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封天侯!”
“無心見過封天侯。”
天空中,南藥師佛尊和無心道尊兩人,竟在眾目睽睽之下朝著荊天羽,凌空虛拜了一下。
他們身旁的梵音上師、圓空禪師、莫虛子,乃至是下面的張玉寧、練凝雪還有圓法禪師,竟也都畢恭畢敬朝他俯身下拜,六人近乎是異口同聲道:
“參見侯爺。”
這一幕,頓時令下方許多瞳孔巨震,面色駭然。
而反觀徐州軍那邊,神情則更加激動自豪。
唯有少數人,聽到“封天侯”三個字,眼中露出一抹若有所思,這其中剛好就包括了侯玉霄在內。
武宗152年,百萬紅巾叛軍于云瀾古江的雍徐交界處截江斷流,妄圖以水勢攻破徐州門戶,時任神朝緝妖司徐州都統的荊天羽,一人仗劍,斬殺叛軍兩尊破碎境大將,后又得通天河伯襄助,一舉殲滅叛軍,武宗親下詔書,賜爵封天侯,至此,得封天劍尊之號。
這是關于眼前這個荊天羽的記載,他沒記錯的話,這一段,是記載于一本叫十三州列傳的古籍上。
侯玉霄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瘋狂翻閱典籍,用以填充自己的認知,恰好就看到過這一段。
他可以理解在場這些人的反應,一個史書上記載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活生生站到你面前,你的反應,可能還不如眼前這些人。
武道陰陽圣境的最高壽元,可達千載,再往上的破碎境大能,享壽足有兩千載。
大禹神朝失其鹿,十大圣地瓜分天下,發生在一千三百多年前的武宗末年,故而十大圣地的很多大能,其實都還活著,這件事在世人眼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能冠之以大能稱謂,而且作為十大圣地明面上最強大的戰略級高手,這群活了一千多年的人,自然沒有一個簡單的角色,可即便是這樣,他們之間也有名氣大小之分。
如剛剛犧牲的紀衍之,名氣就不算很大。
雖活了一千多年,但他最大的光環,還是他儒道洞明境巔峰的大儒修為,以及書院七大山長之一的身份。
他原名紅秀夫,并沒有多少人知道,這就證明武宗末年時期,他的實力還并未成長起來,名氣也不大,是有了修為和地位之后,才名聲鵲起的。
如果說將天下所有大能都分三個檔,十大圣地之主為第一檔,名氣大的為第二檔,再普通的第三檔,那么紀衍之就位于第三檔的上段,而眼前的荊天羽,則是當之無愧的第二檔,而且是偏上的。
萬劍圣宗世居徐州,作為唯一一個以劍冠名的圣地,天下沒有哪家敢小覷他們的實力,荊天羽作為其中的佼佼者,就憑他的劍尊之名,能冠以封天二字,就不難推測,他的實力,絕非剛剛的紀衍之可以比擬。
“你?你有些看頭,卻也不過冢中枯骨一具罷了!”
皇甫星一句話,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這句話,是對剛剛荊天羽那句詢問的回應,冢中枯骨四個字,可以說一下子就讓氣氛緊張了起來,隨著荊天羽面色愈發凌厲,四周拂過的微風,仿佛都變得鋒利了許多,就像是有無名劍氣混在其中一樣。
但是,荊天羽那雙挑起的劍眉僅僅只持續了十余息,就緩緩放下了,他的臉色逐漸變得輕松,輕聲道:“銅陵百姓死傷慘重,確為我萬劍圣宗之過,皇甫兄心中有怨,也實屬正常,銅陵一應損失皆由我圣宗承擔。
荊某回徐都與宗主商討賠償事宜后,一應錢財立刻奉上,不知皇甫兄,意下如何?”
荊天羽這是,想息事寧人了?
這是萬劍圣宗不想開打,還是荊天羽很忌憚皇甫星,服軟只是權宜之計?侯玉霄看著被黑袍罩著看不清面容的皇甫星,眼中露出一抹若有所思。
“我圣教領大軍闖入徐州,殺你十郡百姓后,再以百倍賠償,不知你萬劍圣宗,意下如何?”
荊天羽聽到這句話,面色頓時就沉了下來。
“那不知皇甫兄,想要如何?”
“徐州擅自越界,禍亂雍州,擾我邊民,還問我想干什么,道貌岸然四個字,用來形容你們這種人,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皇甫星不只是在挖苦嘲諷,他邊說,還邊從袖子里拿出來一張金色的卷軸。
挖苦和嘲諷,都沒有讓荊天羽露出任何表情,可當看到那張金色卷軸的時候,他臉上頓時升起一抹駭色。
“皇甫星,你想干什么?”
