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衡關好門窗,回到床邊躺下來繼續補充睡眠。
第二日清晨,她收拾好便出了門。
外頭的雨水雖然停歇了,可還刮著風,地上滿是雨水和樹葉,路人的行人也十分的稀少。
顧衡拉緊了自己的衣袖,冷汗順著額頭流淌,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窗戶沒關好,她居然覺著額頭有些發燙,渾身沒有力氣。
感覺就跟發燒了一般。
她走到了應天府門前,府衙前站著兩個威風凜凜的兵丁,登聞鼓便在左邊。
那兩個兵丁惡狠狠地看向顧衡,其中一個開口道:“你干什么?”
顧衡拿起來登聞鼓上的把手,很狠地敲了起來。
原本在后衙睡得極為香甜的郭大人頓時一個激靈,他還未穿好衣服,外頭的衙役便跑進來,哭喪著臉說道:“大人,有人敲登聞鼓。”
郭大人十分不耐煩地說道:“是哪個不要命的,直接給抓到牢里去,等我把陳世美的案子給辦好了再說。”
那衙役臉色一陣難看,他開口道:“還是之前那位小娘子。”
郭大人剛起床腦子還不是很清楚,他不耐煩問道:“哪位小娘子?”
衙役斟酌道:“就是那個差點害您丟了烏紗帽的小娘子。”
郭大人頓時嚇得一激靈直接掉下了床,他哭喪一般問道:“還是那個顧衡?”
上次那榮貴妃的妹妹肯定是故意配合那個赤虎,否則赤虎一個土匪怎么能無端就綁走皇親國戚
眼下馬上就是立后的關鍵時刻,榮貴妃自然也不愿意放棄這個機會,況且榮貴妃本來就處于弱勢,若是在放棄這個機會,恐怕就真的輸了。
郭大人好歹也是職場老油條,這點政治覺悟還是有的,只是一想到這郭大人就頭疼。
衙役見到自家大人如此,只能硬著頭皮問道:“大人,門外那位怎么辦?”
郭大人擺手說道:“先將人押入大牢,等我稟告上峰,再行定奪。”
顧衡敲了幾十下,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百姓。
顧衡趁機說道:“各位父老鄉親,我今日來狀告輔國公府殘害百姓,草菅人命!請大家在這里給我做個見證,看看雞蛋到底能不能碰碎石頭!”
顧衡臉上的神色十分堅定,倒真像是同那輔國公府有深仇大恨一般。
其實她也不想把事情鬧到這種地步,可如今已經沒有辦法了。
應天府門庭大開,幾個兵丁出現,將顧衡押到了府中,其中一個長相極為兇惡的,還對著周圍圍觀的百姓說道:“都散了吧,再看熱鬧,就把你們也抓進去!”
果然此話當真是殺傷力巨大,許多百姓紛紛離開,可百姓們人離開了,顧衡說的話卻記住了大半。
顧衡被人帶到了應天府的大牢,這里的牢頭應當是知道顧衡的身份,他斟酌開口道:“顧小姐,小的給您準備了單間,你在里頭好生呆著。”
顧衡看了一眼牢頭,她開口說道:“郭大人在哪里?”
牢頭聽到這話,頓時一張臉皺成了苦瓜。
“郭大人去宮里了,您的案子,郭大人可審不了。”
顧衡倒也不為難他,只開口道:“小豆子和李衛呢?”
牢頭低聲說道:“刑部的人將他們帶走了,說是此刻關在刑部大牢之中。”
顧衡不死心繼續問道:“那赤虎呢?”
牢頭趕忙說道:“赤虎在牢里。”
顧衡要求道:“我要見他。”
牢頭趕忙帶著顧衡去了關押赤虎的監獄,許是這個人身份特殊,應天府的人倒是并沒有為難他。
幾日不見這赤虎似乎還胖了一些,赤虎見到顧衡之后,眼睛里閃過一絲驚訝,他開口道:“你怎么來了?”
顧衡開口說道:“事情沒有辦成,我自然得來,我答應你的事情,絕對會辦成。”
赤虎顯然心情不好,繼續在墻角閉目養神。
“你若是騙我,此刻我拿你也沒有辦法。”
顧衡讓牢頭打開房門,她走到赤虎身邊,輕聲在赤虎耳邊說了幾句話,赤虎頓時睜大了眼睛。
今日宮里頭都傳遍了。
榮貴妃的妹妹,那個愛惹事兒的顧衡,又做了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事兒。
這丫頭自己去敲了應天府的登聞鼓,要親自狀告輔國公府草菅人命。
這事兒已經在京師里傳開了,畢竟這么勁爆的事兒,自然是一傳十十傳百。
本來《鍘美案》便在京師里頭流傳甚廣,有人傳這輔國公府其實本來要殺的是容貴妃的母親和妹妹,結果殺錯了人,也有人說這容貴妃派自己的妹妹找輔國公的麻煩,就是為了皇后之位。
總之一天的時間,這件事情鬧的是滿城風雨,幾乎已經人盡皆知了。
紫禁城中,慈安宮。
方才生產過的王貴妃不顧及自己的身子,跪在太后身邊,哭著懇求太后。
“姑姑,這肯定是那榮妃搞得鬼,你一定要替輔國公府撐腰做主啊。”
饒是聰明絕頂如王太后,卻也只能微微嘆氣。
她開口說道:“哀家倒是小看這顧家人了,既然她如此急切地想要這個公道,那咱們就給她一個公道,哀家倒要看看,她一個小丫頭到底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王貴妃聽到太后如此說話,心里頭的石頭放下不少。
生了兒子之后,王貴妃的心里越發擔憂。
雖說高興,可卻也知道這個孩子是皇上的第一個兒子,若是她做了皇后,那邊是嫡子。
可她卻隱隱約約覺得,皇上對輔國公府異常忌憚,雖然她和皇上也算是結發夫妻,可面對這樣一個喜怒不形于色,善于偽裝的夫君。
她也覺得沒有安全感。
所以她一定要坐上皇后的位置,好好的保護自己的孩子。
與此同時,養心殿之中。
工部來人跟皇上匯報了西苑的損毀情況,這一把火可是燒掉了幾十萬兩銀子,若是要重新修好,恐怕得等到明年了。
所以今年夏天,大胤皇族還得在這個炎熱的紫禁城中過活。
工部匯報完之后,應天府尹前來面圣,只見到這郭大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他抬起頭來看著這位年輕的天子。
“皇上,請您給臣指條明路。”
皇上從御座中走下來,走到了郭大人的身旁,他開口說道:“郭愛卿認為皇帝的權柄來自于哪里?”
郭大人兩股發抖,但還是說出了那個標準答案。
“自然是受命于天。”
皇上繼續問道:“那天又是什么?”
郭大人不好回答,他只得故作遲疑,好在皇上是個好人,便直接給了他答案。
“天就是民,這個案子的結果,要取決于民意,愛卿明白了嗎?”
郭大人趕忙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