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屬下看了過來問道,
“大人,這百會可是死穴,這么一針下去,人不死也要殘了,還能問出甚么來呀?”
牟彪毫不以為意,眼都不眨一下道,
“我這手法也是初學,拿他來練練手,能不能說出甚么無所謂,左右抓了不少,一個個的試就是了!”
他說這話時的口氣,跟商量家里殺幾只雞,殺公雞還是母雞一般平常,聽在地上被捆的結結實實的人耳里,卻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
“此人好生歹毒!”
正暗自咒罵間,卻聽得又有人問,
“這人百穴上挨了一針可還能說話?”
“這個……我也不知……”
卻見得牟彪上去二指一并將那根針從黑衣人的頭頂上緩緩抽了半寸出來,問那黑衣人道,
“你可是能說話?”
那黑衣人身子不由自主的抽搐著,一雙眼往上翻著,鼻中的鮮血越發流得多了,他仰頭看著牟彪,嘴里啊啊作聲,牟彪見狀有些懊惱道,
“怕是行針的時候,手法偏差了些,無妨……”
說罷他轉過來,目光在地上的一眾黑衣人身上巡視,
“這個多半是廢了,便是針抽出來也是個傻子了,再換一個試試……”
說著兩指一用力便將針取了出來,這廂不懷好意的掃視過地上眾人,反手將那根猶帶著血跡的長針,拿到了眼前,借著營地的火光看了看,一歪腦袋,
“這上頭怎得還有些白花花的東西……”
當下用手指捻了捻,還聞了聞,
“這是……刺著腦漿子了?”
這一下別說是那一幫子黑衣人了,便是自己人都有些受不了了,個個轉過臉去無人敢應話,牟彪嘆了一口氣道,
“罷,還是我學藝不精,沒領悟到這搜魂針的妙處,若是讓許二叔又或是俞三叔來,那必是不會傷著腦子的……”
這廂還伸手拍了拍那黑衣人的腦袋,
“可惜了一個好好的腦子,這下子不能用了!”
長針抽出之后,那人已是雙眼翻白,渾身亂抽,鼻血把前襟都打濕了,滴滴噠噠順著下巴滴到了前襟上,看得眾人臉上的肌肉一陣亂跳,牟彪起身在地上的一眾俘虜面前走了一遍,卻是提了一個出來,
“你的腦袋大些,想來能多挨幾針!”
那黑衣人咬牙不語,目光卻在看著那此時已經軟倒在地上的同伙,那人此時不光身上抽搐,便是連嘴角耳根都在抽搐了,嘴里時不時的發出一聲呵呵聲,臉上扯出一個怪異的笑容來,牟彪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笑道,
“他如今已是個傻子了,也覺不出疼痛來了,倒是好事……”
頓了頓目光在他頭頂上轉了轉,
“你若是害怕,我便不刺你那百會穴了……”
說罷將他往地上一扔,
“這次試試太陽穴吧!”
于是將手里那根前頭用過的長針送了過來,那黑衣人看著那長針上紅的白的糊了一層,一點點靠近了自己的腦袋,即便他咬牙硬撐,但臉上的肌肉還是不受控制的抽動起來,牟彪笑著道,
“放心,不用害怕,大不了跟他一樣成了傻子,不知冷暖,不曉飽饑,那樣我也問不出來甚么了,自然就會放了你的!”
說罷一針扎進了那人的太陽穴,手上緩緩用力,長針旋轉著進入了腦中,
“啊……”
那人一是疼二是怕,當時就慘叫起來,那聲音比前頭一個還要凄慘,別說是親眼瞧見之人,便是遠遠離著的朱厚照與英兒聽了都是渾身一顫,朱厚照不由自主緊緊抱住了英兒,問身邊的人道,
“嘯林那邊在做甚么,你們過去問問!”
有人過去,不多時回來報道,
“公子爺,那邊是在審人呢!”
朱厚照皺起了眉頭,
“要問人便好好問,弄得這般凄慘做甚么?”
手下人猶豫一下應道,
“公子爺,那些都是死士,不用些非常的手段是問不出話來的……”
朱厚照這話說的外行,自己也覺出不對來,當下忙一擺手道,
“那就在這處等等吧!”
那頭也沒用多少時間,有牟彪這半生不熟的搜魂針當場示范之下,終于還是有人受不了精神折磨招了出來,有了第一個便有第二個,不多時他們想知曉的都知曉了,牟彪又在商隊之中揪出了好幾個暗藏的奸細出來,這一番折騰下來,天色已經大亮了,牟彪過來稟報朱厚照,
“公子爺,還請移步說話!”
牟彪看了一眼披著斗篷,依偎著朱厚照坐著的英兒,朱厚照點頭起身過來,
“審得如何了?”
