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善愣了愣,睜眼,看了看他。
“世焱?”她有些疑惑,懷疑以為自己已死了過去,明明也沒感覺到疼呢。
他聲音帶了些疼意,說:“我在。”
文善左右一看,發現自己還在空中,耳邊風聲作響,兩人一起下墜。
她蒼白著小臉,問他:“我們是不是要死了。”
李世焱說:“我不會讓你死的。”
話雖如此,他神情卻很嚴肅的緊繃著。
下面是不見底的深淵,他根本沒把握落下去后會保證她完好無損。
他背上中了箭。
就在他縱身躍下時,后面追來的人射了一箭,射中了他。
他是人,當然會很疼。
他用盡所有的力氣去抱她,才能把她牢牢的抓住。
文善看著他,還不知他背上中了箭。
他的出現,讓她安心了不少,給了她一些力量。
靜王左右觀察了一下,伸手拽了峭壁上的藤條。
有藤條為助力,危險相對就減少了,下墜的速度也得以控制。
文善仰臉看他,都這么危險了,他面上半點驚慌都沒有,還能觀察四面的情況。
她這個沒出息的嚇得半死,丟人現眼了。
蔡文善穩了一下情緒,也盡量不讓自己慌了,問他:“你怎么也掉下來了?”
“救你。”
救你,簡單的兩個字,讓她心情澎湃無比。
震撼她的心靈,也有點顛覆她的想法。
靜王為會了救她,隨她一塊跳下來?
她問:“為我這樣的人值得嗎?”
為她一個小女子,不顧自己的生命,靜王的身份何等尊貴,竟然愿意為她舍了。
自問,她可能做不到為誰舍了自己的命。
他說:“本王覺得值得就值得。”
他可真是任性,這樣的任性,如冬天的一把火,讓她溫暖了不少。
然而,藤條在他手中斷了。
是追趕的敵人在上面一通亂砍,把邊上的藤條都砍了。
兩人的身形又有幾分的不受控制,迅速下墜,她叫了一聲后就又閉嘴了,只是抱緊了他。
李世焱護著她在懷里說:“別怕。”
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這一刻,她確實也沒那么怕了。
靜王這等尊貴的人都不怕死,都能舍了命陪她去死,她不想在他面前太驚慌,太丟臉。
砰的一聲,兩人落入水中了,濺起一片水花。
這都是冬天了,水冰涼刺骨。
好在水不深,靜王很快就把她撈了過去,扶著她就上了岸。
她被凍得瑟瑟發抖。
上岸后的靜王對她說:“走,看看有沒有地方可以避一避。”
兩人互相扶著,前去找地方,就找到了一個洞。
這里面別有洞天,洞口小,里面很寬敞,地上還有一些柴。
靜王吩咐她說:“去把洞口拿青草堵上。”
他徑直去了一堆干草處,生火。
文善看了看他,震驚的發現,靜王背上還帶著一支箭。
她心里一嚇,急忙去弄些草把洞口給堵上了。
萬一敵人找來,也不容易發現這里有個洞口。
等她做完這事,靜王這邊也把火生了起來,他勉強拿棍子支在地上,好方便她一會晾衣裳。
文善走過來,心疼他,問他:“你受傷了,現在沒有大夫,你要怎么辦?”
靜王問她:“你能幫我把箭拔出來嗎?”
這里沒有旁人,她不幫忙,誰幫他。
文善點頭,說:“我可以試試,但這里沒有麻沸散,你要是疼……”
“沒關系。”
他坐了下來,說:“幫我把衣裳解下來。”
文善來到他身旁,怕碰著他的傷,便小心翼翼的把他的衣裳解了。
衣裳敞開,她才發現他背上還有一道傷,分明就是新傷。
她恍惚了一下,記起了一些事情。
腹上受了傷,這事她是知道的,這傷明顯還未痊愈,疤痕還在。
背上這道傷,也是在客棧那晚受的吧,疤痕長一些。
那晚,他受了兩處傷,他沒有說,她也沒有細問,只當他只是腹部受了一處傷。
靜王放下一瓶藥在地上,說:“一會把這個涂上去。”
那是一瓶藥,封了口。
他又說:“給我一塊帕子。”
文善從身上拿出手帕,都是濕的。
他咬在口中,說:“動作要快。”
文善明白,回他說:“那我開始了。”
她狠了心,咬了牙,一鼓作聲的就把箭拔出來了,就聽靜王一聲悶哼,疼得他半天沒回過來神。
文善看了看箭,上面被帶出一些肉,她看得心驚肉跳,趕緊扔一旁了。
拿起地上的藥,她急忙給他涂到傷口上,為他止血。
周邊找不到一塊干的布,文善給他把藥涂上后那血就不怎么流了。
她又忙去把自己身上的帕子用火烘干,把靜王的衣裳拿來放在支搭好的木架上烘,她自己也是濕淋淋的,也脫了外面的衣裳放在火邊烘。
等把衣裳都放好,她又把烘干了的手帕拿來,還把自己的一件衣裳給撕了,去給靜王包扎傷口。
緩過那口氣的靜王看了看她,身上雖疼,心卻因她柔軟得快要化掉。
她一個嬌滴滴的姑娘,也是勇敢,鎮定的給他處理著傷口。
文善覺察到他的視線,命令他說:“從現在起,你不許睜開眼睛。”
她衣裳穿得單薄,這個時候好像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靜王嗯了一聲,把眼睛閉上了,就很乖。
文善小心的幫他把傷口處理好,問他:“很疼的吧?”
“嗯。”
文善瞧著他,他疼,她心里也跟著疼的。
他是人,又不神,他氣色更差了。
文善也有些不忍,說:“你可以不用管我的。”
他忽然就睜了眼,柔聲說:“本王舍不得你受傷。”
在看到她落下谷底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不能死。
她若就此摔下谷底死了,他寧愿隨了她去。
那一刻,他就知道,對她的喜歡,何止是一個簡單的喜歡可以詮釋。
文善心里說不出來是什么樣的滋味。
面對為她命都不要的靜王,她豈會真的無動于衷,她還是試探性的說:“你這么奮不顧身救我,我以為你很愛我。”
靜王直白的說:“文善,我愛你,沒你不行。”
他愛她,這愛來得深沉,也來得措手不及。
來不及思考太多為什么,他就隨了她。
他一路跟著她,千山萬水,寸步不離。
她去哪里,哪里就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