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樣的死氣從四周蔓延而來。這股死氣帶著千年的陳腐味道,濃烈的腐臭味與腥臭味撲面而來,宛若炎炎夏日當中,枯萎腐敗的草木堆積的池塘。
池塘內是一潭死水,死水之下,是灰黑色且粘稠的淤泥。而在這淤泥當中,則藏著無數尸骸,尸骸化成白骨,又與腐爛的泥土一同散發臭氣。
這股惡臭就直逼時與期的鼻腔。
只見他猛地后退數步,手緊緊捂著口鼻,心中驚愕地想:這是無欲魔界萬魔潭內的淤泥所散發出的毒障!
無論過去多少年,他也不會忘記,萬魔潭那充滿惡臭的水與泥!
可恨!他分明與宿怨卿齡無冤無仇,更與陰司鬼域沒有往來,這些鬼族是怎么知道他的弱點?又是怎么從無欲魔界當中,帶了這等穢物來對付他?
萬魔潭的淤泥所帶來的毒障遍布整個宮殿,逼得近香移等人連連后退。她施放屏障,阻攔這些毒障的侵襲。
而玉玄熾則全力對付宿怨卿齡。
但宿怨卿齡并不想與他們糾纏。開啟法陣毒障之后,他便要撤離大殿。但偏偏玉玄熾攔住了他的去路。
“真煩人。”宿怨卿齡口中“嘖”了一聲,罵道:“天界的雜種,當真是一個比一個惹人厭惡。”
玉玄熾凝神以對,劍氣自他掌下溢出,直沖宿怨卿齡而去。
此刻,宿怨卿齡回頭瞪了他一眼,而后反手將天機一夢擲出:“既然你要,那就給你好了!”
神器被甩出的同時,宿怨卿齡飛身躍出大殿。而在劍氣即將擊中天機一夢之際,玉玄熾閃身上前。劍氣瞬間消解,他亦拿到了天機一夢。
這時,近香移喊了一聲:“懷覺仙君,時與期他、他出問題了!”
近香移施展的屏障并沒有根本上起到保護的作用,她回過頭時,發現時與期已經被這陣毒障攻擊得快要站不穩了。
她驚了一瞬,忙道:“你怎么了?”殿中的毒障確實是有些毒氣,但他們已經修成仙體,毒障對他們的作用不會那么強啊。
時與期的視野開始變得模糊。他迷瞪瞪地往后倒了下去,一時間只覺得呼吸急促。
萬魔潭淤泥所帶來的毒障,確實對天界神官起不了太大的負面作用,但他卻與一般的神官不同。
他是六千余年前,無垢圣蓮靈體修煉成形。在他修行期間,本體淪落于無欲魔界當中。沒有靈氣,他只能依靠魔氣與邪氣來壯大靈體的力量。
長達千年的修煉過程當中,未免魔氣與本體的圣潔之力相沖,他只能將靈體與圣蓮本體的力量相剝離。
因此在他維持人形的時候,屬于圣蓮的力量是被封印的。
故而,在一般情況下,他不會輕易出手,否則一旦出手,便很容易被人發現他實則是邪魔外道的身份。
這么多年以來,他一直藏著自己的來歷,悠哉的做一個懶散閑官,但沒想到,如今竟然在陰司鬼域里栽了跟頭。
將萬魔潭淤泥帶來之人,必然是看破了他的偽裝,知道了他的本體。否則不會拿這陣毒障來對付他。
無垢圣蓮的本體,最忌諱的便是無欲魔界的萬魔潭。那潭水中的淤泥便是圣蓮的致命毒藥,旁人聞見這毒障倒是沒什么,但圣蓮受了毒障侵襲,必然會引起圣蓮本體的防御本能。
被封印的圣蓮力量將會重啟,好抵御毒障。
而時與期身上魔氣未散,圣潔之力與魔氣相抗爭,加上毒障橫行,最終受苦的還是時與期自己。
想到這里,時與期不禁在心中狠狠罵了一通設計者。
雖說他不是什么好人,但向來不與旁人結私仇。唯一得罪過的人,就只有魔君矢怨。但是素心鈴被困陰司殿,她還有工夫來搞這些小動作嗎?
時與期的思緒轉了又轉,最終被逼得嘔出一口血來。他狠狠咬牙,心道:為了保命,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如此想罷,他當即解除對圣蓮本體的封印,同時,傾盡全力將通身魔氣排出體外!
