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很顯然聽不懂他話里的意思,害羞地說了句“謝謝哥哥”就跑開了。
謝行蘊把糖葫蘆丟給了蕭正。
蕭正差點沒接著,手中晃了晃之后就聽男人道:“傳令下去,提前回寺。”
蕭正點點頭,“是,公子。”
白羨魚和莫臨淵并沒有逛多久,就有侍衛跑來抱拳道:“姑娘,公子,欽天監說今日有雨,不宜在寺外多逛,還請姑娘和公子掉頭,屬下等好護送你們回去。”
天空湛藍無垠,白色的云朵瑩亮。
怎么看都不是要下雨的樣子。
莫臨淵朝侍衛點頭,“知道了。”
侍衛彎了彎腰,也沒有離開,就跟在兩人身后。
侍衛傳完命令之后,一行人坐上了返程的馬車。
到了大相國寺,原本清澈明朗的天空,居然真的開始布滿烏云,悶雷隆隆聲在其中醞釀。
白羨魚下了馬車的時候天色尚早,不過因為即將要下雨的原因,周圍的光線有些暗。
李長明走過來拉住她的手,笑道:“要不我們一塊坐馬車回去吧,你們將軍府和我的府邸在同一個方向。”
李旦幾人陸續坐上了馬車,涼風刮起馬車的簾幕,這些馬車看上去很簡樸,實際上十分奢貴,老檀木的暗香微浮,在現在悶熱的空氣中聞起來格外心曠神怡。
白羨魚不著痕跡地掃了眼莫臨淵,推辭道:“我覺得有些累了,想先去廂房休息一會兒,過會兒再走。”
“啊,那好吧。”李長明有些失望,可也沒有強求,“那你好好休息,這里風景很好,我從前也來這住過一段時間,感覺靈魂都純凈了不少。”
白羨魚失笑道:“好。”
李長明也坐上了馬車,她和李長寧的關系似乎并不好,也沒有見她們兩個說過什么話,這會兒坐馬車也是分開坐的。
蕭正瞧了眼謝行蘊的神情,硬著頭皮上去問,“白五小姐,您真的還不走嗎?這里要是趕到將軍府還得坐一個時辰的馬車,有些遠,等您休息一會恐怕就天黑了。”
白羨魚搖搖頭,“要是天黑的話我讓幾個侍衛送我回去。”
或者就住在這一晚也沒什么關系,白離也跟著她來了,不過是剛才出游的時候她沒有讓他跟著。
她說完就自己去找安排食宿的僧彌了。
“公子,那我們……”
謝行蘊別開眼,“叫人收拾兩間廂房。”
這里的廂房條件比起佛恩寺要好一些,可也素凈誠樸,白羨魚其實挺喜歡寺廟里的空氣的,清新淡雅,大相國寺內有幾片幽深竹林,風過葉隙會帶起一片竹浪。
她的廂房位置離莫臨淵的并不遠,走出門的時候,天空又轉晴了,好似剛才陰云滾滾的樣子都是她的錯覺一般。
可也正因為烏云都散開了,白羨魚瞧著這日頭,估摸著再得有一個時辰就得天黑下去。
若真要取一個人性命,那無疑夜黑風高的時候好動手,若是要故意露出破綻,白天才是最合適的,最好還是眾目睽睽之下,那么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留下所謂證據。
她思考了兩秒,覺得自己這個位置還是有些遠,于是往莫臨淵的廂房方向走去。
剛走了兩步,就看到莫臨淵也朝她的位置走來,兩人在岔路口遇上,彼此都微怔了下。
莫臨淵笑意深深,“又遇見了。”
白羨魚已經想好了理由,這會兒說的也很流利,“我有些累了,就先沒有坐馬車回府,先在這休息一下。”
“我是聽說你要留在這,所以才特地來找你的。”
莫臨淵心道,人家姑娘已經這么主動了,他也不好無動于衷,雖然……他原先并未抱著聯姻的想法。
可如果她真的心悅他,那么,有些事情便做不得了。
他盯著白羨魚的目光逐漸轉深,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問題。
聽到這句話,白羨魚并未想多,“找我干什么?”
莫臨淵收回思緒,笑道:“我在這里的朋友不多,既然你也住在這,不如我們接著下午沒有逛完的街,再繼續逛逛?”
