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頌》
《歡樂頌》
老莫里,熱鬧的不行。
有成年人,甚至有中年人,還有一些未成年人,都很熱鬧的大口吃肉喝酒。
尤其是未成年人最有意思,一個個一本正經的裝成大人模樣,帶著妹子嬉笑怒罵,整個飯店里就數他們底氣足。
以致于場中的相當一部分人,都在看著那些年輕人緬懷青春,鐘躍民等人當然也是如此。
“你看看,以前咱們也這樣,現在瞧著,怎么看怎么傻。”這是鐘躍民說的話,是笑著說的,眼神落在那些年輕人的身上,又有著幾分低沉。
李奎勇嘿了一聲:“那什么,躍民,我不得不打斷一下啊,那是你們的以前,言哥我們倆可是不這樣。這老莫念叨多少年了,今天可是我們哥倆頭一次來。”
“領會精神啊,奎勇,你小子忒破壞氣氛了。”鄭桐笑罵了一句。
“事實嘛。”李奎勇說道,“不過我覺得躍民有一句話說的不錯,就是怎么看怎么傻。”
“哎,你們還真別說,為什么懷念以前啊?”
張海洋目光四處掃了一圈,拍了拍桌子,舉起了酒杯說道,“就是懷念以前沒心沒肺的快樂啊,什么都不想,整天就想著玩,想著拍婆子,想著怎么弄點兒錢花吃點兒好的,哪像現在啊?來來來,喝酒喝酒。”
眾人喝了一杯酒,又是就著這個話題感慨起了人生,說著人生無常之類的。
李奎勇說道:“要說人生無常,那還得是黎援朝啊,你們消息廣,知道那些人現在怎么樣嗎?”
袁軍蹙眉想了想:“我聽說是在家里呢,不出來玩了。開始的時候還有人去看他,后來他性情變換的越來越大,也就沒人搭理他了。”
“差不多就這么個情況。”張海洋點頭,“我跟那邊還更近點兒,黎援朝就差送精神病醫院去了。那個開槍的,已經住進去了。其他人都在京城的一些廠子,還有單位,反正都是清閑的活,算是低調過日子呢。
其實主要還是那些被打斷了腿的,這事兒影響大,言哥下手又重,根本治不好,全都得瘸一輩子,一個個的全都被打沒了精氣神。聽說有的沉默寡言,有的跟變了個人似的,說話難聽,心眼特小,心思特臟。
那些跑開了什么事兒都沒有的,也就是后來被招呼過去教訓了一通,就該插隊插隊,該當兵當兵了。嘖嘖,當年也都是四九城的風云人物,誰能想到最后落得這樣的下場。”
“嗨,說那些干什么?一群仗勢欺人的人,也敢稱什么人物?”鐘躍民對著那邊的年輕人們揚了揚頭,“現在他們是風云嘍。”
沉默了一下,他轉而問道,“言哥,您老都不知道秦嶺去哪兒了?”
