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其他人都轉頭看向傲慢,但傲慢卻只是笑了笑,不再說話了。眾人也并未追問,因為只要傲慢想到了,他們就都可以在記憶庫當中看到,等看完電影再去翻翻就行了。
“我還是有點不理解,他要狂笑的頭干什么?”探員接著問,“就算是想把他的腦袋當球踢,那眼罩也會扎腳吧?而且就那樣把身體扔在那里不要緊嗎?”
“我猜,病態應該是正在驗證一件事。”
“什么事?”
“還記得當年在布魯斯的精神世界里挖出來的蛋,以及后來被神速力當中的怪物弄到另一個世界去的那一顆嗎?”
“你是說狂笑之卵?”
“沒錯。阿納托利算計了狂笑,狂笑自然也會反擊。他在許多地方都留下了狂笑之卵,那相當于他的備份。你覺得他會在什么時候啟用它?”
“當然是局面惡化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探員想了想說,“狂笑預判不了我們,但他應該能夠預判到一部分阿納托利的行動。就是因為知道自己無法完全阻止阿納托利的布置,他才早做準備,給自己存了許多備份。或許是料想到有一天,我們會把他逼入現在的境地。”
“沒錯,他到處下蛋就是等著這一天。”貪婪說,“雖然他還沒死,但只剩個腦袋也和死了差不多了。當他覺得自己徹底沒有掙扎余地后,應該就會啟用那些備份。”
“等等。”貪婪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說,“多元宇宙之中應該只能有一個狂笑吧?”
“我猜病態正是想試試。”傲慢說,“假設,狂笑發現自己狀況不佳,想通過啟用備份的手段重獲自由。備份啟動了,但本體卻沒死,會發生什么情況?”
“真的有可能出現這種情況嗎?”探員皺著眉說,“按理來說,備份啟動,本體就會死亡,始終只有一個主意識能存在。任何一個有點腦子的人都會這么設計程序吧?”
“不能否認的是,狂笑也是蝙蝠俠。在這種方面,他應該不至于出錯。所以我猜,病態是想卡個bug。”
“你的意思是……”
“之前殘破之蝠的那個宇宙,被放在缸里的大腦是活著還是死了?”
“要論身體的話,肯定是死透了……不對,要是死透了的話,斗界任務就不會判定他需要拯救。斗界的源代碼很高級,基本上可以說是宇宙底層代碼了。斗界判定他還活著,就證明哪怕只剩一顆大腦了,也應該還算是活著。”
“這就是問題所在。如果把狂笑的大腦拿出來放進水缸里,在宇宙底層代碼來看,他應該還是活著。既然活著就能救回來,可是狂笑自己寫的復活代碼卻很有可能判定他死了,然后啟用備份。到時候再把大腦從缸里撈出來,那宇宙里可就有兩個狂笑了。”
“老天啊。”傲慢忍不住感嘆道,“有一個還不夠嗎?還得再來一個?能不能給我幾天安生日子過?”
“不不不。”貪婪立刻就露出了饒有興致的笑容,他說,“如果宇宙里只有一個狂笑,那他就是一坨,非要往別人腳下鉆,立志于惡心每一個人的狗屎。但要是有了兩個狂笑,比起惡心別人,他們一定會率先消滅自己。”
傲慢的表情一滯,隨后說:“倒也有點道理。”
“狂笑就是那種寧死不會承認自己平庸的人。他會想方設法地證明自己的獨特,證明自己得天獨厚。這種心理就注定他不會容忍世界上有另一個他自己。一旦有了,他們之間必然是你死我活。”
傲慢緩緩點了點頭。他明白,漫畫編劇在創造狂笑這個角色的時候,雖然說他是蝙蝠俠和小丑的結合體,但是后續劇情其實并沒有體現出他有什么蝙蝠俠或是小丑的性格特征。相反的,他的性格既不像蝙蝠俠,也不像小丑,反而是與另一些經典的漫畫角色有相似之處,比如伊藤潤二筆下的川上富江。
富江被設定為一個極其美麗、極有魅力,并且會勾起所有人的施虐欲的美女。而在許多與她有關的故事中,他都被分尸,并且分裂成了不同的他自己。而毫無例外的是,所有的這些他自己,最終都走向了自相殘殺的路。
可以說這是漫畫作者的設定,但其本質在于,反映有一類人的人格就建立在‘追求獨特’的強烈欲望上。只有獨一無二,才有存在意義。
普通人可能很難體會這種欲望到底有多極端,又有多危險。可能很多人會覺得,追求獨特好像也沒什么問題,展現與眾不同的自己是每個人的權利。
但事實上,不是每個人都有能力靠勝利來出眾。舉個例子,在跑步比賽中,一個人跑得最快,拿到了冠軍,那他自然是獨一無二的。但是跑最后一名不也是獨一無二的嗎?靠失敗獲得的獨特,怎么就不算是獨特呢?
