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一羽:、、、、、、、、、
無奈之下,牟彪只得返身回去溫言詢問,
“九小姐,你可好了些?”
尤九小姐呆坐了半晌,此時總算是回過神來了,白著一張五官精巧的小臉,抬頭看向牟彪,此時的牟彪臉上身上還有干涸的馬血,只看在尤九小姐眼中卻是那般的威武可靠,她顧不得大家閨秀的矜持,伸手一把緊緊抓了牟彪的手,
“我……我的丫頭和馬夫?”
被她抓住了手,牟彪有些尷尬,見四面圍觀的人還未散去,不好當街甩了人面子,便索性順勢拉了她起身,就把自己的手收了回來,
“你的丫頭頭上撞了一個大包,大夫說是傷著了腦子,還要待醒過來才知曉情形如何……”
頓了頓道,
“你那馬夫也是頭上受了傷,不過是外傷,回家養著便是了……”
尤九小姐松了一口氣,驚魂未定,可憐兮兮的看向牟彪,
“那……那現下我……我怎辦?”
牟彪想了想應道,
“今兒的事,衙門里怕是要過問的,不過現下也不急,我先送了你們回去,小姐回去之后,就好好呆在家中休養,馬夫與丫頭也不能離開家中,等著衙門里派人過去問話……”
尤九小姐不知其中蹊蹺,只當是出了撞車的事故,衙門要追查原因,當下點頭道,
“好……”
牟彪這廂叫了馬車,把尤九小姐和她那丫頭還有車夫送回了尤府,待到了尤家,尤夫人關氏聞聽大驚,忙迎出大門來,尤九小姐跳下車,一下子撲進了關氏的懷里,
“娘……”
叫了一聲娘,立時就嚶嚶的哭了起來,關氏抱著女兒,這廂上下打量,見女兒雖說形容狼狽卻沒有受傷,松了一口氣,牟彪過來行禮,將事兒一講,
“尤夫人,九小姐的馬車在街面上與人相撞,兩車都受了損,人也受了傷,這事兒衙門里還要派人來問,還請這幾日讓九小姐呆在府上,不要外出……”
關氏點頭,又聽說出事時,正是牟彪救了女兒,忙連聲道謝,牟彪擺手道,
“夫人不必多禮,我們乃是姻親,又這也是我的職責所在,救九小姐乃是應當,不必道謝!”
這廂又拱手告辭,
“九小姐還是快回去休息吧,小子這處還有差事,急著回衙門里,告辭……”
牟彪急急忙忙回去,那兩具死尸已經擺放在了驗房里,北鎮撫司衙門的三位仵作此時正在驗看那兩具尸體,見得牟彪急匆匆進來,
“公子爺!”
三人拱手行禮,牟彪擺手道,
“不必多禮……”
又指了尸床上擺放的兩具尸體問道,
“這二人是甚么個情形?”
三位仵作互視一眼,由黃仵作稟報,
“公子爺,這二人我們正在驗看,適才剛驗看過兩具尸體的表面,全身皮膚有幾處擦傷與撞傷,四肢及全身無有骨折,沒有致命傷,這兩具死尸的各處關節,尸僵已經形成,他們二人并不是被馬車翻壓而死,而是早在兩個時辰之前已經死去,看這青黑的臉色我們疑是中毒而死,正想著剖開肚子查看內臟……”
牟彪點頭,
“你們動手便是……”
說罷退到一旁負手觀看,這三人都是熟手,這廂取過工具,將那死尸自喉頭到下腹處全數剖開,露出里頭暗紅的內腔,牟彪看著賈金城手法嫻熟的將死尸的喉嚨左右分開,尋出食道來用小刀破開,里頭果然有烏黑之色,
“公子爺,您瞧……果然是被毒死的……”
三人一路從食道到胃部全數剖開,那胃部被小刀一劃開,立時一股子酸腐味兒混著酒氣,充盈了整個驗房之中,賈金城將死尸胃里的東西用一個鐵勺子,勺了一勺到一旁的碗中,舉到眼前看了看,又還聞了聞道,
“公子爺,他們二人確是中毒而死……毒物應是混在酒中飲下的……”
牟彪點頭,
“你們再仔細查看……”
吩咐一聲便轉身出了驗房,又去了聶十三那處,那受傷的馬夫已經服了藥,正在病床上昏睡,牟彪進去問聶十三,
“聶大夫,這人現下如何?”
聶十三應道,
“死不了,就是肋骨斷了……”
“可有法子讓他清醒,我有話要問他……”
聶十三點頭,反手從桌上的針囊之中取出一根針來,沖著那馬夫的人中便扎去,
“啊……”
銀針沒入皮膚,那馬夫立時便睜了眼,疼叫了一聲,瞬間清醒過來,他轉頭四處打量,
“我……我這是在何處?”