“她能去的地方不多,不是京城,就是長安。她不是愛唱歌么,說不準就在劇團什么的工作呢,就這么幾個地方,你有心打問打問,要不了多久也就知道了。”王言說的很隨意。
鐘躍民怔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算了吧,我也不想找了。去了部隊以后,我給她來了多少封信?都有地址的。她一封信不給我回,后來干脆人都消失了。估計也是不愿意搭理我了,還是埋怨我去當兵呢。”
鄭桐說道:“我覺得人家是清醒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說你當兵好幾年見不著人,等你干什么呀?你以為都是言哥和曉白嫂子呢,一兩年都見不著幾回,倆人硬是隔了八年才在京城重聚。”
周曉白微笑著說:“革命愛情嘛,堅守是正常的,總算是修成正果了。”
“覺悟就是高。”王言捧哏的豎起了大拇指……
吃過了飯,眾人這便散了場,再見面就不知道要多久了。沒有悲傷,沒有告別,就這么在老莫門口四散而去。
日子又回復了正常時候的樣子,每天上班下班,閑時弄著相機在京城四處閑逛,拍下一張張的照片。
不同的,是周曉白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來了。
周曉白當然是十分想給王言生孩子的,想要給老王家開枝散葉,這還是周曉白總催著王言,于是才有了結果。
另一方面,王言寫出來的長篇,林縣紀事,也終于在年前完稿。全書五十六萬字,講了林縣人民戰天斗地……
總之稱得一部巨著。
早在寫了十萬字以后,就去到人民文學那邊投了稿,并且已經在期刊上連載。到他完稿,正好趕上了年前的最后一期,半年的時間將這連載完畢,并且預備著到了78年的時候,由人民文學出版成書。
王言的文學水平當然相當足夠,寫的還是林縣的事情,從風土人情到地方形勢,從上級政策到地方困難,還雜有大量的林縣歷史,內容相當豐富。
本身之前王言的報告就寫的林縣,這一次專門寫了更加詳細的,本身就很有熱度,很吸引人,再加上王言寫的不賴,那就更暢銷了,這半年來人民文學的期刊銷量都是一月高過一月的,出版實體書是根本不愁賣的。
同時王言也收獲了一筆豐厚的稿費。
這時候稿費剛恢復,著作稿是千字27元,不滿千字按千字計算,而沒有印數稿費,那要到八十年代才重新實行。針對王言的排面,自然是給他到頂的7元稿費。
哪怕只是如此,他這一本林縣紀事的稿費也有四千塊,在這個年月里,可真是一筆巨款了。他聯絡了一番之后,在后海弄了一套兩進的院子。這是沒有雜居的大院,比較省心。
買院子十分順利,沒有許多啰嗦。畢竟能分房他都不分,而是辛辛苦苦寫了一本大部頭的書賺了稿費,自己解決問題,這事情說哪去他也沒毛病。
就是房子買了以后,他手里也有幾分捉襟見肘,沒了余錢進行修繕。
畢竟那么老大的院子,地面的磚石,墻上的漆面,屋子的門窗,內里的結構,房頂的瓦片,凡此種種全都是要收拾的。
想要真的住進去,沒有一段時間還真不成。至少也要先解決了一間房子好住人,之后且住且修。
只是此時正是隆冬時候,也不宜動工,王言手里的錢也不足夠,還是得等過了年,春暖花開以后再行研究。
到時候王言打算自己修繕,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自己干點兒活,慢慢拾掇出一個大院子來,也算是一種享受了。
同時隨著書的完成,這個劇本他大致的也做了出來。當然不可能面面俱到,總要有突出,有省略,還是表現的精神,突出的想法,歌頌的思想。
不過這也沒有定下來,之后在拍攝的時候還是要不斷調整的。這就是有創造性的工作,它不可能一模一樣的按照預設進行下去。
完結了林縣紀事以后,王言又寫了武俠,講的是王五、李三、霍元甲、黃飛鴻等武師的故事。一方面講了那時候的江湖,更講了大清的腐朽,以及這些武師的革命等等,是非常合主題的。
這些故事王言投給了故事會,也是專業對口了。都是長篇,少的十幾萬字,多的二十幾萬字,或是杜撰,或是整理,編出了一大堆真真假假的故事出來。
故事會的發行量是很大的,每期都是上百萬冊,覆蓋幾千萬人口,是這時候發行量最大的期刊之一。
王言寫的通俗,不適宜人民文學、收獲這樣的文學期刊,不嚴肅的故事會是很好的發行平臺。同時考慮到趣味性,他在寫一些戰斗場面的時候,自己就順手給畫上了漫畫的配圖,一招一式,畫的非常好看,打的非常精彩。
這邊給的稿費當然也到頂了,王言當真賺了不少錢,人們都很佩服王言的高產。基本上達到了日寫一萬的速度。
等到了七八年九月份,恢復高考以后第一屆學生入學的時候,寫了半年革命武俠的王言又是成了萬元戶。
這種打打殺殺的,最受男人鐘愛了,尤其內里也有著各種的感情,還有著很深厚的思想精神,看起來爽的沒邊,靜下心來一琢磨又讓人回味無窮。
不少的制片廠的導演都聯系王言,表示想要拍一下王言寫的故事,不過都被王言拒絕了,他畢竟要自己拍么……
然而王言卻并沒有著急嘗試,面對著攝影系的新生們,他微笑著說:“相比起你們來說,我也沒強多少,在電影這件事上一樣是個新人。可不敢貿然拿了錢,占了名額就拍片了,那不像話。
所以我打算繼續再跟著老師們學一學,先打磨一下劇本,選選演員,做好準備工作,等到明年再立項拍攝。我作為咱們學院的一份子,肯定是要盡可能的用咱們自己學院的人嘛。
你們是學攝影的,好好學習專業知識,等到明年讓你們都跟著我拍電影去,咱們直接實戰教學。學習好的,機會就多,差的,自然就少。所以啊,咱們一起努力,共同進步。”
“王老師!”下邊坐著的一個形似兵馬俑的人舉起了手。
“一某啊,你說。”王言笑呵呵的揚頭。
張一某問道:“您第一部電影打算拍什么?林縣紀事?”
