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我看人眼光當真就這么差了么?”
截江劍派,明夷峰。
王則與袁光走在山道之上。
二人能出現在明夷峰,自然是地煞陰脈之事,已經有了幾分結果。
雖然并不是太過樂觀。
但此番下山,到底也不是什么收獲都沒有。
譬如袁光,性子就收斂了不少。
別的不說,早前還對王則不太尊敬的他,這方面的態度已經是大為改變。
“那倒不是,師侄有時候看人還是很準的。”王則笑笑。
對于袁光的改變,王則并不覺得奇怪。
任誰看到被自己當做是好朋友的存在,轉眼為了所謂‘仙緣’,立馬成了敵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懷疑人生。
再加上尋得六丁神煞陰脈之后,王則展現不低戰力,更讓袁光覺得很多事情事實上都和他的看法有很大的不同。
難免也就有了種種態度變化。
袁光眼睛一亮道:“師叔的意思是,枯元頭陀與白象上人,只是個例,不足以說明我的看人眼光?”
王則搖頭:“我的意思是,師侄兒看好的人,多半都有問題,如何能說眼光不準呢?”
袁光面色一僵。
苦笑道:“師叔真會說笑。”
“誒!我的事情就不說了,話說師叔如此本事,法力積累雖還欠缺幾分,卻也是實打實的氣海修為,所修更是難得上乘妙法,入我截江內門,不過反掌之事,怎么還在外門混跡?”
王則并沒有對此過多解釋,只是道:“我有妙法在身,內門外門也沒什么區別,除非成為內門真傳,否則也說不上有什么具體好處,不急于一時而已。”
“且不說這些了,你我此番去尋那地煞陰脈,未能功成,我這還不知如何與彭師兄交代呢。”
“先去見了彭師兄再說吧。”
王則此番隨同袁光下山去尋六丁神煞。
經歷紅葉寺一番算計之后,解決了枯元頭陀與白象上人兩個心有籌謀的左道散修,也叫袁光老實不少。
后來在丁引幫助之下,前往地煞陰脈所在之地,對付那凝煞妖物。
不想這妖物也是頗有手段,不知哪里學了一路陣法,竟借助六丁神煞之力,開辟了一處護山陣勢來。
王則三人雖然斗敗了這妖物,但對方躲入陣法之中后,也拿他沒什么辦法。
也只得是回轉截江山門。
好在這一來一回,左右也就去了月余時間,談不上耽誤多少功夫。
聽到王則這話,袁光這也才想起正事來。
頓時有有些愁眉苦臉。
沒能尋得六丁神煞還是其次,他想到的是這回見了老師,免不得要將此番下山經歷一一說明,屆時只怕少不了聽自家老師教訓。
王則可沒心思替他著想,此番下山因袁光的緣故,麻煩不少。
好在都是順利解決了。
雖然沒能處理好地煞陰脈之事,好歹還是能給彭萬程一個交代。
此外他在紅葉寺二人身上,其實還有一些特殊收獲,對他未來修行或許有些幫助。
此番回山。
他也是準備見了彭萬程之后,專心為斗劍之事做些準備,再根據紅葉寺收獲,安排后續修行諸事。
因此也沒什么空余的心思,去安慰袁光。
二人腳力不慢,不一會兒功夫,便已經到了彭萬程洞府。
見到了彭萬程,王則也沒含糊,將此番下山種種遭遇都說了。
略做寒暄之后。
也不管要面臨彭萬程教訓的袁光求助目光,自顧駕云回到了碧水峰。
“我此番隨袁光下山,本是為了回報彭師兄祭器之恩,也不曾想過還有什么好處,卻不料竟從這紅葉寺二人口中,得了一處玄冥陰煞消息,實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碧水峰洞府之中。
王則琢磨此行下山遭遇,心中感慨不少。
他本來只是抱著當工具人的念頭走的這一遭,實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玄冥陰煞,本就是最為適合用做玄冥真水法力凝煞之用的地煞之氣。
能從紅葉寺二人口中得到這種消息,幾可以說是氣運所鐘了。
本來天下七十二中地煞陰脈,大多數都是極為難尋的,玄冥陰煞便是其一。
