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他們都是在牽著錦衣衛的鼻子走!
牟彪越想越是氣惱,
“小爺難道竟是被人當猴耍了么?”
只這事兒陛下已經不許再查,如今也不是查下去的時候,而是想法子把屁股擦干凈,將這事兒暫時壓下!
這事兒自己做下的,還要自己去還,當日下午牟彪將李芳庭扶上馬車,又給送回了三皇子府,三皇子府上朱厚燔聽聞人給送回來了,便讓人將牟彪給召進了書房之中,
“三皇子殿下千歲!”
牟彪單膝跪下行禮,上頭的人卻是哼了一聲,就那么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也不叫起,冷冷對他一笑問道,
“牟大……人,你這是問出甚么來了?”
牟彪低頭應道,
“稟殿下,此案已由陛下下旨,不再追究,微臣便將大總管送還……”
不是小爺不查,是陛下不讓查!
三皇子聞言連連冷笑,
“怎得……依你的意思,若不是父皇下旨,你還打算來個屈打成招不成,你們審了這么多日,沒有審出個所以然來,若不是父皇給你們臺階下,你們現下只怕是沒個交待吧!”
牟彪低頭不語,三皇子冷眼看他,
“牟大人,本宮勸你一句話,有些人看著一時得勢卻未必就是可靠的,你們切切不要目光短淺,早早投靠了過去,將身家性命草率賭上去,你們就不怕以后落得個沒了下場!”
牟彪低著頭,淡淡應道,
“多謝殿下提點!”
三皇子冷哼一聲,
“滾吧!”
牟彪低頭出來,待得出了三皇子府,回頭看了看三皇子府上頭的匾額,緊了緊拳頭,這才過去翻身上了馬,打馬回轉了北鎮撫司。
他回去向牟斌交令,牟斌看了兒子一眼,
“三皇子有沒有為難你?”
牟彪搖頭,
“并未為難兒子!”
“嗯!”
牟斌點了點頭,
“此案到此為止,以后都勿再提起……”
“是!”
牟彪拱手退了出去,回轉自己那公廨處坐了坐,心里煩悶終是坐不住了,索性帶著牟龍、牟虎去了賈家面攤,牟彪這陣子忙碌,算一算二人竟是不見一月有余了,賈四蓮見著牟彪很是欣喜,迎上去仔細打量,見牟彪削瘦了許多,人也黝黑了許多,不由心疼道,
“這陣子怕是忙壞了吧?”
牟彪嗯了一聲,賈四蓮打量他神色,感覺他心情甚是低落,便小心問道,
“肚子可是餓了,或是喝一碗冰飲子?”
牟彪應道,
“冰飲子……玫瑰味兒的吧……”
賈四蓮點頭,為他端上了一碗冰飲子,這廂坐到了他對面,小心打量他神色問道,
“怎得……可是公事不順?”
牟彪搖頭,
“倒不是不順!”
實則他們如今已經察覺到這案子另有蹊蹺,若順著現有的人證查下去,說不得就將幕后之人給揪出來了,可偏偏這時節,陛下下旨不許再查了!
牟彪一想到適才在三皇子府里三皇子那副嘴臉,不由的氣往上撞,
“哼!給小爺氣受,小爺這回就真是不查了,讓你小子背黑鍋背到死!”
蠢貨!
但凡三皇子聰明一點兒,稍稍打聽打聽這案子,他都不會這么對自己!
冰飲子端了上來,牟彪吃了一口,只覺炎熱大夏日里一口冰冷冷,甜絲絲,香甜甜的冰水下了肚,心里的燥熱退下去不少,他這才有了心思把自己近來做的事兒,一一告訴給賈四蓮,賈四蓮用小手撐著下巴,單薄的衣袖褪到手肘處,露出健康小麥色的肌膚,她認真聽了半晌,想了想左右看了看,湊過去問牟彪,
“你說……上回在明悅樓,太子爺密會的那女子,會不會就是這幕后謀劃之人?”
牟彪這陣子忙的暈頭轉向,將前頭明悅樓那件事兒給拋在了腦后,這廂經四蓮一提醒,他立時想起來了,這前前后后串到了一處,牟彪便有些明白了,
“如此看來,若說這件事兒有誰是最大的受益者,實則是太子無疑啊!”
若真是太子爺指使人做的……
牟彪想起了四蓮轉訴太子與那女子的對話,
“那女子似乎是某個組織的成員,有心向太子投靠,太子爺便讓對方遞投名狀……”
所以這就是他們的投名狀?
這么一番將二皇子與三皇子全數拉下了水,可太子爺卻在岸上擺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瞧著,連帶著錦衣衛都做了牽線木偶!
賈四蓮也是個腦瓜子靈光的,細想一想,也想到了其中的蹊蹺,她與牟彪都是面面相覷,二人一陣后背生涼,牟彪小聲對賈四蓮道,
“四蓮,我告訴你的事兒,你可萬萬不能同旁人透露半個字兒,切記切記!”