如果能贏,這幫人當然會想要靠贏來獲得獨一無二的存在感。但在能力有限的情況下,如果贏不了,那就只能輸得比較有存在感了。
這就又涉及到另一種令人耳熟能詳的人格,那就是表演型人格。表演型人格的內核就是強烈的追求獨特的欲望,但是不是靠腳踏實地取得勝利來證明自己的獨特,而是靠鬧笑話、博眼球,甚至是更極端的欺騙、夸大、癔癥,逐步演化為指向他人的操縱暗示和精神暴力。
說白了,沒辦法永遠贏下去,就只能靠說謊和洗腦來讓別人相信自己是獨特的。任何帶有極端目的的精神輸出必然伴隨著精神暴力,會給周圍的人帶來很大的傷害。這才是危害所在。
這一類人是不能夠接受同類的,因為他們永遠追求的是‘最獨特’。如果失去了‘唯一性’,那怎么稱得上是獨一無二呢?兩個表演型人格湊在一起,必然是要打個天昏地暗,戰至大道都磨滅了。
所以,懲罰這一類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個同類來折磨他。
當然了,同類也不是這么好找的。就算是同一類型的人格,細微之處也有不同,不一定能夠正好踩在對方的尾巴上。所以其實對付這類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當個學人精。
尤其是在對方是你非常親近、暫時無法擺脫的人的情況下,只要他擅長什么,你就學什么;他平常怎么做怎么說,你就怎么做怎么說。要是能在某些方面超越他并吸引別人的注意力就更好了,保證能把對方惡心得大吐特吐,晚上回被窩里偷偷掉小珍珠。
而對于狂笑之蝠來說,對付他的最好方法,不是挫敗他的陰謀,也不是把他打個半死,更不是把他變回蝙蝠俠或是小丑,而是送他一個一模一樣的他自己。
實際上,在漫畫原著也有類似的情節,就是狂笑升格成為至黑騎士之后,狂笑之蝠原本的尸體被黑燈戒指給復活了,然后他甚至站在了蝙蝠俠的那一邊,和他一起對抗自己升格成的至黑騎士。
至黑騎士的目的是創造一個狂笑版的多元宇宙,這個宇宙注定是瘋狂又扭曲的。按理來說,狂笑沒有阻止他的理由,但他卻還是選擇了對抗至黑騎士。這證明,他就是再想要一個瘋狂的多元宇宙,也絕不能容忍這個宇宙是另一個他自己造出來的。
而因為阿納托利、席勒和布魯斯這三人的一通攪和,至黑騎士是夠嗆能誕生了。但這也不意味著他們就沒辦法惡心狂笑了。
狗咬你一口,雖然你不能咬狗一口,但是一腳把狗踹進糞坑里還是可以的。狂笑跟個飛天大蟑螂似的滿宇宙亂竄惡心了他們這么久,也是時候吃一坨大的了。
“光有個腦袋也沒什么用。”探員思量著說,“怎么保存大腦,怎么讓狂笑啟動備份,啟動之后怎么再把原來這個給救回來,麻煩著呢。”
“最關鍵的一步已經完成了。”貪婪說,“其實這事最難的,就是讓狂笑覺得,我們只是突然發了瘋,開始打擊報復。這樣他雖然會跑,但是不會動用最終的保命手段,否則想抓他也沒那么容易。”
“還有一點。”探員也補充道,“不光得把狂笑瞞過去,也必須得瞞住主宇宙蝙蝠俠和阿卡姆蝙蝠俠,讓他們也覺得咱們純粹是發瘋。不然的話,狂笑雖然預判不了咱們的行動,但卻能看出主宇宙蝙蝠俠和阿卡姆蝙蝠俠的想法。要是他們兩人看出了什么端倪,被狂笑給讀心了,那也不好辦。”
“好在,他們兩個好像都很適應我發瘋了。”傲慢忍不住冷笑了一聲說,“聽說我從殘破之蝠的宇宙追到現在這個宇宙,他們甚至半點沒驚訝,并且也以最快的速度追了過來,似乎是篤定我不會殺他們。”
“阿卡姆蝙蝠俠與你打交道不多,沒看出來很正常。但我覺得主宇宙蝙蝠俠肯定看出病態另有所圖。要不然,怎么在醫院看到你切換目標的時候,他沒有繼續阻攔呢?”
傲慢的動作一頓,然后說:“也是。蝙蝠俠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他誰都想救,沒道理前一秒還兢兢業業地救小丑,后一秒看到我殺狂笑就不管了。他可能是看出了我另有目的,在不了解我的計劃的情況下,沒有貿然插手。”
“可真是個好搭檔啊。”貪婪說,“就是不知道他在看到你已經取了狂笑項上人頭的時候,會是什么感覺了。”
傲慢再度看向屏幕,彩色線條急速地涌動著,顯示出復雜且不平靜的思緒。辦公桌后的蝙蝠俠看著被席勒“砰”的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的狂笑腦袋,一時不知該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