“林縣紀事太大了,涉及到的方面太多,我還掌握不好。先拍個大刀王五看看吧,怎么也先積累積累經驗,不能浪費了林縣的好故事。”
“對,王老師考慮的仔細,林縣紀事確實得緩緩,不能著急。”一個同張一某有幾分神似的學生開口附和,這是顧長未。
要說這七八級還是挺有說法的,導演系有詩人、田壯壯、李少紅、胡玫,攝影系還有張藝謀、顧長衛、張黎等人,表演系又有張鐵林、張豐毅、謝園等。就這么幾號人,全都吃上飯了,吃的還都挺好,都是名人。
王言笑呵呵的擺手:“行了,咱們上課啊,專業技能要過硬,思想覺悟更要過硬才行,我們作為文藝工作者……”
恢復了高考,學校的學生多了,卻也沒影響到王言安逸的日子。他還是那樣給學生們上課,只不過是不怎么出去拍照,寫書的速度也大大降低了下來。
因為周曉白生產了,是個男孩,王言要伺候老婆孩子的。他這邊沒有家人,周曉白那邊父母都在位呢,也沒誰有功夫幫他們兩口子帶孩子,就只能他們自己操持了。
當然主要還是周曉白在帶孩子,她辦了停薪留職,打算等孩子斷奶以后再回去上班。之后就要交給王言看顧了。
他這邊不慌不忙,電影學院的學生們卻是一個個的都很積極,也很替王言著急。
畢竟他要拍個電影嘛,為人又和善,名聲還大,年齡也沒比他們大的太多,自然就一個個的跟他很皮,想要湊近了參與進去。
當然也不乏一些人有怨言,畢竟王言從來沒干過這個事兒,也沒比學生強多少,但是人家上來就可以自己主導拍電影,要指標有指標,要人手有人手。
這很正常,王言很能理解。但其實他已經很低調了,畢竟他剛來的時候,領導就已經讓他拍了么。領導絕對不是假客套,他要拍,那是真給拍。
項目的立項很順利,他拉著學校里的老師、學生們直接就拍了,畢竟叫電影學院么,什么都是專業的,什么專業都能找到人。同時學校本身也有拍攝的指標,還有扶持的資金,再協調一下場地的問題,直接就可以拍了。
這些事還是挺有意思的,王言也是第一次干,他還真挺有激情的。
細化劇本做分鏡設計,面試演員,尋找場地,凡此種種亂七八糟的事情,再加上要照顧孩子,讓他的生活很充實。
如此一直到了79年夏天,他才終于開始拍攝他人生中的第一部電影。攝影掌鏡的就是張一某等攝影系的學生們,老師則是在一邊指導,看看焦跟的對不對,畫面合不合理,燈光是否夠用等等。
當然,主要還是王言說了算,他說啥是啥,沒人會想不開跟他在劇組里搶班奪權找麻煩。
至于這些人們是否有看笑話的想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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