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近香移第二次從旁人的口中聽到“丑君”這個名字。在怨族領地的時候,怨君就曾提及這個名字。
聽他們話里的意思,“丑君”曾是鬼域之人,后來離開了陰司鬼域,到了天界,成為天界神官之一。
而在不久之前,“丑君”重回陰司鬼域,并且帶來了陰司殿主失蹤的消息。他聯合四大部族,要針對陰司殿,拿下對陰司鬼域的控制權。
根據目前的線索可知,天界當中存在魔族的臥底,也就是那名神魔同體之人。而這會兒又冒出來一個“丑君”。
這個“丑君”也埋伏于天界當中,且心懷鬼胎,要與天界作對。
也是在這位“丑君”回到鬼域之時,魔族之人大舉入侵人間和鬼域。蘭漪道尊更是死在了持有陰司殿令牌的人的手下。
這會是巧合么?
近香移合理懷疑,“丑君”就是殺害蘭漪道尊的兇手之一。不僅如此,他還帶走了天機一夢,將他們引至陰司鬼域。
一名出自鬼域的天界叛徒,卻同時牽扯到四大部族與魔族的勢力,該說他本事滔天么?
或者換個角度思考。他能與四大部族之人達成合作的原因,是源于他出身鬼域。而他又能聯合魔族部眾,說明他與魔族亦有所關聯。
莫非“丑君”和藏身天界的神魔同體,乃是同一個人?
否則近香移想不到更好的解釋,能說明“丑君”既能號令魔族,又能鼓動四大部族的原因。
想到這里,她不禁疑惑,“丑君”將他們引到陰司鬼域的目的是什么呢?
近香移快速思考,關于丑君的身份。若他果真是藏于幕后的神魔同體之人,那么他在天界必然是位高權重。
會是陰司殿主么?
“丑君”剛回來,陰司殿主就失蹤了。不過細細想來,還有另一個可疑人選——嚴律殿主重隱山。
據素心鈴所言,重隱山死于魔族之手。但是時與期又說,素心鈴的真身乃是魔君矢怨。
倘若時與期所言屬實,那么素心鈴說的話便不能相信。或許重隱山并沒有死,他只是借此機會死遁,然后化明為暗,好執行他的計劃。
只是目前尚不明朗的是,“丑君”的具體計劃,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樣的事,以天界七大神殿殿主不能夠辦到的?
近香移想,不管丑君是以哪個身份作為偽裝,她都不想將天界的事告訴眼前的白衣男子。誰知道他和丑君是不是一伙兒的?
時與期嗤笑一聲,說道:“這話你可就問錯了。別說我們認不認識你口中所說的丑君,即便是認得,你覺得他會以‘丑君’的名字,在天界行走么?”
“他但凡長了腦子,也不會拿著以往在鬼域的身份四處招搖。”時與期挑了挑眉梢,說:“況且天界根本沒有名喚‘丑君’的人物。你這問題啊,白問。”
“是么。”
白衣男子看著他,倏然跟著笑了笑。他走過來,然后抬起腿,一腳狠狠踩在時與期的胸膛之上:“你是在嘲笑我?”
強勁的力道狠狠碾在時與期的胸口上。頓時,一陣輕微的咯咯聲傳了過來。肋骨一斷,時與期頓時臉色一白。
他急忙要抓住男子的小腿,往邊上甩開。但在他碰到對方之時,男子便先一步收回了腳。時與期抑制不住地咳了幾聲,然后一側頭,口中嘔出口血來。
近香移看得心頭一跳:“問話就問話,你動手干什么!”
白衣男子轉頭看向她:“那你愿意交代了?”
“……”近香移先給時與期吃了療傷的藥,而后道:“天界之內,確實沒有‘丑君’此人,他應當是做了偽裝,并且一步步爬到了高位。你這么急著問他的下落,莫非和他是舊相識?”
“舊相識,也可以這么說。”白衣男子道:“但我與他可沒什么好交情。”
沒有好交情?
