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恨他,這輩子都恨他。
她反應激烈,近乎失控,
她淚流滿面,她心態崩了。
靜王把她緊緊的摟抱在懷里,輕聲說:“對不起。”
他說:“文善你被人下了藥,傅神醫來看過了——”
傅子璣說這藥下得極為霸道,短期之內無法配出解藥,只要與她同了房,藥性自然散去,若強撐著熬下去,只怕她會受不住,傷及身體,重者造成不孕,輕者會讓她一生對情愛之事再無感覺。
文善愣了一會,有些事情就清晰起來了。
的確是她主動,是她非要的。
當時那個感覺來了,就是想要他,無法控制。
她嗚嗚的哭了起來,她不知道為什么又走到這一步。
如果和他是命中注定,為何會有這么多的波折痛苦。
如果不是命中注定,為何與他糾糾纏纏,總也分不了。
靜王由她哭了一小會,摟著她輕輕安撫,和她說:“文善,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他解釋說:“怕府里的人會找你,我已派人先通知了你的婢女梨花,若有人找你,她會在府里擋一下。”
文善勉強冷靜下來,因為傷心因為哭,雙肩還是止不住顫抖。
靜王拿了帕子給她擦臉上的淚痕,說:“本王會對你負責的。”
文善不想理他了,他拿什么負責?
他曾在大雪天不顧體面的跪在重明宮,皇上有理他嗎?
這些皇族人,都是不講理的。
何況,皇上已把她賜給了尊王。
他把文善的衣裳拿過來,要幫她穿上。
她狠狠的咽下眼淚,又狠狠的對他說:“我不需要你負責,今天的事,你忘記吧。”
他說:“本王忘不了。”
忘了,如何忘了。
經過這一次,他更忘不掉她了。
她所有的美好,都深深刻入他的骨髓。
他拿來桃木梳,幫她去梳理亂了的頭發。
她手忙腳亂的拿著發簪往頭上戴,手抖得厲害,靜王伸手握住她的手說:“文善,你得冷靜下來,你這樣怎么回去?”
冷靜,她不是靜王,做不到如他這般鎮定自若,好像什么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前世今生,他還是那個李世焱。
吃干抹凈后,還能從容得好像不曾發生過。
她垂了腦袋,雙肩止不住抖。
她想罵他,都找不到借口了。
靜王看她這般傷心欲絕,把她抱緊在懷里,親吻她額頭,安慰她,哄她:“乖,善兒不哭了,不會有事的,這件事不會有人知道,該封的口,本王都封上了。”
所以,在人前,她還是那個清清白白的蔡文善,不會對她名聲有損的。
他溫聲問她:“你可有不舒服?我可有弄疼你?”
她狠狠的掐了他一把,她是因為疼而哭嗎?
疼,當然是疼的,渾身都疼,心也疼。
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她吞下所有的眼淚,她知道自己必須得回去了。
梨花就算能為她擋一會,她若一直不回去,有心之人想要害她,就會把事情鬧大。
她已被有心人下了藥,犯了錯。
靜王又拿來水給她用,她擦了一把臉,洗去淚痕,問他:“那個人現在何處?”
雖是勉強冷靜下來,面上還是難掩傷心的。
靜王回她說:“被我關起來審過了,是蔡文真指示的。”
蔡文真,這個賤人——
她聲音里還含著些哽咽,說:“我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交給你做行嗎?”
“行,明天就讓她身敗名裂。”平王側妃的位置都不給她。
她垂了垂眸,又問他:“你為什么會到我院里來?”
他直言:“想你了。”
他看她的眼神,依舊熱烈又溫柔。
文善偏過臉,不想理他了。
他幫著把她的衣裳又整理了一下,就很自然,沒有半點的不妥,好像活該如此一般。
文善說:“你把我怎么帶出來的,再把我怎么送回去。”
他頷首,說:“自然。”
他就一直很聽話,很溫馴,她說什么,便是什么。
文善轉身走了,腿上就有點瘸,她心里難堪又羞恥,靜王看在眼里,忙要扶她,文善把他給打開了。
他讓白玨備馬車,帶著文善一塊去了國公府。
冷風吹拂,夜色如水。
文善人在馬車里坐著,離他遠遠的。
靜王看著她,目光就跟長在她身上一樣,再不移開,氣得她狠狠瞪過去,他卻毫不在意,依舊溫情脈脈的看著,全身上下都在告訴她,他喜歡她,喜歡得很。
等到了國公府那邊,白玨下了馬車,上圍墻觀察了一下,四下無人,他招了一下手,靜王這邊就帶了文善下了馬車,抱起她,直接把她放墻上坐著了。
他隨之縱身躍了下來,帶著她一塊下了圍墻。
白玨在前面開路。
趁著夜黑,靜王直接抱著文善一路飛快的過去了。
文善心里堵得不行,在自己府上,她現在跟作賊似的。
前院的賓客還沒有散去,許多人都喝得東倒西歪,在那邊劃拳,喝聲震天。
等到了文善這邊的院宇,遠遠的就把她放了下來,靜王讓她先回去看看。
文善勉強忍著身上的不適,往自己院那邊去了。
一進院子,梨花那邊就迎了過來,小聲的叫:“小姐,小姐。”
文善頷首,進屋,坐了下來。
梨花瞧她臉色不佳,小聲說:“小姐,之前二小姐帶了幾位小姐來找你,奴婢說小姐有點事,出去,她不信,非闖進來看個究竟,見你真不在,才走了。”
這個賤人,這么害她,她是不想活了嗎!
