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新禹歷1322年十月初一
平靜的玉陽郡城,此刻喧囂不止。
滔天血氣覆壓城市上空,從天空往地面看,一陣白色洪流正如秋風掃落葉般席卷全城,可以看到不斷有人嘗試抵擋那股白色洪流,但都只是螳臂當車,徒勞無功,連延緩一絲白色洪流前進的速度,都難以做到。
離近些才能看到,那股白色洪流,是一只約莫有十萬人的大軍。
他們身著黑色甲胄,外套著一層白袍,白袍背后都統一繡著一枚代表羅剎圣教的月牙型標記;
他們胯下的戰馬神駿非凡,雖非上品卻也是難得的良種戰馬,鐵蹄所過之處,大地轟鳴不止;
他們統一手持月牙彎刀,與身上散發出的一種莫名凌厲的純凈氣息融合在一起,整個軍陣就如一柄尖銳鋒利的彎刀,直插玉陽郡城的腹地。
他們面無表情,手起刀落的屠殺著玉陽郡城試圖抵抗的守軍,說秋風掃落葉還是有點保守,不如說是犁庭掃穴更為形象。
玉陽郡城正規守軍大致有兩萬多,再算上從城中征兆的一些武者,共計約莫有三萬多人,可在這只白袍軍隊面前,就像是紙糊的一樣。
三萬對十萬,確實人數上就是劣勢,可玉陽郡畢竟是守方,再不濟借助護城劍陣,還有城墻之固,堅守幾日應該是能做到的。
可事實上,白袍大軍從出現到攻入城中,前前后后只花了不到兩個時辰的功夫………
玉陽郡殘余的一萬多守軍,在白袍大軍的進攻下節節敗退,他們無數次嘗試凝聚軍卒血氣,可每當血氣剛剛升空之際,就被白色洪流沖散,根本沒有一絲還手的余地。
“范劍使,事不可為,趕緊逃吧!來的是梵門凈世軍,靠我們這點人根本就守不住,破城也情有可原,顧劍首不會怪罪我們的!”
“大人,快逃吧,再不逃就沒機會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弟兄們已經撐不住了,大人!”
玉陽郡守軍與白袍大軍交戰之處,范廣文手持長劍剛斬殺一名白袍士卒,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到四周都是勸他撤退的聲音,眼神中頓時露出一抹絕望,氣息頓時更加萎靡了。
“蠢貨,逃,往哪兒逃?我們到現在為止,都只是在抵抗魔教這群士卒,人家統兵大將可一直都還沒現身,你有信心,能在人家手上逃脫?”
范廣文的怒吼,一下子就讓這些心懷退意的人清醒了不少,他們回頭看著白袍大軍,這才反應過來從對方攻城到現在兩個時辰時間,他們抵抗的一直都只是這些士卒,沒見到對方的將領。
然而,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眾人心中的絕望也更盛了,他們拼死拼活這么久,居然還沒見到這群攻城士卒的正主,這讓他們心中很難不感到絕望。
“嶺東、金興兩郡沒有一點動靜,官道上的斥候也沒半點消息,怎么會先打到我們玉陽來?”
“他們難不成走的不是官道?”
“不走官道,莫非走的是荒野,開什么玩笑?”
“魔教精銳,有什么不可能的!”
“這只大軍的士卒,修為沒有一個低于開身九重的,的確是魔教的精銳,可即便是精銳,也不可能不走官道,只要超過萬人的大軍行走荒野,血氣就一定會引來妖魔窺伺,走出龍關郡都難如登天,更別說長途奔襲咱們玉陽。”
“那到底是為什么?”
下屬們七嘴八舌的議論,都帶著些驚懼語氣,傳入范廣文耳中,讓本就心煩意亂的他,心情更加急躁了起來,他斬出一道真氣劍鋒,回頭朝眾人怒斥道:“都給我閉嘴!”
他看著身后節節敗退的守軍,神色無比陰沉的繼續開口道:“有種的現在就投敵,要不然就老老實實跟著我御敵。
傳信的已經出去一個多時辰了,府城、嶺東郡、金興郡肯定都已經收到消息了,嶺東郡那邊不指望,金興軍有我圣宗的二十萬金甲軍,府城那邊也高手云集,只要能堅持到他們過來,不但我玉陽郡有救,咱們這些人還能得個守城有力的功勞,圣宗還會嘉獎我等!”
這番話果然還是起到一點作用的,看到眾人臉上的頹喪稍稍消退了些,范廣文眼中閃過一抹幽色,提振丹田氣息,劍指魔教大軍,厲喝道:
“魔教大軍一旦占城,玉陽必會血流成河,爾等子嗣將會斷絕,爾等妻女也會淪為魔軍玩物,想看到這一幕的人,現在盡可投敵!
但我玉陽尚有血氣者,隨我抵擋魔軍,援軍馬上便會抵達,只要能守住玉陽,屆時這群魔教大軍就是腹背受敵,死路一條。”
“謹遵劍使之命!”
