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2章
城市邊緣（求月票）
[密斯這樣和我聊到他曾經的工作和奉獻，“我在鋼鐵工廠工作了十八年，其中有九年是優秀員工，如今卻無處可去。”]
[他們已經在這附近流浪了一段時間了，他們曾在朋友家的客廳生活過半年，后來那位朋友也因為支付不起房租而無家可歸。]
明媚的陽光照耀在覆滿冰雪的道路，一只飛鳥落在老舊的標注著‘第五十三街區’的路牌上。
砰——
些許零落的風雪從路牌上灑落，落進道路邊緣的積雪中。
陽光透過地面雪與冰的反射，穿過巨大的落地窗，照耀著快餐廳內覆滿油質的脫漆座椅。
覆蓋著些許血痕的手掌輕輕壓了壓手中的書籍，讓卷曲的書頁不再上翻。
他的目光向下，看著書籍上的文字，[···在充滿混亂的街區，只有少數店鋪在正常運營著，遍布聯邦的巨美多餐廳就是其中之一，它是許多人在冰雪和酷暑下的安全島···]
吱嘎——
緊閉的餐廳門被緩緩推開，敞開的門扉帶來了一點門外的寒風，吹過了這并不算太寬敞的店內。
一些躺在椅子上的身影被冷風吹過，抬起頭去，看向門口。
在那寬大的玻璃門后，一個手拿著書籍的年輕人正小心的推開玻璃門，從門外走進來。
他穿著輕薄的羽絨服，裹著深紅色的圍巾，戴著厚厚的眼鏡，皮膚白皙。
那些看向門口的目光都下意識的在這年輕人干凈的衣裝上多停留了幾秒，然后又緩緩收回目光。
年輕人捏著手中的書籍，看了一眼眼前裝飾老舊、油漆褪色的餐廳，有些緊張的走到了吧臺前。
前臺是一個皮膚偏黑，體格強壯的中年女子，她穿著顏色明艷的巨美多餐廳制服，此刻正低頭看著手上的手環。
“您好，一份巨大漢堡。”
年輕人看著似乎沉浸在手環中的女子，小心的開口提醒道。
“巨大漢堡，5聯邦幣75分，”
前臺頭也不抬，隨手點了一下身前的操作屏，“現金還是刷卡？”
說到這話的時候，她抬頭看了一眼身前的‘顧客’，隨口道，“刷卡是吧，打包？”
正在抬起手環準備接話的年輕人微微一愣，“刷卡，是，刷卡，”
他抬起手環，在前臺刷了一下，然后在前臺女子轉身之前，連忙說道，“不打包，我就在這吃。”
女子抬頭看了他一眼，“等一下，”
她回過頭去，不耐煩的向著后面喊了一句，“巨大漢堡一個。”
然后她繼續低頭玩著手環，沒有搭理年輕人。
年輕人似乎想要詢問什么，但是他看了一眼前臺強壯的身軀，又諾諾的低下頭，轉回身去。
他抱著手里的書，再次打量了一眼眼前的餐廳。
這間餐廳里并沒有開暖氣，餐廳內部也并不能算上暖和，但厚重的透明玻璃幕墻終究還是墻壁，將徹骨的寒風阻礙在外面。
餐廳內的人分散坐著。
有一些似乎是顧客，正在吃東西，而有些則是躺在椅子上，坐在角落里，睡覺、玩手環、或者發呆。
年輕人抱著書，找了一處靠近玻璃幕墻的座位坐下。
玻璃墻外是老舊的街道、泛黃的建筑、以及鋪在地上的厚厚的雪。
外面主干道上的冰雪已經被清理掉，不時有車輛疾馳而過，三三兩兩的人站在街道的角落，四處游蕩著。
年輕人將目光從外面收回，將手中的書放在桌上，試圖打開。
但還未等他完全打開書籍，一聲大喊就從前臺傳來，“巨大漢堡，來拿一下。”
年輕人立刻站起來身子，放下桌上的書，走向前臺。
那強壯的前臺女子看了他一眼，將裝著巨大漢堡的餐盤放在臺面上，然后隨手扯了一個紙的打包袋一起放在餐盤里，將餐盤推給了年輕人。
年輕人看了一眼餐盤，猶豫了一下，還是拿了起來。
在短暫的停頓之后，他緩緩開口，詢問道，“請問這里有沒有用購物車推著孩子的人？他們大概是一對夫妻，用一臺舊的購物車推著兩個孩子，那個丈夫叫密斯，或許您見過他們···”
然而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看到前臺抬起頭，看向餐廳盡頭畫著廁所標志的地方，大吼道，“不許在廁所洗澡，說的就是你，那邊那個，聽到沒？”
年輕人順著女子的視線抬頭看去，在廁所門口，一個頭發有些凌亂的身影拿著一個塑料小盆，正站在水盆前，似乎準備接水。
那拿著小盆的身影聽到這聲大喝，頓了頓，收起了小盆，開始站在洗漱臺上，就用手沖洗臉來。
而前臺則低回頭，繼續玩手環，仿佛剛剛一切都沒有發生。