近香移想,那十之八九是有仇了。
她道:“他的身份我也不敢保證,據我推測,丑君的身份,要么是陰司殿主,要么是嚴律殿主。你若是想尋仇,便盡管去。但看在我提供消息的份上,請你送我們二人離開陰司鬼域。”
聽到這話,白衣男子明顯的愣了一下。
隨后,他忽然朗聲大笑:“放你們離開?哈!”
不僅是他,殿中的其余鬼族也跟著哈哈大笑。
近香移:“?”這些鬼什么毛病,有什么好笑的。她說了什么笑話么?
“你要的消息,我已經給你了。”近香移道,“而我們的要求僅僅是離開陰司鬼域,這應當不算過分吧?”
話音剛落,她腳下的地面忽然“噗”的一聲裂開了。緊接著,森森白骨從地底鉆了出來。這些白骨之手緊緊抓住了近香移和時與期的四肢,將他們兩人往地底拖去。
近香移心中一驚,即刻掙扎起來。
“你!——”
這時,一口幽深的洞口在他們腳下浮現。近香移雙掌聚力,法力向外打出之時,如海潮般洶涌而來的鬼氣打散了她的攻勢。
白衣男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道:“當年,若非天界與丑君聯手,我等鬼族何至于被困禁地?如今,你天界之人落入我手,不殺你二人,已是我等仁慈。
“你們還想活著離開鬼域禁地?呵,在暗牢里乖乖呆著吧。你們即便是死了,也絕不可能離開禁地。”
語畢,來自地底深處的白骨便拖著近香移和時與期兩人,永墜幽暗地底。
黑暗洞口吞沒了兩條人影,隨后洞口閉合。白衣男子靜默注視片刻,隨后坐回到高位之上。
此時,一名鬼者上前道:“主子,咱們如今應當如何做?丑君既然已經回到鬼域,四大部族又趁此機會叛亂,眼下正是咱們復仇的好時機。是否要……”
白衣男子道:“傳令下去,命眾人速速準備。六個時辰后沖破禁地法陣,拿下陰司殿!”
“是!”
近香移驚叫一聲,四肢被白骨囚困著,身體亦在不停下墜。片刻之后,只聽沉悶的“砰”的一聲,她和時與期兩人便同時墜落在地。
這一屁股掉下來,疼得近香移微微皺眉。而在兩人落地之時,抓著他們的白骨即刻消失不見了。
她警惕地張望四周,發現視野當中盡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時與期,你在哪兒?”
近香移一面摸索,一面點燃了火符。在微弱的光亮起的同時,不遠處傳來時與期虛弱的聲音:“我在這兒……”
近香移控制火符一照,赫然見得時與期十分狼狽地倒在地上。他身上臟兮兮的,向來干凈的衣袍沾染上不少塵土,還有斑斑血污。
同樣的,借助這陣光亮,近香移也發現,他們此時此刻,正被困在一處地牢當中。
“你這也是……夠凄慘的了。”近香移看到時與期臉色發白,便問,“你還行不行了,能不能撐住?”
時與期長出口氣,道:“撐不住了,我快死了。”
“……”近香移看他臉上的笑容,就知道他又在開玩笑了:“都什么時候了,你能不能不要再這么嬉皮笑臉的?”
她走過去,問:“要我怎么幫你?”
“不嬉皮笑臉,還能怎么辦?擺著愁眉苦臉,對我的傷勢也沒有什么用處啊。”時與期被她攙扶著坐起來,說:“用你的法力,抑制一下我體內的散靈丹罷。”
“好。”
神樹的法力如涓涓細流涌入時與期體內。同根同源的自然之力有效地擴大了無垢圣蓮的力量,協助時與期抵抗著散靈丹的功效。
片刻之后,時與期緊皺的眉心微微松開了些許。他長嘆一聲,道:“多謝。”
近香移收回手,說:“所以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方才以法力探過,時與期的體內,確實藏著無垢圣蓮的本體。但……無垢圣蓮不是出自謁佛原的圣物么,怎么會沾染上魔氣的?
