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護工吞了吞口水。
俗話說得好，席勒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覺得怎么樣？”
熊護工很想說“不怎么樣”，但是他努力地忍住了，稍微后退了幾步，然后說：“你想要什么貨物？或許我可以去幫你問問伍德……”
“你能見到他？”
熊護工搖了搖頭說：“醫院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治療，一部分接待，治療區和接待區不互通。”
“那你的貨是哪里來的？”
“醫院的老板會訂購物資，而我負責把這些物資送到各個手術室。有一部分物資是免費的，但有一部分要收費。雖然我是賺了點，但也并不是很多。”
席勒對他這話持懷疑態度，但是畢竟有個伍德珠玉在前，他也就沒和熊護工計較。
“你會去別的手術室送貨嗎？”
“當然，我每天都要去一趟各個手術室。”
“其他手術室里都有誰？”
“我不知道。”熊護工搖了搖頭說，“他們都和你一樣戴著面具，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種族。不過，大部分的手術室的醫生換得很勤。你們算是堅持得比較久的一對了。”
“那我們還不是堅持得最久的？”
“不是。有一對比你們早來了兩天，到現在還活著呢。”熊護工想了想又說，“和我接洽的那個醫生不太好說話，好像總是能看出我在想什么似的。對了，他也想讓我幫他買一些其他東西。”
席勒按在門上的手一頓，他說：“他讓你買什么？”
“一些草藥。”熊護工說，“龍涎花、曼德拉草、月茄之類的……”
席勒迅速在腦中過了一遍這幾樣草藥的功效，基本都可以影響人的精神，讓人患上瘋癲癥或是產生幻覺。
“你能幫我弄來這些嗎？”席勒把一張羊皮紙順著門縫遞了出去。
熊護工拿到羊皮紙之后有些驚訝地瞪圓了眼睛，他說：“他們要草藥還可以說是用來治療病人，你要這么多工具干什么？還有陶土和沙子。你認真的嗎？”
“當然。只要你能弄到，我照單全收。”席勒說，“而且是越快越好，如果今天就能送過來，那我可以多給你點小費。”
熊護工明顯是心動了，因為席勒要的東西并不是很難搞，都是一些金屬工具或是建筑材料。這些東西都不值錢，只是運輸稍微麻煩一些。
“好吧，我盡力。其中的一部分會在今天中午送到。”熊護工說，“其他的應該可以在明天早上都送來，你得給我一半的定金。貨都收到之后付另一半……”
兩人又討價還價了一番。席勒剛剛遞出去的那個箱子里面有些東西比較值錢，換了不少錢。席勒付了定金，準備等著熊護工把貨送來。
等待的過程當中，他開始思考熊護工所說的另一對醫生是誰。既然確定這游戲里可能會有其他玩家，那他不得不往這方面思考。畢竟玩家們的生存能力可比土著強多了。
熊護工提到和他打交道的那個醫生，很不好對付，還總像是能夠看出他想什么。擁有這樣的特性的玩家并不少，比如各種各樣的蝙蝠俠，即使用不了讀心術，也在這方面頗有造詣的X教授，當然還有傲慢。
席勒不知道傲慢和誰組成了一組，但傲慢畢竟只有一個，蝙蝠俠卻有很多個，席勒還是更傾向于如果另一對醫生是玩家的話，和熊護工打交道的那個是蝙蝠俠。
蝙蝠俠可以選擇的隊友有很多，比如超人、神奇女俠或是正義聯盟里的其他人，也有可能是羅賓，甚至有可能是貓女。
由于并不清楚對方的立場，席勒并沒有急著和那邊交流。他也并不在乎蝙蝠俠想干什么，他現在的首要目標，是想辦法對付那個該死的木頭人。
席勒和斯特蘭奇又站在了手術臺前，拉了一下拉桿之后，下一個病人掉了下來。這一次看著有點像個人類，但是渾身上下長滿了晶石的晶簇。
“礦石病的液體晶簇分型。”斯特蘭奇只是略略地掃了一眼，然后說，“把手套帶上，不要讓皮膚接觸到晶體里面的液體，否則有可能會感染。”
兩人全副武裝，斯特蘭奇開始動手術。他用手術刀在皮膚與晶體連接的地方切開一個小口子，然后用引流管把晶體里的液體釋放出來。
席勒拿著玻璃燒瓶，把液體收集起來。雖然這種病不致死，不是他要的瘟疫感染物，但是這種疾病的傳染性比較強，皮膚接觸就有傳播可能，或許之后也可以用來搞事。
這個病人身上有大大小小四五十個晶簇，每個都需要切口引流。將所有液體引流完畢之后才可以進行切除。
引流的時候沒有太大痛苦，就沒浪費麻醉劑。而后續做切割的時候，席勒調配好了麻藥，給病人注射了進去。病人很快就沒有了意識。
斯特蘭奇動刀切除速度很快，基本上兩刀就是一個晶簇。席勒幫他倒廢品盤，處理廢品的方式就是直接扔進壁爐里燒掉，白色的晶體很快就在火焰中消失不見。