不只是荊天羽一人,南藥師和無心兩大尊者,在看到金色卷軸之后,臉上都同時露出了駭然。
“茲事體大,萬望皇甫兄慎重!”
“一切還有回緩余地,皇甫兄何必如此。”
聽到兩大尊者略帶慌亂的聲音,侯玉霄凝神思索了片刻,看著那金色卷軸,眼中露出一抹猜測。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那卷軸應該是……
“四百年前晉都會盟,盟約已經說的清楚,為確保相鄰兩州不開戰,大能均不允許跨過州界出手,如今有人破壞條約在先,也怪不得我圣教,撕毀這份盟約了……”
果然是晉地盟約,侯玉霄眼神露出一抹了然。
“皇甫兄,我們都只是投影前來,并沒有跨界!”
無心道尊的話沒有什么問題,他和南藥師,包括荊天羽,甚至是皇甫星自己,今天來的都只是投影,而非本人,嚴格算起來,他們的確沒有跨州,不算破壞晉都會盟的條約。
“我有說,是你們破壞條約了嗎?”
荊天羽面色陰沉的看了一眼紀衍之剛剛消失的地方,直視皇甫星道:“這么說,你是要把紀衍之越界的賬算到我徐州的頭上?”
皇甫星微微往前走了一步,蒼老沙啞的嗓音,倏然變得低沉,且含著一絲不容置疑的霸道。
“事到如今,還想狡辯,萬劍圣宗既然敢借著紀衍之破境,來試探我雍州,那就不必藏著掖著,沒有你萬劍圣宗在暗中搗鬼,那血魔是怎么復蘇的,紀衍之又是怎么過來的,這銅陵的百萬生靈又是怎么死的!”
荊天羽臉上露出一抹狂躁,身體四周浮動的劍氣也隨著他的情緒變得更加凌厲,他堂堂一尊貨真價實的劍道大能,他萬劍圣宗也是十大圣地之一,照當今天下形勢來看,地位尚在魔教之上。
但此刻,皇甫星跟他說話儼然一副斥責的語氣,絲毫不將他萬劍圣宗放在眼里,他荊天羽身為圣宗三大劍老之一,天下聞名的劍尊,如何能忍!
“皇甫星,你果真以為,本尊懼你?”
荊天羽話音落下之際,身體四周驟然升起一股鋒利的劍氣浪潮,以他的身體為半徑,方圓百里之內的氣流都被攪動,天空中的云層甚至都被驅散。
強大的氣勢籠罩在大地之上,就是浮在半空中的六大高手,身體都輕微的顫抖了幾下,更別說侯玉霄,站在地面上的身體都微微有些踉蹌,要調動真氣,才能勉強站穩腳跟。
而那些普通的武者,無論是侯氏的,還是府軍,甚至是荊天羽下方的徐州軍,頃刻間都被這股氣息鎮壓,不少人直接就趴到地面上,少數能站著的,也只是在緊咬牙關苦苦支撐罷了。
“還只是投影……這要是荊天羽的真身來了,豈不是他一個眼神,我們就全都得死,我本以為紀衍之的實力已經是匪夷所思了,這荊天羽,居然更強!”
侯玉成的低聲驚叫,非但沒讓侯玉霄心中緊張,他反而有些期待的抬頭看著一襲黑袍的皇甫星。
荊天羽都這么厲害,那一點都不給他留面子,而且還敢厲聲斥責他的皇甫星,豈不是更強?
然而所有人都沒想到,荊天羽這么激烈的反應,卻被皇甫星給無視了,他就像是感覺不到四周天地的劍氣一樣,自顧自的展開了那張金色卷軸……
卷軸并不算大,鋪陳開僅有兩尺左右,可就是這兩尺卷軸,一展開就爆發出了無比耀眼的金色光芒,瞬間平鋪在整個天空之中。
一副如天宮神庭般的畫卷,緩緩浮現在金光之中。
那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宏偉殿宇,殿宇之外,有奇禽異獸翱翔環繞;殿宇之內,珠光寶氣,富麗堂皇,許多世間難尋的奇珍異寶羅列其間,哪怕是最普通的地面都像是用玄金打造的,其豪奢程度,簡直匪夷所思。
有美艷宮娥穿梭席間;有金甲神將守衛四方;有文臣武將分立兩旁,他們無一例外都散發著強大氣息。
殿內共有九尊席位,其上分別盤坐著一道虛影,這些虛影傳導出來的氣息,更是令人心悸,而九人又如眾星拱月般,圍著正中央的一座紫金帝座。
帝座之上,一尊頭戴珠簾平天冠,身穿玄色帝王袍服的虛影,正手捧金杯,似是在邀請下方的九人共飲。
侯玉霄神色駭然,他大致能猜出來這畫面,應該就是四百年前晉都會盟的場景,但問題是,卷軸封存的畫面怎么會如此真實?