賈四蓮點頭,苦笑道,
“我們這樣的升斗小民,平日里鄰里左右吵嘴兒打架,至多不對就是讓人頭破血流,那便已是頂了天,要吃官司的了,那知曉這天潢貴胄之間的爭斗……”
這可不是頭破血流能了事的,那手段之狠辣,是動輒就要人性命,一言不合就牽連闔府上下幾十上百人口性命的!
人都說榮華富貴好,卻不知這榮華富貴后的爭斗,那是驚心動魄,步步陷井,殺人不臟手,害人不留情的呀!
牟彪在這處同賈四蓮說了半天話,總算是心里舒坦了些,待到天快黑了,還幫著賈四蓮收了攤,這才騎了馬回轉家中。
待得回到牟府,進了自己院子洗漱一番,他才去了劉氏那里問安,和哥哥姐姐們一起坐著吃飯,牟斌今日也是難得回了府,太子大婚完成,手里的案子也不必忙了,他終于得了空回家享受天倫之樂。
按著規矩,牟彪久不歸家,這頭一晚是要在正室的房中歇息的,劉氏久不見丈夫,現下心情也是歡愉的,笑瞇瞇掃過桌上吵吵鬧鬧的眾兒女們,又特意看了大兒子和大兒媳婦,見小兩口雖是不說話,但眉眼之間,情意綿綿,溫柔小意的樣兒,讓她看得心里一陣陣歡喜,
“依著這樣兒,我離當祖母的日子可是不遠了!”
一面想一面回頭瞧了一眼身邊的丈夫,牟斌倒是神色如常,孩子們鬧的兇了,他一個眼神兒過去,那幾個小子立時便低頭縮頸不敢再吵了,劉氏笑瞇瞇道,
“今兒難得一家人坐在一處吃飯,為娘有話要說……”
眾人都抬頭,有那早知曉消息的,便捂著嘴兒看著牟良偷笑,牟良漲紅了臉,低頭假裝吃飯,卻聽母親劉氏道,
“你們二哥的婚事,爹娘已經為他定下了,是太常寺少卿關文博的長女……”
姐妹幾個和下頭幾個兄弟聞言都拱手向牟良道喜,
“二哥,恭喜恭喜呀!”
牟彪久不著家,還真是不知此事,聞言笑著也向牟良拱手道賀,牟良紅著臉低著頭,羞的臉紅脖子粗,又聽劉氏道,
“你們大姐姐的婚事,也是已經定下了……”
便又說起了廖炳赫,姐妹們聽了都紛紛恭喜牟秀美,
“金吾衛呀,大姐姐……你好福氣呀!”
牟秀麗一臉的羨慕,
“若是我也能配個金吾衛便好了……”
說罷對劉氏撒嬌道,
“母親,您也給女兒尋個金吾衛的兒郎呀!”
劉氏聞言眼神閃了閃,剛要接話,一旁的牟斌哼了一聲道,
“女兒家的婚事,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也是要講個緣分,不能強求,那有你想要甚么便能得甚么的?”
牟秀麗一慣害怕牟斌,見父親發了話立時不敢說笑了,低下了頭,一旁的二姨娘王氏見女兒當著眾人的面被老爺訓斥,生怕她抹不開臉,忙捂了嘴兒笑道,
“是呀,這姻緣姻緣,靠的就是一個緣字,說起來……我們家三小姐的緣份到沒到不知曉,依我瞧著八少爺的緣分卻是到了!”
哥哥姐姐們聽了又是一齊心照不宣的沖著牟彪笑,牟彪一愣,
“怎得這熱鬧看著看著,看到自己身上了?”
當下茫然問道,
“我……關我何事?”
二姨娘笑道,
“八少爺,聽說前頭在大街上來了一出英雄救美,親家夫人那邊,可是連著三日送了禮上門,要謝八少爺的,只可惜您這陣子事忙,一直不在府中,要不然那尤家的管事,怎得也要給您磕個頭再走的……”
牟彪聽了更是不解,
“不過就是舉手之勞,他們謝我便謝我了,禮送到就成了,又怎么扯到了姻緣上頭?”
眾人聽了都嘻嘻笑,牟秀惠笑道,
“老八,你知不知曉,那送來的謝禮全數都是牟家九小姐親自挑選的,里頭還有一幅自己繡的屏風呢!”
按說大家的小姐親手做的繡活兒,不會輕易送給外男的,不管是姻親還是世交,能送這樣的東西出來,那就是隱晦的向男家表明心跡了!
尤三姐見牟家眾人說起此事都是面帶笑容,心中暗道,
“看來牟家人對這門婚事倒是樂見其成……”
也不枉九妹在家里好一番鬧騰,要死要活的才得了爹娘的首肯!
在尤三姐看來,親妹妹做了自己的妯娌,那是最好不過的了,牟彪如今擺明了是要接錦衣衛的擔子,有了這樣的親事,即便是牟彪以后分府出去單過了,他與自家夫君的關系也要比旁的兄弟親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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