范廣文的話還是起到不小作用的,大抵是魔教這群白袍大軍剛剛攻城的殘暴,給城中守軍和武者留下了陰影,再加上范文光的描述,眾人仿佛看到魔教大軍大肆屠戮他們家人的慘狀,各個面紅脖子粗,異口同聲的回復范文光之后,原本萎靡的氣息,霎時竟提振了許多。
“魔教無道,犯我玉陽,我萍劍門世居玉陽,深受圣宗恩德,豈能坐視玉陽城破,所有萍劍門人聽令,隨大軍一道,抵抗魔軍!”
“我黃云宗雖只是三流小宗,也愿為匡扶正道出一份力,凡我宗門人,隨本宗主一道,抵抗魔教大軍。”
戰場的兩側,驟然傳來五六道響應范廣文的聲音,緊接著竟又從城中竄出了將近兩萬多人,分別從左右兩側,夾擊中間的魔教白袍大軍。
這一幕,讓已經初步提振士氣的守軍,神色變得更加振奮了。
萍劍門、黃云宗,還有后面出現的那些裝束各異的武者,都是玉陽郡本土的入流勢力門人,其中萍劍門更是玉陽唯一的二流勢力,領軍的正是萍劍門門主,二境宗師余青山。
“多謝諸位仗義相助,今日若能守住玉陽郡,范某定會為諸位,向圣宗請功!”
“范劍使客氣,自古正邪不兩立,何況我們這些人世居玉陽,守城本就義不容辭,魔教大軍想破玉陽,得先問問我們,同意不同意。”
余青山話音落下,真氣鼓噪之間,衣袖翻飛不斷,身軀猶如一柄利劍,驟然穿入戰場,率領萍劍門弟子與白袍大軍開始了廝殺。
一番正氣凜然之語,再配合干凈利落的出手,余青山的舉動,無疑讓所有武者守城的念頭更加強烈了,三萬多人的士氣猛然提振,一時之間竟頂住了白袍大軍的進攻,開始進入相持階段了。
范廣似文乎也深受余青山的感染,三境宗師修為全開,雖在血氣鎮壓之下,只能發揮出三成不到,但應對最高修為不過罡氣境的白袍士卒,總歸是夠了,一時間竟也率領手下大軍,殺的三進三出,勇武十足。
“什么魔教精銳,只要我等齊心殺敵,他們就攻不破玉陽城,弟兄們跟我沖啊!”
“玉陽就是我的家,豈能讓這群魔道賊子占據,今日就是死,我也要拉上你們陪葬。”
“殺一個保本,殺兩個就賺,大不了就是死,為守城而死,死得其所!”
到底是萬劍圣宗用來統御徐州的銀甲軍,氣性一旦起來,士氣也隨時提升,一掃此前頹勢的銀甲軍,竟一個個嗷嗷狂叫,爆發出難以想象的血性,人數和修為遠不如白袍大軍的情況下,竟還敢主動出擊,竟也打了魔教大軍一個措手不及。
這樣的情況,更是引得眾人士氣狂增,一個個不要命一般往前猛沖,盡管不斷有人死在白袍大軍鐵蹄與彎刀之下,可依舊止不住這股瘋狂。
“有戲了,說不定真能頂住!”
“再加把勁,沒準能把他們推出城外。”
“哈哈哈,劍使,玉陽說不定能守住啊!”
聽到眾人的振奮之語,范廣文此刻臉上亦是紅光滿面,厲聲朝眾人高喊道:“魔教賊子不足為懼,只要我等齊心殺敵,定能保我玉陽不失!”
看著守軍帶著玉陽武者再次沖殺上去,范廣文臉上的幽光一閃而逝,回過頭掃視了一眼身后殺敵的人群,找到一個樣貌與自己有七成相似的年輕人,神色微定之后運轉真氣,嘴唇輕輕一動。
“離兒,找機會逃走,玉陽郡保不住了!”
剛剛父親的一番話,說的范離情緒高漲,正在奮勇殺敵,耳畔突然傳來一道聲音,他神色先是一愣,回頭看著人群中的范廣文,臉上頓時露出一抹難以置信。
“父親,你剛不是說…”
“不要廢話,趕緊逃走,我剛剛才認出來,這是魔教的梵門凈世軍,別說靠咱們這點人,就是嶺東郡五十萬銀甲軍全都過來,都擋不住他們!”
范離神色驚疑不定,他雖然不知道梵門凈世軍代表什么,可父親范廣文如此凝重的語氣,他還是頭一回聽到。
“父親,要走我們一起走!”
“蠢貨,你爹我是圣宗執劍使,能逃去哪兒,即便真逃走了,今后這天下,也沒有你我的容身之所了,我留在這,你逃到府城,說不定半路上就能碰到援軍,向他們說明情況,今后還能繼續留在圣宗,說不定圣宗念在我殉城的份上,還能讓你到入徐都修煉!”