白羨魚正愁沒有機會可以盯著莫臨淵周圍呢,白離就在她身邊,要是發現有可疑的人,他或許也能擋一擋。
最好的結果是,既能救下莫臨淵,還能趁眾人不注意,把那道刻有鎮國將軍府圖徽的飛鏢給銷毀掉,萬一時機不成熟取不了飛鏢,那莫臨淵也不能出事。
一旦出事,那么大夔一定會給大慶一個交代,何況在大慶使臣這么多雙眼睛底下搜出來那樣的東西……即使這樣的栽贓陷害是個拙劣的把戲。
現在他把她當朋友,可人都惜命,一旦和自己的身家性命有關,再好的朋友也難免會被懷疑。
“好啊。”
莫臨淵瞧著她的笑臉,心情不自覺地好了很多,“那就去那片竹林里走走,從山上往下去,風景頗好。”
“嗯。”
兩人邊聊邊往竹林里走,莫臨淵還會時不時停下來看一眼白羨魚。
“之前的事很抱歉,我不該對你隱藏身份。”他聲音誠懇,“其實那時我早就知道你是白檀深的妹妹了。”
白羨魚早把這事給忘了,“沒關系,每個人都會有難言之隱,再說那時候我們也不是很熟,逢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嘛。”
悍將白檀深的妹妹,鎮國將軍府沒有一個簡單的角色,可白羨魚卻被養的嬌軟可愛,像是不諳世事的小白兔,可見她上頭幾個哥哥是如何嬌養著她的,怕是外頭的腥風血雨都被他們擋的嚴嚴實實,回去的時候還會清洗一番,藏好傷口,洗去沾染的血腥味,給她帶喜歡的糖。
莫臨淵笑了聲,目光是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心動。
少女的聲音娓娓動聽,淺笑起來的時候天真爛漫,漂亮上揚的杏眼像是黑曜石,看一眼,就有種讓人保護的欲望。
越是臨近深淵,越是想要天上的月。
白羨魚和莫臨淵隨便走了走,見他還有要上山的意思,猶豫了一下,輕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接著很快放開,“不要往上面走了吧,那里的林子就深了。”
不僅有竹子還有茂密的樹,最適合藏人了。
莫臨淵不以為意,接著走了兩步,“不用擔心,這里沒有野獸,就算有,我也可以幫你打死它。”
白羨魚掃了眼前面綠油油的一片,狠了狠心,“可是……我怕黑。”
不遠處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樹枝爆裂的聲音,被遮蓋在婉轉鳥鳴間。
莫臨淵一愣,聽到女孩帶著幾分驚慌的軟聲調,心里像是被輕撓了下,破有些不自在地眨了下眼,略微平復之后,他轉頭,無奈笑道,“好,那我們回去。”
白羨魚勾了勾唇,“好。”
說完她就主動往外走,莫臨淵看著她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
這這么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她說出來給人的感覺就不一樣,從前他聽那些女子說怕黑,怕血,只會覺得矯情,可到了白羨魚這里,竟忍不住地想要對她好。
他從未見過像白羨魚這樣能輕而易舉地牽動他心緒的女子。
她仿佛天生就能讓男人產生保護欲和獨占欲。
讓她難過,天理難容。
白羨魚一個人走了一會兒,沒看到人跟上來,于是側頭,“怎么不走了?”
莫臨淵笑笑,“來了。”
兩人出了竹林,就在寺前坐著下了盤棋,下完棋之后天色就黑了。
今日也無事發生。
還有八日,不知道那人會在什么時候動手。
白羨魚一看到天色暗了,就起身,松了口氣道:“剛才又逛了圈,感覺好累,我先走了。”
她理由都沒有換一個,可莫臨淵還體貼道:“我等會讓人過去給你捶捶肩?”
