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青登捕物帳第64章豐臣余黨、不死人與不死之力6200
第1卷青登捕物帳第64章豐臣余黨、不死人與不死之力6200
“不死人……”
桂小五郎一邊輕輕咀嚼這一名詞,一邊朝酒吞童子投去意味深長的目光。
酒吞童子注意到其眼神,不禁啞然失笑。
“怎么?桂君,你以為我在胡說八道?”
桂小五郎淡淡道:
“但凡是正常人,都會覺得你是一派胡言吧?”
“緒方逸勢是‘不死人’?”
“你怎么不直接說他是八幡大明神的轉世重生呢?”
面對桂小五郎的嘲諷,酒吞童子聳了聳肩:
“也難怪你會如此。”
“事實上,我在獲悉此事的全貌時,也同樣不敢置信。”
“讓我想想……我該從哪兒談起好呢……”
他沉默下來,暗自思忖。
少頃,他緩緩開口:
“……桂君,你知道‘八百比丘尼’嗎?”
桂小五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當然知道。活了八百歲的尼姑嘛。”
八百比丘尼——日本著名的民間傳說。
相傳在很久以前,在若狹地方名為小濱的村子里,搬來了一位看起來像是漁夫,名叫高橋的男子。
有一天,這名男子招待村里的人到他家吃飯,其中有人發現他家的廚房正在烹煮一尾魚,有著像人一樣的頭,嚇得連忙告訴其他人。
當煮好的魚端到大家的面前,每個人心里有數,裝作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其實沒有人敢吃得下去。
其中有一個人偷偷把魚藏在袖子里,帶回去給妻子食用。
據說吃下人魚的妻子,就此獲得“青春永駐”的能力。
不論過去多長時間,容顏都不會發生半點變化。
后來,這位長壽的女性出家為尼,因為容顏不老、活了八百多歲而被尊稱為“八百比丘尼”。
從15世紀起,“八百比丘尼”的名字就開始出現在日本文獻中。
除了蝦夷地和九州島等偏遠地區外,其余各地都流傳著其傳說。
八百比丘尼的故事有許多不同的版本,最原始的版本已不可考,不過故事的內容都大同小異。
有說法稱,人魚其實是那名男子到了所謂的異界,也就是日本人自古崇信的海洋,從那里帶回來的土產。
也有其他的說法,比如說,女子吃的是龍神的招待之物,或者是從龍神那里得到的不老不死的藥。
不論版本如何、內容如何,桂小五郎對于這些民間傳說,素來只有一個態度:嗤之以鼻。
他將“八百比丘尼”歸為跟“桃太郎”、“輝夜姬”一類的天方夜譚——只適合當作床前故事念給小孩聽,不可當真。
桂小五郎始終認定:許多故事都是在傳播的過程中越傳越歪,最后徹底脫離其原貌,變為荒誕的傳說。
興許這八百比丘尼是確有原型,的確有一個很長壽的尼姑,只不過她只是一介普通人。
她可能只是活得比較長,活了八、九十歲,甚至百來歲,所以就給人以一種“她不會死”的錯覺。
醫療、飲食等方面的落后,以致于古代日本的平均壽命并不高,不過二、三十歲。
所以才會有“人生五十年”的說法,認為正常人只能活五十歲。
出于此故,外加上愚昧的思想,在一般人眼里,活了八、九十的老人跟神仙似的。
從自己還是孩童時,這尼姑就活著,足足活了好幾代人,一直未死,故認為對方是有神力在身、不會死去的“神人”。
于是乎,在人們的口耳相傳之下,這事兒越傳越離譜,逐漸衍變為目前為眾人所熟知的“八百比丘尼”。
桂小五郎在出聲表示自己知道八百比丘尼后,立即換上戲謔的口吻:
“酒吞童子,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八百比丘尼確有其人,她是一個不老不死的‘不死人’。”
酒吞童子并未立即作聲。
只見他翹起嘴角,露出耐人尋味的微笑。
桂小五郎注意到其古怪的面部神情,不由得一愣。
“……該不會真讓我說中了吧?”
酒吞童子哈哈大笑:
“不錯,正是如此!”
“‘八百比丘尼’確有此人。”
“她的確是一個活了八百多年的‘不死人’!”
“八百比丘尼究竟是怎么獲得不死之力的,已不可考。”
“可能她真的吃了一條自異界來的魚吧。”
“總之,她是如假包換的‘不死人’!”
說到這兒,酒吞童子伸出三根指頭。
“‘不死人’共有三種特性。”
“其一,青春永駐,容顏不變。”
“其二,遠超凡人極限的身體機能。”
“其三,同時也是最駭人的一點——極恐怖的再生能力。”
“不論承受了多么可怕的傷害,即使砍掉其腦袋、刺穿其心臟,她也不會死,再重的傷也能恢復如初。”
“一言以蔽之,包括時光在內的凡世之物是殺不死她的!”
