧二樓房間里。
兩個容貌普通的男子,將賽爾朗被抓的全過程盡收眼底。
“看來,蘇婉蓉是真的暴露了啊!”
薩玀收回視線,將目光重新放在了馬車上那抹纖細的身影上。
圣女呢!
如此美好的人兒,合該被收藏進他的暗宮里。
“冥主圣明,大周的攝政王做夢也想不到,您早就識破了他的詭計呢!”
迪亞躬身,嘴里的馬屁,拍得很是精準。
他們是半月前,收到蘇姑姑的飛鴿傳書的。
得知大周這邊出了一個圣女,冥主當即便帶著暗宮一百零八煞,趕來了大周。
為了不引人懷疑,他們全都戴了人皮面具,分散分批入的燕京城。
就連進城后,也是化整為零,分別住在燕京大大小小的客棧里。
冥主大人是個謹慎的性子,他一貫喜歡把事情往最壞的方向推演。
草原上捕獵,通常是先放誘餌,確定沒有危險了,獵手才會伺機而動。
所以和蘇姑姑聯系的,就只有賽爾朗三人而已。
蘇姑姑讓賽爾朗今日跟在這個馬夫人身后,等圣女從馬車上下來就動手搶人。ωω.oЬ.οr
如今這情況。
蘇姑姑果然早就被人給監控了呢!
“冥主!那圣女長得可真是仙氣飄飄啊!這要是弄回了咱們胡國,她不止能助您一統三國,還能給您暖床呢!”
迪亞說著,喉嚨里還發出極其猥瑣的笑聲。
“哈哈!你小子就是會說話。”
薩玀目光放肆打量下面的美人兒:“一統三國是爺們的事,圣女嗎?就負責給老子暖床就好。”
對于傳言得圣女者三國一統這話,他不像弟弟薩蔓那么信仰。
倘若僅憑一個女人就能一統三國,那還要他們這些男人作何。
在他眼里,圣女就只是一個發起戰爭的晃子而已。
他要憑借這個晃子,讓胡國的鐵騎,踏過大周和吳國的土地。
讓吳國和大周的子民,全都成為胡國的奴隸。
顧以沫察覺左邊的客棧二樓,投來一股極具侵略的目光。
可在她抬頭望過去時,那目光又瞬間縮了回去。
顧以沫蹙眉,轉而看向還在拼命辯解的馬夫人。
“不管你們用沒用貪墨所得的銀錢,犯法了就是犯法了。”
她也不想從她嘴里掏話了:“將人送去大理寺。”
言罷!
她再次看了一眼左邊的客棧二樓,轉身便退回了車廂。
綠籮一揚馬鞭,前面堵著的百姓忙讓出了道兒。
“顧以沫你不能走,馬家和你是有親的,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馬夫人掙扎著朝馬車嘶吼,卻被護衛直接給敲暈了。
客棧二樓的房間內,薩玀抹著下巴邪魅一笑:“有意思,這圣女還挺敏銳。”
“冥主!她發現咱們了啊?”
“嗯!應該是有所感應。”薩玀笑容一收:“去收拾東西,該退房了。”
鎮國公府。
楚蕓將剛收到的帖子拿出來:“明日紀嵐他娘過生辰,咱們過去走一趟。”
吃酒?
可這語氣里沒啥高興氣兒呢!
顧以沫眨眨眼,攪拌一下碗里的水果涼茶,才試探性地問:“那我準備什么賀禮啊?”
“有娘呢!你出什么賀禮。”
楚蕓撇撇嘴:“過個生辰還想收兩份賀禮,美得她。”
哦豁……
有瓜啊!
顧以沫捧水果涼茶往楚蕓身邊挪了挪:“娘!您和紀老夫人有過節哈?”
見自家兒媳這副八卦的小樣兒,楚蕓傲嬌的揚了揚下巴。
“說過節都輕了。”
她輕哼:“那女人,差點就成了你爹的妾呢!”
“真的?”
顧以沫不可置信瞪大了眼。
“這還有假。”
楚蕓揺著團扇繼續道:“當年,娘剛從西北來燕京,還不知道這燕京城里的人心險惡,在街上遇到一個賣身葬父的小姑娘,便很慷慨的就給了那小姑娘十兩銀子。
娘本意是直接送她十兩銀子,可她葬完她爹后,就擰著包裹找上門了。
娘看她可憐,又無處可去,就將她留在院里,做了個灑掃的小丫鬟。
一開始,她還挺安分守己,而娘的丫鬟都是從西北帶來的,她們對燕京這邊的發髻沒啥研究。
而那女人卻梳得一手好發髻,結果可想而知,那女人就仗著一雙巧手,做了娘身邊的大丫鬟。
當時娘還傻不拉嘰把她當成朋友來對待,有啥話都和她說。
結果娘懷了你阿姊時,她卻差點就睡了老娘的男人。”
見楚蕓越說越氣,顧以沫忙拍著她的后背順氣。
“娘別氣,爹不是那樣的人……”
“狗屎。”
楚蕓將金線繡制的團扇往桌子上一拍:“男人都他娘的一個德性,多喝了幾口馬尿,哪里管壓著的女人是誰。
若不是老娘發現得及時,兩人指不定就成就好事了呢!”
