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之人立時捂著肩頭退去,墻頭之上牟彪見狀,一個飛身,從頭頂飛撲而下,來了一招力劈山,這一刀堂堂正正,從頭頂而下,充滿了一往無前,非生即死的氣勢,以那怪人的功力,竟是心頭一顫,生出避無可避,只能硬擋的感覺來,
可他手上并無可硬拼的利刃,無奈之下,雙手交叉護在頭頂,想借長至手肘的護臂擋牟彪的一刀,
“當……”
二人這是頭一回交手,牟彪挾飛撲之勢,借刀劍之利,拼著兩只手虎口發麻受傷,將那怪人右手上的護臂,一刀劈斷,那怪人一聲悶哼,收手回撤時,手臂上的鮮血便涌了出來,順著手腕手指,流到了身下地面之上……
那怪人受了傷,心里狂怒,面罩下臉上的肌肉不停的抽搐,盯著牟彪的雙眼,似是要滴出血來,
“小子,你是誰?我觀你能指揮得了這一幫朝廷鷹犬,必是身份不同,你敢報上名來嗎?”
牟彪哈哈一笑,
“報名有何不敢,不過你藏頭藏尾,連臉都不敢露,我憑甚么要告訴你我的名字,有膽子你報一個?”
那怪人目光一陣閃爍,卻是沒有說話,牟彪聞言輕蔑一笑,
“怎么……嘴里說著不怕錦衣衛,你這心里定是早怕了吧?”
那怪人怒哼一聲,不再應話,突然一閃身,人已高高躍起,自上而下撲向了牟彪,牟彪退都不退,揮刀格擋,卻是不擋身前,只擋身后,果然那怪人身在半空之中,展開兩臂,打了一個旋,轉到了牟彪身后,牟彪反手一刀,正正擋住了他的一掌,
“砰……”
怪人手掌與刀刃相觸,好出一聲勁氣相擊之聲,牟彪踉蹌前行兩步,那怪人借力一個翻身,雙腿向他后心蹬去,牟彪似早料到他有此一招,一個伏身趴在地面上,再一個翻滾,人便仰面向上,雙足一蹬,腰身一挺,雙足便與對方對上,
“砰……”
又是一聲,這一回牟彪占了便宜,他上半身倒在地上,一招兔子蹬鷹是有借力之處的,怪人身在半空之中卻是沒有借力的地方,被牟彪那么一蹬,人便倒飛了出去,牟彪這一倒地蹬腿兒,可是瞧準了方向的,那怪人背后無眼,飛出去之后,剛想調整身形,卻聽得身后風聲起,卻是有人在自己背后揮出了一刀……
半空之中,他來不及變換身位,只得硬受了一刀,這一刀乃是錦衣衛中高手劈出,前頭知曉他身上有古怪,這一回竟是索性棄了刀刃,用刀背,繡春刀比一般的長刀要短上一些,刀背略厚些,一刀劈上去,
“砰……”
這一聲響結結實實,那怪人只覺喉頭一甜,哇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竟被生生劈回了原地,此時牟彪已經起身,見人回來了,提刀又上,
“來的好!”
眾人蜂擁而上,想亂刀砍了這小子,那怪人受了內傷,見勢不妙,挺身腳尖一踮,人就飛上了半空,牟彪早知他有此一招,抬手就將自己的刀扔了出去,明晃晃的刀鋒擦過怪人的身子,刺破了他腋下的薄翼,他身子一歪,眼看就要栽下,眾人剛要涌上前去,只見他突然伸手入懷,從懷里掏一樣事物來,
“波……”
一聲捏破,粉末揮灑而下,眾人紛紛抬手遮臉,那怪人一聲尖嘯,勉強躍上墻頭,怨毒的盯了牟彪一眼,飛身向外跑去,
“追!”
眾人追了出去,有那輕功好的,躍上墻頭追,有那輕功差的,便回衙門騎了馬出來,北鎮撫司眾人一路追著那怪人下去,長街之上傳來一片騷動之聲,牟彪沒有跟著追出去,轉身去看了那陳良,伸手一摸脈,發覺他脈像平穩,氣息舒緩,好似睡過去了一般,想了想道,
“把人弄到北鎮撫司去!”
兩人抬著陳良去了,牟彪回轉牢中,見得文子豐背著雙眼緊閉的倪東褚出來,
“嘯林,人抓著了么?”
牟彪應道,
“大隊人馬追去了,陳良被拿下了!”
說罷過去接了倪東褚,稍一挪動,倪東褚立時從昏迷之中蘇醒,瞪眼看著他,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滲了出來,牟彪摸了摸他的胸肋處,
“斷了兩根肋骨……快去找大夫!”
二人將倪東褚背回了北鎮撫司,有衙門里的大夫立時出來為傷者醫治,牟斌見著兒子一身狼狽的回來,問道
“你見著那劫獄之人了?”
