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青登捕物帳第38章永生之酒的傳說5600
第1卷青登捕物帳第38章永生之酒的傳說5600
犀力卡與馬埃爾在箱館灣分別。
馬埃爾回到旗艦“拿破侖號”,親自主持修復工作,下達了“不惜一切代價修好船只”的死令。
“你們這群蠢貨!我說過多少遍了!不可輕視幕軍!要做好‘隨時可戰’的準備!但凡你們謹慎一些,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不僅讓敵艦輕松闖進港口,而且還讓他們全身而退!我真想把你們全都斃了!蠢貨!一群蠢貨!”
即使隔著老遠,也能聽見馬埃爾的怒吼。
犀力卡聽不懂法語,但從馬埃爾的語氣聽來,他確實是氣極了,氣到癲狂。
馬埃爾的修養再好,也架不住這恥辱性大敗所帶來的悲憤。
面對馬埃爾的怒斥,船員們默默承受,連大氣都不敢出。
打了這么丟臉的敗仗,饒是臉皮最厚的人,也說不出半句辯駁的話語。
馬埃爾會如何處置相關責任人,以及如何修好戰艦,就不在犀力卡的干涉范圍之內了。
修船什么的,他完全幫不上忙,只能暗自祈禱,希望馬埃爾麾下的整備師們全都是技藝精湛的大師,能讓這三艘鐵甲戰艦都恢復如初。
離開箱館灣后,犀力卡在幾名心腹的護送下,回到五棱郭。
他們前腳剛跨過五棱郭的城門,后腳犀力卡身旁的一位親信便冷不丁的開口道:
“……犀力卡,我不喜歡那個馬埃爾。”
說話者乃犀力卡最信賴的摯友之一,其名為“合破依”,意思是“鐵”。
人如其名,這是一個如鐵般的青年。
皮膚黝黑,體格精瘦,全身都是硬邦邦的肌肉,真跟鐵板似的。
未等犀力卡回應,合破依就自顧自地繼續道:
“我們跟他非親非故,他甚至連阿伊努人都不是。”
“明明是個異族人,卻不遺余力地支持我們的‘大和征伐’。”
“不僅為我們提供免費的槍炮、教官、‘狂戰士之水’,而且還親自指揮三艘鐵甲戰艦來助戰。”
“這世上才不存在那種乖乖闖進你陷阱的獵物。”
“他之所以會幫助我們,肯定是另有所圖。”
“犀力卡,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犀力卡斜過眼珠,看了合破依一眼:
“合破依,感謝你的建議。”
“我跟你一樣,我也不喜歡那個馬埃爾。”
“身份可疑、形跡可疑……滿身是謎,讓人完全猜不透他的所思所想。”
“武器、教官、‘狂戰士之水’……這些玩意兒隨便一項就是不小的花費,他卻免費贈予我們。”
“凡是免費的東西,其背后肯定有無比高昂的代價。”
“他絕對是想利用我們,這一點毋庸置疑。”
“雖然很不想跟他打交道,但不可否認的是……我們現在非常需要他。”
此言一出,合破依抿了抿唇,表情凝重。
犀力卡默默地把話接下去:
“我們需要他的槍炮,我們需要他的戰艦,我們需要他的教官,我們需要他的‘狂戰士之水’。”
“沒有他的幫助,單憑我們自身的力量,‘大和征伐’將永遠是一場虛幻的美夢。”
“他肯定在利用我們——無妨,我不在意,這沒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怕被利用,我只怕我沒用。”
“他在利用我,而我也可以利用他,各取所需。”
“我們與他只需保持現狀便好。”
“不可疏遠他,也別親近他,隨時保持警惕,若是他做出對我們不利的舉動……”
犀力卡說到這兒,停了一停,抬手在脖頸上比了個“斬首”的動作。
以合破依為首的親信們見狀,紛紛面露凜然的神情,齊聲相和。
當犀力卡回到臥室時,他身后的走廊天花板陡然發生詭異的蠕動——緒方從天花板上滑落而下,無聲地、穩穩地落回地面。
想必犀力卡怎么也沒有想到吧,就在剛才,他的命運完全在緒方的一念之間!
只要緒方有那個意愿,他完全可以把犀力卡給綁走,縱使他的心腹們都在場,也無法阻止他。
不過,在思慮再三后,緒方決定放犀力卡一馬。
一來現在不是綁走犀力卡的最好時機。
二來,犀力卡并非解開“不死之身”的謎團的關鍵所在——馬埃爾才是!