按照王則的計劃,日后若是凝煞,多半還是只能選擇玄霜陰煞、癸水陰煞,這等較為常見,又與真水之道比較相合的地煞之氣,來煉凝煞法力。
說起來,凝煞煉罡修行,除非相性太差,否則修成的法力其實也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差別。
無非就是罡煞合流之后,所得還丹神通有些不同罷了。
但若是能有最適合自身法力的煞氣凝聚,自然是最好不過。
略做感嘆,王則便也忖度起從玄冥陰煞具體消息來。
“根據這兩人的說法,玄冥陰煞所在,正是浮鼎宗下轄魏國所在。這二人本就是在浮鼎宗轄下疆域修行,只因浮鼎宗規矩太多,便是下轄散修日子也不好過,這二人才云游四方,最后到了高童國落腳。”
“我正要去浮鼎宗參加斗劍大會,想必斗劍之后,我法力也是積累得差不多了,正該是到了尋找地煞陰脈的時候。”
“雖說我如今黑水真法竅穴尚未煉成,但左右也就是時間打磨的功夫,卻不耽誤尋找煞池。”
“當然,若能在尋得煞池,乃至斗劍大會之前,將黑龍竅穴修煉有成,不說煉得圓滿,哪怕只得數個竅穴,法力積累之上,我都要遠勝同境修士,也方便日后行事。”
腦中閃過如此念頭,王則也不再胡思亂想,自顧開始了法力積累。
玄冥統御萬水真訣積累氣海法力越多,對于他修煉黑水真法,凝煉黑龍竅穴幫助便越大。
若是可能,最好是將玄冥真水法力煉得周天圓滿,再煉黑龍竅穴才是上選。
王則有天河珠靈機相助,至少在氣海之境,積累法力并非難事。
自然一心鍛造氣海功行。
如此修行,不覺又是數月過去。
期間倒是有袁光來找他玩耍。
這家伙回山之后,吃了彭萬程一番教訓,彭萬程氣他交友不慎,更不愿意出手幫他奪來六丁神煞,生怕他凝得煞氣法力之后,又四處胡亂游蕩。
此外浮鼎宗斗劍一事,彭萬程也準備讓袁光同去見識見識各派仙真風采,怕他跑出去玩后,尋不得蹤影。
于是也便將他禁在了天都山中,不許他再外出。
袁光一時半會兒凝不得煞氣,氣海法力又是積累圓滿,被憋在山門之中,自覺沒什么事兒可做。
加上他往日脾氣魯莽,有有些傲性,沒什么朋友。
百無聊賴之下,自然來找王則玩耍。
王則還要打磨法力,哪里有功夫搭理他,也只是隨口支應幾句,便把他打發走了。
這家伙倒也不甚在意,自顧在碧水峰打轉起來。
一來二去,竟然和附近的風鈴婉成了朋友。
偶爾珠女乘坐青靈玄虎回洞,大致也與王則提了一些相關,王則也不在意。
只這一日。
王則依舊在洞府積累法力,眼見凝得兩百六十多道玄冥真水在身,正要休息一二,勞逸結合。
不料珠女匆匆趕回。
一番‘唧唧’亂叫,卻叫王則皺起了眉頭。
“袁光這家伙,脾氣雖改了不少,到底還是毛毛躁躁,竟又鬧出麻煩。”
珠女尚未化形,說不得人言,自然很難把事情表述清楚。
但王則與她相處日久,大概卻能領會她的意思。
此番匆匆回轉,卻是因為袁光在風鈴婉青竹洞鬧出了不小事情,招惹了一些麻煩,一時解決不得,風鈴婉才請王則過去處理一二。
“等再見彭師兄,還是要與他說說袁光這家伙的事兒才好,不然日后這小子一直往我身邊湊,也還不知給我招惹多少麻煩事。”
王則心中無奈。
也是有些理解為何彭萬程不太愛管教袁光,而是任由這弟子在外晃蕩了。
只怕以前也是因為袁光惹了不少麻煩,叫他沒少頭疼。
話雖如此,到底彭萬程對自己有恩,前番六丁神煞之事,自己也沒幫忙處理妥當。
如今袁光又有麻煩沒,他卻是不好坐視。
此外這事兒還牽扯了風鈴婉,這位師姐難得好人,在門中處境本就艱難,如今差不多還是因為自己緣故,才與袁光結識,惹來了麻煩,更不好不管。
于是王則也沒耽誤,轉身便帶著珠女一同,往風鈴婉青竹洞而去。
不一會兒功夫,也便在青竹洞外,見到了劍拔弩張一幕。
入眼所見。
袁光與風鈴婉正站在青竹洞洞口,二人對面,卻有一男一女兩名修士,正面色含怒,盯著袁光。
風鈴婉看著有些無奈。