白羨魚說的就是借口,其實也不是很累,“不用了,我自己躺回就好。”
“好,那明日見。”
“明日見。”
白羨魚到了別,看了眼山下,想了想還是不坐馬車回府了,來回奔波也挺麻煩的,反正廂房都準備好了,她只管住就行。
這些天大相國寺的防守還是很嚴密的,周圍都有侍衛守著,白羨魚就讓白離去府上,讓綠珠給她挑幾身衣裳帶過來,也方便換洗,明日出游也不用穿著寺里專門給香客準備的素袍。
用完晚膳后,白羨魚叫人抬了水來,這廂房里面就有盥室,不過就是少了人伺候,她解開衣裳,把寢衣掛在一旁的實木博古架上,試了試水溫,就躺進了木桶。
雖然覺得不是很累,可被溫暖的水溫包裹著,白羨魚不自覺地涌上一股子倦意。
她泡了許久,眼皮漸漸闔上,身子的逐漸下滑,就在鼻子即將浸入水中的時候,有人扶住了她的肩膀將她往上提。
當水到她的鎖骨時,那雙手又放開。
過了一會兒,白羨魚猛地一點頭,有些茫然地睜開眼睛。
看清楚周圍的環境時,她放下心來,出水,白嫩小巧的玉足踩在地上,伸手去夠寢衣。
她的目光在一方玲瓏別致的粉荷色肚兜上頓了頓,猶豫了下沒有穿,今日出了汗,也沒有帶換洗的,等綠珠過來了再換上也不遲。
于是白羨魚穿好白色寢衣,把兩邊的帶子系好。
屋內燈火通明,外頭的夜色已經深了,時不時有幾滴雨水低落的聲音。
白羨魚打著哈欠,一出盥室,就被人抓著腰壓在了墻上。
她驚訝地瞪大眼,想用力推開他,可是雙手被反剪到了身后。
門外的雨下的越發大了,白羨魚的嗚咽聲盡數被吞了下去,謝行蘊修長的手指沒入她的發間。
感官被掠奪。
不知道過了多久,謝行蘊的吻變得溫柔繾綣起來。
白羨魚眼前發黑,險些以為自己要窒息而死。
發絲,額頭,鼻尖,唇,還有脖頸處的熱度似櫻紅的花瓣飄落,襯著她的肌膚欺霜賽雪。
謝行蘊吻的深而重。
白羨魚良久才回過神來,氣息還十分不均,看清楚眼前的人的臉龐時,她氣不打一處來,張口咬上他的脖子。
謝行蘊不但沒有蹙眉,目光反而越發纏綿。
每回都是咬脖子,她知不知道她這樣半點威懾力都沒有,只會讓他更想欺負她。
白羨魚為了好使勁,直接捧著他的臉固定住,然后用力咬他。
一圈整齊的牙印落在謝行蘊的脖子上,他低頭道:“對不起。”
白羨魚看到那一圈立刻見血的印子,氣勉強消了一點,“對不起有用嗎?我不想原諒你。”
男人依舊是抱著她的姿勢,白羨魚腳不著地,空空懸著,晶瑩如玉的腳趾粉紅撩人。
謝行蘊聽了她的話,反而將她抱得更緊了,目光暗深,“他是大慶人。”
白羨魚剛開始還沒聽明白,意識到他可能在講莫臨淵的時候,她故意和他反著來,“大慶人又怎么了?”
謝行蘊啞聲,“你不是想要護著你哥哥們嗎?要是嫁去了大慶,誰來護著他們?”
白羨魚覺得唇上發麻,心里還因為他忽然闖進來親她生氣,口不應心道:“有的是人護著我哥哥,嫁過去我還是皇妃呢,說不定那個人就不敢動他們了。”
謝行蘊心如刀絞,“你這么想的?”
“是。”
白羨魚努力蹬腿,順帶把自己的寢衣攏了攏,咬唇道:“放我下去。”
“我也可以護著他們。”
“就不要你護。”
“你嫁給我,我也可以把你們護的好好的。”白日里的一幕幕不停地在謝行蘊的腦海中重現,他懷里的女孩竟然真的想要去聯姻,她追著那個男人的樣子那樣熟悉,就好像是她和他的從前。
“不。”
白羨魚吐出一個字,從他懷里跳了下來,還沒有得到片刻自由,就又被他吻住唇。
她錘了幾下他堅硬的胸膛,白皙的手背泛紅。
良久,兩人大汗淋漓地分開。
謝行蘊兩只手扣住她的肩膀,彎腰湊近她紅透的耳廓,“不要嫁給他。”
白羨魚臉都憋紅了,推他,“你憑什么?”
“你去和親了,他們怎么辦?”謝行蘊又重復了一遍,低喃,“……他們怎么辦?”
他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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