年輕人看著前臺，他意識到，這位前臺‘姐姐’，并不想搭理自己。
他微微收了口氣，有些泄氣的端著餐盤，走向自己看好的座位。
而這個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坐著一個穿著舊棉襖的灰頭發的青年。
那個青年半蹲在座椅上，此刻正饒有興趣的翻看著桌上的書籍。
年輕人連忙走了過去，想要聲明自己對書籍的所有權。
然后他就看到那個灰頭發青年抬起頭，將書蓋了回去，一邊看著他，一邊笑道，“維科的《在巨美多餐廳》，你在找書里提到的‘密斯’？”
“你也看過這本書？”
年輕人將餐盤放在餐桌上，有些驚訝。
“看過，熱銷書嘛。”
灰頭發青年坐在了年輕人對面。
“那你知道‘密斯’夫婦在哪兒嗎？”
年輕人也坐了下來，壓低聲音，小聲的說道，“我想幫助他們。”
“幫助他們？”
灰頭發青年抬頭看了一眼眼前年輕人干凈整潔的羽絨服，一時間笑出了聲。
這聲音一下吸引來了店里不少人的，灰頭發青年不得不壓低了一點聲音，看著年輕人，笑道，“這附近用購物車推孩子的夫妻有多得很，你靠這個特征找不到人的。”
“那我多花點時間，”
年輕人認真道，“或許他們每一個都需要幫助呢？”
灰頭發青年似乎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有些抑制不住的開口道，“那你幫幫這家店里的人吧，他們每一個都需要幫助。”
他抬起手，指向靠近餐廳小門一個座椅上坐著的正在抽煙的，穿著漁網襪和熱褲的艷麗女子，“比如那個，以前是音符智能旗下工廠的的主管，現在二十聯邦幣一次，你幫幫她吧，你還能有回報。”
年輕人下意識的順著他的手看去。
而這個時候，那個艷麗女子似乎感受到了兩人投來的視線，叼著煙，轉過頭來，大聲吼道，“看什么看？不給錢就滾一邊去，再看戳爆你倆的眼珠子。”
年輕人嚇得縮了縮脖子，而灰頭發青年則自然的收回視線，笑道，“怎么，還想‘幫助’人嗎？這里這種需要‘幫助’的人還很多。”
“我不是想要這個，”
年輕人低下頭，快速道，“她不應該做這種事的。”
“她不應該做這種事？”
灰頭發青年聲調微抬，有些嘲諷的看著年輕人，“怎么，你覺得她是熱愛這份工作才干的？”
然后他在年輕人回答之前，從口袋里摸出來一個紙盒子，低聲笑道，
“你要不要幫幫我吧，K57精神噴霧，體驗裝，很爽的，有沒有義體都管用，你找那個密斯肯定也喜歡這個，看你是個新顧客，100聯邦幣賣你，你要是真的找到那個密斯，你把這個給他，他肯定對你千恩萬謝。”
“這是機械違禁藥？”
青年看著那個紙盒子，有些顫抖的問道。
“你要是自己不方便體驗，我們也可以主動‘幫你’先嘗試下，”
灰頭發青年笑道，他身子微微前傾，似乎就要打開盒子，往青年臉上噴一下，“相信我，用過一次之后，你就會忘不了他。”
“我，我不要這個。”
青年嚇得臉色泛白，刷的一下站起來。
他看了一眼餐盤里的漢堡和打包袋，連忙拿起打包袋把漢堡塞進去，抱著書一溜煙的沖出了餐廳。
“小雛鳥，”
灰頭發青年看著手里的盒子，笑著隨手一捏，將整個盒子揉成一個紙團，“K57哪有什么包裝盒。”
“你特么沒事能不能別嚇我們的客人？”
身旁傳來一聲冷哼。
那前臺女子不知何時已經拿了一個拖布，此刻正站在灰頭發青年身后，“腳抬一下。”
“像我這樣的好人已經很少了，他再在這里逛兩圈，就真的遇見賣違禁藥那幫混蛋了。”
灰頭發青年抬起腳，讓前臺的拖布經過，笑道。
然后他看著開始拖地的前臺，“你們店里的掃地機器人呢？怎么沒拿出來用？”
“那玩意兒壞了，”
前臺啐了一口，“公司說最近沒錢買，讓我們自己拖地，一幫子王八蛋，還不加工資。”
“公司是這樣的，但至少你現在還有份工作，”
灰頭發青年也感慨了一句，然后他看了一眼餐廳的角落，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低聲問道，“那個密斯，你見過沒？”
稍晚，今天中午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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