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一羽:、、、、、、、、、
這四人之中其余三人都無問題,只那二皇子府里的一個管事卻是最大的嫌疑,這事牽連到了皇子府,牟斌不敢獨斷,上報了弘治帝,弘治帝只是冷冷一個字,
“查!”
此事是牟彪去辦的,他拿著錦衣衛的駕貼去了二皇子府,二皇子朱厚燁聞聽便是一驚,
“錦衣衛的人上門了?”
錦衣衛的人上門做甚么?
這太子剛大婚還未參政呢?
父皇這就打算著為他掃清障礙了?
不能呀?父皇春秋鼎盛,就這么快想太子一家獨大,把我們兄弟都打壓下去了?
二皇子忙叫顧先生詢問,那顧先生聽了一撫頜下胡須,
“殿下,您是龍子龍孫,錦衣衛沒有陛下的首肯,那是決不敢上門的,即是已經上門了,還是讓人進來,且聽他說法再做打算!”
二皇子點頭,吩咐人將錦衣衛的人召進府來,那顧先生起身轉到了書房屏風之后,不多時外頭腳步聲響起,二皇子朱厚燁便見得一個威武的少年郎大步走了進來,
“殿下千歲!”
一身飛魚服的少年郎單膝下跪,行了一禮,朱厚燁上下打量他,
“你……你是牟指揮使家的小兒子?”
牟彪拱手應道,
“回殿下,正是微臣!”
二皇子抬手,
“請起來說話……”
待得牟彪起身,二皇子笑了笑道,
“早前便聽說牟大人家中有個極出息的兒子,如今在北鎮撫司衙門辦差,本皇子平日里深居簡出,倒是一直無緣相識,今日一見果然虎父無犬子!”
牟斌乃是皇帝近臣,如今正是權勢滔天之時,這朝中不光是太子爺想拉攏牟家父子,便是這些皇子皇孫們對上牟家父子也要客氣三分,更何況今兒牟彪那是拿著駕貼上的門,二皇子心里不愿,卻也不得不笑臉相迎,牟彪態度很是恭敬,起身垂手道,
“殿下謬贊……”
二皇子點了點頭問道,
“你今兒到此有何公干?”
牟彪應道,
“殿下,今日微臣來此,乃是提拿殿下府上前堂執事張福來……”
“張福來?”
朱厚燁眉頭一皺,轉臉問身后之人侍立的太監,
“德裕,我們府上有叫張福來的么?”
他堂堂皇子之尊對府上有多少管事,多少下人,那是并不清楚的,當下轉頭問身邊人,身邊那面白無須,身形高大的大太監躬身應道,
“殿下,這府上是有前堂的執事叫張福來的……”
二皇子點頭,
“將人傳來!”
“是……”
德裕出去,不多時慌慌張張的回來,
“殿下,那……那張福來死啦!”
二皇子的臉色當時就是一變,
“人死了?”
牟彪也是豁然轉身,問道,
“人在何處,快帶我們去看!”
德裕不敢應話,抬頭看向二皇子,朱厚燁一揮手,
“帶他們去!”
牟彪這廂跟著那大太監急匆匆趕去了那張福來的住處,這張福來乃是前堂的執事,在王府之中也算得身份較高了,他每月的月銀不少,在王府附近也是買了一座宅子的,家里老小妻兒都安置在宅子里,他自己當值之時便歇在王府分派的廂房之中,不當值時便回家中住。
今日張福來正是當值,聽下頭人說是上午在院子里露了一面,之后便一直沒見人影,因著前堂一直無事,也無人去尋他回事,到如今錦衣衛上了門,點名要找人時,下頭人在外頭叫了幾聲不見回應,又去推他的門,才發現張福來已經把自己吊在了房梁之上,下人忙叫了人進去救人時,這人都已經硬了!
德裕將牟彪等人引到了張福來的房中,牟彪只見得人已經被放到了地上,張福來是個中等個子,身形有些肥胖的中年男子,此人平日里養尊處優,養得白白胖胖,如今上吊而死,一張臉漲得紫紅,頸上套著一條牛筋繩,牟彪摸了摸他的胸口,身子果然已經僵硬沒了起伏。
牟彪取出刀來,將他脖子上的繩子割斷,將繩子扔到了一旁,露出了他頸上的一道紫紅的勒痕,牟彪將人翻來翻去看了又看,吩咐一聲道,
“來人,把衙門里的仵作叫來……”
下頭人得令,沒有多久便叫來了衙門里的仵作,卻是賈金城,
“大人!”
賈金城見了牟彪上前行禮,牟彪點頭,
“賈仵作,你來驗看尸體……”
賈金城點頭走過去仔細察看這地上的尸體,看過之后,又四下里打量了這房間,再讓人搭了梯子,爬到了房梁之上察看了一番,之后再下來又看了看那張福來的傷處,最后起身對牟彪拱手道,
“大人,此人不是自縊而死的……”
“哦……怎么說?”
