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小苑:
他先是變得不敢置信,然后是憤怒。
緊緊地盯了小男孩一會兒,就在他以為舅舅要打自己,他卻是回過頭去,找了男孩的媽媽。
緊接著,小男孩躲在房間里,聽著外面響起了好一陣的吵鬧聲,東西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然后他就被舅舅給帶接回了本家,從此以后,他就很少看見媽媽了。
自從和舅舅一起生活后,小男孩發現,舅舅對周圍的一切都是那么漠不關心。提起舅舅,時凌聞可以記得的,除了那把舊吉他,就只知道他每年都有按時掃墓的習慣。
但是小男孩有一次,無意間從舅舅書房里面看到了。
那個女人。
和媽媽用剪刀剪過、裁過、戳爛過的...那張一模一樣的照片。
而舅舅手里拿著那張女人的照片,眼里流露出懷念的眼神。
小男孩很想去問舅舅,關于他爸爸,還有那個女人的事。
可他最終并沒有來得及問出口,就已經被關進了少管所。
他隱隱有一種猜測,或許讓舅舅變成現在這幅冷漠模樣的,還有讓爸爸拋妻棄子的,都是同一個女人。
或許舅舅恨爸爸,也恨毀了這一切的媽媽,所以舅舅也討厭自己。
所以舅舅才會在自己每次滿身傷痕從外面回來時,對自己不聞不問。所以舅舅才會知道自己犯法殺了媽媽時,無比鎮定地要求法院不必在意他的身份,公平審判。
之所以收留他,不過是出于憐憫或者責任。更有甚者...或許只是為了讓這個世界上,可以少一個怨恨她的人。
但是來不及了,男孩已經開始怨恨那個女人了,深深的。
曾經那些大人的愛恨情仇、恩恩怨怨,都離他太遠了,他沒辦法區分對錯。可是那個女人毀了他的一切,即使她已經死去了那么多年,還是在不斷摧毀著自己,那是事實。
時凌聞一年復一年,一如既往,深深地恨她,即使不知道她的名字,即使不知道她是誰。
至于為什么殺了翟雯,那是意外。僅僅是她要自己跟著她一起生活,他不愿,半途發生了一些口角之爭然后他失手推了她一把,腦袋撞到尖銳物體后導致的死亡而已。
但是舅舅的冷漠,深深刺傷了他。
從少管所出來,男孩的人生暗無天日。他不愿回去,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
他用自己的人生,印證了那句,所謂“怪物生的孩子也一定會是怪物”。
既然如此,那就做一個怪物吧。
時凌聞從回憶中緩過神來,目光有些復雜地盯著面前一臉似笑非笑的盛嬌陽。
不怪他一開始討厭她,實在是因為...
這個女人,和那張照片上的女人,實在是長得太像了。
特別是她笑起來的樣子,要不是記憶尤甚清晰,他幾乎都要以為,眼前的這個女人和照片上的,完全就是一個人。
“因為我討厭你的笑容。”
時凌聞緩慢地回答道:“一看見...就讓人想要毀了。”
那么燦爛又幸福的笑容啊...卻輕而易舉毀了他的人生。
“啊哈?”嬌陽聽聞后,表示詫異地略微挑了下眉頭,“這還真是稀奇,只聽別人說過喜歡我笑起來的樣子,還沒聽誰說過討厭的。”
“是嗎...”時凌聞神色冷漠,眼底漆黑一片,“那你現在聽到了。”
他抬步往外走。
“那...為什么呢?”嬌陽歪了歪頭,從背后叫住他。
“討厭,也總得有一個理由吧。”
“討厭一個人需要理由嗎。”他扯了扯嘴角,淡淡道。
“不需要嗎?”嬌陽歪著腦袋。
“就像你殺人都不需要理由,討厭一個人,又為什么需要理由。”
時凌聞回頭瞄了她一眼,小姑娘正動作懶散地半靠在椅子上。
說來也奇怪,明明都是一樣的白色囚服,穿在她身上,卻別有一番氣質韻味。
他平淡地回答,“這次就放過你了,別和任何人說你今天在這里見過我。否則,你會死。”
“我不說,那你能收我做同伙嗎?”
嬌陽眨了眨眼睛,從椅子上站起來。
“你既然能瞞過蔣銘洛的眼睛,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這里,那是不是代表我也可以?”
時凌聞皺著眉頭,掃了她一眼,然后嗤笑著搖頭:“蔣銘洛再謹慎,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不可能時時刻刻都盯著監獄里面所有人,當然可以有機會見縫插針。但是你可不一樣...聽你剛才的話說,你可是他面前的紅人。
他對你的關注自然不可能和常人相比。幫你?我可不想引火燒身。”
“也就是說,你確實有辦法?”
嬌陽有些激動地站起身來,眼底絲毫沒有體現出灰心氣餒的情緒,時凌聞看著她有些詫異。
“我會很有用的,幫幫我,可以嗎。”
嬌陽來到他的身邊,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抬起頭來往上看他的時候,那雙眼睛顧盼生姿。
“只要你幫我,叫我為你做什么都可以。”
屬于少女獨有的美好體香欺近過來,氣氛一瞬間變得有些微妙。
時凌聞盯著她,愣了一會兒,還真有那么一瞬間被她柔弱無辜的姿態給迷惑了。
他頓了頓,然后深吸一口氣,冷笑道:“你剛才還說自己不是那種人,怎么...才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就自己現出原形了嗎?”
“哪有什么不變的規則和底線,做人就是要懂得變通。”
嬌陽眼底含笑:“你和我不都是一種人嗎?同樣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嗯?怎么說。”
“你剛才拉窗簾的時候,對我做的那一切,其實不止是想要試探我和蔣銘洛的關系吧?”
時凌聞的雙眼微瞇。
嬌陽笑了笑,繼續說下去:“其一,你確實有想要試探我和蔣銘洛關系的成分在。其二,無論我和他是什么關系,至少就他對我特別的關注和特殊而言,足以讓你覺得,我是一個對你來說有用的人。
所以...就在那樣一個環境下,你頂著一張漂亮臉蛋,用那種方式對我,以一副受害者的模樣出現在我面前,對我做的那些曖昧親密的舉動。
你對著我那副提防的模樣,反而會令我對你卸下防備,作為一個年紀不大、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甚至可能會春心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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