近香移不理解。
時與期看了看她,說:“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個疑問,放心,我會一一解釋。不過在解釋之前,唔,我還是先跟你道個歉吧。”
他一面說,一面往后靠,背部靠在了墻面上。
“其實,天機一夢是我偷的。”時與期說。
聞言,近香移驚訝地看著他,說:“不可能。瓊仙之宴當天,你們結緣殿的一眾神官都在我的右手邊,你們所有人都在場,怎么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將神器盜走呢?”
時與期說:“因為我是在瓊仙之宴之前,就盜走了神器。那天你見到的天機一夢,不過是我設下的幻象而已。”
近香移:“???”
幻象?
她怎么不知道那是幻象?
再說,是不是幻象,她能看不出來?
“你別是糊弄我的吧?”近香移懷疑地看著他,道:“什么幻象能騙過我?你且說一說。”
“夢幻泡影。”時與期微微一笑,“謁佛原的術法,你應當不曾見過吧?”
那一瞬間,近香移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謁佛原的術法,她確實不曾見過。在她任職天界的近百年的時間里,也只是聽通曉神君說起過。
夢幻泡影,謁佛原佛者的上等術法。其作用便是,構建完全真實的幻象,蒙蔽他人的五感。被施法者看到的、聽到的、碰到的一切,都是施法者所虛擬的假象。
受夢幻泡影所影響之人,意識不到自己身處于幻象之中。他們認為自己所見皆是真實,并且對此深信不疑。
此術法所施展的范圍之廣,佛力越是強大,則覆蓋的范圍越廣,被施法者就越是會陷于幻象之中而不可自拔。
夢幻泡影的施法條件苛刻,唯有謁佛原之內的佛者,才能發揮出它的真正效用。
近香移千算萬算,也料想不到,真正施法的人,竟然是時與期。而天界眾神官都被騙了,被夢幻泡影所騙。
她道:“難怪,難怪當日天機一夢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原來它不是消失,而是夢幻泡影的術法被解除了!”
當時,她正要催動天機一夢進行預示,但以為天機一夢并不在現場,所以她才會受到陣法反噬。
而正是因為這個反噬,夢幻泡影之術被迫解除,在場神官便親眼目睹了神器當場消失,無影無蹤。
想到這里,近香移頓時對時與期咬牙切齒:“你有病吧!為什么要偷天機一夢?你究竟想干什么?你可別告訴我,你和魔族是一伙的,目的就是引起三界動亂!”
如果時與期敢說一個“是”字,近香移立馬就將他當場了結了。
“我怎么知道天機一夢的作用是為了穩固天界的靈氣?”時與期也覺得自己倒霉:
“我就是好奇,想看看天機一夢是不是真的有預示未來的作用,所以提前借來看看而已。誰知道后來會發生那些事啊……”
近香移睜大眼睛:“……你還委屈上了?”
“可不是么!”時與期說:“其實我用完就準備還回去的,可誰知道,中途嚴律殿主跑了出來,把我逮了個正著。無奈之下,我只好與他動起手來。”
而在他們雙方打斗之中,天機一夢就這樣被打落下界,致使神器失蹤。
時與期:“我也嘗試找尋過了,但一無所獲。當時萬神共議,要問責你遺失天機一夢之時,我便借口身體不適,告假尋找神器去了。”
近香移:“……你果真沒有背叛天界?”
時與期低嘆道:“真沒有。”
近香移:“那你身上的魔氣是從哪里來的?”
