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隱山冷冷笑了一聲,說道:“我便是要造反又如何?三千年前,我便該繼承天界大統,成為下一任天帝。若非當時的神官阻撓,我已經成為三界共主。
“如今,我不過就是拿回本該屬于我的東西,有何不對?”重隱山道:“三千五百年前,你們廢除了帝制,剝奪了本座的權力,因果循環,如今也該輪你們一嘗當年本座所承受之苦了。”
結緣殿主本就因時與期背叛天界一事怒火中燒,此刻又聽重隱山這番話,當場怒道:“少在這里強詞奪理。什么叫原本屬于你的東西?當年你不過是個黃毛小子,連神仙都算不上,天帝之位怎么就屬于你的了?”
他頓了頓,又道:“再者,照當年的情形,你本就不該出生。你的存在,彰顯了帝制的腐敗,能留你至今,已經是天界仁慈,更別說讓你成為天帝了,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事。”
結緣殿主冷笑一聲,說:“你若執著于天帝之位,那我勸你,還是盡早休息睡覺去吧。白日做夢可比登基稱帝要快得多了。”
聞言,重隱山的臉色冷了下來:“在這時候嘴硬可不是一項好選擇。”他說:“如今你們被困珠闕宮,法力被法陣所封,想要出去,難于登天。”
他轉身坐在高位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大殿中各大神殿的神官,說道:“這是本座給你們的最后機會,降,本座允你平步青云;反,本座即可送你上路。兩條選項,爾等可得好好斟酌斟酌。”
眼下的情況再明顯不過。重隱山這是在以生命威脅眾神。
近香移咬了咬牙,心中思索應當如何破除珠闕宮的法陣。她警惕地看向四周,發現結界之內還有雙重法陣。
帶有法咒印記的靈氣流轉在四周,近香移難以分辨哪一個法陣在先,哪一個在后。
在天界術法典籍的記載當中,能夠封印神官法力的法咒有很多種。而能夠這樣大范圍地封鎖神官的法力,只有神息之術。
要解除神息之術倒是不難,難的是知道這兩道法咒的先后順序。只有先解開第一道法咒,才能解除第二道法咒,之后,神息之術才算解除。
且不說此刻近香移法力盡封,即便恢復了法力,恐怕重隱山也不會輕易讓她解除珠闕宮內的法陣。
近香移無計可施,滿心焦急之際,便聽人道殿主大聲呵斥了一句:“什么降,什么反,重隱山,你還真當自己是天界之主了?”
他冷哼道:“我們決不允許天界落到你這種人的手上,即便此刻被你拿下了又如何?七大神殿絕不屈服!你要殺便殺,有本事,便將我們所有人都滅口。
“我倒是要看看,殺了我們,你怎么應對止戈天與謁佛原的神官。”
妖思殿主亦道:“沒錯。天界可不是只有一個太虛庭,逍遙境、止戈天以及謁佛原的神官,可不是擺設!”
“是么。”重隱山絲毫不懼,“本座已經走到這一步,難不成還會怕謁佛原那群禿驢不成?至于止戈天……呵,不過就是一伙有勇無謀的莽夫而已,不足為懼。”
他垂下視線,看向下方眾神,道:“本座數到三,倘若爾等拒不臣服,本座只好送爾等上路了。”
話音落下,眾神臉色皆變。
他們相互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神中讀到幾分不甘。
“三……”
在場眾神,哪一個不是經過數百年乃至上千年修煉,才飛升成神?修行路上,他們已經付出了太多的代價,走過多少艱苦歲月,難道如今就要平白無故的死在珠闕宮了?
“二……”
原則上講,在場的任何一名神官都不應當屈服在重隱山的威逼之下。作為神官,他們應當堅守風骨,縱然局勢對他們不利,也絕不能讓居心叵測之人得逞。
“投降?呵,絕無可能!”人道殿主冷哼道,隨即他雙臂一揚,無數金色符咒從他袖中飛出。這些金色符咒化成金色的網撲向重隱山。
見狀,近香移即可響應。
她的手中亦捏著無數張符咒,配合著人道殿主所布施的法咒,同時向重隱山攻擊而去!