范離臉上露出一抹急躁,還想再說什么,可范廣文卻已經不再看他,直接沖到前面殺敵。
看著父親寬厚的背影,范離眼神里滿是不舍與糾結,在原地遲疑了有許久,才咬了咬牙回過頭看著身后,開始找時機逃走。
其余不明所以的人,依舊在范廣文的帶領下,不停的往白袍大軍面前沖殺,仿佛他們真的離勝利不遠了。
城中廝殺震天之際,十萬白袍大軍的后方,一座高樓之巔,十余人正悄然站立,靜靜的看著下方兩軍廝殺,眼中神色各異。
最前面站著四個人,面色謙卑的侯玉霄,此刻就在其中,不過他站在最靠后面。
實際上,即便是站在最后面,侯玉霄整個人也有點不自在,因為他身后的七八個人,修為都比他要高,更別說前面這三個元丹境的大高手了。
“顧天云人在府城就算了,金興軍那二十萬金甲軍居然也來的這么慢,官道上還沒見到影,萬劍圣宗這是太多年不打仗,人都傻了么?”
“哈哈哈哈,誰能想到咱們第一手,居然是打玉陽郡呢!我估摸著這些人心里還在想,咱們究竟是怎么來玉陽郡的!”
開口說話的兩人,就站在侯玉霄的面前,分別叫林應天、周霆,是下面這十萬梵門凈世軍的兩位都統,從雍都總壇過來的元丹境高手。
從兩人說話的語氣就能聽出來,性格都頗為倨傲,也是,畢竟是從雍都總壇過來的高手,而且還各自統御著五萬梵門凈世軍,倨傲一點正常。
侯玉霄大致能感覺出來,兩人的修為應該都是元丹二境神通期,比他此前在銅陵見過的莫虛子等五大高手,要稍弱一點。
倏然,站在最前面那人轉過頭來。
他頂著一張中年面孔,兩鬢微微泛白,身形魁梧,表情頗為凌厲,腰間挎著一柄厚重的大刀。
他回頭沒有跟周霆和林應天說話,只是目光盯著一言不發的侯玉霄,拱手頗為鄭重的開口:
“此次還多虧了侯家主遮掩天機,掩蓋十萬大軍氣息,讓我們順利穿過荒原奇襲玉陽,早在雍都便聽圣姑說過,銅陵出了一位大才,張某此前還沒當回事,這次一見算是大開眼界了!”
侯玉霄神色一驚,趕忙拱手對著中年武將恭敬還禮,語氣謙卑道:“晚輩何德何能,受張將軍如此大禮,這掩蓋氣息秘法,說來也是晚輩前些年從一件秘寶身上窺到的法門,恰巧這次河東大戰,晚輩有幸得上師看重,便想著拿來為圣教的立功,便告訴了上師,不想還真有用,實屬巧合實屬巧合而已!”
人家跟你客氣,你可別當真。
張鎮威,圣教此次出征河東的梵門凈世軍統兵大將,這可是在雍都總壇都有頭有臉的人物,侯玉霄自然是要謹慎應對。
對方這番話,明顯有心想要打探他能讓大軍穿行荒野的法門,他豈會聽不出來,好在他已經把這件事找了一個天衣無縫的借口,也提前跟詹臺清打好招呼了。
侯玉霄提起詹臺清,張鎮威顯然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眼神里閃過一抹轉瞬即逝的陰翳,很快神色恢復如常,點了點頭道:“上師既然都知道了,那想必也會報于總壇,張某便就不再多問了,畢竟此等秘法,若不能掌于圣教之手,那可就太可惜了!”
明明是巧取豪奪,說的倒這么好聽,侯玉霄心中閃過一抹冷笑,不過這法門,他本來就打算好了,拿出來圣教肯定會讓他交上去,故此早已做好了安排,眼下也不過是他計劃的一環罷了,他心里自然不會真生氣。
張鎮威環視一眼左右,似乎是在感知什么,沒有什么結果之后,低頭看了一眼下方尚在糾纏的兩軍,眼中露出一抹不耐煩,輕聲開口了。
“來的太慢了,別等了,先把玉陽占了吧!”
周霆和林應天兩人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抹振奮,兩人只對視了一眼,似乎立刻就有了決定,讓林應天去完成這個使命。
“屬下遵命!”
林應天躬身一拜,元丹氣息頃刻間爆發出來,身子一縱,直接跳到了下面。
侯玉霄精神一陣,趕忙定睛看了過去。
兩個時辰,都是梵門凈世軍自行攻城,除了平均修為較高之外,他是真看不出,這梵門凈世軍有什么獨特,能成為圣教精銳,那必然是有其厲害之處的,侯玉霄能確定。
眼下林應天出面指揮,應該能看出些門道了。
讓我看看吧!
這號稱圣地精銳的梵門凈世軍,究竟多厲害。
我侯氏大軍,與你們又有多大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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