聞言,時與期只好將自己曾經流落無欲魔界的事情告知,并且道:“你也知道無欲魔界是個什么樣的地方。我作為靈體,吸收不了天地靈氣,只能化用魔界內的魔氣,為己所用。”
正因如此,他才修得了魔身。
而他修成魔身之時,正是三千五百年前,天界帝制尚存之時。彼時的天界已被魔族勢力滲透。天帝迎娶魔族之人,并與其有了骨肉。
在此背景之下,時與期也隨同魔族,一同來到了天界,預備取代天界眾神,成為三界的領導者。
但意外也在這時發生了。
天界太虛庭發動政變,止戈天與謁佛原的天將與佛者同時來到太虛庭,將作亂的魔族徹底壓制。
這一戰過后,魔族被悉數囚禁,腐朽的帝制也被廢除,七大神殿與萬神共議制度被確立。
時與期道:“至于我,就被關押到了止戈天的大牢之中。”
昏暗潮濕的礦道中,陸葉背著礦簍,手中提著礦鎬,一步步朝前行去。
網站內容不對,請下載愛閱app閱讀正確內容。少年的表情有些憂傷,雙目聚焦在面前的空處,似在盯著什么東西。
外人看來,陸葉前方空無一物,但實際上在少年的視野中,卻能看到一個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樹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葉繁茂,樹杈從樹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開,支撐起一個半圓形的樹冠。
來到這個叫九州的世界已經一年多時間,陸葉至今沒搞明白這到底是什么東西,他只知道當自己的注意力足夠集中的時候,這棵影子樹就有幾率出現在視野中,而且別人完全不會察覺。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聲嘆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醒來,還不等他熟悉下環境,所處的勢力便被一伙賊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殺,他與另外一些年輕的男女成了那伙賊人的俘虜,然后被送進了這處礦脈,成為一名低賤的礦奴。
事后他才從旁人的零散交談中得知,他所處的勢力是隸屬浩天盟,一個叫做玄天宗的宗門。
這個宗門的名字聽起來炫酷狂霸,但實際上只是個不入流的小宗門。
攻占玄天宗的,是萬魔嶺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萬魔嶺,是這個世界的兩大陣營組織,俱都由無數大小勢力聯合形成,互相傾軋拼斗,意圖徹底消滅對方,據說已經持續數百年。
在陸葉看來,這樣的爭斗簡單來說就是守序陣營與邪惡陣營的對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這樣的對抗大潮中。
歷年來九州大陸戰火紛飛,每年都有如玄天宗這樣的小勢力被連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勢力如雨后春筍般冒出,占據各處地盤,讓局勢變得更加混亂。
礦奴就礦奴吧陸葉自我安慰一聲,比較起那些被殺的人,他好歹還活著。
能活下來并非他有什么特別的本領,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雜役做事,如陸葉這樣沒有修為在身,年紀尚輕的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事實上,這一處礦脈中的礦奴,不單單只有玄天宗的人,還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門的弟子。
邪月谷實力不弱,這些年來攻占了不少地盤,這些地盤上原本的勢力自然都被覆滅,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處奴役。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有一個特點,還沒有開竅,沒有修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
