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縣最熱鬧的一條街,名叫玉林街,整個縣城也只有這條街最繁鬧了,百姓們買東西大多都在這兒,安書瑤就想把店開在這兒,客流量多,她的店鋪會推廣更好。
只是這條街的店鋪幾乎都是坐家戶,很少有人轉賣。
安書瑤看到一家熱氣騰騰的餛飩面館,雖然她是吃了早膳出來的,但是不防止她再來點餛飩。
以往她一個人都懶得逛,但現在她有陸矜,于是她拉著人就興沖沖的進去了。
“相公,你吃嗎?”
陸矜其實不餓,但他不想掃了安書瑤的興,于是輕應了一聲。
安書瑤對著煮餛飩的阿婆道:“阿婆,兩碗餛飩面。”
煮餛飩的是一位五六十歲的老婦人,她連聲應道,就開始煮餛飩。
安書瑤觀察了一下這個店,算不上很大,里面只擺了大致五張桌子,后面還有院子廚房,再里面傳出虛弱的咳嗽聲,似要把肺都咳出來似的。
老婦人煮好餛飩面,端在兩人面前,用干凈的干巾擦了擦手就往里面去了,倒也不怕安書瑤跟陸矜兩個人跑了。
安書瑤搓著手,拿起筷子就夾了一口,餛飩很燙,味道說不上很好吃,但在這小縣城里已經算得上不錯了。
安書瑤也不挑食,陸矜吃得慢條斯理的,也看不出嫌棄,畢竟以前他可是那干巴巴又無味的粗糧餅都吃了。
不一會兒,從門口進來一個披著紅布,頭發用黑布巾圍起來的神婆。
她身上掛著鈴鐺,叮叮作響,一手拿著拐杖,一手端著破口瓷碗,要不是她身上還貼著黃色的符紙,安書瑤都要以為是進來要飯的。
老婦人見神婆來了,急忙把人往里面引進:“羅道姑,你可算來了,你快來看看我兒,他為何嘔血不止。”
兩人走了進去,安書瑤凝著眉,看著那還在晃動的簾子,她很費解:“相公,這嘔血難道不是生病嗎?為何要請神婆來治病?”
陸矜拿著筷子一頓,片刻他才道:“去醫館久治不愈,有的人就會以為是邪氣入體,驅除便可,驅邪的這一類人就叫神婆。”
安書瑤才不信這些迷信,很多人都是偏信迷信,生病了不去看病,反而喝符水什么的導致直接喪命,這種行為在安書瑤眼里就是找死。
兩人的餛飩面吃得差不多了,餛飩皮薄肉多,還算實惠,她正準備去喊老婦人來結賬,這老婦人就跟羅道姑走了出來。
老婦人神色有些落寞:“真的沒辦法了嗎?”
羅道姑搖頭,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取舍全看你自己了。”
老婦人塞了個荷包給羅道姑,目送羅道姑離開,安書瑤道:“阿婆,結賬。”
“小娘子,共十文錢。”
安書瑤掏著錢狀似無意的問道:“阿婆這屋子怎的還請了神婆來驅邪,可是有什么臟東西?”
老婦人一臉愁色:“我也不知,但這間店鋪我決定賣了,然后帶我兒去西貢州府看看能不能治好吧。”
安書瑤與陸矜對視一眼,繼續問道:“既然生病了為何還要請神婆?”
老婦人猶豫了一下,嘆了一口氣小聲道:“其實這間屋子鬧鬼,因為屋子后面有口井,聽說百年前里面死了兩個人,后來因為戰亂,我家老頭就花光了積蓄在桃林縣落腳了,買在這口井的這兒,在這兒修了房子,這個餛飩生意,我都做了幾十年了,直到半年前我家老頭去世以后,和我相依為命的康健的兒子突然就一病不起。”
“看病都看去了不少的銀子,大夫也說不清個所以然,我才請了神婆,她說我后頭的井壓不住里面厲鬼的怨氣,怨氣在吞噬我兒的身體,要我們即刻離開桃林縣,可避此劫。”
說完,她又開始愁:“這間屋子鬧鬼,誰會要啊,低價又太虧,高了又轉不出去,我也不想害人,萬一厲鬼真的從井里逃脫害人了,我可真是罪過了。”
厲鬼?
有趣。
安書瑤才不信這些東西,就算有也是裝神弄鬼,她淺笑問道:“方便我進去看看你兒子嗎?”
“我可以買下你的店鋪。”
老婦人不敢相信,這小娘子竟然有心買店鋪,她都說了這么多,正常人早就對這間店鋪避而遠之了。
她語氣質疑:“小娘子,就算我再低價這店鋪沒個幾百兩也拿不下來,你確定不是在開老婦玩笑嗎?”
安書瑤笑道:“自然不是,我可以去看看你的兒子情況如何嗎?”
老婦人哪有不答應的,她現在只希望安書瑤不是騙她的,為了自家兒子的病她真的沒辦法了,極其缺銀子。
“相公,你要去嗎?”
陸矜搖頭:“你去吧。”
在安書瑤進了那塊簾子以后,他站起身離開了這家餛飩店。
掀開簾子以后有一方小院子,院子左側有一口井被一塊木板子死死的蓋住,上面還壓了塊石頭,似乎怕什么東西竄上來一樣。
老婦人打開門,屋內一股腥臭味傳出。
“我活到一大把年紀死了也就算了,可我兒三十多歲還沒娶妻生子,就患上重病,我就算死了也沒臉去見楊家的列祖列宗……”
經過交談,安書瑤大致了解了這家人的情況。
夫家姓楊,這條街上的人都叫她楊阿婆,只有一個兒子名喚楊宣,重病是半年前突然染起的。
楊阿婆一家已經在桃林縣生活了三十年,存了些小錢,勉強能糊口,再加上為楊宣尋醫問診花了不少銀錢,現在已經所剩無多了。
屋子里有些黑,窗簾緊緊的拉上,一絲光和風都沒有透進來,安書瑤皺著眉去拉開了窗簾,楊阿婆阻止不及,楊宣的面容就顯露了出來。
他渾身潰爛發腫,還有被抓破的地方流著膿水,身上散發著一股異味,他臉色灰敗,看上去奄奄一息。
楊阿婆默默的流著淚,因為楊宣不愿看見自己的模樣,才讓楊阿婆把他關在屋子里,但他現在不僅被人看見了,還是個女子,他情緒瞬間變得激動。
“滾出去,你們滾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