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瓚聲音冰寒,眼眸中都是冷意。
昨夜他出去,便是不想在他不理智的時候傷了她。
可是到了他冷靜下來后,他又為他的心軟感到悲哀。
他于凌晨時分回到了荒山。
發現荒山城門口的人滿臉的焦急,其他的人臉色也是一臉的灰敗。
唐瓚皺起了眉頭,剛進入了石屋里,就聽到了柳絮和唐清寧正紅著眼,唐爍和唐清歡正坐在地上哭著。
唐沛忠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再看向其他人,發現大家的目光也是有些悲傷。
大家很快就看到了唐瓚,柳絮立馬就開口。
“瓚兒,你之前是不是去找姝兒的?”
唐瓚皺眉,柳絮嘆息一聲,將一封信遞給了唐瓚。
唐瓚一看到封面上的“和離書”三個字,他的瞳孔震顫。
裴姝兒真是好樣的。
他花了一夜的時間說服自己。
既然大家已經定下來了,家人也未在這次流放中損失,而且裴姝兒也待他們一家人極好,大概是真心悔改。
既然如此,便用一輩子留下來,陪在他身邊贖罪吧。
他是花了極大的力氣才說服自己的,在說服自己的同時,他又覺得對不起家人。
然后一回家,就看到了這一份和離書。
裴姝兒倒是干脆,見事情敗露,就要一走了之了嗎?
她竟是連他的意見都不問一問嗎?
他這個夫君,在她心中就如此的沒有價值嗎?
他打開了和離書看了一下。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這八個字,刺痛了他的眼。
好一個一別兩寬,好一個各生歡喜。
既然招惹了他,害得他們家變成了這樣,轉頭就想跟他一刀兩斷了嗎?
那他們受過的苦呢?
他一直都以為裴姝兒不過就是在隨意說說而已,現在看到她都將和離書寫好了。
裴姝兒這廝實在是冷漠無情。
他在軍營中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裴姝兒的身影,但是聽守門的人說,她還未出軍營。
所以,他便站在了城門口等著她。
他聽到了她和那些士兵的對話,她竟然真的要走!
一股滔天的憤怒幾乎將他的理智都燒沒了。
她想走到哪里去?
不,除了他的身邊,她哪里也不能去!
他發現,裴姝兒在看到他的剎那,眉眼間的笑意和溫柔消散了干凈,只剩下了淡漠疏離。
她一直善于偽裝,那笑容仿佛是鐫刻在她臉上的面具似的,何曾見她冷著一張臉。
他只覺得心臟處傳來一陣鈍痛。
裴姝兒帶著幾人朝著他走了過來,她的視線全程都沒有放在他的身上,仿佛,他就只是個普通人。
在她眼里,既然她遞了和離書,那么他不就是個陌生人了嗎?
這樣確實是對他們最好的結果。
不至于連那點情誼都被埋沒了干凈。
可是,他不愿意。
他不想做裴姝兒生命中的過客,即便是互相折磨一輩子,他也想和她在一起。
裴姝兒的冷漠讓他倍受煎熬,他急切的想要說些什么,打破現在的僵局。
他咬牙又問了一遍:“裴姝兒,你要去哪?”
“與你無關。”
裴姝兒的眼里只剩下了坦然。
不管原身做了什么,她該彌補的也已經彌補了。
唯一沒有還清的,大概就只有唐瓚的這條腿了。
可是,唐瓚現在大抵也不愿意讓她醫治他的腿。
既然如此,那么就沒有什么牽扯了。
裴姝兒步伐沒停,朝著唐瓚走去,那是出城門的必經之路。
待兩人擦肩而過時,唐瓚的心忽然劇烈的跳動起來。
他有了一種強烈的預感,這種預感讓他恐慌。
仿佛現在,只要將裴姝兒放走了,那么他這輩子就永遠也沒辦法和她在一起了。
就在裴姝兒要和他徹底錯身的時候,唐瓚的手猛地抓住了裴姝兒的手腕。
裴姝兒的步子停了下來,她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
唐瓚也沒有開口,兩個人一時之間僵持住了。
最后還是唐瓚先開口打斷了沉默,他掏出了和離書來,滿臉寒霜。
“裴姝兒,你這和離書,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和離!”
裴姝兒掙了掙唐瓚的手,他的力氣太大,將她的手都捏的有些疼了。
唐瓚沒放開,他不愿意放開。
即便知道這個女人是罪魁禍首,即便她已經親口承認,可他就是不能放開她。
一想到要放開她,他的心臟似乎連跳動都不會了。
“不可能,裴姝兒,這輩子,你死都得和我死在一塊!”
說完這話,那和離書在他手中震成了碎片,一陣風吹來,洋洋灑灑的飄向了空中。
裴姝兒見實在掙脫不開,不由的笑了一聲,眼眸中都是淡淡的嘲諷。
“姻緣是兩個人的事情,我去意已決,強扭的瓜不甜啊,世子爺。”
唐瓚神色陰冷,見裴姝兒還想說話,當即就將裴姝兒扛上了馬,強硬地將她按到了馬鞍上。
裴姝兒在馬上掙扎,唐瓚咬牙切齒地將裴姝兒箍在懷中,揮動馬鞭,馬猛地竄了出去。
裴姝兒乖順了,沒有再動彈,可是她能感覺到唐瓚心臟的跳動,還有因為氣憤,起伏的胸膛。
“裴姝兒,我告訴你,你不是將我們一家子害的那么慘嗎?那么你不償還完,就別想離開。”
裴姝兒挑眉,唐瓚這是開始講條件了?
“要償還到什么程度。”
唐瓚道:“讓我們家,像是在戰王府一樣顯赫尊貴。”
裴姝兒直白道:“這樣需要花費的時間過長,我覺得我們最好定一個償還的期限,期限到了我就離開。”
只要有個期限,那么日子還是有點盼頭的。
唐瓚咬牙:“一輩子。”
要不是唐瓚的神情太過陰鷙難看,裴姝兒都以為唐瓚是在說情話了。
可是顯然,這是一個債主,在討債了。
裴姝兒搖頭:“不行,頂多三年。”
唐瓚將裴姝兒箍得更緊,那是一種恨不得將她揉碎在懷里的力道。
他的臉色難看至極,一直將裴姝兒輕哼一聲,這才恢復了一絲理智,與此同時,高速奔跑的馬也停了下來。
裴姝兒見狀就想下馬,被唐瓚抱著轉了個身,正面對著他。
裴姝兒臉色一僵。
這......這姿勢不對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