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回,白羨魚等的快要睡著了,謝行蘊都沒有要來的跡象。
她明明聽到他屋子里的動靜了。
似乎是水聲?
早已經夜半了,他怎么還在沐浴?
白羨魚迷迷糊糊地,即將入眠的那一刻,忽然心口窒悶,像是有人狠狠攥緊了,呼吸都一抽一抽的痛。
她深深皺眉,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柔嫩的掌心下,紅點妖艷地像是開在地獄里的彼岸花。
略有些咯手,她不習慣這里長了兩顆紅痣,帶著幾分茫然地看了眼,月色下,紅痣極其妖冶蠱人,雪白的肌,紅到滴血的痣……
可說是痣,也不準確。
白羨魚若有所思地細細感受了下,先前長出來時,她也只是偶爾在沐浴的時候才看上一眼,并沒有仔細打量,現在看起來,她身上的這兩點,比起紅痣來說更平,像是畫上去的一般,尤其的圓潤,微微凸了一點點。
還挺好看的。
正想著,心口處又是一陣抽痛。
白羨魚彎下腰,身子蜷縮起來,為何她又開始心痛了,明明這些天,她都沒有疼過,該不會真是什么心病吧?
看來到了京都,得找個大夫好好看看。
可谷遇都說沒生病了,難不成是判斷錯了,亦或者是初期的癥狀不甚明顯,所以不好診斷?
白羨魚痛地睡不著,抱著膝蓋坐了起來。
她抓著床沿,想等這陣隱秘的疼痛緩過去,可愈發發作的厲害,“白……”
白羨魚話沒有說完,就沒了力氣,太陽穴突突地跳,跳的她眼前都天旋地轉起來。
“嘭”地一聲,白羨魚栽倒在床上,而她的手腕處,似乎有什么極小的東西,微微凸起,片刻之后便消失不見。
海氏急急忙忙地上了山,什么東西都沒有帶,等她發覺自己雙手空無一物,甚至連燈籠都沒提的時候,人已經沿著山間小路走了很遠。
她失笑,可卻并不怕,黑黝黝的林子深處,不時傳來狼嚎鳥叫,還有不知是何動物踩著落葉,快速移動的聲音。
她沒有頭緒,便蹲下來,一寸一寸地細細查看,子戚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她的。
若是讓其他什么人瞧見了,定要說她發瘋,一個人三更半夜不睡覺,跑來山上找一個死人的墳墓。
若是好找便也罷,偏偏是不知道埋在了哪。
海氏從昨日開始,眼皮便跳個不停,她定是能找到了,再過不久,她便可以去陪他。
她用腳丈量每一寸土地,一點一點往上爬。
時不時停下來,“你在這里嗎?”
念叨一會兒,便蹲下身,把裙擺撩起,開始用手指挖,挖到了石頭便丟掉,挖到了一半覺得不對,便又繼續走。
走走停停,這一路都是她毫無章法挖的坑,黃土攪拌著血肉,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紅色。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微微明朗時,海氏都沒有遇到一只野豬,或是一只狼。
“子戚,看來我運氣不錯。”海氏又恢復了溫婉俏皮的模樣,一如年少,像是個買不到糖的小孩,抱怨道:“你到底在哪里啊,我找了你好久好久……”
海氏,或者說海靈兒的臉上顯露出憧憬的神色,夜間的寒露還凝結在她的裙子上,她像是山神之女一般,美麗纖弱,周身沐浴寒月,裙子被劃花了,臉上的妝容也淡了許多,看起來有些許狼狽,一雙眼睛卻是亮的驚人。
她忽地茫然頓住,“這里……”
石子滑落,伴隨著女子驚呼的聲音。
二日,白羨魚聽到公雞打鳴聲悠悠轉醒,許是痛了許久的緣故,她感覺胸口有些酸澀。
靜靜坐了一會兒,傳來敲門聲。
“誰啊?”
