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拳頭大小的金色珠子,悄然懸浮在青苗城的上空,瞬間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緊接著那珠子盛放出璀璨的金色光芒,完美跟四周的空間鏈接,抬眼望去,就像是天空的心臟一般,發出一陣陣有節奏的律動。
金光驟然爆開,釋放出成千上萬道禁制,像是玻璃破碎后的裂紋,很快就密布在整個青苗城的上空,將全城籠罩在內。
“萬道金線,這是有四階玄界師在布陣,道行法陣,剛剛那人肯定是魔教八部眾里的迦樓羅,應長天!”侯玉成走到侯玉霄的身旁,面色凝重。
侯玉霄眼神低沉,法陣以禁制金線多少區分高低,十道為一階、百道為二階、千道三階、萬道就是四階;而羅剎圣教內最出名的玄界師,就是八部眾中的迦樓羅眾應長天,這些事情侯玉成知道,他當然心里也清楚。
老五說羅剎圣教來了六尊破碎境大能,他根本就沒料到應長天也會來,畢竟羅剎圣教這個時候正在跟血靈魔宗決戰,應長天這么重要的一個四階玄界師,怎么想也應該留在并州才對。
居然跟著端木宏,一起到南疆來了。
侯玉霄臉色頓時變得愈發陰沉,不惜在決戰時刻,將應長天派到南疆來,那就更加證明修復蚩黎天結界對羅剎圣教的重要性。
絕不能讓他們得逞!
“繼續帶人攻城,不管這法陣有什么作用,一定要盡快破城,把羅剎圣教那幫人都給找出來。”
“是,大哥!”
侯玉成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趕忙轉頭對著已經沖到他身旁的赤焰軍,怒聲高喝道:“城門已破,全軍沖鋒,殺穿城門前方南疆敵軍,占了青苗城,弟兄們,隨我沖!”
赤焰軍如一股赤色洪流,自城門蜂擁而入,最前排的南疆守軍根本就頂不住,畢竟無論是單體武力還是群體功法,赤焰軍都遠勝南疆守軍。
赤焰軍勢如破竹般的攻勢,沒能讓侯玉霄心中的凝重消失,他的目光一直放在半空中,準確的說,是那已經將整座青苗城,籠罩其間的萬千禁制金線上面。
既是結界,肯定是有作用的。
十年前,聚落結界是將所有人的修為壓制在罡氣境以下,蘭若結界聽聞是幻術法陣,那比他還高一級的道行結界,會有什么效果?
“咦,我的修為………”
“這,修為在增長?”
“怎么回事?”
倏然,南疆士卒一方此起彼伏的聲音,頓時吸引了侯玉霄的注意,他轉頭看向正在被赤焰軍沖殺的南疆士卒方陣,頓時瞳孔微凝。
絕大多數只有開身五六重修為的南疆士卒,在金線禁制的照耀下,身上的氣血瘋狂增長,短短不過三息,修為竟清一色漲到了開身十重巔峰。
提升修為,道行法陣居然能提升修為……
“這法陣,能提升他們的修為,老二塊回撤!”
侯玉霄心神巨震,看著烏泱泱的南疆士卒,立刻意識到了情況不妙,趕忙喝令已經沖出去的侯玉成,趕緊收縮兵力。
城中南疆守軍起碼有一百三十多萬,而河西這邊只有百萬出頭,原本仗著赤焰軍和昭陽軍的修為,能彌補那二十萬的兵力差距,如今伴隨著對方提升起來的修為,已經蕩然無存。
而且,一百三十多萬開身十重修為的士卒,僅靠二十多萬修煉了圣軍典的赤焰軍,絕對抵擋不住,更別說修為更低的昭陽軍和紅苗軍了。
“此刻回撤,必敗,大哥!”
然而,侯玉成并沒有贊成侯玉霄的意見,在前方沖殺的他,回過頭隔空與侯玉霄對視,話音雖凝重,可語氣中沒有一絲害怕,只有濃濃的篤定與堅決。
河西一百多萬大軍,此刻已經有半數沖入青苗城中,其余半數也在后方往里進,此刻要是掉頭回撤,只會讓局面更加混亂,一個不好,那就是全線潰敗,跟落山谷內,紫苗大軍一個下場。
侯玉霄猛然醒悟過來,臉上露出一絲后怕,先對著侯玉成猛地點頭,爾后抬頭看向半空中,正在操縱那枚金珠的應長天,臉色一寒。
“率大軍繼續沖,有赤焰軍打頭陣,就是潰敗也沒那么快,我先想辦法解決應長天,只要能破了法陣,我們還是能贏!”