“怎可惜……‘永生’與‘孤獨’是一對永不分離的雙生子。”
“熟悉的人物盡化塵土,熟悉的風景盡變陌生,而自己卻一成不變……其中的孤獨,我們這些凡人是絕對無法想象的。”
“漸漸的,八百比丘尼對‘活著’產生厭倦。”
“盡管凡世之物無法殺死‘不死人’,但‘不死人’卻有辦法殺死自己。”
“她躲入某座與世隔絕的偏僻山洞,然后以某種不知名的方式了結自己的生命。”
“八百比丘尼雖自裁了,但她的尸身卻受不死之力的影響,永不腐爛。”
“按理來說,她的尸身與不死之力理應被時間所掩埋,永別人世。”
“然而……約莫70年前,有一伙人于機緣巧合之下獲悉‘不死人’的存在,并開始覬覦其力量。”
“而這伙人,便是豐臣家族的余黨。”
酒吞童子頓了頓,清了清嗓子,正準備接著往下說,卻被桂小五郎給叫停了。
“停、停一下!”
桂小五郎一手按揉兩邊太陽穴,一手比了個“暫停”的手勢。
從剛才開始,他的腦袋就處于高速運轉的狀態,不堪重負,幾近宕機。
先是“不死人”、八百比丘尼,現在又冒出一個豐臣家的余黨……
豐臣家的余黨——在江戶時代,這算是廣為流傳的都市怪談了。
二百六十年前,德川家康先后發動兩場大坂戰役(大坂冬之陣、大坂夏之陣),徹底殲滅豐臣家,逼得豐臣秀賴——豐臣家族的家主——自殺,連巍峨的大坂城都付之一炬了。
豐臣秀賴有一兒子,名為“豐臣國松”,豐臣家族滅亡時,他年僅8歲。
德川家康是鐵了心的要消滅豐臣家族,所以自然不會放過豐臣家族的任何血脈傳人。
大坂夏之陣豐臣家戰敗后,豐臣國松和其乳母一起在京都的六條河原被斬首,后葬于京都的誓愿寺——以上,便是寫于史書上的“正統內容”。
對于豐臣國松的去向,民間有截然不同的說法。
其一是死在六條河原的人是其影武者,真身成功逃至薩摩藩,成為豐后國日出藩的木下家分家、交代寄合木下家之祖木下延次。
至于其二……便要玄乎得多了——有一批忠心耿耿的忍者冒死從燃燒的大坂城中救出豐臣國松,豐臣家族的血脈就此流落民間。
任憑德川家族如何粉飾,也無法改變他們欺負孤兒寡母(豐臣秀賴、茶茶),以臣子之身篡奪主君江山的事實。
為了打倒不忠不孝的逆臣,奪回本應屬于豐臣家族的江山,豐臣家族的余黨世代不忘對德川家族的仇恨,暗自積蓄力量,時刻準備打倒江戶幕府,重塑豐臣天下。
類似于此的都市傳說,桂小五郎實在聽過太多了。
七百年前的源平合戰,源氏消滅平氏之后,就曾謠傳平氏并未終結,其后人在積蓄力量,欲圖奪回天下。
五百年前的南北朝之亂,北朝吞并南朝之后,也曾謠傳南朝余黨并未死心,時刻準備消滅北傀,重建南朝正統。
對于這種老掉牙的“余黨卷土重來”的故事,桂小五郎一直是抱以輕蔑的態度。
酒吞童子看穿了桂小五郎的疑慮,淡淡道:
“你可能不敢置信,可這些都是事實。”
“豐臣家族的余黨確實流落民間。”
“他們也確實視‘奪回天下’為目標,并且真的為之付出努力,做出了令人矚目的成果。”
“在沒有領地、沒有民心的情況下,要想重建豐臣天下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他們哪怕花上十生十世,也不可能撼動德川家族的統治。”
“于是,他們盯上了‘超凡的力量’,即不死之力。”
“他們千方百計地尋找八百比丘尼的尸身,最后還真讓他們給找著了。”
“為了研究并掌控不死之力,他們集結了一大批本領高超的醫學家、藥學家,以八百比丘尼的尸身作材料,成功開發出蘊含‘不死之力’、能讓服用者化身為怪物的藥物。”
“手握如此可怕的力量……‘消滅德川家族,重建豐臣天下’已不再是可望不可即的奢望。”
“怎可惜……他們碰上了緒方一刀齋。”
“事實證明,‘幽默’真的是歷史的一層重要底色。”
“在豐臣余黨距離成功僅剩一步之遙時,緒方一刀齋橫空出世。”
“仿佛上天專門派他來對付豐臣余黨。”
“具體緣由和經過,我就忽略不說了,之后等有機會再跟你細講。”