“我。”
是謝行蘊。
白羨魚看了眼自己,夜里她像是疼出了一身大汗,這會兒裙子濕噠噠地黏在皮膚上,她默了默道:“我想先沐浴。”
她的聲音軟糯地像是奶貓的嗚咽聲,謝行蘊看了眼手上的銅盆和巾帕,這里沒有丫鬟給她使喚,他決計不可能讓白離來服侍她。
“好。”
謝行蘊把東西帶回了自己房間,交給蕭正,等她沐浴完,銅盆里的水已經涼了,“叫人抬水去小魚兒房間。”
蕭正點頭,接過東西退下了。
謝行蘊踱步回自己的房間,又展開一張宣紙,提筆開始作畫。
等白羨魚出來,臉上又浮現了一層薄汗。
謝行蘊見他們抬了水下去,估計她是洗完了,便撂下筆,從蕭正那里拿過銅盆還有洗臉的皂角等,敲了敲女孩的房門。
白羨魚沒有那么痛了,可還有些氣短,“進來。”
男人一進來,就看見少女穿著他令人買來的紅裙,她極少穿這樣的顏色,本就明艷的樣貌霎時像是明珠拂塵,呈現出最為璀璨耀眼的一面,紅衣雪膚,香嬌玉嫩。
他怔愣了下,心臟在一剎那幾乎停止跳動,怕會打攪這一刻的美好。
白羨魚轉過身,側臉輪廓極美,瓊鼻紅唇,杏眸微斂,一截玉白的脖子毫無瑕疵,就算是世間最好的工匠也難以打造出這樣的美,而那雪白的后頸往下,隱約還有他昨日吻出來的印子,美不勝收。
謝行蘊心跳難以抑制,竟是像個黃毛小子一般,佇立在原地,不知該說些什么話。
白羨魚見他來了不說話,也沒有催他,仔細把腰帶系好,掛上玉佩,這枚玉佩還是她娘留給她的,她常常掛在身上,若是要出遠門,便會收進錦囊當中。
好在現在心臟只有些微微的痛感,沒有昨日那般撕心裂肺,直接疼暈了過去,要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向謝行蘊解釋,他會比她更擔心。
白羨魚決定先不告訴他,就算謝行蘊知道了也是干著急,她請來的大夫,還有谷遇都看過了,沒查出什么,只能等回了京都,再找御醫院的鄭院判看看。
“我幫你洗漱。”
良久,謝行蘊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過來。”
白羨魚嗯了一聲,走過去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
他拿起梳子,一下一下地給她梳著頭發,生怕弄疼了她。
白羨魚心里一陣暖意,像是有朵名為愛意的綠芽沖破了土,茁壯成長。
謝行蘊不會編發,只給她綁了個簡單的發髻,一邊一環,兩小簇頭發理順了,垂在身前,碧綠葉簪,唇不點而紅,容顏姣好。
這樣看著,倒像是小了幾歲。
將她收拾好之后,謝行蘊便將人困在了梳妝桌前。
白羨魚一怔,下意識圈住他的腰。
謝行蘊抱著她低頭笑了聲,呼吸交纏,女孩嬌軟動人,尤其的,讓他想欺負,“給我親一親。”
白羨魚還沒回答,他便傾身過來,大掌撫上她的后頸,吻的溫度驚人的燙,她被吻的小腿肚微微顫抖,整個人都被禁錮在他懷里。
出了客棧,便是湛藍的一片天,晴空萬里,驕陽似火,連這樹蔭之下都被蒸地火熱。
白羨魚路上問謝行蘊,“海氏怎么沒有來?”
蕭正及時道:“昨夜海氏想要自己上山找,屬下便去稟告了公子。”
所以謝行蘊是答應了?白羨魚不知為何,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
謝行蘊故意和她走在最后,這樣兩人便可以牽著手走,少女的手柔軟白皙,一點繭子都沒有,白里透紅,淡青色的脈絡輕覆在肌膚下,更凸顯了肌膚的極致雪白。
他的膚色在男子當中算是偏白,可和她交握在一起,就黑了許多,像是黑曜石和珍珠。
到了昨日集合的位置,蕭正將謝行蘊的安排吩咐下去,想了想道:“順便找找海氏,找到之后直接帶來這。”
“是!”
侍衛們四散開來。
白離找了個適合的位置,就樹躺下。
夏日即將來臨,綠油油的樹蓋被雨水沖去了葉片上的塵埃,簌簌風聲穿林過境,白羨魚坐在謝行蘊的袍子上,素手撥弄他的袖子。
“謝行蘊,你還記得白離是怎么死的嗎?”
謝行蘊身體微微僵硬。
白羨魚看旁邊的人半晌沒說話,一轉頭,看他深邃的目光凝著在她身上。
她反應慢了一拍,許是天氣好地讓人想打盹兒,“我沒有別的意思。”
謝行蘊在觀察她的反應,他知道,前世的事對她而言是心結,因此常常會避開這個話題,“嗯。”
末了,他道:“若是沒記錯,白離是為了保護白錦言而死。”
白羨魚抱膝點點頭,小巧精致的下巴放在膝蓋上,“嗯,四哥被流放嶺南,三哥把白離調去了他的身邊,一路上白離不知道遇到了波多少行刺的人,到了屬地的時候……力竭而死。”
謝行蘊撫摸她的發頂,眼神微黯:“我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家人愛人都在身側,這樣的日子是她最渴望的,便是再多金銀珠寶也換不來。
“對了,昨日白景淵托人捎來口信,白檀深會在端午過后抵達京都。”
白羨魚一愣,喜笑顏開,“還說了什么?”
謝行蘊想到信上內容,眼神微瞇了下,“沒什么。”
白羨魚哦了一聲,頓時有些坐不住了,她和大哥聚少離多,這回他回京,起碼也會留個一個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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