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嚼糖:
城內蝗蟲實在是太多了,騎馬而行,府兵們臉上蒙著面巾也被打的生疼。好多騎兵被擾煩了,就拿馬鞭虛抽一下子。
府兵隊長更倒霉,鞭子沒抽中蝗蟲,反被蝗蟲撞到眼皮!不禁氣憤嚷道:“這打蝗蟲,就得拿大掃帚打!一打能死一大片!使別的都不管用!什么棍啊、鞭子,
真像老翁剛才說的,干使勁!”
面巾下,斛律侯的唇角彎了彎。也只有想起阿王時,他才會一邊笑一邊微微失神。猶記得,那時她還振振有詞說:“棍子不是只用來探路的,用的仔細,還能用來打...”
“吁!”斛律侯突然勒停坐騎。
不對!當時阿王說的不是用棍子打蝗蟲!她當時原話是:“棍子用的仔細,
還能用來滅蝗蟲!”
她說的,是“滅”!
“將軍,怎么了?”后方騎兵紛紛停下。
斛律侯將酒精壺交給府兵隊長,囑咐他如何使用、試驗效力后,急忙返回城主府。
返回途中,沈嘉眼睜睜看著他再次無情的錯過,不禁悲從中來。
王洛聞也遠遠看到對方折途而返。
祖逖小聲道:“我在吳鎮時,見過他的。”
“嗯。你能認出他,他認不出你。”
“因為他是權貴,在權貴眼里,流民都長一個樣子,流民中的小童也是。”
“很正常。你那時候蓬頭垢面的,和別的小童就是一個樣子!”
祖逖回頭瞅瞅新1。
新1...別的小童是指群體!熊孩子單瞅我干啥!
斛律侯回到城主府。
那個木棍就豎在他寢臥的門后,落了不少灰。拿在手,看著緊纏葛布的那端,他有些不敢相信心中的揣測。
阿王只是個普通村姑,這只是根普通木棍,是她怕木頭上有刺,
怕扎著他手,
才纏了幾層葛布。
難道,不是么?
他割斷綁繩,沒舍得割爛葛布。葛布不值錢,卻代表阿王的心意。
揪開葛布后,旋扭縫隙就很明顯的出現在眼前了!
斛律侯蹙著眉,擰轉它。
十來圈后,打開了,往地上一控,掉出個極小的油紙包,也掉出個疊成細長條的白紙。
他先展開白紙,紙上赫然寫著:滅蝗配方!調配一斤,可殺千只蝗蟲!
滅蝗配方?斛律侯的心砰砰直跳,倘若配方效力如紙上所說,豈不比始平公主的硫磺粉管用的多?阿王是從哪得來的?竟然把它藏木棍里!
再打開那個小油紙包,里面裹的是一顆橘色的糖。他最喜歡吃的,橘味兒的果糖!
阿王給他烹制的所有美食、零嘴兒,在他眼睛復明后唯一有機會看到的,就是橘色果糖!
此時回憶,歷歷在目!
在吳鎮、在他離開阿王的前一刻,她給了他一模一樣的果糖,他吃完后問她:還有嗎?
她說只有那一塊!
他以前每次嘴饞,問阿王“還有么”時,阿王都會寵著他、再給他。唯獨在吳鎮,她說從荒山只帶出這一塊糖。
斛律侯緊攥著這顆糖,酸澀涌上心頭。
原來真的還有!她一直都預備著他的嘴饞!到最后分別了,她還在寵著他!只是藏起來了!
“你到底在哪?”他聲音壓抑,自責不已!他派斥候去荒山尋找,但斥候把荒山都找遍了,也沒發現那里有村子!
阿王!你到底在哪?
很快,他收起感傷。他沒時間感傷這些兒女情長!
鄴城已經潦倒一片,災民遍地,疫情嚴峻,他要做的,就是試著兌出紙條上的滅蝗藥劑!上面有幾樣藥石,鄴城不一定有,沒有也不要緊,陳留郡梁氏肯定有!
這就是世族的作用!這就是權勢的好處!
當斛律侯回憶阿王時,系統在王洛聞腦中播報:“叮咚!感恩指數200、200...!加上新農村、并州城的經驗值,當前總經驗12280!宿主考慮,是否搶奪中農10級身份的首位晉級獎勵。但是如果晉級,你必須返回新農村,否則會面臨耕地空置率的懲罰風險!”
“暫不晉級。來回折騰太浪費時間了!再攢攢,我要搶奪富農1級身份的首位晉級!”
“本系統也是這樣想的!大級別的首位晉級,額外獎勵一定豐厚無比!本系統和宿主一起期待富農身份!”
當日下午,城主府就將告示貼到各城門口、主要街道。
“即日起,城主府在各城門洞發放麻袋,凡被蝗蟲咬傷、生瘡者,均可捕殺20斤蝗蟲、或蝗卵,兌換療瘡藥布。啥叫藥布?”
“瘡醫乃淮河黑風山黑風洞,熊阿翁。不像好地方啊?”
“一塊布能治大瘡?不會又坑人吧?”
這個時候,前些天傳小道消息的那些人就成了最有利的正方辯手!而且一二三辯、自由發言者全都到位!
“我的瘡就是熊阿翁用一塊藥布就治好的!”
“啥叫藥布都不知道?看見沒!俺脖子上這塊就是!可軟乎、可涼絲兒哩!”
“啥?黑風山黑風洞不像好地方?你住的倒是好地方!有本事就挺著臉上大瘡!別求熊阿翁治!呸!”
“就是!就你住的是好地方!活該爛臉!呸呸呸!”
有人圍著告示議論,也有人腦筋快,已經去領麻袋了。
20斤蝗蟲,大街上隨便一劃拉就出來了。藥布管不管用,試試不就知道了!
滿城動作最快的,當屬有內幕消息的城門屯兵們。
告示張貼時,這些屯兵都已經捕到了20斤蝗蟲!
王洛聞也預備好了會有患者提前來,興許還有重瘡者,就讓童子軍在遠處備下幾個帳篷,供重患留滯觀察用。
稱重的秤還是和并州城施糧處用的一樣,18斤砣。
不過一下子過來15個屯兵,還真出乎她預料。
這些屯兵很講秩序,自覺的排成列隊,由熊阿翁的家仆指引,先給麻袋稱重。
王洛聞跟新1小聲說:“多泡些藥布。”
此時第一個屯兵牛大郎坐了下來。此人的臉慘不忍睹,一塊塊黑瘡、黃膿間,隱見鮮紅爛肉。
“神醫,我的臉已經這樣了,還能治嗎?”
“叫我阿翁就能治,叫我神醫治不了!”
“阿翁,我的臉已經這樣了,還能治嗎?”
“當然能治!不過你得忍著點兒疼,我要先給你清清創口上的臟泥!”
“噯!我不怕疼!只要...咦!咦咦咦咦咦!”此人牛皮剛吹出去,就被酒精殺的齜牙咧嘴!疼的渾身抽抽,又不敢動!
后頭那些排隊的屯兵們,只能看到神醫的手在牛大郎臉上一觸一觸的,然后牛大郎就發出變聲的慘叫。
牛大郎每“咦”一聲,等候的屯兵們就哆嗦下,皆想:別是要把牛大郎的爛臉皮整個撕掉吧?
王洛聞稍微把牛大郎臉上的泥垢蘸掉后,給他額頭、下巴、臉頰兩側貼了四塊藥布,再用紗布把他的臉全纏起來,只露雙眼、口、鼻。
牛大郎此時已經感覺臉上涼絲絲的挺舒適了,這種舒適感就跟久旱甘霖一樣,讓他對眼前的阿翁分外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