牟彪過去坐到了他面前,
“這處乃是北鎮撫司,你適才兩車相撞,被壓斷了兩根肋骨,我們便把你帶到了北鎮撫司衙門里……”
那馬車一臉的茫然,
“北鎮撫司衙門……”
他瞪大了眼瞧向牟彪,
“官爺,您……您為何要拿了小的到衙門,不是小的要撞他們呀,是他們突然從旁邊的胡同里沖出來的,你要拿也應拿他們呀!”
牟彪冷笑一聲道,
“你倒是沒撞人,可你殺了人,你那馬車里的兩具死尸是何來歷,是不是你所殺?”
馬夫聞言大驚,
“死……死尸?”
當下顧不得胸口劇痛,掙扎著要坐起來,卻被聶十三一把按在床上,也不知他使了甚么手法,那車夫掙了幾掙都沒法掙脫,只得又躺回了床上,因是牽動了傷勢,疼得他齜牙咧嘴,馬夫強忍著疼叫起了冤枉來,
“小官爺,小的冤枉啊,小的甚么都不知曉……”
他這廂疼得一面抽氣一面講了出來,
“小的……小的就是個趕車的馬夫,每日在城里拉活,昨兒便有人付了小的銀子,讓小的今兒去桂花胡同,接兩位客官去城外,小的到時,那兩位客官說是讓小的等在外頭,之后有人叫了小的去幫著搬下行李,小的就去了,回來的時候一撩簾子就看見兩位客官坐在車廂里了……”
那馬夫此時回憶起來,臉色漸漸變了,
“小的……小的看見……看見兩位客官都閉著眼,臉色不好,那……那叫小的搬行李的人說這兩位昨兒喝了頓酒,酒還未醒,想在車上補眠,讓小的不要驚動他們,待到了地頭自有人會來接應……小的……小的也沒細想,就拉著人走了……”
之后的事兒,牟彪他們都知曉了,這馬車從桂花胡同出來,轉上了大道,就遇上了尤家的馬車,若不是出了一場相撞的事故,這時節他怕是已經不知不覺間將人給運出城了!
牟彪凝眉想了想問道,
“桂花胡同哪一家?”
馬夫想了想應道,
“桂花胡同第五家……”
牟彪聞聽一個轉身,出去便招呼了自己手下的人,
“去桂花胡同!”
一眾人這廂騎著馬,風馳電掣一般沖出了帽兒胡同,只見得長街之上塵土飛揚,鮮衣怒馬的錦衣衛飛馳而過,引得沿路百姓個個疾退一旁,捂著口鼻看著那一騎騎飛馳而過的身影,
“這是……這是怎么了,又有大案子了?”
桂花胡同其實也在內城,離著帽兒胡同不遠,他們快馬而去還沒用上一刻鐘的功夫,只待到手下的力士一腳踹開大門時,那院子里早已經人去樓空,牟彪倒是毫不意外,
“若是在此殺了人,必定是會跑的!”
再說了,外頭的街面上的車兒動靜鬧的那般大,便是沒跑,聽見動靜也跑了!
當下一揮手,
“搜!”
下頭人應了一聲,沖進各房中四處搜尋,牟彪也跟著緩步進去,卻見得這間宅子布置與京城普通人家也是相差無幾,正房再加左右兩間,正堂之上有張桌子,桌上杯盤狼藉,擺了三副碗筷,三只酒杯,牟彪過去拿起酒壺搖了搖,
“已經空了!”
他將酒壺給了身后的牟虎,
“拿回去給聶大夫瞧瞧……”
看這樣兒,那二人最后的一頓想來就是在此吃的,酒壺里的多半就是毒酒了!
想了想又吩咐道,
“去吧,賈仵作他們叫來,讓他們來勘察現場!”
有人自回衙門去叫人了。
牟彪又轉去后院,后院里挖有一個小小的地窖,但沒有似旁人家那般儲藏糧食、蔬果等,而是沿著洞壁擺放了幾排酒壇,
“這家人的藏酒倒是不少……”
一般人家至多存上一兩壇,少有人家存上幾十壇酒的,除非是做這酒生意的。
牟彪在里頭四下打量,見得近窖口處的木架之上擺放了幾壇泥封已經打開的酒壇,他打開其中一壇聞了聞,酒香撲鼻,倒是好酒。
之后下頭人又來報,
“公子爺,在臥室的床下有暗格,里頭有四百多兩銀子……”
“這么多?”
牟彪眉頭一挑,想了想道,
“尋幾個左鄰右舍,再叫了里長來,問一問這院子的主人是誰!”
手下人行動極快,到左右鄰居家門前,狠命拍門,但凡有人來應了門,立時就拉出來,推推搡搡到了這院子里,牟彪問那被帶來的幾人道,
“這院子是誰家的,你們可知曉其底細?”
這左右都是平民百姓,自然是怯官的,眾人見是錦衣衛,個個都嚇的臉色發白,嘴唇哆嗦不成言,倒是有一人膽子大些應道,
“這家主人姓易,是叔侄倆人,他們……他們是五年前到京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