九州大陸有一句話,妖不開竅難化形,人不開竅難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開靈竅,只有開了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
開靈竅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普通人中經過系統的鍛煉后能開啟靈竅的,不過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門的,有長輩指點,這個比例可能會高一些。
陸葉沒能開啟自身的靈竅,所以只能在這昏暗的礦道中挖礦為生。
不過礦奴并非沒有出路,若是能開竅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報備的話,便有機會參加一項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為邪月谷弟子。
然而礦奴中能開竅者寥寥無幾,在這昏暗的環境中整日勞作,連飯都吃不飽,如何還能開竅。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礦奴都已經認命,每日辛苦勞作,只為一頓飽飯。
陸葉對玄天宗沒有什么歸屬感,畢竟剛來到這個世界,玄天宗就被滅了,宗內那些人誰是誰他都不認識。
他也不想成為什么邪月谷的弟子,這不是個正經的勢力,單聽名字就給人一種邪惡感,早晚要涼。
但總不能一輩子窩在這里當礦奴,那成何體統,好歹他也是新時代的精英人士,做人要是沒有夢想跟咸魚有什么區別。
所以這一年來他一直在努力開竅,原本他以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樹能給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幫助,可直到現在,這影子樹也依然只是一道影子,莫說什么幫助,有時候還會影響他的視力。
陸葉嚴重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轉過一道彎,遠方出現一點微弱的光芒,那是礦道的出口之一。
今日收獲不錯,將礦簍里的礦石上繳,應該能得三點貢獻,算上前幾日積累的,約莫有十二點了,兩點拿來換兩個饅頭,剩下的十點剛好夠換一枚氣血丹。
氣血丹是一種很低級的丹藥,并非輔助開竅之物,但是想要開竅,就必須得氣血充盈才行,氣血丹雖然低級,卻正適合陸葉這樣沒開竅的人使用。
邪月谷之所以愿意拿出氣血丹,也并非善心發作,而是他們深諳人心之道,這最廉價低級的丹藥可以讓心懷希望之人愈發努力挖礦。
比如陸葉每日就很勤勞。
距離礦道出口還有三十丈,陸葉的目光不經意地瞥過左前方的一個角落,那里有一塊巨石橫亙。
他腳步不停,繼續朝前走著,直到十丈左右,才將背負在身后的礦簍放下,緊了緊手中的礦鎬,又從礦簍里取出一塊大小適中的石頭,稍稍掂量了一下。
下一刻,他朝著那塊巨石奔跑起來,臨近巨石前,側身滑步,一腳踏在礦道的巖壁上,整個人借助反彈的力道對著巨石后方俯沖而下,猶如一只矯健的獵豹。
兩道身影正半蹲在巨石后方,借助巨石遮掩身形,渾沒想到來人竟會發現他們的蹤跡。
聽到動靜,再看見陸葉想要起身已經來不及了。
在兩人驚恐的注視下,陸葉抬手扔出了手中的礦石,正中其中一人的鼻梁,那人當即啊呀一聲慘呼,仰面倒在地上,面上鮮血直流。
陸葉另一手的礦鎬再度出手,卻沒打中第二人,那人反應不錯,偏頭躲過了。
然而陸葉已經沖到他面前,一腳踹下,正中對方小腹,那人頓時滿面痛楚,跌飛出去,跪倒在地,一口酸水吐了出來。
陸葉邁步上前,一手揪住了對方的頭發,看清了對方的面容,冷笑一聲: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們兄弟兩個!
這兩人他認識,是一個劉氏家族的弟子,劉氏所在的地盤被邪月谷攻占之后,劉家一些年輕的弟子便被送到這里來充當礦奴了。
嚴格說起來,陸葉與劉氏這兩兄弟也算是同命相連。
這一下砸的不輕,劉氏老二只哼了一聲,便直接被砸暈過去。
陸葉又朝之前被他打傷的劉老大走去。
劉老大額頭都被打爛了,鮮血模糊了雙眼,隱約見到陸葉朝他行來,嚇得連滾帶爬:饒命啊,我兄弟二人不知道是你過來了,還以為是旁人饒命啊!