緒方一邊回憶方才偷聽到的對話內容,一邊呢喃:
“‘狂戰士之水’……”
狂戰士(Ber色rker)乃充滿西方特色的名稱。
緒方暗自猜測:“阿伊努聯軍”的“不死之身”絕對跟這所謂的“狂戰士之水”有關!
如此,綁架犀力卡根本無用,他多半也不清楚“狂戰士之水”的底細。
他應該要找的人,是能夠生產“狂戰士之水”的馬埃爾!
這時,緒方像是想起了什么,眸光微閃,口中嘟噥:
“‘水’……”
既然是水,那就肯定是液體……不知怎的,緒方驀地回想起多年前聽聞過的“永生之酒”的傳說。
翌日——
箱館,五棱郭——
“別磨蹭!把這些石頭都搬到城墻上!”
“等等等等!我們是來打仗的!為什么要叫我們一直搬石頭?”
“你懂什么?我們現在就是在為打仗做準備!這些石頭是重要的武器!敵人爬上城墻時,可以用這些石頭去砸他們!若是嫌苦的話,就請離開吧!我們需要的是堅強的戰士!不需要還未斷奶的小孩!”
天空剛翻魚肚白,五棱郭內便充滿了焦急的喊聲、急促的腳步聲等各種各樣的聲響。
為了保護士氣,犀力卡封鎖了消息,沒讓昨夜的“艦隊慘敗”的噩耗流傳出去,只說昨夜的連續炮擊是在演習。
昨天晚上,犀力卡和馬埃爾前去箱館灣查看戰況時,緒方并未跟過去——他跑出去不難,回來可就沒這么容易了。
緒方雖不清楚昨夜的“箱館灣海戰”的具體始末,但他用屁股來想,也知道這肯定是青登的手筆。
兩軍尚未交戰,就先給敵軍一個下馬威……非常有青登的風格。
今日,緒方和亞依孔等人終于領到他們的任務:將一筐筐石頭搬到城墻上。
石頭乃守城戰的不二利器。
一來數量多,容易收集;二來威力大,隨手一拋就能將人敲暈、砸死。
永遠不要小瞧石頭,聞名遐邇的大劍豪宮本武藏就有過剛上戰場,便被石頭給砸暈的黑歷史。
犀力卡派出大量人手去城外收集石頭,再將這些石頭運回城內、搬上城墻。
除了收集石頭之外,犀力卡還派出不少人手去打獵儲備食材、收集燒火的干柴。
看樣子,他是做好了跟幕軍打持久戰的準備。
任務是“搬石頭上城墻”……這正合緒方心意。
如此,便可光明正大地四處走動,觀察五棱郭的現狀。
緒方一邊按部就班地工作,一邊繼續觀察要塞內的一切。
他赫然注意到,只有一部分人能夠列裝槍炮、接受最先進的軍事訓練——緒方猜測這些人多半就是犀力卡的嫡系部隊。
像他們這樣的后續加入的“志愿者”,只能干些加固要塞、搬運武器的雜活。
也不知是犀力卡有意偏袒自己的嫡系,還是槍炮、教官的數量不夠,沒法使全體將士都實現“火器化”。
此時此刻,緒方與亞依孔正并肩站在南側的墻頭上,將一筐筐石頭壘放整齊。
亞依孔小心翼翼地掃視四周,確認周遭無人后,他不著痕跡地偏過腦袋,悄悄地對緒方說道:
“阿孔魯,橘先生打算于何時發起總攻?”
“不知道。我猜應該很快,至多不超過5日,橘君就會率千軍萬馬一舉收復五棱郭。”
“我覺得他最好盡快發動進攻,時間拖得越久,這座要塞的守備就越是完善。”
亞依孔說著輕蹙眉頭,神情凝重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堆堆石塊。
方圓五里的石塊,似乎都被集齊于此。
亞依孔只懂打獵,不懂打仗,但他也知道,進攻方要想奪取五棱郭,就勢必要攀登城墻,守城方只需要往下扔石頭,就能給進攻方帶去巨大的殺傷。
這么多石頭……揮霍個一年半載,完全不成問題。
除去石頭之外,“阿伊努聯軍”還儲備有其他守城器械,比如檑木、火油,以及經典的金汁——煮沸的糞水。
在這個醫療技術不甚發達的年代,金汁乃當之無愧的“必殺武器”,觸之必亡!