手術做了大概兩個小時——主要是因為所有需要動刀的流程都是斯特蘭奇一個人做，沒有人配合他，連個遞工具的人都沒有，這嚴重地拖慢了他的速度。
全部摘除之后，斯特蘭奇擦了擦汗，轉頭問席勒：“病人什么時候能醒？”
“十分鐘之后。”席勒說，“這應該算是我們治療得最成功的一個病人了。”
“還好，他的情況不是很嚴重……”斯特蘭奇剛說到這里，就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似的說，“好像不太對，我們剛把看門的給得罪了，他怎么會給我們送來這么好對付的病人？”
“好對付嗎？那是對我們兩個來說。”席勒說，“你是一個非常專業的外科醫生，摘除這種晶體沒有任何困難，隨隨便便就弄完了。”
“但要是個普通人，可沒有這么容易，有一些晶體的根部扎得很深，甚至已經和內臟的血管以及神經有連接。既要完美摘除，又要保證病人存活非常困難。”
“即使足夠小心翼翼并且做到了，也很有可能超時。”席勒看了一眼手術臺上方的掛鐘，他們現在還剩一半的時間。
“我們還不知道超時會有什么后果呢。”斯特蘭奇說，“看來某些人想讓我們體會一下。”
“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這種病，雖然不致命，但是傳染性非常強，如果不是我們提前記住了所有手冊上的東西，沒有做好防護，那可就有大麻煩了。”
斯特蘭奇點了點頭說：“看來我們之前超高的失敗率，給了他我們是庸醫的錯覺，所以他就想利用這里的規則來整我們。”
“但這卻正好撞到了你的槍口上，上帝之手先生。恐怕接下來你會很忙了。”
席勒一邊在操作臺前忙活，一邊說：“因為我們把他得罪了，他一定會給我們安排很多既會危害到我們自身操作量又非常大的病人。你做好準備了嗎？”
斯特蘭奇撇了撇嘴說：“古代人就是沒見識，這就算操作量大了？連我們科室最菜的實習生來做這臺手術都不會超時。”
“我們還是警惕點好。”席勒一口氣配了許多麻醉劑和各類藥物，放在金屬托盤上拿過來，然后放在架子上說，“給熊護工的尾款還差一些，我們得努力工作了。”
“接下來我們可以同時接待三個病人。我做麻醉和術前處理以及基本的開刀，你負責關鍵部分。今天爭取排滿20臺，讓他見識見識我們的本事。”
“等一下，你負責基本開刀？”斯特蘭奇盯著他說，“我得提醒你，外科手術的開腔可不是拿刀劃開就行了，你知道幾種刀口的區別嗎？比如進行腎臟處理要用哪種刀口？”
席勒俯身越過手術臺，拿起斯特蘭奇手邊的手術刀，舉起來對他笑了笑。
然后斯特蘭奇就看到，席勒拿著手術刀流暢地在病人的側腹切出一個開口，動作嫻熟且刀口非常標準，看上去像個經驗豐富的外科醫生。
“你知道為什么我這么難搞，綁架我的那群人還是一定要研究我嗎？”席勒一邊切一邊說，“因為我是他們心中最接近完美人類的存在，超強的記憶力、近似于讀心術的共情能力、無與倫比的破壞力……”
斯特蘭奇盯著他手上的動作，席勒一邊和他說話，一邊干脆利落地打開了病人的腹腔，并摘除了他的腎臟，完美地做好了止血處理，甚至還進行了縫合。
每一個經驗老道的外科醫生都會有一些獨特的操作習慣。斯特蘭奇習慣于在下刀的時候把刀口附近的脂肪層向里壓，席勒完美地繼承了這一點，就連力度都一模一樣。
“更重要的是……”席勒頭也不抬地說，“學習能力。”
“那個神秘組織用各種各樣的方法來操縱我，而我學會了他們所有的操縱手段，并成功地利用這手段脫困了。”
“你脫困不是個意外。”
“不是。我去到后來的研究所也不是個意外。所有的偶遇都是處心積慮。”
斯特蘭奇盯著席勒的動作半晌無言，然后說：“你認為你可以通過模仿我達到我的水平嗎？”
“不可以。”席勒非常干脆地說，“你也是通過了大量的練習，才完全地解放了自己的潛能。很多動作在經年累月的重復當中形成本能，我不具備這種由經驗積累而來的本能，就沒有辦法完成你所有的操作。”
斯特蘭奇并不感到意外，他說：“那么除此之外，你都可以做到嗎？”
席勒點了點頭。
“你總是在我覺得你已經夠離譜的時候再一次刷新我的認知。”斯特蘭奇輕輕點了點頭，然后話鋒一轉說道，“下次神經外科缺人，我就知道該去找誰了。”
“你可付不起我的診費。”席勒把腎臟泡進了罐子里，然后說，“而且我沒有執照，也就只能在這種中世紀醫院里過一把外科醫生的癮了。”
“好吧，那么，是時候結束庸醫時間了。我們兩個會成為這個世界最棒的神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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