牟彪點頭,
“不過沒瞧見面目……”
將那怪人身上的種種怪異之處一講,牟斌冷哼一聲道,
“這不是京城地界的江湖人,多半是江湖上的門派,拐子幫倒是肯下血本,請這樣的高手出馬是要花大價錢的……”
復而皺眉道,
“陳良倒底還藏著甚么秘密?”
想了想吩咐道,
“來人,去召了許大人回來,我們要盡快提審陳良!”
待得牟彪洗浴過后,換了衣裳出來,許旰已經趕了回來,見了牟彪笑瞇瞇道,
“彪兒果然是青出于藍,今日若不是你,那陳良便跑了!”
陳良一跑,自己的罪責便大了,許旰此時見著牟彪便如見著自家親兒子一般親熱,伸手重重一拍他肩頭,
“小子,二叔這回可是多虧你了!”
牟彪笑呵呵道,
“許二叔,您先別謝我,我們還是快些把陳良審了,瞧瞧這老小子肚子里還有甚么貨吧!”
許旰點頭,
“人已經弄醒了,我們這就去!”
話說陳良身上的穴位是那怪人給封的,只靠一般手法是不易解開的,可錦衣衛里的大夫也不是一般人,這位老大夫姓聶,早年在宮里任職,外號聶十三針,靠著一手銀針扎穴的手法,在宮中很是得勢了幾年,老先生也算是明智,懂得見好就收,激流勇退,沒有多久便辭官出宮,隱名埋姓藏身錦衣衛衙門當中,一來求一個庇護,二來也尋個差事,免得成日呆在家中,無所事事!
陳良再醒來,見自己眼前還是許旰和牟彪,正當中還坐了牟斌,便知曉自己沒能逃得掉,當下苦笑一聲,
“大人親自來審陳某,倒是讓陳某受寵若驚!”
牟斌上下打量他一番,沉聲道,
“今日之事,你是何時策劃的?”
陳良知曉他是想問錦衣衛中有沒有策應,當下應道,
“這乃是卑職上了拐子幫的賊船之后便趁著回京探親時,同賤內說好了的……”
“哦……怎么說?”
陳良頓了頓道,
“卑職自知常在河邊走,那有不濕腳的,知曉總有一日會出事,怎能不留后手?”
“后手?”
牟彪聞言心頭一動,
“你留了后手,想來必是拐子幫的把柄,借此要挾拐子幫,所以他們不得不派人來救你?”
陳良看了牟彪一眼,苦笑道,
“公子爺果然聰慧……”
又沖牟斌道,
“大人后繼有人,真是可喜可賀!”
牟斌哼道,
“你若是還想后繼有人,便一五一十說出來,本座不會保你,但你的家人,本座可免一死!”
陳良聞言雙眼一亮,喜道,
“事已至此,卑職也只求家人平安了!”
想了想應道,
“公子爺說的極對,卑職雖說上了拐子幫的賊船,但這樣的江湖幫派本就沒甚么道義,卑職自然是會留一手的……”
陳良身在通州,知曉拐子幫的貨物往來多是走通州碼頭,因而派了人每日盯著貨物進出,又派人追著過幾條線,
“到如今為止,卑職一共查到了他們往南方銷貨的五條線,沿路之上各落腳點,到地頭后又是甚么人接貨,貨送到了何處,卑職都是知曉的,卑職將它們全數記在了本子上,交給了賤內,告訴她……若是卑職出了事,便去京城仙香里尋慕容大娘,告訴她……若是不救我,我便會將此事告之錦衣衛……他們多年經營自然不想被我一口氣毀了五條線,立時便答應了下來!”
牟斌點頭,問道,
“你是被秘密押解回京的,你家人并不知曉,你那夫人又是如何知曉的?”
陳良應道,
“卑職每隔三日都會讓進京的商隊帶各式日常用品回家,或是一匹布,或是一只筆,若是有一回沒有送到,那便表示卑職出事了,賤內立時就會去尋人!”
牟斌問,
“那本子可在你家中?”
陳良應道,
“應是在家中的!”
牟斌點頭,吩咐道,
“來人,押下去!”
之后錦衣衛去了陳良家中,果然尋到了那小本子,牟斌倒也未食言,當時便派人頭走了陳良的老父老母,一妻二妾和三子兩女,又許陳家人帶走了所有家財,這也算是對得住陳良多年為錦衣衛賣命了!
牟彪見著那本子,興奮道,
“爹,這回我們可以順著這五條線順藤摸瓜下去了!”
牟斌點頭,
“此事不能聲張,還需暗中進行……”
如此他們可在京城大張旗鼓的封查拐子幫,背地里卻派人南下,查那五條線,最好是悄無聲息,將窩給端了!
他們這處審陳良,外頭追捕的人卻是一臉沮喪的回來復命,
“大人,那怪人身手太過高強,卑職等無能,竟被他逃走了!”
“哦……怎么逃走的!”
“卑職等人追到了護城河,被那人跳河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