她正想著這事,蔡文真就徑直推門進來了。
喜宴未結束,奴婢都在前院,文善這邊沒什么奴婢,也沒人能攔著她。
她走進來看了看,見文善在了,有些意外的說:“文善妹妹這一下午去哪了?讓我好找。”
文善坐著未動,冷冷的看著她,說了句:“找我作甚?”
蔡文真打量她一眼,心里狐疑,偏她現在看起來完好無損,那個安排好的人也不見蹤影了,她想做點什么都無從下手。
這么好的機會,今天就要錯過了,她心里惋惜得不行,假裝關心,說:“文善妹妹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是病了嗎?”
蔡文善冷淡的說:“沒事就出去,我要歇下了,梨花,關門。”
梨花趕緊過來道:“二小姐,您請吧。”
蔡文真又看她一眼,忍下不甘,轉身走了。
文善也就真的去榻上躺著了。
拉上裯被,她連腦袋一塊給蒙上了。
今天發生的事情,冷靜過后,羞恥無比。
那些破碎的畫面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又一遍,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逃不開靜王。
他就像在她身上下了盅,與他的命運緊緊的纏在一起。
掙不脫,逃不開,也沒有她的好結果。
這讓她心里無比的酸楚。
翌日。
毫無意外的,國公府翻了天。
蔡文真這邊出了事。
婢女見她這邊遲遲沒有動靜,天都亮了還不起來,就進去喊人,卻驚見她衣不蔽體的和一個陌生的男子在一起,兩人都睡得很沉。
婢女嚇得慌慌張張的往外跑,就遇著進來的蔡文善和蔡文美了。
蔡文美是來找文真的。
新媳婦過門,她們這些府里的小姐也是該到前面去的,新媳婦馬上要去給長輩敬茶了。
蔡文善就是來看她現在情況的。
瞧婢女慌慌張張的,文善不動聲色的道句:“二姐姐還沒起來嗎?”
她徑直進了蔡文真的閨房,就看見那帳內的一幕。
蔡文美嚇得尖叫一聲,捂了臉,文善也轉過身,沉聲道:“還不快去請大娘過來。”
梨花就應下了,匆匆去了前院請人,各房的人都在了,就等新娘子敬茶,她直喊:“大夫人您快去二小姐這邊看一看,二小姐被人輕薄了。”
片時,不光是龐南熙來了,韋國公、龐北雁也跟著來了,新媳婦龐丹青夫婦也來了。
反正該來的主仆全都來了。
等大家都過來的時候,蔡文真正迷迷糊糊的醒過來。
眼睛睜開,蔡文真發現自己渾身像被輾過的一樣,她震驚的坐起來,發現送給蔡文善的那個又丑又老的男人竟在自己身邊躺著,不著寸縷,一動不動。再看自己也是衣不蔽體的,她嚇得魂都飛了出去,啊啊啊的尖了好幾聲。
在她的尖叫聲中,進來了一屋人。
龐南熙頓時覺得腦袋都炸了,臉色蒼白,腿上一軟,她暈了過去。
韋國公臉色一樣蒼白,龐北雁倒吸一口氣,立刻沉聲對左右的婢女道:“都愣著干什么,快給二小姐把衣裳穿起來。”
文善這邊的婢女清醒過來,慌張的跑過去伺候她。
龐北雁趕緊又讓婆子把那個男人抬出來,又忙讓閑雜人全都退下去。
婆子那邊傳來驚叫聲說:“他死了。”
韋國公站在那里,渾身都止不住的抖了抖。
不管和他們母親的感情如何,孩子是他的,親眼看見自己的孩子遭遇這種事情,他不太能接受。
龐北雁趕緊拽著他,讓他也出去。
像文善文美這等還沒出嫁的小姑娘也急忙出去了。
但凡看見這場景的奴仆全都嚇得不輕。
龐北雁沉靜的走了出來,對在場的奴仆們嚴嚴的嚇唬說:“今天這事,一個字也不許往外傳,否則,割舌。”
這不僅關系到蔡文真一個人的清白,是關系到國公府所有姑娘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