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留一個月也好。
白羨魚不再去想那些往事,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只要他們有了自保的能力,便可以以小博大。
若是到時候武宣帝還想要動他們,那他也該休息休息了。
謝行蘊靠著樹躺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皺起的眉心始終未曾松開。
蕭正也找了棵大樹,正準備躺下,就掃到有個人火急火燎地抓著片衣角過來。
他神色微頓,坐起身來,“什么事?”
“蕭統領,我們沒有找到海氏,但是找到了一片女人的衣角,看起來很新。”
侍衛說著把那片殘破的衣角遞過去,蕭正看了眼,的確是海氏昨日穿著的,他暗道一聲不好,“在哪里找到的?”
“小山谷里,下面很深,我們沒有繩子,沒有找到下去的辦法。”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找繩子吧。”蕭正拿起衣角走到謝行蘊面前,躬身抱拳道:“公子,海氏可能遇險了。”
白羨魚笑容逐漸消失,“她怎么了?”
蕭正簡單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又問道:“公子,我們怎么辦?”
謝行蘊看了眼白羨魚道:“能救則救。”
“是!”
白羨魚思索片刻叫住蕭正,“我也去。”
蕭正看公子也跟過來了,便點點頭,“好,那請白五小姐和公子隨屬下來。”
幾人在那個侍衛的帶領下,來到了接近山頂的位置,白羨魚看著周圍被踩倒的灌木叢,還有坑坑洼洼的新洞,難以想象海氏居然大晚上爬了這么高,必然是一夜未睡。
侍衛在一棵參天大樹下停下腳步,轉身抱拳道:“公子,這里便是屬下找到這東西的地方,再往前就是山谷,這山谷底下籠罩一層煙霧,我們不好找。”
蕭正往下看了一眼,確實目不能視,不知道里面有多深。
白羨魚沉默了下,想拿石頭砸下去看看有多深,又想到萬一海氏就在這底下,要是石頭砸到她,那后果不堪設想,傷痕累累加致命一擊,怕是不死也難。
謝行蘊道:“問問這里的農戶,有沒有辦法進谷。”
蕭正點頭,迅速派人問去了。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侍衛拿著獵戶畫的山輿圖前來,交給了謝行蘊。
謝行蘊掃了兩眼道:“去西邊。”
西邊的樹木沒有這么茂盛,地勢也低了些,幾人遇到了狼群,好在有驚無險,謝行蘊直接抱著白羨魚從樹上走,很快便到了谷底。
谷底的霧氣也同樣大,白羨魚還沒來過這么古怪的地方,這座山遠沒有佛緣寺的山高,應當沒有這么濃的云霧才對。
謝行蘊抱了她之后就沒有松手,能隨他來的也都是親信,他自不會糾結這些,比起這些,他更容忍不了她的繡花鞋被弄臟。
小魚兒該是金尊玉貴地被嬌養著的。
所以即便他的衣袍被荊棘劃破了,白羨魚身上還是干干凈凈。
蕭正走在前面,“公子,這里或許有沼澤,您和白五小姐往后走。”
白離也上前探路,兩人分工合作,謝行蘊抱著白羨魚從他們開拓的路上行走。
約莫走了半刻鐘,前方的白離向著后面的人打了個手勢,“找到了!”
白羨魚抬頭望去,謝行蘊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就出現在海氏面前。
白羨魚只看到了一片衣角,正要往頭上看去,就被男人捂住了眼睛。
她不解,“你干什么?”
謝行蘊沒有移開,在白羨魚看不到的地方,眼神冷的像冰。
“她死了。”
蕭正脫下了自己的外袍,將海氏的頭和脖頸蓋住。
白羨魚重獲光明,卻像是受凍了一般,在謝行蘊懷里瑟縮了下。
謝行蘊換了個姿勢抱著她,手放在她的后腦勺,“沒事,她是笑著死的。”
海氏并非不知道走夜路有多危險,可還是來了這,那就說明她做足了心理準備。
這對她興許是種解脫。
白羨魚緩緩朝女子的尸體投去目光,大片的血跡在她的身下蔓延,像是開到奢靡的紅色山茶花,血腥味濃郁,她的袖子和衣襟全部被鮮血染紅。
她居然是死在了昨夜,可今日,她或許就可以見到那個人的。
謝行蘊怕她看多了做噩夢,轉身道:“帶回去。”
蕭正喊了兩個人來,原本是救人的擔架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等等……這里,”白離一把奪過工具,面色震驚道:“找到了!”
蕭正笑笑,“是啊,找到了。”
白離拍一下他腦袋道:“是黃子戚,黃子戚找到了!”
謝行蘊腳步一頓,抬眸瞥向兩人。
蕭正立刻就安排人開始掘,白羨魚看不到,但能聽見一聲聲的鏟子挖土的聲音。
她有些緊張地抓緊了謝行蘊的衣領子。
謝行蘊猛不丁低頭,唇邊勾起弧度,“上回你不是說我身上有香味?”