他能感覺出來,即便是那座神庭里的一個普通侍女,修為都在他之上,更別說那些金甲神將,文武百官,還有那九道虛影,甚至還有那最中間的帝王了……
“晉帝這一紙盟約,護了兩州四百年前和平,今萬劍圣宗既毀約在先,羅剎圣教也不能在愚昧遵從了,我…圣教左護法皇甫星,今日代教主司空星洲,正式宣告天下,雍徐兩州的和平盟誓,就此作廢!”
皇甫星面對天空中的晉都神庭盛景,盡管語氣已經平淡到了極致,可他的話,還是猶如一塊巨石,響徹在所有人的心間,霎時激起了千層浪花……
漫天金色光芒之中的晉都神庭盛景,都因皇甫星這一句話而崩塌破碎,這盛景記錄的就是當年十大圣地簽訂盟誓的情形,而今皇甫星宣告盟誓作廢,自然也就隨之而崩塌消散。
這還沒完,皇甫星話音落下之際,整個銅陵郡內外,東側的三陵大地,興南府,整個下元道,乃至是整個雍州;萬陽郡、龍驤郡、乃至廣陵府內外,整個星原道,全徐州境內,都響徹著他的聲音。
雍徐兩州大地上的所有人,都抬起了頭,臉上滿是駭然與驚懼,無論身處何方,身在何地,來自什么勢力的人,全都無一例外。
戰爭…………要來了!
盟誓作廢?
銅陵城大地上的所有人,眼神中都露出了一抹駭然,其中自然也包括侯玉霄在內。
只不過,與其他人臉上眉頭緊鎖不同,他只思索了片刻,臉上就露出一抹了然神色,心里也不再困惑。
荊天羽很可能是知道紀衍之會突破失敗,所以萬劍圣宗明面上配合紀衍之,實則是要害死他,另外萬陽郡出兵,則是想要試探雍州虛實,結果沒成想紀衍之的確是死了,但皇甫星卻親自到了,這個時候皇甫兄這個左護法,能抽出時間到銅陵這么個小地方來,顯然魔教并不想外界傳聞的那樣,內憂外患到了極點。
而紀衍之呢,他的目的雖然是突破亞圣,但他也將可能會出現的干擾考慮到了,所以他事先和皇甫星達成了協議,魔教這一方,才沒有任何人出面影響他。
還不止這些,紀衍之甚至還算到了自己突破失敗的情況,他知道徐州一定會借助自己突破這件事,試探雍州,故意以白鹿書院名義聯合萬劍圣宗來完成這件事,明面上聯合,實際上是坑萬劍圣宗和羅剎魔教交惡?
而皇甫星或者說羅剎魔教,內憂外患肯定是真的,東南西北四方都有難以解決的問題,與其這樣被拖死,還不如奮力一擊,所以他們需要一個合適的對象,剛剛好紀衍之這個時候找上了門,皇甫星一定早就知道徐州會借題發揮,所以他也刻意借出銅陵,給紀衍之一個突破的機會。
突破成功,紀衍之承他的情,不會再管雍徐兩州的事,那樣他順理成章的開啟兩州大戰,突破失敗紀衍之身死,把紀衍之越界的罪責,往萬劍圣宗身上推,還是順理成章的開啟兩州大戰……
這場大戰,羅剎圣教只怕醞釀的不是一天兩天了……
這些人的心思,真是一個比一個深啊!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么……”
侯玉霄心中默念了一聲,眉頭皺成了一團。
兩州大戰一旦開啟,以侯氏現在所處的地理位置,想要獨善其身基本不可能,兩大圣地這種體量的戰斗,想要在中間騎墻渾水摸魚,那只會死的更快……
侯玉霄眉頭緊鎖,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煩躁!
上一秒他還在思考怎么成功奪取銅陵,下一秒他就不得不考慮接下來兩州大戰,侯氏何去何從了……
而就在他思考之際,荊天羽仿佛也接受了皇甫星的宣戰,他看著皇甫星,只是眼神中閃過了幾縷寒芒,什么也沒說,直接轉身離去。
“我讓你離開了么?”
荊天羽明顯也沒想到,皇甫星已經鬧的這么大了,居然還不松口,他轉頭臉上露出一抹錯愕,怒極反笑問道:“皇甫星,你還想留下我不成?”
“接我一掌吧,你這尊投影能抗住的話,我就放了那兩萬多徐州崽子!”
皇甫星的語氣極其隨意,可在荊天羽聽來,卻是對他的莫大羞辱,他腦門的青筋暴起,周身劍氣再度變得洶涌,胸口起伏不定了許久,抬頭凝視著皇甫星,面色陰沉的開口,聲音里透著一股刺骨的寒意。
“皇甫星,你實在是太目中無人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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