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青登的夢想:開創真正的新時代!5000
第31章青登的夢想:開創真正的新時代!5000
何以笙簫默小說小說:、、、、、、、、、、、、
京都,河原町,某地——
“哎呀,吃得好飽。”
原田左之助拍著圓滾滾的肚皮,一臉滿足。
“鍬次郎,你推薦的這間料亭可真不錯。”
與他并肩同行的大石鍬次郎咧嘴一笑。
“吃美食、喝美酒是我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我在京都住過不短的時日,哪兒的茶酒好喝,哪兒的飯菜好吃,我心里門兒清。”
原田左之助大笑幾聲:
“啊哈!那我們很合得來呢!我這人粗枝大葉,唯獨對吃喝比較講究!”
兩日前,二人為處理公事而結伴來京都出差。
在順利地完成任務后,經由大石鍬次郎的推薦,二人于今夜好好地大吃了一頓。
“吃飯”永遠是拉近關系的最佳活動之一。
在美食佳肴的作用下,本來還有些生疏的二人,一下子熟絡不少。
正當他們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一邊慢悠悠地走回壬生屯所的這個時候——
“……嗯?”
原田左之助倏地變了表情,條件反射地握住背后的長槍。
近乎在同一時間,旁邊的大石鍬次郎亦抬手握住腰間的佩刀,輕蹙眉頭,口中嘟噥:
“有血的味道……”
二人對視一眼后,不約而同地拔足向東,找尋血腥味的源頭。
他們踩過一條條街巷,將一棟棟房屋甩至身后,最終抵達一間裝潢樸素的醬油屋——寫有“近江屋”三個大字的牌匾映入他們的眼簾。
越是靠近這間店鋪,空氣中的血腥味就越是濃郁。
二人又對視一眼,然后雙雙拔出各自的武器。
原田左之助用槍尖推開店門,搶先入內,大石鍬次郎緊隨其后。
剛一入內,里頭的慘狀就使二人臉色微變。
靠近土間的玄關處,倒著一個年輕人。
他圓睜著茫然的雙目,手里捏著一張紙片,一道巨大的斬痕從其后腦勺延伸至腰間,頭骨和脊骨都被砍斷了,腦漿淌了滿地,死狀奇慘。
僅僅只是一具尸體的話,絕不可能會有這般濃重的血腥味。
也就是說……這家店鋪多半已成可悲的墳場。
“原田隊長,這兒發生了一場屠殺呢。”
“賊人可能還沒離開,不要大意。”
“嗯,明白。”
二人自覺地調整站位,擺出“后背相抵”的隊形,原田左之助居前,大石鍬次郎站后,踩著謹小慎微的腳步,一點點地向店鋪深處移動。
這一路上,他們接連發現好幾具尸體。
從著裝來看,他們應該都是這間店鋪的員工。
他們的表情都被強烈的驚懼所支配,嘴巴大張著……不難看出,他們連反應都反應不過來,甚至都沒來得及叫喊,就被收割了性命。
僅憑這一點,就足以斷定:行兇者不止一人,而且全都是身手高超的一流劍士!
原田左之助扭頭看向不遠處的樓梯。
“走,我們上二樓。”
大石鍬次郎點點頭。
在登上二樓后,空氣中的血腥味只增不減。
跟一樓相比,二樓的尸體要少得多——他們只在走廊深處的一個房間里,找到兩具剛斷氣沒多久的尸體。
其中一人身材高大,頭發亂蓬蓬的,手里緊捏著一個精致的錦囊。
另外一人則是濃眉大眼,身材短小精悍的壯漢。
原田左之助掃視一圈后,喃喃道:
“死得可真慘……連腦漿都流干了……”
大石鍬次郎蹲下身,想在這倆人的身上找到能夠辨識身份的物事——他的兩只手很快就被未干的鮮血染紅。
“他們都是什么人?是佐幕派的志士嗎?”