頃刻間,這些符咒化成一道道劍光,分別從四面八方圍住了重隱山。
玉玄熾緊隨其后。天道十三闕在他掌中化現,劍光宛若一道閃電直沖敵人面門。
而重隱山則是不慌不忙地往后退了半步,隨后,浩大劍陣從他后方升起。劍光過處,半空之上的金色符咒應聲破碎。
緊接著,白色劍光帶著騰騰殺意攻向了玉玄熾。
兩股截然不同的劍氣相交,登時引起一片激烈的震蕩。
玉玄熾體內的法力無法發揮出來,只憑著自身的力量向前沖。這股力量自然不是重隱山的對手,短暫的交鋒之后,玉玄熾敗下陣來。
與此同時,妖思殿主聯合人道殿主飛身而上。人道殿主的所施展的劍氣配合著妖思殿主的法咒,劍光便形成一張巨大的網,自下而上地困住了重隱山。
結緣殿主緊跟著采取了動作。他率領一眾神官,層層疊疊的赤紅色的姻緣線將珠闕宮圍了一圈又一圈。
眾神之力受到限制,眼下只能憑借本體法器應對重隱山的攻勢。但即便如此,重隱山依舊沖破了他們的包圍圈。
只見濃郁的灰色云霧從重隱山的腳下升起,伴隨這陣云霧而來的,是濃郁陰森的魔氣。至陰至邪的力量猛地沖向各方神官。
眾人始料未及,皆被這陣魔氣逼退數步。
沖在前方的近香移等人首當其沖,當下便嘔出鮮血來。人道殿主與妖思殿主距離重隱山最近,不僅受了魔氣的沖擊,更是直面重隱山,挨了對方一掌。
這一掌下去,只聽一陣輕微的“咔嚓”一聲,數根肋骨斷裂。兩名殿主臉色慘白,當即被打飛出去!
“殿主!”后方的神官猛地喊了一聲,隨后,妖思殿與人道殿的隨從神官也被擊退。
電光火石之間,重隱山身形一閃,一眨眼的工夫,他便來到了人道殿主面前。手起掌落,磅礴㟵氣便穿透了人道殿主的胸膛。
“呃——”
人道殿主來不及反應,硬生生扛下了這一擊。磅礴的力量沿著他通身的筋脈涌入,一寸寸毀掉了他的骨骼與血肉。
他仿佛尚未從巨大的變故當中回過神來,一雙眼睛滿是驚愕。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人道殿主便直挺挺地倒落下去。
軟綿綿的身體落在珠闕宮的地面之上,沒過多久,人道殿主便沒有了聲息。與此同時,靈氣從他身上開始消散,淺淡的金粉色光隨風散去。
妖思殿主無暇他顧。在人道殿身死道消的時候,重隱山便盯上了他。他急忙后退,還未離開,對方便逼到了眼前來。
“本座說過,抵抗者死。看來你們是一點也沒有把本座的話聽進去。”重隱山幾個閃身,再眨眼時,人已經來到了妖思殿主身后。
妖思殿主急忙反擊,但沒有法力,普通的符咒根本傷不了重隱山。
于是,在人道殿主咽氣之后,妖思殿主便緊跟著亡于重隱山的手下。
珠闕宮之內,各個神殿的神官紛紛后退:
“人道殿主與妖思殿主都、都死了……我們根本不是重隱山的對手,我們……”
“怎、怎么半?當真要與他決一死戰?”
“什么決一死戰,我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這是一場屠殺,是重隱山對我等的屠殺!”
縱然修成神仙之體,他們也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
這是面對絕對強悍的實力的恐懼本能,即便牢記身為神官的職責,不少神官還是打起了退堂鼓。
正當他們猶豫不決的時候,功德殿主忽然猛沖上前。
但他并沒有對重隱山發起攻擊,而是重重向重隱山行了一禮,道:“下神功德殿主,在此恭賀帝君,榮登帝位。天帝威勢,我等拜服!”
