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想，沈四郎頓時便有些等不及了。
想到賭館那些人狠厲的神情，他寒意陡生，干脆破罐子破摔，一把抱住旁邊沈三郎的腿，大聲哭起慘來。
“三哥，三哥我知道錯了，我也后悔啊，我真的就是一時鬼迷心竅，想贏點兒錢帶娘過好日子，不想再這樣窮著拖累你和大哥二哥，可我也沒想到，賭館那些人竟然害我，不僅把我銀子騙光了，還騙著我簽了借據，說是半個月內不還錢就要砍了我的手腳還債，三哥，我還這么年輕，我不想變成個廢人，三哥你救救我吧……”
沈四郎著一頓哭喊，可謂是凄慘非常。
而且不知他到底是演技太好，還是真的被賭館那些人弄怕了。
此時不過短短片刻功夫，他便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落了下來，完全不顧形象，閉著眼哭的好大聲。
沈三郎被他突然這一出給直接弄懵了。
反應過來后，直接抓住重點，咬牙道：“你不僅輸了銀子，竟還欠了債？！”
沈四郎扯著嗓子干哭不說話。
沈三郎卻是怒從心頭起，直接狠狠甩開他，一腳踹了過去，又將沈四郎踹趴在地上。
沈四郎慘叫一聲，臉摔進泥坑。
等抬起頭剛想說點兒什么，卻瞥見沈大郎又鐵青著臉從屋里出來了，頓時縮起脖子不敢再開口。
沈老太此時也在屋里聽清了他這番話，見他說還不上錢賭館那些人竟還要砍了他的手腳，頓時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心里又怒又怕。
葉氏和周氏幾個女人家不好摻和這事兒，也沒辦法摻和這事兒，便趕忙拉著自家孩子們進屋去安撫沈老太。
屋里一轉眼便只剩下沈家兄弟四個。
而除了倒在地上不敢起來的沈四郎外，其他三人全是筆直的站在他跟前，低頭怒視著他。
“欠了多少？”
半晌，沈大郎最先開口，聽上去雖語氣平靜，其實卻好像內含著冰刀一樣，又冷又尖利。
沈三郎像被審問的犯人一樣半跪半坐在地上，怯弱的仰頭看著他大哥，小心翼翼的開口說了個數。
“五十……”
最后一個“兩”字還沒出口，只見沈大郎猛地抬腿，重重一腳。
沈四郎被踹的直接飛出去好幾尺，“砰”的一下重重摔在地上，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
若是換做以往，沈二郎和沈三郎說不定還要勸一下。
可眼下，他倆卻是一聲沒吭，眼神冷冰冰的看著眼前這一幕，甚至都有點兒想跟著上去補兩腳的沖動。
沈大郎黑著臉眼神冷漠，收回腿后，卻是又慢吞吞的挽起了袖子，緩緩開口道：“我從前只當你是年紀小，不懂事，想著或許是因為娘太嬌慣你，所以才叫你吃不得半點兒苦，等日后成家了年紀大些了，你總能明白些道理，能像個男人一樣撐起這個家。”
“可如今我卻是明白了，你壓根兒就是個沒腦子又沒心的畜生！”
沈大郎一聲怒喝落下，動作飛快的上前，不等沈四郎反應，便又是狠狠一腳踢在他腰側，直踢的他整個人在泥地上打了好幾個滾兒，才終于停下。
“早知道你會做出今天這種事，我早就該在你年紀還小的時候好好收拾教育你，也省的你如今拖累整個家里，還差點兒害的娘因為你中風送命！”
沈大郎邊說著，又繼續動作，追上去像拎小雞仔兒一樣拎起沈四郎，狠狠一拳砸在他臉上，將人直接打倒在地。
“之前你賭，我只當你年紀小愛玩兒，后來你一段時日沒去賭，我還當你終于改好了性子，卻不想你倒是悶聲作大事，不賭則以，一賭便要將整個家都給輸光！”
沈大郎再追再打，又一拳砸下去，還來了個左右對稱。
“五十多兩銀子輸光不算，你竟然還敢再欠下五十兩！明明是自己賭上了癮難以收手，還要撒謊說賭館騙你，若是你不踏進那賭館，我就不信他們還能追到家里來騙你！”
沈大郎又是一拳落下，直打的沈四郎眼冒金星，頭暈目眩。
“如今既然那賭館說要你一雙手腳還債，那倒也好，讓他們順勢將你這雙手腳砍了去，沒了這雙手腳，我看你以后還怎么賭！”
沈大郎說罷，高高抬起腳，目光狠厲的直接便要朝著沈四郎的膝蓋踩去，看著倒真像是要廢了他這雙腿。
沈四郎雖然被打的暈乎，可人還沒傻，余光不經意瞥見沈大郎這個動作，當即被嚇得目眥欲裂，慘叫一聲便瘋狂的手撐著地面往后退。
“大哥，大哥不要，我是你弟弟，我可是你親弟弟啊！娘——！救我！！！”
沈四郎被嚇得開始胡言亂語，下意識便叫起了沈老太。
沈大郎不為所動的繼續，眼看著腳即將落下，頃刻間，耳邊卻是響起周氏她們幾個女人家的驚呼聲。
沈大郎沒來得及回頭看發生了什么。
隨即下一秒，身子便被狠狠撞開，一個踉蹌，被旁邊的沈三郎眼疾手快扶住。
而再轉頭去看，卻是原先一直在屋里的沈老太不知何時跑了出來，趕在沈大郎的腳落下前，用盡全身力氣將他一把撞開，救下了沈四郎。
沈四郎這下是真的被嚇住了，比被人在賭館逼著簽下借據的時候還要害怕，哭的滿臉鼻涕眼淚，抱著沈老太的小腿死死地不撒手，一個勁兒的喊“娘”。
沈老太這會兒也不哭了，好像忘了片刻前自己是怎樣罵沈四郎的一樣，指著沈大郎的鼻子怒氣沖沖吼道：“老大，你要干啥！他可是你親弟弟！”
沈大郎被眼前一幕弄得怒火頓消，眼神逐漸平靜下來。
他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沈老太沒有說話。
旁邊的沈三郎卻是聽不得這話，當即反吼回去：“娘您可真有意思，先前老四把你氣成那樣，你自己都口口聲聲罵的厲害，如今大哥不過是稍微教訓老四一番，你這就受不了了？您可別忘了，是您自己說的，棺材本兒都被老四輸光了，難不成他做下這種事，大哥身為兄長還教訓他不得了？”
“我……”
沈老太被噎的一句話都說不上來，但等低下頭看到模樣凄慘的沈四郎后，卻不知怎么想的，硬是強撐著說了句：“總歸，總歸是親兄弟，怎么也不能下這么狠的手吧？再說他這腿要是真廢了，以后這輩子可都完了！老大，你可不能這么狠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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