尊攘志士們鐘情于暗殺,沒少暗殺佐幕派的重要骨干。
大石鍬次郎話音剛落,原田左之助便輕輕地補上一句:
“也有可能是‘尊攘派’的內斗……鍬次郎,你快回壬生屯所叫人,我來守住此地。”
原田左之助乃十番隊隊長——根據新選組的規定,即使所屬的番隊不同,下級也得無條件地聽從上級的命令。
大石鍬次郎輕輕頷首,大步流星地沖回一樓,離開玄關,直奔壬生屯所而去。
原田左之助和大石鍬次郎并不知曉——就在剛才,就在離近江屋不遠的一處街角,有一名手里提著一只肥雞的青年全程目睹了他們一前一后地闖進近江屋的場面。
身穿淺蔥色羽織的兩名武士竟攻入近江屋……如此光景,使青年大驚失色。
他趕忙閃身藏進暗巷之中,探出半顆腦袋,焦急萬分地緊盯近江屋的店門。
他既想趕過去,又不敢動彈,進退兩難,只能瑟縮在原地。
不一會兒,他瞧見雙手沾血的大石鍬次郎急匆匆地從店內沖出……
此景此幕,使青年臉上的最后一絲血色消散,滿面頹喪地跌坐在地。
直至十數秒鐘后,他那恍惚的意識才逐漸清晰并追上現實。
回神的瞬間,他不敢再在此地久留,踉踉蹌蹌地強撐起身,連爬帶滾地逃往遠方……
突然遭遇八岐大蛇和大岳丸——雖是令人始料未及的突發事件,但總歸是平穩收場了。
知曉八岐大蛇和大岳丸的長相,并且間接見識到后者的戰力……對青登而言,這無疑是極珍貴的情報,委實是一樁意外之喜。
在目送八岐大蛇離開后,青登等人不再遭遇追兵——應該是八岐大蛇撤兵了。
就這樣,成功擺脫危機的大鹽平八郎等人被順利地護送至大津。
為表敬重,青登直接予以最高規格的待遇。
舒適的住所、充足的食物、優渥的治療……一應俱全。
雖然休養的時間不長,但大鹽平八郎的氣色已恢復許多。
得益于此,青登終于能在一處沒人打攪的安靜場所,好好地跟他對談。
此時此刻,在青登的辦公間,一老一少相對而坐。
“大鹽先生,在大津住得習慣嗎?”
“托你的福,我久違地睡了一個安穩覺。”
簡單地寒暄幾句后,青登不由自主地朝老人投去古怪的眼神。
未等青登開口,大鹽平八郎就像是看穿其想法,呵呵一笑:
“橘先生,我知道你想問什么。”
“本應早就死去的大鹽平八郎,如今竟活生生地坐在你面前……想必定令你倍感混亂吧。”
青登扯了扯嘴角,以平靜的笑意來予以“嗯,你說得沒錯”的回復。
老實說,他直至現在都沒法適應“大鹽平八郎仍活著”的事實。
根據幕府的官方說法,“大鹽起義”失敗后,大鹽平八郎與其養子大鹽格之助一起躲進大坂韌油掛町的美吉屋五郎兵衛家的一所獨立房屋里。
幕府刺探出大鹽平八郎的藏身處后,火速派遣軍隊包圍該屋。
大鹽平八郎知道再也逃不掉了,于是點燃準備好的炸藥,“砰”的一聲巨響,爆破房屋自焚而死。
幕府的官差們從廢墟里拉出兩具面目全非的焦尸,然后單方面對外宣布“大鹽平八郎已死”。
如此說法,自然是沒法服眾。
這兩具焦尸根本就分不清容貌,你怎么知道這就是大鹽平八郎的尸體?