有人喊了一句:“功德殿主你!——”
話沒說完,那人便受了重隱山的一掌,當下被打成重傷。
重隱山面帶微笑地看著功德殿主,向他伸出手去:“殿主免禮。你既然誠心誠意投入本座門下,往后,便不用行此大禮。”
說罷,他轉頭看向其余眾神,道:“本座最后問一遍,你們當真不愿臣服么?”他手指向另一側妖思殿主的尸身,說:“再執迷不悟,這幾個叛逆之徒便是爾等的下場。”
威脅之語落下,眾神皆驚。
他們看了看彼此,一時之間猶疑不決。
這時候,功德殿主呵斥功德殿的神官,道:“都這時候了,你們還傻愣著干什么?還不快拜見新任天帝?”
少數膽小怕事的神官受此威嚇,即可對重隱山行了大禮,口中喊著“參拜天帝”。功德殿主的神官起了這個頭,便有不少神官跟著效仿。
不過片刻工夫,大半部分的神官已經投誠重隱山。
人道殿主與妖思殿主所率領的神官當中,大多數不愿臣服,便都被重隱山出手斬殺。又過片刻,珠闕宮中僅剩下近香移等人尚未表態。
隔著寥寥數人,玉玄熾與近香移對上了目光。
兩人都沒有說話,但在那沉默的悲愴眼神當中,所有心緒都已經言明了。
玉玄熾屈膝道:“恭賀天帝。”
近香移微微閉了下眼睛。她視線低垂,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重隱山:“我等甘愿臣服,任憑天帝差遣。”
大概是徹底認清了局勢,結緣殿主也不甘下跪,冷冷漠漠地說了四個字:“恭賀天帝。”
至此,太虛庭六大神殿神官皆已臣服。繼帝制廢除之后,新任天帝成功拿下太虛庭的控制權。
重隱山面帶微笑地看著眾神,不疾不徐地回到椅子上坐下。他審視的目光落在近香移、玉玄熾等人身上。
重隱山知道,在這些“自愿”臣服的人當中,有不少是對他心懷怨恨的。
他們有的是因為恐懼與害怕而不得不臣服,有的是因為無力反抗而臣服,而有的則是為了明哲保身。
像近香移和玉玄熾之流,他們所謂的臣服是假的,想要借此讓他放松警惕,從而尋找機會反攻才是真。
重隱山并不相信近香移和玉玄熾會真心降服。
近香移或許會,但玉玄熾絕不會。
他做了數百年的上司,對玉玄熾的品行再了解不過。重隱山所認識的玉玄熾,絕不是個會因為局勢,而甘心投降之人。
倘若他果真服輸,那必然還有后招。
此時此刻,玉玄熾和近香移必然計劃著要將他殺之而后快。重隱山心里有數,便不可能放任他們兩人不管。
“本座既然得到眾神的認可,成為天帝,那么自當為三界福祉而出謀劃策。”重隱山道:“如今,天界局勢穩定,只剩下浮屠城與陰司鬼域的動亂尚未平息。
“本座欲選出兩名領頭神官,率眾平息浮屠城的魔族叛亂,以及陰司鬼域四大部族謀反一案。對此,本座已經有了人選。”
話說到此,近香移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她低著頭,心想,重隱山的下一步計劃,就是要排除異己了。
重隱山口中所說的人選,應當就是她和玉玄熾。
眾目睽睽之下,她和玉玄熾已經投誠,礙于情面,重隱山不會在明面上殺他們兩人。但他也知道,他們不會甘心臣服于他的腳下,所以要尋找機會,除掉他們兩個。
這個“下界平亂”就是他要創造的機會。
等他們離開天界,重隱山必要會對她和玉玄熾動手。
近香移心中已有準備,緊接著,她便聽功德殿主問道:“敢問天帝,下界平亂的人選,是哪兩位呢?”
重隱山似笑非笑,道:“芳菲殿主,懷覺仙君,不知你們二人可有意向,為本座清楚魔族與鬼族這兩大后顧之憂?”
近香移心道:果然。
人群當中,玉玄熾抬眸看了她一眼,隨后道:“下神愿意為天帝解除禍患。”
近香移也緊跟著說:“既然是為眾生解憂,下神自然愿意。”
重隱山似乎是感到很滿意,便道:“你們二人的實力,本座很是放心。稍后,本座便命親隨,與你二人一同下界誅妖邪。”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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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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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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