霎時,金光與黑霧同時在他身上顯現。盛光大顯的同時,代表魔道的力量被圣蓮本身的圣潔之力所驅散,一股清正之力震蕩開來!
不遠處的近香移怔了片刻。
她呆呆地看了看時與期,喃喃道:“這是什么情況……”時與期不是天界的神官么,他身上怎么會有魔氣的?還有這道圣光,那又是什么?
視野當中,渾身魔氣散盡的時與期無力倒地,他喘著粗氣,一把抹掉了額頭上的冷汗。緊接著,他抬起頭,說:“我們快走,這是宿怨卿齡設下的埋伏!”
他心想,這個鬼地方,他真是一刻鐘也呆不下去了。
近香移先是喊了玉玄熾一聲,然后警惕地盯著時與期:“你究竟是誰?陷害鶴羽道君入魔的人,是不是你?你就是藏在天界當中,那名心懷鬼胎的神魔同體之人?!”
時與期:“……”他蒼白著臉,咬著牙說:“不是!什么神魔同體,我是無垢圣蓮修煉的靈體,什么時候是神魔同體了?快帶我走,等會兒我會解釋!”
近香移仍是有些懷疑。
這時,玉玄熾收好天機一夢便跑了過來。他低頭看了眼時與期,道:“神器已經拿到,我們先離開這里。”毣趣閣
話音剛落,殿外便響起一陣廝殺之聲。
近香移扭頭看了一眼,道:“莫不是四大部族的人殺過來了?”
此地不宜久留,縱然近香移心中仍舊存疑,但還是跟玉玄熾聯手將時與期扛走了。
他們沖出大殿的時候,得到消息的鬼族之人已經率領大軍趕到了。四大部族之人從三面包抄,分別攔住了三個方向。
“他們在那兒!快追!”
“拿住天界神官,別讓他們跑了!”
“怨君說了,誰能抓住他們,就能升任下一任的陰司殿主!大家伙兒,殺啊!”
此起彼伏的叫嚷聲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他們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從各個方位攔截了近香移等人的去路。
無奈之下,玉玄熾只能帶頭往北邊走:“從北方突圍!”
近香移扶著時與期的肩膀,說:“你可給我撐住了,別死啊,我還等著你解釋呢!”
時與期有氣無力:“快、快走吧!”
忙著逃跑的近香移等人沒有發現,在他們離開大殿之后,宿怨卿齡又不慌不忙地從暗處走了出來。
他瞧好戲一般地看著他們逃離的方向,然后施放了信號符。頓時,一抹亮光在高空之上綻放開來。
宿怨卿齡嘴角帶笑,輕聲說道:“依照約定,能做的,我可是都做到了。能不能抓到這幾個神仙,可就看你自己的了,丑君。”
神仙和神仙自相殘殺,這等好看的戲碼,他怎么能錯過呢?
另一邊,陰司鬼域陰司殿中。
從遠處傳來的信號符的光亮,映照出了一小片暗沉的天空。黑袍人抬眸看了眼天際,說道:“計劃成功大半,輪到我們行動了。”
素心鈴動了動手腳,說:“沒想到你在鬼域也有幫手。看來為了吞并三界,你做了不少的布局和籌謀。”
多虧了黑袍人的幫忙,她身上的禁制已經被解除。
如今魂魄隨時都能離體,恢復真身。雖然在這句軀殼當中,能使用的力量仍不夠多,但好在方便。況且要完成黑袍人的計劃,尚且還用不著她真身的力量。
她道:“要我幫你可以,不過我可得事先提醒你。玉玄熾他們可是已經懷疑到我的頭上了。以他的個性,絕不可能只是將我軟禁這般簡單。
“這會兒,他的分神十之八九就守在外頭。只要出現異動,你我離開,那些分神便會圍攻而上。”
素心鈴別有深意地看了黑袍人一眼,說:“你與他如此相熟,你能保證不被他認出來么?”
黑袍人不以為意道:“我既然能在天界任職這么多年,要避開玉玄熾,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他看向室外的結界,說道:“至于這個結界,不過是小小的軟禁結界罷了,想要出去又有何困難?”
說罷,黑袍人長袖一擺,結界之上即刻出現一道裂縫。隨后,他抓著素心鈴即刻閃出殿外。
與此同時,殿外玉玄熾的分神聞聲而動!
