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一羽:、、、、、、、、、
牟彪笑了笑道,
“這事兒有我,你不必管,我必會讓你爹答應的!”
這世上的有甚么是銀子解決不了的,多給賈金城些銀子,他怎么會不答應?
賈金城這頭還不知曉,自家馬上就要做牟八公子的老丈人了,卻是正陰著臉問兒子,
“你四姐每日都給了你銀子,你怎得還到我這處要,你在外頭做甚么了?”
賈金城是在衙門里辦差的,甚么上九流,下九流都是見識過的,他一瞧兒子這樣子便知曉事兒不對了!
果然賈尤傳應道,
“那點兒銅板能管甚么用,我出去吃喝一回便沒了,爹……你再給我點兒唄!”
賈金城怒而一甩袖,
“沒有!”
賈尤傳當時便往地上一坐,
“爹,你不給我,我可要哭了,到時候鬧起來,這衙門里的人見著,失臉面的可是你!”
“你……”
賈金城萬萬沒想到兒子如今會成這般無賴模樣,不由氣得以手指點他,賈尤傳根本不管,坐在地上斜眼瞥他,
“爹,我也不要多了,你給二兩銀子就成,要不然鬧起來……你怕是不好看吧?”
“你……你……你……”
賈金城“你”了半晌,也沒個下文,手指頭抖得跟雞爪瘋一般,賈尤傳坐在那處是不動如山,氣定神閑,賈金城腮幫子咬得咯吱作響,最后終是氣惱不已的從腰間摸出錢袋來,抖出幾錠碎銀子,
“拿去!”
賈尤傳大喜,跪在地上把銀子撿了起來,
“謝謝爹!”
“滾……你給我快滾!”
不用他說,賈尤傳已經一溜煙兒的跑了,賈金城氣得額頭青筋亂跳,回到家中滿腔的怒氣無處發泄,叫了賈四蓮進來劈頭就問,
“你這四姐是怎么當的,你兄弟在外頭做了甚么你知不知道?”
賈四蓮早料到他必是會回來問的,神色平淡的應道,
“不知曉……”
“不知曉,你每日里管著家,你兄弟做甚么都不知曉?”
賈四蓮抬眼皮看他,
“爹,家里一大堆事兒,娘還在床上躺著,等我們伺候呢,賈尤傳每天你前腳出門,他后腳就出去了,我難道扔下家里的一堆事兒,跟著他跑?”
賈金城一時語塞,半晌道,
“你不會不讓他出門嗎?”
賈四蓮再瞥他一眼,
“他有手有腳的一個人,我怎么不讓他出門……”
頓了頓道,
“不過,爹要是點頭的話,我倒是能把他腿打斷,又或是將人綁在床上,這樣就能不讓他出門了!”
賈金城聞言氣得夠嗆,
“怎么得……你現在是拿話來將我的軍了?”
賈四蓮正經道,
“不是將爹,我是就這么想的,賈尤傳都這么大了,小時就在外頭野跑,長大了想管……如何能管,要不……您還是給他尋個差事吧……老是在外頭野著也不是個事兒!”
賈金城惱道,
“我能不知曉么,可這事兒也不是一時半時能辦到的……”
頓了頓想著還要靠著四女兒管著家里便軟了口氣道,
“我也不要你管他多少,就他在家里這陣子,你管著他,別讓他在外頭跑,更不能隨意亂花銀子!”
一天二兩銀子,一月就六十兩銀子,老子攢下來那點子家當,經得起他敗幾回!
賈四蓮應道,
“爹要是許我打斷他的腿,我就管……要不……我也管不了!”
賈金城氣得不成,當晚上睡在床上,半夜都沒合上眼,朱氏這陣子肚子越發大了,又白日里睡多了,夜里睡眠淺,被他這么翻來翻去的弄得也睡不著了,便道,
“孩子他爹,這話原來我是不該說的……”
頓了頓道,
“不過……即是進了這家里,幾個孩子好歹叫我一聲娘,我也不能不說了……老七那孩子是該管管了,四蓮說的對,他小時在外頭野慣了,如今大了根本管不住,除非打斷腿……”
見賈金城沒有說話,便又接著道,
“要不……你給他買輛車,讓他去跑跑車,拉拉貨,多少掙些回來也免得他無事去賭坊里扔銀子!”
賈金城翻了個身,心中暗暗叫苦,他倒是能想出好幾個法子給兒子找事做,可他怕那小子不爭氣呀……買輛車,他轉手賣了,又當如何?
“唉……”
賈金城嘆了一口氣,后悔起來,
“都怪向氏,若不是向氏慣著,老七怎么會成這樣!”
當真是娶妻娶賢,這家無賢妻,就沒有寧日啊!