劉氏兄弟二人鬼鬼祟祟埋伏在礦道出口前,自然是沒安什么好心。
這兩人在被抓來之前,俱都是嬌生慣養之輩,哪怕成了礦奴,也不愿吃苦,可是礦奴身份低賤,邪月谷的人根本不把礦奴當人看,沒有礦石兌換貢獻的話,根本換取不到吃食。
所以這兩兄弟便經常蹲在礦道的某個出口前,打劫那些落單的礦奴,不少人因此倒霉,不但每日辛苦開采的礦石被劫走,還被打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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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們就是想打劫陸葉,結果不是對手,被教訓了一頓。
不曾想,這才沒幾天,又碰到這兩兄弟了。
一樣米養百樣人,礦奴中有如劉氏兄弟這般好吃懶做之輩,也有如陸葉這樣心懷夢想之人。
這一年來,陸葉通過礦石兌換到的貢獻,除了保證每日的溫飽之外,皆都換取了氣血丹服用。
林林總總他服用了不下三十枚氣血丹。
這就造就了陸葉強于絕大多數礦奴的體魄,雖然他的體型不算壯碩,可身軀內蘊藏的力量,已經勝過普通人。
對付兩個好吃懶做的礦奴,自然不在話下。
劉老大還在告饒,陸葉只當沒聽見,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揚起另一手的石頭,狠狠砸了下去。
一年多的礦奴生涯,陸葉見過太多慘劇,早就明白一個道理,在這人吃人的世界,任何憐憫和同情都是沒有用處的。
礦奴們也不是一片和睦,來自不同勢力的礦奴注定沒辦法團結起來,為了一塊上好的礦石,礦奴們經常會打的頭破血流。
礦道中每天都會死人,每走一段距離,就能看到一具散落在地上的枯骨。
因為被人打劫而餓死的礦奴不在少數。
劉老大應聲而倒。
陸葉撿回自己的礦鎬,重新背上礦簍,邁步朝出口行去,他沒有殺劉氏兄弟,倒不是心慈手軟,而是受傷的礦奴在這里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才走沒幾步,出口處忽然慌慌張張沖進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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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那人低喝著,一巴掌朝陸葉掃了過來。
這一瞬間,陸葉遍體生寒,只因他看到對方掌心中有淡藍色的光芒流過。
那是靈力的光芒,換句話說,對他出手的是一個修士!
開啟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才有資格被稱為修士。
修士的靈力是一種極為神奇的力量,陸葉曾見過邪月谷的一位修士出手,雖沒有太強的威勢,但那人只是輕輕一掌,便拍碎了一塊礦石,正是見過那神奇的一幕,陸葉才下定決心,一定要開啟自身靈竅,成為一名修士。
他也曾暗暗評估過,哪怕邪月谷修為最低的修士,也能輕松吊打十個自己。
所以在察覺到朝自己出手的是一位修士的時候,陸葉便知自己要大難臨頭了。
生死危機關頭,他硬生生止住步伐,猛地往后躍去。
胸膛一麻,骨折的聲音響起,陸葉應聲倒飛,跌倒在地。
劇烈的疼痛讓他頭腦清醒不少,在意識到自己還活著之后,他立刻起身。
咦!出手的那個修士有些驚訝,剛才那一掌他雖然沒有用全力,只是隨手拍出,但也不應該是礦奴能夠承受的。
借著微光看清礦奴的容貌,脫口道:陸葉?
陸葉此刻已經擺出轉身逃跑的姿勢,聽得聲音之后也愕然至極:楊管事?
這個姓楊的修士是礦上的一個小管事,陸葉時常會與他打交道,因為氣血丹就是從他手上兌換來的,所以彼此間也算熟稔。
楊管事很看好陸葉,畢竟如他這般能吃苦耐勞的礦奴很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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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好歸看好,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優待,一日沒有開竅,陸葉這樣的凡人與修士之間都有難以逾越的鴻溝。
在認出陸葉之后,楊管事對于自己一掌沒能拍死對方的事就釋然了,陸葉這一年來從他手上兌換了不少氣血丹,身體素質本就比一般的礦奴強,再加上他只是隨手一擊,沒有要刻意殺人,對方能活下來并不奇怪。
楊管事對面處,陸葉心中直打鼓。
邪月谷的修士一般不會理會礦奴的死活,他們也知道礦奴在礦脈之中會經常發生打架斗毆的事,除非被他們碰見,否則基本不做理會。
陸葉這邊才把劉氏兄弟打的頭破血流,昏倒在地,轉頭楊管事就拍了他一掌,在陸葉看來,這分明是楊管事在教訓自己。
看最新正確內容,請下載愛閱小說。不過很快他又覺得不對,因為楊管事沖進來的時候神色慌慌張張,不像是在為劉氏兄弟出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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