白羨魚目露疑惑。
男人把她帶到一邊,扣著她的后腦勺埋在他懷里,“那現在仔細聞聞,看你前些日子在研制香料,不如說說我這香料里都用了些什么,若是說不出……”
謝行蘊笑了,“說不出便一味材料,一個深吻。”
白羨魚震驚了,臉上開始發熱,“你,謝行蘊,你能不能收斂一些?”
謝行蘊果斷在她臉頰上一吻,完了不過癮似的,又輕咬了一口,像是要咬出水來一般,白羨魚被他這么一撮,臉更是紅地發燙,“你夠了。”
“聞,”他語氣霸道:“不聞現在就親。”
白羨魚不知道男人忽然抽哪門子瘋,可鑒于他以前的種種放肆的行為,她被迫把頭深深埋在了他懷里,仔細嗅起來。
謝行蘊不動聲色地給蕭正一個眼神,蕭正迅速加快速度。
開棺這樣的事情太過陰邪,氣味又大的很,小魚兒便是稍微吃多了都會不適,血腥味和塵封的腐朽味混雜,必定難聞的厲害。
看到她已經被分散了注意力,著急地開始琢磨他身上的香,謝行蘊方才放下心。
不過這香豈是聞一聞就能聞出來材料的,他用的香向來是西域進貢而來的香,這檀香的珍稀程度也不低,她能說出來幾味已經不錯了。
謝行蘊尋了個地方坐下,大霧深深,他走了幾步路之后,蕭正等人就看不清他的位置。
為了確保不被人發現,謝行蘊又行了幾步。
蕭正等人挖了許久,方才顯露出一片黑色,他定睛一看,不假思索道:“郭大師說的便是這個樣子。”
這里山水齊聚,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洞天福地,山谷之中陰陽氣息交錯氣息最為均勻。
看到了棺中人的生辰八字,蕭正不疑有他,趕忙去稟報,待他穿過大霧到了公子身前時,卻見白五小姐慌亂地撩了撩鬢發,而他家主子正襟危坐,兩人胸前的衣襟都亂了。
他不敢多看,抱拳道:“公子,已經找到!”
“是他的?”
“是!”
謝行蘊嗯了聲,朝蕭正吩咐道:“你留在這。”
白羨魚也想整理一下,方才謝行蘊說要倒計時,她慌不擇路把自己的衣服都弄亂了,要是這樣出現,她都能找個地洞鉆進去!
“我也不去了。”她道。
謝行蘊正有此意,順理成章地點頭,“嗯。”
走了幾步,他轉過來,清冷的眉眼染上了些世俗的欲念,“五十二。”
說完,男人心情頗好地走了。
蕭正好奇:“什么五十二?”
白羨魚背對著他,略有些氣悶,“我也不知道,他老是胡言亂語。”
心里卻在哀嚎。
五十二!
她方才只說出來了二十八味,還是連蒙帶猜的,他不會真要親這么多次吧。
白羨魚手指都不穩了,可心里居然有種可恥的期待,甚至隱隱想要更多。
她眼底劃過一絲茫然,手撫上了心臟的位置,說來也奇怪,為何她在謝行蘊身邊,似乎就沒有那么痛呢。
蕭正恭恭敬敬地低頭站在一邊。
白羨魚整理好自己的衣著,才在謝行蘊剛才坐的那塊石頭上坐下來,“確定了是黃子戚嗎?”
蕭正點頭,“是的,我們發現了他的生辰八字和簡單的生平,都對的上,據說瑞州那的人相信,若是要下輩子投個好胎,就得給自己寫一封‘推書’,便是將功過都寫上,惡與善也寫上,誠心之人,最有可能來世無憂。”
白羨魚忽的聯想到自己,她不知道這一世算不算來世,應該算的吧?
可她從前似乎并未做過這類為來世祈福的事情,萬物皆有因果,那她重生的因是什么呢?
那么多人都有冤屈,都想要重來,為何偏偏是她和謝行蘊?
黃子戚若有來世,那便是江淮瑜求來的。
那她和謝行蘊的這一世,又是誰求來的?
白羨魚百思不得其解。
思及此,又為海靈兒感到一絲悲涼。
她還差一步,就能和她尋了半生的子戚相見。
天意弄人,竟叫她摔死在他的墓前。
謝行蘊很快便叫人填寫了好了卷宗,記錄完畢,眾人啟程回去。
黃子戚的墓原封不動地安放了回去。
而海氏,謝行蘊略作思考,“將她葬在他身邊吧。”
白羨魚看他,“你方才不還是想將她帶回去嗎?”
謝行蘊低斂著眼,“不必了。”
他忽然一笑,目光像是穿透了無數時光,“世事無常,若有一日我死在你之前,那我也會希望身邊的人,能把我的骨灰帶到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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