賈金城這廂為兒子煩惱了一夜,第二日頂著兩個黑眼圈兒去衙門,臨走時叮囑賈尤傳不要出門,可他前腳走,賈尤傳后腳就去問賈四蓮要銀子,賈四蓮把昨兒的銅板扔給他,卻是問都不問一句,賈尤傳也是干脆利索的轉身就走。
那頭賈金城到了衙門,便有人來傳,
“賈仵作,公子爺有事想召!”
賈金城忙整理了衣衫,去見牟彪,
“公子爺,不知有何事召喚小人?”
牟彪端坐在上首,問他道,
“昨兒我在你們家攤上吃面,聽說賈仵作家里那小兒子一直閑著,沒差事做?”
賈金城聞言一愣,忙應道,
“犬子前頭牽扯進了一樁案子,如今雖說洗脫了嫌疑,可差事卻丟了,這陣子是閑在家中……”
“嗯……”
牟彪點頭道,
“不知賈仵作可想讓他去京衛營中?”
“能進京衛營……那自然是好”
賈金城乍一聽那是又驚又喜,但很快又回過神來,
“能進京衛營的都是世家子弟,又或是有一身武藝的,小人那劣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無一技之長,如何能進京衛營?”
牟彪道,
“讓他做兵士自然是差了許多,不過……去做個雜役,應是能成的……”
頓了頓又道,
“雖說是做雜役,可一月有三兩銀子拿,吃穿都由營里管著,輕易不能外出,如此賈仵作豈不是少了許多煩心事?”
賈金城聞言大喜,當下是一躬到地,
“多謝公子爺關心,小人萬分感激!”
“嗯……”
牟彪點頭道,
“你回去讓他收拾收拾,明兒便有人來接他……”
賈金城連連點頭,
“是是是……”
這廂再三謝過,這才轉身出去,當天晚上喜滋滋回去,卻是先留了一個心眼兒,對賈尤傳道,
“明兒……我有一位朋友在城外辦酒,你跟著我去,因著離得遠了些,許是要在外頭住,你收拾幾件衣裳……”
賈尤傳一聽說有酒肉吃,立時來了勁兒,果然回屋去收拾衣裳,賈金城才悄悄對賈四蓮道,
“今兒公子爺給老七安排了一個差事,是在京衛營里做雜役,明兒就有人來接他……”
賈四蓮聽了一喜,總算是能將這小子送走了,賈金城又道,
“前頭可是你同公子爺說的?”
賈四蓮想了想道,
“倒不是特意提的,只是公子爺在攤上吃面,碰上老七問我要銀子……”
賈金城聞言直覺兒子丟臉,不過這臉丟得好,讓公子爺出手相幫,總歸去了自己一塊心病,那便是好事!
賈四蓮對牟彪,自然是比賈金城對牟彪更加知曉,她心中暗道,
“嘯林怎得想著把老七弄去軍營里,他那般厭惡老七的,怎得突然起了這心?”
她自然不知曉牟彪把賈尤傳弄去軍營是打算著好好收拾這小子,第二日便有京衛營的兩人過來賈家,將正收拾了東西,預備跟著賈金城出門吃酒的賈尤傳給帶上了車,賈尤傳一臉的懵,
“爹,這是做甚么?”
賈金城忙道,
“這是我那朋友派人來接我們了,爹臨時有事兒,你先去……我隨后就到!”
當下卻是幫著將賈尤傳給弄上車,賈尤傳還沒明白,馬車便開動了,他只好趴在后窗上道,
“爹,你快點來啊!”
“好好……”
賈金城沖他揮手,
“老七,你去了那邊好好的,爹得了空就去瞧你!”
賈尤傳聽得這話怎得不對,坐在馬車上越想越是不對勁兒,待到馬車出了城門,他心里越發跳得厲害,當下嚷了起來,
“停車,停車,我要下車!”
那奉命來接他的二人,原是在外頭趕著車的,聽他這話,一人撩了簾子進來,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叫喚甚么叫喚,今兒你去也是去,不去也是去,敢跳車,信不信爺爺把你兩條腿打斷!”
賈尤傳那見過這種兇神惡煞,感覺比那賭坊里打手頭頭都兇殘,捂著臉結結巴巴道,
“這……這位大哥,你……你要帶我去哪兒,我……我爹不會……不會把我賣了吧?”
那人嗤笑一聲道,
“就你這孬種樣兒,買給殺豬的都剮不下幾兩肉,放心……去個好地方,有吃有喝,還有銀子拿!”
賈尤傳又問,
“大哥……那……那是個甚么地方呀?”
那人道,
“少他娘的多問,到了地頭你就知曉了!”
如此這般,賈尤傳被帶到了京衛大營之中,做起了雜役,因著有牟彪特別關照,賈尤傳在那京營之中,可真是吃盡了苦頭,似他這樣的小雜役,進來做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計,便如做飯洗衣縫縫補補那都是輕省的,喂馬、洗馬、鏟馬糞、打掃茅廁、給大人洗腳之類的事兒才是賈尤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