煮沸的糞水能把人活活燙死,哪怕沒有當場死亡,糞水中的細菌也會順著傷口侵入體內,引發極嚴重的感染。
挨了金汁還不死的人,乃真正的“天選之子”。
連城池都不曾擁有的阿伊努人,絕不可能懂得如何守城。
不難猜測,肯定是那些法國教官手把手傳授的。
看著這滿坑滿谷的守城器械……亞依孔不禁咂舌。
假使正面硬拼的話,幕軍絕對要付出無比慘重的代價!
正當亞依孔暗自為青登捏了一把冷汗的這檔兒,一道冷峻的聲音驀地自其身后響起:
“亞依孔!好久不見了!”
亞依孔一怔,其身旁的緒方也愣了愣。
熟悉的聲音……下一刻,二人不約而同地扭頭向后——但見犀力卡提著他的赤鞘太刀,大步流星地朝亞依孔走來。
最高領袖的突然出現,使周遭的一眾人等紛紛停下手頭的活兒,滿面崇敬地注視犀力卡。
犀力卡擺了擺手,示意眾人繼續忙活,不必管他。
他稍稍加快腳步,在亞依孔的跟前站定。
亞依孔臉上的訝異之色僅僅只是轉瞬即逝,很快就恢復回平靜的模樣,不咸不淡地回應道:
“犀力卡,好久不見了。”
“亞依孔,沒想到真的是你。”
犀力卡扯了扯嘴角,露出若隱若現的笑意。
“在得知‘室孔卡拉的亞依孔’前來助戰時,我簡直不敢自己的耳朵。明明當初不論我怎么勸說,你都不愿意同我并肩作戰。”
亞依孔笑了笑:
“我改主意了。我原以為你的‘阿伊努聯軍’乃不切實際的妄想,沒想到你竟真的將其實現了。我忽然覺得‘大和征伐’并非不可能之事,所以就來幫你了。我試著在村里發出號召,只可惜我村子的人都不喜歡爭斗,只想過平靜的生活,所以只有寥寥幾人愿意跟我一起參戰,請見諒。”
“沒關系。我不會強逼他人上戰場。被逼著上陣的人是靠不住的,只會拖后腿,我只歡迎那些自愿上陣的人。”
這時,犀力卡注意到了亞依孔身旁的緒方——緒方的衣裳上有室孔卡拉特有的紋飾。
“亞依孔,這位是?”
亞依孔地介紹道:
“這位是我的同村好友,名叫‘伊蘭奇立’(強大的戰士)。”
犀力卡掃動視線,仔細地打量緒方,眉宇間掛起幾抹疑惑:
“伊蘭奇立?我好像沒見過你啊。”
緒方微微一笑,早有準備地回答道:
“我這人比較孤僻,每天不是待在家里,就是外出打獵。你每回兒來室孔卡拉做客時,我都恰好外出狩獵了,所以無緣相見。”
犀力卡與室孔卡拉并無深厚的交情,而室孔卡拉又是一個人口眾多的大村落,所以犀力卡自然是不可能記得室孔卡拉的每一位壯丁的相貌、名字。
因此,他不疑有它,朝緒方點頭致意后,便重新把視線定格在亞依孔身上。
“亞依孔,能在此見到你,我很高興。有你這位神射手的加入,我如得百人之力!”
亞依孔搖了搖頭:
“犀力卡,你太看得起我了。”
“我早就不年輕了,射出的箭矢沒這么快、這么準了。”
“更何況……我雖不問世事,但也知道現在早就不是弓箭的時代了。”
他說著轉過頭,看向不遠處的正在操練槍炮的將士們。
犀力卡抿了抿唇,沉聲道:
“槍支、火炮固然厲害,但也不可忽視弓箭。”
“當彈藥用盡、槍炮皆廢時,我們就要用我們阿伊努人的傳統武器去跟敵人戰斗到最后一刻!”
亞依孔“呵何”地苦笑一聲,輕聲呢喃:
“用弓箭去做最后一搏嗎……希望這一幕永遠不會出現。”
犀力卡沒有接話,只流露出嚴肅的神色。
就在二人正沉默的這個時候——
“犀力卡,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突如其來的發問,使犀力卡和亞依孔都怔住了。
犀力卡轉過腦袋,訝異地看著陡然插話進來的緒方。
雖感錯愕,但他并未無視緒方,而是十分友善地點了點頭:
“你問吧。”
緒方并不客氣,一邊朝犀力卡手中的赤鞘太刀努了努下巴,一邊直截了當地問道:
“你為什么要一直帶著和人的刀?”