給侯玉成傳音完,侯玉霄手持長棍驟然飛上了半空,直接就對著應長天沖去,身后千丈猿魔武靈虛影悄然浮現,蒼龍棍上黑氣縈繞,棍風如龍般橫掃,目標赫然就是應長天。
砰…………
長棍在半空,還沒打到應長天的身上,就被萬道金線禁制截住,整個青苗城瞬間都被盛放光芒的金線照亮,侯玉霄瞳孔中的寒光,也在金線的照耀下,愈發凜冽了起來。
“侯家主,想破四階法陣,可沒這么容易!”
應長天一襲白袍,面容儒雅,一點都不像個魔道高手,倒像個學識淵博的儒生,看著侯玉霄在下方法陣內眉頭緊促,他低頭輕笑,對自己的法陣顯然有著很強的信心。
事實也如此,侯玉霄這冒然沖上來,若是能威脅到法陣,青玄也不會坐視不理的,應長天奚落完侯玉霄之后,轉頭對著旁邊的青玄道:“河西大軍已全部入城,可以關門打狗了!”
青玄一聲冷笑,對著東城門方向重重點頭。
咻…………
驟然,五道強光自城中各處飛出,瞬息間就趕到了東城門下,正值城外河西大軍全都已經進入城中,那五人氣勢雖被氣血鎮壓,可依舊彈開了擠在城門下的上萬士卒,一起沖到城門前,五人同時發力,將偌大的東城門,從里往外關上。
砰………
偌大的聲音,響徹在城門四周士卒的耳畔,包括統領赤焰軍殺在最前方的侯玉成,統領昭陽軍為侯玉成掃清兩翼的高氏三兄弟,還有統領紅苗軍殿后的紅魁,看到身后城門關上,五人的瞳孔都明顯閃過一絲憂色。
“門是關上了,誰是人誰是狗還不一定呢,弟兄們索性退無可退,今日就是把命搭在這,也得啃下他們身上幾兩肉,隨我殺!”
“我河西,連雷音寺都不怕,區區南疆,有法陣又能如何,弟兄們頂住,他們的法陣撐不了多長時間,等家主破了法陣,咱們必勝。”
“青玄勾結羅剎圣教已是不爭的事實,紅苗弟兄隨我斬殺叛軍,還我南疆太平!”
侯玉成、高昌龍、紅魁三人的厲喝聲,響徹在戰場內外,那些因城門關上而面露慌亂的士卒瞬間點醒,神色逐漸變得堅定了起來。
對了,城門反正已經關上了,擔心有什么用?
這些南疆士卒的修為都是暫時的,只要家主破掉法陣,河西一樣還是勝券在握。
“沖啊!”
“殺一個夠本,殺兩個穩賺。”
“怕他個卵,殺光這幫南疆逆賊!”
“圣地禿驢我都不宰了三個,區區南疆,呸!”
河西高漲的士氣,與南疆士卒暴漲的修為,短時間內竟形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平衡,二十多萬赤焰軍在前方打頭陣的情況下,南疆士卒一時之間還真推不進來。
滿天火光氣息照耀下,戰場上的血腥程度愈演愈烈,河西士卒與南疆士卒陷入了最原始的廝殺與屠戮,本濃稠的氣血步步攀升的愈發濃烈,城門至城內十里地界,頃刻間就被一股濃稠的血霧籠罩,罡氣境、宗師境、元丹境,甚至是陰陽境高手,在如此強大的氣血鎮壓之下,實力都十不存一,只能憑借原始的手段對敵。
刀劍碰撞的聲音響徹全場,肉體被切割的撕拉聲、被屠戮的慘叫聲、被生死恐怖嚇破了膽的驚懼聲………戰斗明明只維持在城門口附近,可各式各樣的聲音,卻仿佛充斥了整座青苗城,全場數百萬百姓,哪怕是躲在家中,都神色凄慘,心中驚懼不已,時不時看門外,生怕士卒沖進來。
“侯家主,看來,你要敗了!”