只見黑袍人手掌微揚,數十道流光從他指尖流出。流光打入分神額心,頃刻間,玉玄熾的分神紛紛僵住了動作,立在原地不得動彈。
一眾分神靜立在彼端,雙目無神,宛若一座座雕塑。
素心鈴驚奇地“咦”了一聲,說道:“你這手法當真妙極,如何辦到的?”
黑袍人道:“分神術乃是由我所創,我自然知道如何分解。走罷。”
他們兩人即刻化作一道暗光,眨眼間離開了陰司殿。
而在他們離開之后,早已守在暗處的魔族眾人與四大部族的鬼族,紛紛拿起刀劍,一齊攻入了陰司殿。
這場突襲是黑袍人早前與四大部族商定好的。只要怨族施放信號,即刻對陰司殿發起攻擊。
神官允折尚且不知魔族與鬼族早已串通一氣,以為近日來陰司鬼域的動亂,僅僅是四大部族在搞鬼。
可當他發現囚困素心鈴的結界被魔族所破,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魔族勢力早就趁亂潛入了陰司殿中。
陰司鬼域陷危,撼動三界的浩劫開始了。
“左邊,往左邊走。那里有座山!”近香移說,“山體有遮掩之效,我們先躲一陣再說。”
玉玄熾扛著時與期奔在后方,即刻順著近香移所說的方向追去。
而在他們后面,追趕而來的鬼族眾人卻在放慢腳步。領頭的鬼族攔下了眾人,說道:“可以了,追到這里就行了。”
其余鬼族不明白:“干什么,咱們不追了嗎?怨君不是說,必須要抓住他們么?”
另一鬼者道:“怨君的意思是,能抓就抓,抓不到,那就算了。本身怨君也不打算下死手。若當真要擒拿他們,最開始就該將他們所有出路都攔截住。”
“他說的沒錯。怨君確實沒想著要將他們抓住。”
那人表示不明白:“這是為何?”
“為了將他們逼退到葬魂山。”領頭的鬼者說,“怨君之所以要給他們留下一條退路,就是要讓他們沿著這條退路,進入到葬魂山中。這是怨君和丑君擬定的計劃。”
“丑君……這……”
“行了,主子的計劃,咱們知道有什么用,照做就是了。吩咐下去,命眾人駐守各方,等那幾名神官出來,即刻擒拿!”
“是!”
近香移對陰司鬼域并不熟悉,和玉玄熾等人進入葬魂山之后,才隱隱發覺此地不對勁。她抬起頭,發現這座山上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她仿佛聽到不遠處傳來的隱隱約約的鬼哭聲,幽怨且陰森。她繼而向四周觀望,發覺周圍好像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她,令人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近香移搓了搓手臂,想回過頭問問玉玄熾:“你們有沒有覺得,這里的氛圍好像不太對勁?”
但是話音落下,卻沒有得到任何回音。
她心頭一跳,驟然扭過頭,卻見得后方一個人也沒有。與此同時,一陣迷霧從腳下升起,漸漸占據了整個視野。
近香移謹慎地看向四周,心道:看來這座山很不簡單啊。
她燃起火符,接著火符的光亮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而越是往深處走,周圍的環境就越是詭異。她感覺自己好像是進入了一個山洞,兩側升起了一堵冷冷的墻壁。
近香移心念微動,抬手扶了上去。
當她的掌面觸碰到這堵“高墻”之時,徹骨的冷意傳了過來。
在火符的照耀之下,一顆森白的頭骨從她手中滾落下來!
近香移登時嚇了一跳,即刻后退一步。緊接著,她同時點燃數張火符,同時往墻上一照。頓時,堆砌著無數白骨的墻面在她眼前顯現出來!
無數骷髏擠壓在一處,那些頭顱緊緊挨著,空洞洞的眼窩同時朝她望了過來……
在進入到葬魂山的同時,時與期被玉玄熾放下了地。他原想借著玉玄熾的力量站起來,但手伸到一半,卻是撲了個空。
他猝不及防,然后摔了一跤。
時與期口中罵娘,然后隨手撿起一根樹枝,借力站起來:“我說懷覺仙君啊,我都這樣了,你都不肯扶一把,還有沒有一點同僚的友好了?”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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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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