賈金城道,
“此人是被人靳死之后,懸掛在了房梁之上……”
那二皇子身邊的大太監德裕聞言一驚,大聲叱喝道,
“忒你這仵作可是看清楚了,萬不可胡言亂語!”
若是這張福來有罪,自己畏罪自盡倒也罷了,可若說他是被旁人勒死的,那就要牽連到王府中人了,這要是查起來,錦衣衛有心要牽連,這可就是沒完沒了了!
想到這處德裕一驚,神色驚疑不定的瞧著牟彪,心中暗道,
“錦衣衛怎么會好端端的查到我們二皇子府上了,這太子爺剛剛才大婚,怎得……這牟斌就預備著站太子一邊兒了?”
牟彪神色坦蕩的任由那太監的眼神兒在自己身上打轉,問賈金城道,
“賈仵作如何看出來的?”
賈金城蹲下去將張福來的頭掰到一邊,此時張福來已經僵硬,他輕輕一掰,并不見動,這廂伸手在尸體耳后和頸兒按了幾按,也不知用了甚么法子,一只手按住頸骨,一只手緊緊握住尸體的下巴,再那么一掰,只聽得咔吧吧幾聲,聽得屋中眾人后頸上一陣發涼,那尸體的腦袋終于轉了過去,
“大人請看,自縊之人上吊之時,將頭探入繩圈之中,都會是脖子下方受力,后頸之處不會有勒痕,可大人您看,這具尸體,后頸之處都有勒痕……”
說罷將尸體放下,取了一旁被牟彪割斷的繩圈,兩手握住兩頭的斷頭,合在一處,比劃給眾人看,
“大人請看,這繩圈兒套得大,人吊上去之后,必定不可能緊緊勒滿整個脖子,因此自縊至多脖子半圈兒,由下頜咽骨處有較深的勒痕,向兩邊由深到淺,而不是這樣整個脖子一圈全是勒痕,且深淺均勻,這分別就是有人從后頭用繩子,左右用力將此人靳死,然后再將尸體吊在房梁之上……”
之后賈金城又指向房梁之上,再指了指放在下頭翻倒在一旁的凳子道,
“大人再看,這房梁與凳子之間的距離……”
說罷過去小心的扶起了凳子,將之立起之后,自己站在了凳子上,又比劃著手里的繩索,
“大人請看,這凳子并非是正放在房梁正下方的,人若是站上去上吊的話,必定是有個身子前傾再蹬腿兒的動作,那么雙腳離地之后,整個身體便會在半空之中晃動,那套在房梁上的繩索必定也是會晃動的……”
他指了指地上的死尸道,
“這尸體身形肥胖,晃動起來,必定劇烈,且因著繩子受力不均,會在房梁上出現磨損的痕跡,可那房梁上的繩印,清晰可辨,并沒有半點模糊移位之處,這更加說明人是死后吊上去的……”
要知曉,上吊而死是十分痛苦的死法,大多數人上吊之人在臨死痛苦之時,都會不自覺的掙扎,所以賈金城見過的自縊案子里,不少房梁甚若是樹枝之上,都有來回摩擦的痕跡,當然也不排除那上去一吊就死沒來得及掙扎的,不過即便是一吊就死,這凳子放得遠,人必定要蹬一下的,尸體怎得也會在半空之中晃蕩許久,怎得上頭的繩印沒有半分摩擦的痕跡,最大的可能就是人死后才被吊上去的,有兇手偽造了現場,繩印自然就是清晰且唯一的一條了。
牟彪聽得連連點頭,便是那大太監德裕都微闔了雙眼,微微的點了點頭,賈金城又叫了一名錦衣衛力士過來幫手,將那張福來身上的衣裳給脫了下來,再將人翻過來一看,卻見得那白生生的后背之上,赫然有個清晰的淤青,賈金城指著那淤青道,
“大人再看……”
說罷左右瞧了瞧,尋出一名跟那尸體身高差不多的錦衣衛,在后頭比劃了一下,又再從錦衣衛里尋了一名高大漢子出來,比劃道,
“請這位兄弟用膝蓋頂住這位兄弟的后背處……”
二人一比劃,賈金城再取了一根繩子來虛虛套在前頭那人的脖子上,
“大人請看,兇案發生時,這死者應當是坐著的,兇手大約便是如此,從后頭勒住了死尸的脖子,再用膝蓋住了尸體的后背……”
頓了頓他道,
“這具尸體個子中等,兇手應是高大壯實的漢子,且能出其不意的勒死一個成年的男子,必須是雙膀有力,但不一定是練家子……”
牟彪聞言點頭,
“你說的對,練家子不必用這么麻煩的法子殺人……”
若是他殺人,根本用不著勒死人,只需瞧著此人要害上打上兩拳,此人便會立時倒地斃命。
遇上那高明的江湖人士,一根手指頭都能殺人,又何必這么費勁兒勒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