大概是因為這個問題被提及過許多遍吧,犀力卡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這叫太刀。我曾學習過和人的太刀術,所以專門以太刀作為我的佩刀。”
緒方挑了下眉:
“你竟然學習過和人的太刀術?”
犀力卡輕輕頷首:
“我不僅以和人的刀劍作武器,還很擅長和人的語言。”
緒方換上半開玩笑的口吻:
“實不相瞞,我還以為你是那種十分憎恨和人、寧愿一死也不愿意跟和人扯上關系的人。”
犀力卡扯了扯嘴角——他似乎很不擅長笑,每回兒他扯嘴角時,都不知道他是真的在笑,還是在假笑。
“我雖視和人為死敵,但我比誰都清楚,和人比我們阿伊努人強大得多。”
“他們能夠鍛造出削鐵如泥的刀劍,而我們卻連如何煉鐵都不知道。”
“他們能夠建造出小山般的巨型要塞,而我們卻只會搭草房。”
“若連敵人都不了解,談何擊敗敵人?”
“要想擊敗和人,就只能研究和人、學習和人。”
“所以我學會了和人的語言,學會了和人的刀法……我想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緒方沉下眼皮,若有所思地看著犀力卡……少頃,他幽幽地追問道:
“和人究竟強大到什么程度,我不太了解。既然你敢于向和人開戰,那么你一定是有了獲勝的把握吧?”
面對這番無比犀利的質問,犀力卡并未立即予以回應。
沉默降臨……這一會兒,遠方的鳥鳴顯得格外清脆、嘹亮。
約莫10秒鐘后,他迎著緒方的注視,緩緩地開口道:
“……獲勝的把握,自然是有。”
“和人正陷入大規模的內亂,他們分裂為東西兩大集團,爭斗不休。”
“為了應對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的內戰,他們絕對抽調不出足夠的兵力來進攻我們。”
“沒有比這更好的時機了……我們必須要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遇,一鼓作氣奪回祖先的土地!”
“再不濟,也要守住這座要塞!令和人再也沒法踏上這片土地!”
犀力卡說著用力跺腳,踩了踩腳下的城墻。
“我此生別無所愿,若能奪回祖先的土地,我就死而無憾了!”
話至最后,他的語氣變得格外激昂,近乎嘶吼出聲。
待情緒稍定后,他揚起視線,深深地看了緒方一眼
“……你叫‘伊蘭奇立’,對嗎?”
“沒錯。”
二人無聲地對視著,目光相撞。
犀力卡眼神銳利,緒方毫不怯縮。
從犀力卡的表情來看,他似乎有很多話想說。
可最終,他只蹦出這么一句話:
“……會贏的。我們阿伊努人一定能贏。”
留下這句話后,他便不再多言,默默地轉身離開,留下一道孤零零的、逐漸遠去的背影。
待犀力卡走遠后,亞依孔偏過腦袋,一邊無奈地看著緒方,一邊悄聲道:
“你們剛才的對視好嚇人啊……我差點以為你們要打起來。”
緒方笑了笑,不作聲。
亞依孔看了看緒方,接著又看了看犀力卡離開的方向:
“……阿孔魯,對于犀力卡,你怎么看?”
緒方思忖片刻后,淡淡道:
“算是一條好漢。”
“看樣子,他是真心想要奪回阿伊努人的舊地,而非謀取一己之私。”
“我不關心和人與阿伊努人的歷史恩怨,所以我對他沒什么惡感。”
“只是……該說他是樂觀呢,還是該說他愚蠢呢?”
“他很了解時局,和人現在確實深陷內戰的泥潭。”
“若欲‘趁火打劫’,現在確實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大好時機。”
“然而,他錯估了幕軍……或者說是錯估了橘君的實力。”
“他以為橘君無暇顧及北方的戰亂,恕不知橘君只要分出一點點的力量,就足以將其擊潰。”
“如果真心想讓阿伊努人過上好日子,他不應一味蠻干,擅起戰端。”
“他根本就是在瞎賭——抵上無數年輕人的性命,去摻和一場必輸的賭局。”
說到這兒,緒方停了一停,旋即換上不容置疑的口吻,平靜地補上一句:
“等橘君率領新選組大舉掩殺過來時,他應該就會清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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