“簡單來說,緒方一刀齋跟豐臣家族結怨,雙方成了不死不休的死敵。”
“緒方一刀齋不愧是‘一人成軍’的永世劍圣。”
“即使是坐擁不死之力的豐臣余黨,也敵不過他的劍。”
“就這樣,緒方一刀齋擊敗了豐臣余黨。”
“不得不說,豐臣余黨的韌性也是有夠頑強的。”
“在緒方一刀齋的追亡逐北下,他們又堅挺了很長一段時間——一直到60年前,他們才徹底消亡。”
“不過,雖然豐臣余黨徹底淪為歷史的塵埃,但他們為掌握不死之力而培養的那支‘研究團隊’,卻沒有完全消亡。”
“20年前,出于一個很偶然的機會,我們結識了一位曾為豐臣余黨效力的老醫生。”
“這位老醫生對所謂的‘重建豐臣天下’,根本不感興趣。”
“他是一個純粹的學者,一心只想鉆研學問。”
“他當年之所以為豐臣余黨效力,完全是為了研究不死之力。”
“憑借優秀的才能,他成功升任為不死之力的核心研究者之一,故而掌握不少秘辛。”
“即使豐臣余***了,他也并未放棄對不死之力的鉆研。”
“正是多虧了他的講述,我們才得以知曉‘不死之力’的存在,進而知曉緒方一刀齋的秘密。”
“據他所言,緒方一刀齋早就不是凡人了。”
“不死之力是一種超乎世間常理的狂暴力量。”
“凡是讓不死之力侵入體內的人,無一例外,全部暴斃。”
“豐臣余黨所研制出來的那種讓人變為怪物的藥物,僅僅只含有零星半點兒的不死之力。”
“可饒是如此,也依然有許多人因無法適應這零半點兒的不死之力而不幸慘死。”
“因受某事件的影響——具體是何事件,已難以考證——緒方一刀齋被含量極高的不死之力所侵染。”
“按理來說,他也應該暴斃而亡才對。”
“可他硬是憑借驚人的體魄與頑強的毅力,成功降伏體內的不死之力,使其融入己身,成為跟八百比丘尼一樣的非人存在!”
聽到這兒,桂小五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震愕,面部表情發生精彩的變化。
好一會兒后,總算是緩過勁兒的他才表情古怪地輕聲道:
“按你這么說……緒方一刀齋跟八百比丘尼一樣,變得不老不死了?”
緒方一刀齋不僅還活著,而且依舊保持年輕時的模樣,始終處于巔峰狀態……一想到這兒,桂小五郎不禁咽了口唾沫。
然而,酒吞童子卻攤了攤手,搖了搖頭。
“這倒不是。”
“侵入其體內的不死之力,本就是不完整的。”
“換言之,他只融合了稀釋過后的不死之力。”
“因此,緒方一刀齋所擁有的不死之力,遠遠不如八百比丘尼。”
“他并非不老,只是壽命變長,身體老化速度減緩。”
“他更非不死,盡管身體機能和恢復能力大增,但遭受斬首、刺心等致命傷時也一樣會死亡。”
“緒方一刀齋依然活著,可他也不年輕了。”
“現在的他,應該是一副中年人的面孔。”
桂小五郎聽到這兒,倏地點了點頭,面露恍然大悟之色。
“……原來如此,我算是聽明白了。”
他一邊說,一邊揚起視線,朝酒吞童子投去肅穆、警惕的目光。
“你們……也像豐臣余黨那樣,覬覦不死之力嗎?所以大岳丸才會主動接下‘尋找緒方一刀齋’的任務。”
他話音剛落,酒吞童子便立即嗤笑一聲:
“桂君,你誤會了!”
“雖然我們法誅黨經常以‘不擇手段’的形象示人,但我們也是有所為、有所不為的。”
“我們對這種‘容易失控的力量’是不感興趣的。”
“相比起這種玄乎其玄的‘神力’,我們更喜歡看得見、摸得著,如槍炮這般的‘凡力’。”
“大岳丸他之所以會四處尋找緒方一刀齋,其中緣由其實很簡單——他想拿到緒方一刀齋的血。”
“正如我方才所言,不死之力是非常狂暴的,尋常人等根本無法承受其威能。”
“唯有將其稀釋了,才有機會讓普通人承受它、吸收它。”
“根據那老醫生的研究,不死人的全身上下——包括體液在內——全都蘊藏著一定含量的不死之力。”
“如果是八百比丘尼的體液,那其中所蘊含的不死之力依舊恐怖,無法讓人適應。”
“可若是緒方一刀齋的體液,那情況就大不相同了!”