因為缺乏決定性的證據,外加上大家對“大鹽起義”的失敗感到不平,對腐敗的幕府愈發痛恨,所以有許多人不愿相信大鹽平八郎是真的死了。
“大鹽起義”結束后沒多久,市井間就逐漸出現“三月末得于火中者,非真尸也”的說法。
大家皆盛傳那天死在大坂的人乃是大鹽平八郎的替身,真正的大鹽平八郎已順利逃走。
關于大鹽平八郎究竟逃往何地,又有許多種說法。
有說他逃到九州的;有說他逃到了伊豆的韭山;甚至還有“他乘上了西方商船,奔美國去了”的說法。
盡管以上傳言都講得有鼻子有眼的,但不可否認的是,上述種種都跟“織田信長并未死在本能寺”一樣,只能歸類進都市傳說的范疇之中,很難當真。
青登萬萬沒想到……“大鹽平八郎未死”竟是確有其事,并非空穴來風。
——市井傳言……不可小覷啊。
青登驀地想到:距今為止,他所聽聞的許多種傳言——比如“緒方逸勢隱居在京都”,再比如“天璋院欲求不滿”——看似都是荒誕不經的離譜傳言,竟全是正確的!
一念至此,他暗暗下定決心:從今天開始改變自己對市井傳言的偏見!
迎著青登的復雜目光,大鹽平八郎不緊不慢地說道:
“關于我是如何存活下來的,其中緣由并不復雜。”
“民間散布的傳言是真的,那天死在大坂的人是我的替身。”
“當幕府的大軍即將包圍我與養子格之助藏身的地方時,我已準備殺身成仁。”
“全因我的無能,高估了自身的實力,又低估了幕府的底蘊,害無數人枉死……我已無顏再茍活下去。”
“是時,我已把火藥淋在身上。”
“然而……弟子們阻止了我的赴死。”
“即使已過去近三十年,他們當時所說的每一句話,我仍言猶在耳。”
“‘只要有老師在,就有卷土重來的希望’、‘老師若死了,就全完了’、‘老師,活下去’……”
“他們之所以呶呶不休,純粹是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
“趁我的注意力被引走時,潛伏在側的兩名弟子合力將我打昏。”
“他們老早就準備了一艘運酒的商船,將昏迷的我裝進酒桶后,便走水路離開大坂。”
“一名身型和年紀都跟我差不多的弟子主動留了下來,擔任我的替身……”
“格之助本可離開,但逃命用的船只有限,所以他把生的希望交付給其他人。”
“就這樣,我活了下來。”
“格之助以及那位替我而死的弟子,雙雙葬身在大坂的火海之中。”
青登面露歉意:
“抱歉,請節哀。”
大鹽平八郎搖了搖頭:
“不必致歉,這就是戰爭。戰爭開啟后,就總會有死亡與悲痛。”
他停了一停,低著頭……像是在收拾情感。
約莫10秒鐘后,他以沙啞的嗓音將話接下去:
“我的這條命是弟子們幫我掙回來,不再屬于我自己。”
“因此,在逼仄的酒桶中醒來后,我發下誓言:為了不辜負大家的信任,為了不讓逝者的犧牲白費,我將繼續戰斗,直至理想實現,或是死亡降臨在我頭上。”
“于是,我創立了大鹽黨。”
“不知不覺間,我與大鹽黨已走過近三十年的春秋。”
“曾經正值壯年的我,也已頭生二毛。”
大鹽平八郎的語氣很平靜,仿佛是在說一件跟自己無關的稀松小事。
至于其中蘊藏著多少心酸、痛楚,就只有他本人才知曉了。
青登心中暗忖:
——怪不得對于我的“會面請求”,紫陽會表現得這么猶豫。
本應死去的大鹽平八郎是否要在仁王面前現身……茲事體大,確實是要慎之又慎。
面對幕府、法誅黨的層層打壓,大鹽黨能夠頑強地存活至今的緣由,也解釋得通了。
有大鹽平八郎這位“活傳奇”在,大鹽黨就有了最為牢靠的定海神針。
稍稍平復心情后,青登深吸一口氣:
“盡管過程與我預想中的有所出入,但好在結果并未發生偏差。大鹽先生,我總算是與您見面了。”
大鹽平八郎微微一笑:
“橘先生,實不相瞞,即使沒有你的邀請,我也想跟你見面,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商談。”
青登凝起眸光:
“哦?‘很重要的事情’?敢問是何事呢?”