花廳外。
韓霄和韓昀璟剛抬腳進門,聽見楚蕓竟然在和顧以沫,講這檔子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兩人腳步都下意識頓住。
“兒子……你先進去哄哄你娘,爹……等會兒再進去哈!”
真是的,這事都過去三十來年了,夫人咋還把氣性如此之大啊!
就因為當年那件事,他可是二十幾年滴酒未沾啊!
七年前兒子出事,他心里煩悶才重新開了酒戒,可那也是淺嘗即止的。
見自家老爹慫樣,韓昀璟輕嗤:“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臭小子你少站著說話不腰疼。”
韓霄氣得吹胡子瞪眼:“老子當年是喝醉了,而且在最后關頭,老子也發現了不對勁,你娘來時,老子正要一腳把人踹開。
倒是你和玖兒,那可是實打實的青梅竹馬。”
說著,他還瞄了眼兒子左手虎口上那兩排深深的牙印。
韓昀璟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虎口上的牙痕,桃花眼里哂笑更深了。
“可我哪怕醉死了,亦不會錯認我家娘子。”
父子倆在門口互相傷害,花廳內,楚蕓的火氣,已經被顧以沫給安撫好了,正在說接下來的后續。
“出了哪樣的事兒,那女人就被趕出了鎮國公府。
可那女人也是有手段,竟然和你爹的近衛勾搭上,還懷了他的孩子。
你爹知道后,很是發了一通脾氣,可木已成舟,那近衛又立過無數大功,你爹只好放了那近衛出府。
沒成想人家運氣好,靠著一身武藝進了禁軍營,后來宮里遇刺,他舍命救了玥兒,雖然搭上了一條性命,可玥兒也提拔他兒子當上了禁軍右統領的職位。”
楚蕓撇撇嘴,拿起桌上的團扇,又有一下沒一下的搖了起來。
“那女人命好,丈夫和兒子都是有出息的,娶的兒媳,又很會做人,不然,我才懶得搭理她的生辰宴呢!”
“我家夫人就是大度。”
韓霄見雨過天晴,忙撇下氣人的兒子,大踏步兀自進屋。
顧以沫:“……”
這話,她正準備要說的啊!
顧以沫正要說點別的恭維的話,就見門口,韓昀璟正閑庭漫步走過來。
想到在長寧街上發生得事,她起身便迎了過去。
見自己娘子如此熱情,韓昀璟桃花眼里的散慢瞬間消散。
他剛要說話,就聽小丫頭臉色嚴肅地道:“馬超的夫人在長寧街堵我,你知道這事嗎?”
“嗯!知道。”
韓昀璟頷首:“靖王妃讓張策攛掇她先去找馬彩霞,若馬彩霞不見她,便讓她出了桂花巷,就在長寧街上堵你。”
他牽著顧以沫的小手解釋:“而此時是下午才發生的,為夫又忙著其他的事,便只是沿途派人保護你,并沒有提前和你通氣。”
顧以沫:“……”
她就說有人指使吧!
隨即她又思及那道侵略性十足的目光,便接著問:“那除了馬夫人,可還有其他人埋伏在長寧街?”
“哦!娘子感知,還挺靈敏的啊!”
韓昀璟挑挑眉:“靖王妃和人接洽了,他們當時,就等在你右邊的茶樓里伺機而動。”
“茶樓?”
顧以沫疑惑:“不是左手邊的客棧嗎?”
這次韓昀璟皺了眉:“你感覺客棧里有人要對你不利?”
“也不是。”
顧以沫想了想:“我感覺客棧二樓,有人用放肆的目光打量我。”
她的第六感好像變得挺敏銳了,上次在菜市口的刑場。
她就感覺有人用惡意的眼神看她,結果是靖王妃沒有死。
韓昀璟也想到了這一點,他立刻對守在門外的晨風吩咐:“去來鳳客棧徹查一趟。”
“是,主上。”
以此同時。
張策和蔡文姬幾個,正聚在一起商議對策。
“實在不行,咱們就自首吧!把當年的事全說出來,也免得被蘇婉蓉牽著鼻子走。”
“我同意,如今看來,蘇婉蓉只怕早就暴露了。
咱們蹦噠的這一切,人家全都盡收眼底。
不然,上次慶豐臺下的事情,和今日長寧街上的事情,還有這些日子,我們在朝堂上做的每一項布置,為何都會掀不起一星半點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