靜立半空中的侯玉霄,聽到青玄的嘲諷,低頭看了一眼地面,沒作任何回應,他的臉上盡管沒有露出憂色,可瞳孔中的怒火,卻很是明顯。
河西的士氣再旺盛,也頂不住道行法陣下,南疆守軍實打實的修為提升,士卒數量本就處于優勢的南疆守軍,修為全都提升到赤焰軍這個級別之后,實力確實是太強了。
下方戰場盡管已經被血霧覆蓋住,可侯玉霄還是能透過血霧看的清清楚楚,城門下的河西大軍已經全都被分割成了三塊,最前面的赤焰軍雖然勇猛,差不多要打穿面前的南疆守軍,可中間的昭陽軍和后面的紅苗軍,已經被團團包圍,并且肉眼可見的在迅速減員了。
這漫天的血霧,可不只是士卒身上的血氣,還有他們身上實打實流出來的血液,此間正值烈日當空,血液流淌到地面,片刻就會被蒸發。
侯玉霄的憤怒,就是源自正在迅速減員的河西大軍,這只河西大軍,除了紅苗軍之外,其余近七十萬可都是他這十年間,耗費無數資源跟心血打造出來的,這是他未來跟圣地角逐的資本。
如今,還沒跟圣地見面,就折損了將近一半!
沒錯,不算上紅苗軍的傷亡,光是河西這邊赤焰軍和昭陽軍,就這么不到兩個時辰的功夫,肉眼目測的情況,就折損了有三十萬以上。
戰爭到如此烈度,所謂的折損,就是指死亡!
這意味著,河西這次南下的七十萬大軍,到目前為止,已經死了有一大半。
不出意外,河西,真的要敗。
而且,還是慘敗!
侯玉霄袖子下拳頭緊握,雖還在極力保持著面上的平靜,可心中卻已經在滴血了,三十多萬士卒的性命,而且還是侯氏最精銳的赤焰軍和昭陽軍,哪怕他氣量再大,心中也無法保持淡然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面前的應長天和青玄,爾后又低頭看向地面上的南疆守軍,瞳孔從未有過如此寒冷的時刻。
河西三十多萬亡魂,總要有人,付出代價!
倏然,侯玉霄身體一震,瞳孔中爆發出一陣濃烈的喜色,再抬頭看向應長天與青玄兩人,冷笑了一聲,臉上露出一抹自信,蔑笑開口道:
“敗,怕是言之尚早!”
青玄和應長天兩人同時神情一愣,他們能看出來,侯玉霄臉上的自信不是裝的,問題是,他哪兒來的自信?
咔嚓………
一道清脆的碎裂聲從半空中響起,清晰的傳到所有人的耳中,青玄和應長天兩人同時轉頭看向青苗城的上空,倏然面色一變。
“有玄界師在破我的法陣,怎么可能!”
應長天瞳孔巨震,他是四階玄界師,放眼天下找不出多少與他同級的,比他高明的玄界師那更是屈指可數,別說小小的河西,就是其余八大圣地都不一定找的出來,小小的河西,怎么可能有能破他法陣的玄界師。
“聚落、蘭若、道行、陰陽,四陣本脫胎于摩柯迦難佛祖的萬佛誅魔大陣,道行與陰陽法陣的萬道禁制皆由陰陽佛珠催動,需陰陽調和,聚天地精氣,才能提升法陣內士卒的修為,你手中那枚佛珠如不出我所料,應該就是提修為的陽珠,陰珠才是破法陣的關鍵,我說的……沒錯吧?”
伴隨這道自信的解釋聲,半空中萬道禁制金線構成的金色罩子,猶如碎裂的玻璃,催生出一道道的細紋,很快就密密麻麻布滿整個罩子。
“你怎么會知道萬佛誅魔大陣,不可能…”
應長天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萬佛誅魔法陣,那是梵門禪宗還未分裂時,佛門獨步天下的最強法陣,早已失傳了千百年,除了雷音寺和羅剎圣教極少數人,不可能有其余人知道。
倏然,應長天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猛地低頭看向地面上的那道白衣身影,臉上露出濃厚的貪婪之色,伸手指著驚聲道:
“玄天秘錄,玄天秘錄居然在你手上!”
轟………咔………
結界,破了!
一道白衣身影驟然從下方升起,飛到了侯玉霄的身旁,正是早就提前藏在青苗城的侯玉端,他的衣服已經被血液浸透,肩頭與后背還有五六道恐怖的傷口,氣息也紊亂到了極點。
侯玉端手里還死死攥著一個小孩,盡管臉上滿是疲態,可還是抬頭對著面前的侯玉霄露出一絲輕笑,拱手道:“大哥,幸不辱命!”
侯玉霄臉上的怒色,非但沒有因為法陣破碎而消弭多少,反而因看到侯玉端身上嚴重的傷勢變得更加深刻,他低頭看著地面,沉聲開口:
“全殲南疆賊子,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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