至于袁光,這小子倒是昂首挺胸,一臉不屑。
也不知到底是因為什么事情,與這兩人起了沖突。
王則正要過去看看情況,忽然目光一凝,發現那與袁光起了沖突的兩名修士之中的男子,赫然便是杜仲平。
心下也是一奇。
這人與自己也是真個有‘緣’,哪哪兒都能遇上。
不過他對杜仲平也沒太在意。
此人修為就不說了,被發配在飛玄峰做事,在門中又沒師承,修行之上已是沒什么前途了。
此外情商又低,日后難說能混成什么模樣。
完全不必太過在意那點恩怨。
因此王則也沒就此多想,好奇看了杜仲平身旁那名模樣約莫二三十左右,長相還算俏麗的紅衣女修一眼,略略猜想了一下對方身份,便自走了過去。
隨即對著風鈴婉問道:“風師姐,這是怎么回事?我方才在洞府修行,聽得這邊頗為熱鬧,這才過來一看。卻不知有沒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珠女是風鈴婉安排來找他求助的,但話是如此,王則自然不會這么直白表露。
畢竟若只是小矛盾小沖突,他以第三方介入的態度來處理,也會少些不必要的麻煩。
王則話音一落。
在場四人都是轉頭看來。
風鈴婉見得王則到來,松了口氣,忙走近幾步,解釋起來:“師兄,是這么回事……”
王則聽了風鈴婉一番言述,這才明白到底是什么個情況。
原來那紅衣女修,名作蘇嬋,乃是一位凝煞有成的內門弟子,只因在外收了個徒兒,即將帶回門中,日后也要在這外門修行。
便尋到了杜仲平頭上,要替她那個尚未入門的弟子,找幾個合用的童子力士,處理雜事。
杜仲平在外門多年,恰好也是聽過風鈴婉名聲的,知道她很會調教力士童子,便領著蘇嬋來到了碧水峰。
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蘇嬋雖是要從風鈴婉這里帶走幾個童子力士,但也不是沒有報酬,總歸只是一樁生意,實在也沒什么可說。
只是恰好袁光又在青竹洞做客。
他見蘇嬋與杜仲平雖是要給風鈴婉好處,換取童子力士,可對風鈴婉的態度實在有些輕慢。
以他脾氣,既然把風鈴婉當成了朋友,自然接受不了這種情況。
沖動之下,少不了陰陽怪氣幾句。
而蘇嬋也是個劍修出身,脾氣也很直接,這才引發了這一場沖突。
聽到風鈴婉這一番解釋,王則倒是沒覺得袁光有什么不對。
本身他就知道,平日門中一些師兄弟,常來找風鈴婉幫忙,因為風鈴婉脾氣好,這些人也談不上什么客氣。
對此王則都曾對風鈴婉有過提點,叫她若是被人欺負,便來找自己幫忙。
如今袁光行事,雖然是有幾分沖動,到底做的事情是沒錯的。
說來他知道了事情來龍去脈之后,反而有些懷疑是不是杜仲平在里頭搞鬼。
這人自打執事殿一會之后,王則便不曾見過了。
但其人于飛玄峰任職,對外門諸事了解,只怕還在不少外門長老之上。
以他的能力,不難摸清楚王則與風鈴婉之間關系。
這讓王則不得不懷疑,杜仲平引蘇嬋到此,是不是針對他而來。
當然,這也只是個猜測,沒有證據能夠證明。
于是王則也按下了這點胡思亂想。
眼下他正是積累法力時候,無心鬧出太多麻煩,息事寧人才是上策。
這般想著,他也不理會正準備湊過來,似乎想和自己說些什么的袁光,轉頭只看蘇嬋,微微一禮道:“外門弟子王則,見過蘇師姐。”
王則到來,蘇嬋自然也是有所注意的。
但聽到王則只是個外門弟子之后,談不上失禮,卻也沒有太過看重。
見王則施禮。
蘇嬋微微頷首回應,“不知師弟也在左近修行,若有攪擾之處,還望見諒。”
見這位師姐還算好打交道,王則心下微松,便要順手做個和事佬。
誰料不等他再開口,蘇嬋卻又冷眼看向袁光,哼道:“王師弟想必也從風師妹口中聽了個中來龍去脈了,我知師弟心意,不過我與袁師弟之間的事情,師弟還是莫要多管得好,這事兒不是你一個外門弟子該插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