“緒方一刀齋所吸收的不死之力,本就是稀釋的、殘缺的。”
“也就是說,其體液所蘊含的不死之力,是殘缺中的殘缺!”
“哪怕是體質一般的普通人,也有機會吸收其體液中的不死之力!”
“甭管是含量多么微小的不死之力,都蘊藏著增進人的再生能力的彪悍力量!”
“一言以蔽之,只要喝下緒方一刀齋的體液,即使是藥石無醫的絕癥,也有機會治愈。”
“若能有幸經常喝緒方一刀齋的體液,將能大大延緩身體的老化速度,并且百病不生。”
“盡管以上所言,全都是那老醫生的推測,但對我們而言,這已然具備嘗試的價值!”
言及此處,酒吞童子頓了頓,隨后換上沉重的語氣:
“大蛇大人罹患絕癥,如今全憑藥物來吊住性命。”
“雖然他無意借助不死之力來治病,但我們都不希望他被病魔打倒。”
“誠然,大岳丸是一個我行我素,不聽調遣,行事全憑自身喜好的家伙。”
“但他對大蛇大人的感情卻是真摯的,無從質疑的。”
“在得知只要喝下緒方一刀齋的體液,大蛇大人就有機會痊愈后,他二話不說……啊,說錯了,他根本不會說話。總之,他毫不躊躇地動身啟程,四處尋找緒方一刀齋,想要借他的血一用。”
“為了救治養父,自由散漫的聾啞人平生以來首次主動接取任務……呵,這般一想,大岳丸他也是一個性情中人啊。”
“遺憾的是……日本雖是一座面積狹小的島國,但要在這島國中找一個人,也無異于大海撈針。”
“緒方一刀齋本就是居無定所、換名字換得很勤的浪人。”
“除非他主動現世,否則我們這輩子是別想著找到他了。”
酒吞童子終于講完這漫長的故事。
看著語畢的酒吞童子,桂小五郎的面部神情變了數變。
少頃,他輕嘆一聲,沉著嗓子,幽幽道:
“不死人、豐臣余黨、依然存活的緒方一刀齋……短短十幾分鐘內,我眼中的世界似乎變樣了。”
“實不相瞞,我從不相信這世間有什么神佛妖鬼。”
“你的上下嘴唇碰一碰,信誓旦旦地跟我說這世上存在不死人、不死之力……空口白牙。老實說,這很難讓我信服啊。”
酒吞童子呵呵一笑:
“桂君,這世界是很大的啊。”
“螞蟻的淺薄智慧,注定了他們無法理解蟻窩之外的世界。”
“同理,你怎么能確定自己眼中的世界是‘僅此而已’?”
在說到“僅此而已”時,他特地加重語氣。
“我們眼中的世界,說不定只是一個大號的蟻窩。”
“我也不相信這世上存在神佛妖鬼。”
“但我相信這世上存在著我們人類無法理解的知識與力量。”
“你能想象出自己從未見過的動物嗎——差不多就是這么個道理。”
桂小五郎沉默了少許。
片刻后,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盡管你說得繪聲繪色的,但我還是不敢置信。”
“你們對不死人、不死之力的了解,全都來自那位老醫生的口述,不是嗎?”
“你們從未親眼見過‘不死之力’,更未親眼見過緒方一刀齋,你們怎么知道那老醫生不是在胡扯?”
“說不定那老醫生得了瘋病,說了一大堆胡話來蒙騙你們。”
酒吞童子聳了聳肩。
“也許吧。”
“我嘰里呱啦地說這么多,并不是要說服你相信不死人和不死之力的存在。”
“我只是想告訴你:只要能治好大蛇大人的病,哪怕是跟魔鬼打交道,我們也認栽了。”
“甭管那老醫生是否有在撒謊,但凡有治好大蛇大人的一線希望,我們也不會放棄。”
“我們正是抱持著這樣的覺悟,才一直堅持尋找緒方一刀齋。”
說到這兒,酒吞童子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事情,略作停頓后露齒一笑。
“雖然無法驗證那老醫生的言論的真假,但他的醫術……特別是制藥方面的才能,卻是無可挑剔的!”
“我們遇見他時,他已是窮困潦倒,幾近餓死。”
“我們接濟了他……直白來講,是收留了他。”
“作為回報,他分享了他為豐臣余黨效力時所掌握的藥學知識。”
“身為豐臣余黨的前核心研究人員,他掌握大量的制藥技術。”
“正是多虧了他的幫助,我們才得以做出‘它’來。”
他說著從懷中摸出一顆紅色的藥丸。
看著這枚藥丸,桂小五郎立即沉下臉龐,一字一頓地呢喃道:
“決戰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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