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晚晚此時的狀態跟平時不一樣，面部表情冷沉得仿佛下一秒能殺人。
王女士被盛晚晚這個模樣給嚇到了，心頭狠狠咯噔一下。
這是王女士第二次在晚晚身上感受到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感覺。
第一次是在晚晚十三四歲那年。
具體什么時候什么事情她不記得了，只記得她當時也是對晚晚說了些什么話，可能是一些重話，然后晚晚當即把一個花瓶砸到她腳邊。
然后用一種冰冷到極致的眼神對她說：“你再說一句試試，我下一個花瓶直接砸你腦袋上，你信不信？”
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說出這樣的話，她的表情和氣勢讓人不敢小覷。
王女士深深被震撼到，同時心中也被恐懼淹沒。
她開始意識到大女兒不是她想怎樣就能怎樣的，她不會聽她的話，她不是惜兒。
把她逼急了，她能……
因為當時王女士心中太過恐懼，以至于被砸爛的花瓶碎片劃破她小腿出血了，她都感受不到。
事到如今，情景再現。
王女士心中被恐懼、懊悔和羞窘圍繞著。
是時間過得太久了，她忘記了大女兒跟小女兒是不一樣的。
她再次言行不當，造成這種局面。
王女士雖然不經常玩微博，也是知道微博認證這種東西的。
姜鳴導演的大V親自發布的微博，還艾特了晚晚的微博。
原來晚晚在家宴上說的話全都是真的，她真的要跟姜導合作了。
不是說大話，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
晚晚在商業上的表現一直都很好，可是新項目一出來，誰都不看好。
更不用說是跟姜導這種級別的導演合作。
當時家宴上，沒有一個人相信她的話，包括她自己，她甚至為晚晚的話感到恥辱。
不但如此，她還想讓晚晚去給大家道歉。
說這是為她好。
先前辱罵晚晚的話，一字一句回蕩在腦海中。
——你也二十多歲了……什么話該說不該說……再這個樣子下去，以后誰敢娶你？
——你簡直好壞不分，不可理喻！
——你現在撒謊都不會臉紅了是嗎？
——做人要懂得知錯就改，你總是這樣做事情不顧后果，早晚會把我們害死！
所有原先振振有詞的話，現在回想起來，都羞恥得叫人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王女士也是知道正常人的三觀是什么樣的，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擁有正常三觀的人。
可是此刻，她心中浮起的愧疚和窘迫快把她淹沒了。
說那些話的時候，根本沒想太多，只一心想著讓晚晚去道歉。
她有想過晚晚說的有可能是真的嗎？
從頭到尾都沒有，她從一開始就認定是晚晚錯了。
錯了就要改正，知錯就改，這是正常操作，也是她做人準則。
可是晚晚沒有錯。
錯的是她。
她為什么從一開始就認定晚晚撒謊呢？
王女士想不明白。
可是有一點王女士心中很清楚。
她著急讓晚晚道歉，其實并不全是為了晚晚好，更多是為了自己的面子和尊嚴。
晚晚在家宴上的表現讓她覺得丟臉了，然后又懟她，她自尊心受不了。
所以怒急攻心，大晚上就火急火急找來。
原先沒有察覺到這種自私，是她以為自己是對的，可是此時的真相，激發出王女士心中的羞恥感。
內心的道德譴責也冒出來了。
王女士知道自己偏心惜兒，但晚晚也是她生出來的，不可能一點也不在意。
尤其發現自己錯怪對方之后。
王女士愧疚又自責的開口：“晚晚，是媽媽錯……”
“我不想聽你說話，也不想看到你，你現在立刻馬上就出去，否則我就把你今晚所作所為，一字不落告訴爺爺，也告訴整個二房的人，讓他們看看你是如何愚蠢的！我這整個房里都有監控，你是知道的！”
盛晚晚表情很冷，說話很不客氣。
王女士咬唇，如果是平時晚晚這樣跟她說話，她肯定就生氣了。
可是現在她羞愧都來不及，更怕晚晚去告狀。
她畢竟是盛家的媳婦，若是讓公公知道她今晚來找晚晚，想讓晚晚給大家道歉，倘若晚晚真的錯了，那她這一切行為就都是對的，是明智的。
可是晚晚沒錯，那她這種行為就是愚蠢了。
沒有人能忍受自己的愚蠢被公之于眾。
何況是王女士這種自尊心特別強的人。
“媽媽走，媽媽這就走，你別生氣了……”
王女士說完，就倉皇而逃，十分狼狽。
這邊才剛上車，就接到老公的電話。
“這么晚了你人在哪？聽傭人說你出去找晚晚了？”
王女士哪里敢承認，忙道：“沒有，我就是出門見個閨蜜……”
盛宏輝的聲音就很激動的從那邊傳來。
“沒有就好，我就是怕你腦子打結，一時想不開去找晚晚麻煩，你看到新聞了嗎？姜導真的跟晚晚合作了，我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通知了全家上下，如今整個盛家都炸了，可惜你不在家，沒看到二房人的表情，哈哈哈哈，你聽我說……”
丈夫的聲音還在那邊絮絮叨叨，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他的激動和熱血澎湃，仿佛這個合作是他談成的一樣。
王女士卻在這頭笑得比哭還難看，還要時不時嗯嗯點頭回應丈夫的話。
好不容易跟丈夫聊完，王女士看著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心頭又是一陣羞憤。
“今晚我來清水灣的事情，不許走漏半點消息，否則我要你好看！”
司機忙不迭點頭稱是。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見證主子丟臉啊。
今晚本不該他開車，另一位司機有事請假，他臨時換上。
真倒霉！
卻說盛晚晚這邊，王女士走后，她靠在墻邊發了一會呆。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得有些出神。
只是過了不到一分鐘，她瞬間想起了什么，一個激靈起來。
等等！
睿睿還在這里呢！
她剛剛是不是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嚇到孩子了？
盛晚晚倒是不怕被江衍修聽到什么，成年人的世界誰沒有狂躁發火的時候？
只是讓孩子看到就不好了。
盛晚晚還要維持在睿睿心中的高大完美的形象呢。
她忙不迭跑到衣帽間門口，推開門：“睿睿，媽媽剛剛只是鬧著玩的，你別……”
眼前一幕卻讓她瞬間啞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