牟彪看了一眼朱厚照道,
“黑衣人與那商隊中潛伏之人并不是一伙的……”
朱厚照聽了一陣冷笑,
“本宮倒是挺招人的,這是兩伙人碰到一處了?”
牟彪點頭,
“一撥人尋到了那蔣矬子,給了不少銀子,讓他招兵買馬,待我們到了這處就在半路劫道,趁著局面混亂時黑衣人再出手……”
頓了頓又道,
“一撥是本就藏身在商隊之中,就等著我們來,只要我們一到,便想法子接近我們,再尋機下手……”
朱厚照眉頭一挑,
“他們怎會知曉我們行蹤?”
牟彪應道,
“看來是我們離京之后,便一直有派人追蹤!”
他們人多,目標大,但凡派出一兩個追蹤好手便能尋著他們的蹤跡,朱厚照連連冷笑,
“是不是老二和老三的人?”
牟彪應道,
“這些人都是下頭的嘍羅,真正主使之人沒有現身……”
朱厚照哼了一聲,
“不是他們還有誰,本宮若是死了,誰受益最大,誰就有嫌疑!”
這事涉皇家秘辛,他們這些做臣下的自然不好多話,牟彪垂頭不語,靜等著他吩咐。
朱厚照沉思片刻,咬牙切齒面現狠色道,
“把這些人送到宣府去,讓宣府當地的官員派人押送回京,他們想殺本宮,本宮也沒道理,被人打了不還手,把人送給父皇瞧瞧,看看他寵的兩個好兒子是如何手足相殘的!”
牟彪稍一猶豫,
“是!”
太子爺這是打算不給皇家留臉面,把兄弟鬩墻的事兒攤給眾朝臣看了!
太子爺您這樣做,不怕打自家老子的臉么?
他想歸這樣想,面上卻沒有現出來,口中應了一聲,
“是!”
牟彪這頭忙著與人生死相搏,那頭四蓮去了前院,
“公爹,您召媳婦來,可是有事?”
牟斌正負手在屋中踱著步,見她來了點頭,
“你坐!”
下頭自有小廝上了茶,待得下人退下,牟斌才問四蓮,
“今兒你救的那婦人,可就是你那日在賭坊附近所見之人?”
四蓮點頭,便將今兒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眉頭一皺接著道,
“媳婦前頭見那劉娘子時,她并沒有滿臉的膿瘡,這才隔了多久,便成了那樣子,想來其中必是有隱情,媳婦原是想將她帶到北鎮撫司,由公爹的人處置的,卻是沒想到半路之上遇到了劫殺,那幫人看來組織有素,出手狠辣,媳婦猜……應當是有幫有派的!”
劉娘子這個樣子多半是與那邱氏有關,而那邱氏背后的案子連公爹都不敢去查,她當時靈機一動,便索性讓五城兵馬司的人把劉娘子帶走了。
牟斌點頭,坐到了上座,
“那劉娘子被五城兵馬司的人帶走后,我手下的人緊跟著便到了五城兵馬司……”
說到這處牟斌回頭看了四蓮一眼
“我的人就在五城兵馬司的大牢里審的她,問話她不肯應,只口口聲聲要見你……”
牟斌倒是猜出了兒媳的用意,于是錦衣衛的人帶著聶十三悄然入了五城兵馬司,聶十三一見那劉娘子的模樣也是嚇了一跳,把脈之后神色凝重的告訴劉娘子,
“你身上的病癥已是入了骨髓,若是不想法子拔除骨頭里的毒,不出三日便是殞命的下場……”
劉娘子顯是早知自己結局,聞言一聲苦笑,
“老先生,民婦自知必死,這才冒險逃出來見牟府的少夫人,還請老先生可憐民婦命在旦夕,想法子通知她一聲,就說是民婦有話要同她講……”
聶十三聞言眉頭一皺,
“你有何話也可同老朽講,老朽如今在北鎮撫司任職,你若是有冤情,老朽必會想法子助你的!”
“冤情……哼!”
劉娘子一聲慘笑,
“我等升斗小民是有天大的冤情,可……北鎮撫司敢管么!”
說罷將那張爛得不成樣子的臉轉到一旁,
“民婦如今也不想伸冤報仇,只有幾句話交待給少夫人,再請她念在往日那點子香火情上,為我辦了后事,我下輩子做牛做馬還她……”
頓了頓道,
“若是八少夫人不來,那便讓我在此自生自滅,尸體扔到亂葬崗上吧!”
聶十三聞言有些拿不定主意,隨他而來的錦衣衛將他請到一旁問道,
“聶先生,不如我們將她抬回北鎮撫司衙門去?”
聶十三一瞪眼道,
“你蠢啊,若是能提到北鎮撫司去,大人又何必讓我們在此處問她,還讓你們帶了老朽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