大鹽平八郎揚起視線,直勾勾地盯視青登:
“橘先生,實不相瞞,前陣子我走訪了秦津各地。”
“您果真是不世出的一代英主。”
“不僅武功蓋世,就連文治也非同凡響。”
“在你的治理下,秦津藩煥發出了迥異于其他藩國的活力。”
“其中最令我震驚的,莫過于秦津藩的百姓們全都狂熱地擁戴你。”
“因此……橘先生,在下斗膽問您一句:假使將來成為‘天下人’,你打算建立一個什么樣的國家呢?”
青登聽罷,不禁沉下眼皮。
他隱約有種預感——他接下來的回答,將決定大鹽平八郎是否愿意與他結盟!
大鹽平八郎挺正腰桿,一臉認真,靜靜等候青登的答復。
他本以為青登要花上一小段時間,才能構思好措辭。
沒成想,青登僅沉默了片刻,便緩緩地說道:
“……從我擔任江戶北番所的同心起,每天見得最多的景象就是各種各樣的慘劇。”
“沒錢買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家人病死。”
“起早貪黑,每天累得連腰都直不起來,結果掙的錢連果腹都很勉強。”
“恪盡職守,卻因主君的一條荒唐命令而丟掉性命。”
“我只不過是一介劍士,除了舞刀弄劍之外,別無所長。”
“我不敢說我有多么高深的本領。”
“但是……假使有幸成為‘天下人’的話,我想盡我所能地讓這天下的每一個人都能過上美好的生活。”
說到這兒,青登頓了頓,隨后補上一句:
“順便一提,我所說的‘天下’并不局限于日本一隅,而是真正的普天之下。”
“我希望世間的每一個人都能幸福度日——這就是我的目標。”
大概是沒料到青登的理想竟會這般宏大吧,大鹽平八郎怔在原地,變作泥塑木雕。
好半晌后,他表情古怪地喃喃道:
“……橘先生,你的野心不小呢。”
青登聳聳肩,笑了笑:
“怕什么目標遠大,進一寸有一寸的歡喜。”
“當然,我也知道我這目標大過頭了。”
“目前的我,只能先從秦津開始著手。”
“先把秦津整飭好,之后再一點點地擴大治理范圍。”
大鹽平八郎以急切的口吻追問道:
“那么,你打算采取什么樣的手段,以使秦津的子民們過上幸福的生活呢?”
青登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當百姓們的口袋里都裝滿錢幣時,許多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不過,在讓百姓們都富裕起來之前,還有一項非常重要的工作,那便是徹底改變‘身份有別’的社會格局。”
“時代變了,若不掙斷身份的枷鎖,不論如何也沒法使百姓們真正地富裕起來。”
大鹽平八郎的雙目散發出光亮。
“說得好!”
“橘先生,你與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士農工商’的身份劃分乃舊時代的產物,理應將其舍棄!”
“但是……請恕在下直言,這事兒說著容易,做起來可沒這么簡單。”
“‘身份有別’的成見,持續了上千年。”
“光憑沖勁和熱血,可不足以撼動千年的積累。”
青登微微一笑:
“既如此,那就慢慢來。”
“一步步地抬高百姓們的話語權,一點點地打壓武士們的權威。”
“如此,總有一天,雙方的力量對比將會發生逆轉。”
“屆時,便可開創真正的‘新時代’!”
聞聽此言,大鹽平八郎蹙緊眉頭,沉下臉龐。
“……橘先生,你有點天真了。光是這樣,可不足以改變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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